一夜無夢。

　　蘇苗苗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身邊并沒有其他人。

　　起身推門出去，唐春蘭正蹲在地上。

　　他面前是用幾塊破舊的磚頭壘起來的一個臨時竈台。

　　竈台上面放着一個破舊的鍋子。

　　鍋子裡面東西翻滾着，金黃的顔色，好像是玉米。

　　“苗苗，你醒了，先休息一下，等會兒就能吃早飯了。”唐春蘭察覺到身後的視線，回頭看了一眼，見是蘇苗苗，臉上立馬漾出了一抹溫和的笑意。

　　“嗯。”蘇苗苗點了點頭，又環顧了一下四周，“其他人呢？”

　　“你爺爺奶奶在房間裡休息，你爸帶着你三個哥哥去拾柴火去了。”唐春蘭解釋。

　　“嗯。”蘇苗苗應聲，随後又看向四周。

　　跟她昨天晚上觀察的差不多。

　　這邊的牛棚是在村子外圍，跟村子大概隔了200多米的距離。

　　如今正值早上，遠處的村子炊煙袅袅，要是忽略了四周的荒蕪，這地方倒是還不錯。

　　“小妹，醒了。”就在蘇苗苗思緒飄遠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到她耳邊。

　　蘇苗苗回頭發現是霍文博他們回來了。

　　每個人手裡都抱了一小把柴火。

　　隻不過四人的臉色看上去都有些憔悴。

　　昨天晚上隻有唐春蘭回到了房間，他們四個人不知道睡在了哪裡。

　　看樣子怕是并沒有睡好。

　　蘇苗苗應了一聲，算是回應。

　　“好了，可以吃早飯了。”而唐春蘭也把竈台的柴往外面扒拉了下。

　　拿起一旁的碗先盛了兩碗出來。

　　“先把這兩碗端進去給你爺爺奶奶。”唐春蘭吩咐霍文博。

　　“好。”霍文博接過後轉身進了身後的房間。

　　“苗苗，這是你的。”唐春蘭又盛了一碗遞給蘇苗苗。

　　“謝謝。”蘇苗苗伸手接過。

　　“跟我客氣什麼，我是你媽。”唐春蘭又有點想哭。

　　自己的女兒竟然跟她說謝謝。

　　以前的霍靈秀可從來都沒有說過這種話。

　　蘇苗苗端着碗有點無措，她又說錯什麼了嗎？

　　為什麼唐春蘭的眼淚那麼多，好像怎麼哭都哭不完一樣。

　　“别讓孩子看笑話。”霍建國接過了唐春蘭手裡的勺子，給她盛了一碗。

　　“是我沒用。”唐春蘭努力的把眼淚逼回去。

　　霍建國沒再說什麼，将剩下的粥分成了四份，跟三個兒子分了。

　　隻是蘇苗苗能夠察覺到，他們三個人的粥要比她稀了很多。

　　特别是霍建國自己，裡面幾乎都隻有湯水了。

　　但他面色不顯，端着碗喝的面色如常。

　　蘇苗苗看着碗裡滿滿當當的玉米粒，心裡又升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但也什麼都沒說，埋頭喝了個幹淨。

　　他們這邊才吃完早飯，就聽到了一道尖銳的哨聲。

　　片刻後就看見一個熟悉的人也在遠處沖他們大喊。

　　“上工啦。”是山牙子。

　　“好，我們這就來。”霍建國連忙放下手上的碗，起身照顧着三個兒子準備去上工。

　　蘇苗苗自然而然的準備跟上。

　　“你就在家裡休息。”卻不曾想霍建國直接制止了她。

　　“是，好好在家休息，上工的事情有我跟你爸還有哥哥。”唐春蘭也跟着開口。

　　“你也在家。”霍建國垂眸看着唐春蘭。

　　“不行，到時候分糧都是按照公分分的，我要是不去，以後分糧就會少個人頭，冬天就沒飯吃。”唐春蘭昨天晚上就已經想通了。

　　既來之則安之，哭再多也沒用，隻能振作起來好好幹。

　　“你嫁給我這麼多年我都沒讓你幹過一點活，現在也一樣，我掙的工分養得起你們母女。”霍建國語氣堅定。

　　唐春蘭還想要說什麼，霍文博也開口了。

　　“是啊，媽，你就跟妹妹在家，順帶照顧好爺爺奶奶，口糧我們去掙。”

　　“沒錯，我們一個抵三個！”霍心遠揚聲。

　　“可……”唐春蘭還想要說些什麼，霍建國卻已經帶着人走了。

　　唐春蘭站在原地，努力的控制情緒。

　　真好，這次終于沒有眼淚掉出來了。

　　“苗苗，你休息一下，我去把這些碗洗了。”唐春蘭穩定好情緒後，這才看向一旁的蘇苗苗。

　　“嗯。”蘇苗苗應了一聲。

　　唐春蘭抱着碗筷去一旁清洗。

　　那邊有個水桶，上面的水很清澈，想來是霍家三兄弟在她起來之前打的。

　　蘇苗苗看着對面的村子，眸光閃爍了下，看向一旁的唐春蘭。

　　“我去周圍逛逛。”

　　總要找個合适的理由把空間裡的物資拿出來，要不然天天喝玉米碴子湯，人都要喝抑郁了。

　　“你小心點，不要逛太遠，中午早點回來。”唐春蘭原本是想拒絕的，可一想蘇苗苗出去走走也好，散散心，免得把自己憋壞了。

　　“嗯。”蘇苗苗應聲。

　　邁步朝着村子中間走去。

　　蘇苗苗離開後，唐春蘭的碗也已經洗完了。

　　又苦惱中午的吃食，那麼點東西要怎麼挨到下次分糧。

　　隻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

　　而此時的蘇苗苗已經進了村子。

　　這個時候村子裡的人都去上工了，村裡非常的空寂。

　　隻剩下一些不能行動的老人，以及兒童。

　　蘇苗苗四處觀察，村裡基本都是一層，門口有個小院，用圍牆攔着。

　　牆角的位置種了些小菜，所以說現在的東西都是公家的，但門口種點菜還是被允許的。

　　老人們一個個瘦骨嶙峋，眼窩凹陷，麻木的坐在門口，不知道是等着生還是等着死。

　　小孩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個瘦得跟螳螂似的，身上沒有二兩肉，甚至好多小孩連衣服都沒穿，光屁股到處跑。

　　蘇苗苗微微歎了口氣，這地方是真的窮。

　　難怪霍靈秀說他們這一趟是要下地獄呢。

　　就跟京市比起來，這可不就是地獄嘛。

　　蘇苗苗還想多探查點，忽然間，一道尖銳的哭喊聲傳來。

　　那是小孩子獨有的聲線，尖銳刺耳，直沖雲霄。

　　蘇苗苗當即順着聲音的方向跑了過去。

　　隻見後山的小坡處有一群小孩正圍着什麼。

　　蘇苗苗靠近後才發現，地上躺着一個大約六七歲的小男孩，雙手捂着自己的眼睛，痛苦的翻滾着。

　　而他的指縫間有鮮皿流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蘇苗苗的語氣立馬嚴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