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076章 沒有什麼虧欠的
孟時初實在也是累着了,可洗漱好躺上床,怎麼也睡不着。
霍徹将她擁在懷中,手輕輕撫着她柔順的發,沒有聲音。
空寂的房間,沉默的人,氣氛有些沉凝。
孟時初有心事,霍徹知道。
隻是這個時間節點,不能問。
孟時初一向自信,甚至還帶了稍許些自負,情緒又極其内斂,她不願開口的事若是有人去戳,會被她反感。
因為前世的他就是這樣。
但他缺少孟時初的理智和果決。
孟時初一直睜着眼,哪怕眼前一片黑暗。
那隻手還在一下又一下的輕撫她的發,霍徹也沒睡。
吐出一口氣,孟時初握住了霍徹的手。
她先開口,“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又開始說糊塗話。”霍徹溫柔的責備。
夫妻一體,她的事就是他的事,這種至關重要的時刻,他必定是要陪着她幫着她的,這是他的責任。
也是他願意為她去奔波忙碌。
幸虧前世變成飄後目睹過霍家給他辦喪禮,他也算是有點小經驗。
孟時初往他身邊靠了靠,再次開口,“這些日子多虧有你。”
慶幸有他。
二叔沉在悲傷中,大哥要守靈,她和二叔的兩個孩子都沒這方面經驗。
好在是有霍徹,一切都安排的妥妥當當,到最後也是順順利利風風光光将裴光年送出山。
這次喪禮,霍徹的那些朋友都是來了的。
聲勢浩大的喪禮,在圈内掀起了波瀾,反而是給裴家造了一波勢。
孟時初感覺到,自己好像看到了那顆真心的大緻輪廓。
霍徹反握緊孟時初的手,“以後我都會在你身邊。”
一直在。
在她為數不多需要的時候,隻要她想,就能看見他的存在。
孟時初吸了一鼻子他的氣息,閉上了眼睛,“霍徹很好。”
他非常優秀。
……
裴光遠病了,不過在積極配合醫生,該輸液輸液,該吃藥吃藥。
醫生讓住醫院,他也答應。
這段時間的忙碌,都積累了不少的工作待處理。
裴修虹和裴漫歌入駐萬海,空降副總,接連兩天都忙得腳不沾地。
霍徹也沒好到哪裡去,二十分鐘吃飯時間,又馬不停蹄的開會會客。
兩天下來的感受就是:憋尿真難受!
相對而言孟時初這邊稍好些,她名下産業多可經理人也多,助理個個都是獨當一面的能将,幫她将很多工作都撂平了。
忙碌的過完三天,到了裴光年的頭七。
孟伶是中午抵達京都的,她帶着特助到來,甯川這次沒一起。
裴錦淮也來接機,一見面就熱情喚了聲,“孟姨。”
“小淮你好呀。”孟伶微微仰頭看裴錦淮,臉上帶着慈祥的笑意,“都長這麼大塊了。”
“嗯。”裴錦淮點頭,那一聲回應意外的有些鼻音。
當年孟姨離開的時候,他才到她肩膀那麼高。
走的那天,他和父親送她,孟姨還拉着她的小手說:小淮好好長大,你是最棒的。
一轉眼,都過去二十多年了。
“媽。”孟時初和霍徹同時開口。
“哪用你們都來接我,我認得路的。”孟伶說着,跟着幾人往車子走去。
她還解釋了一句,“川哥飛國外了,所以沒來,别介意啊。”
甯川目前在逐漸放權,已經算是比較清閑的老總了,但總歸是有些事情需要他親臨處理。
車上,孟伶對裴錦淮說,“你爸爸給我的信我看了,我沒怪他,你也不要多想,沒有什麼虧欠的。”
那時她和裴光年都是成年人,會面臨不一樣的選擇。
總有無能為力意見相左的時候。
不論在一起還是分開,都是你情我願,沒有不愉快。
權衡後的定奪罷了。
“我知道。”裴錦淮點頭。
他相信當初孟姨是熱烈愛過父親的,若非深愛,又怎麼會為了他的兒子讓自己受一輩子無法愈合的傷?
愛是真的。
分開也是。
有緣無分的最真實寫照。
經由孟伶的同意,将她直接到裴家。
二叔裴光遠從醫院跑了出來,人病恹恹的,臉色不算怎麼好。
見到孟伶,他也扯着嘴角招呼,“歡迎歡迎。”
“來的路上聽小淮說你病了,要好好休養呀。”
“在看醫生呢。”裴光遠揚了揚手,手背上有輸液的留置針。
裴家大宅翻新過,但格局沒變,還是當年的樣子。
孟伶倒也沒有顯得多拘謹,裴家的三個孩子們她都見過,現在都變成了大人,女孩漂亮男孩帥氣,裴家的基因底子還是很好。
孟伶給他們都帶了禮物,包括裴光遠也有,一片心意。
孟伶沒提自己沒來看望裴光年的事情,裴家也無人提及,每個人都是獨立個體,有自己的考量,也不能說裴光年病倒她沒來看望,她這人就怎樣。
裴家也沒人覺得孟伶不好。
午餐後小坐喝了會兒茶,一行人便前往墓園。
孟伶的助理已經按她要求準備好了香燭紙,還買了鞭炮和鮮花。
墓園裡,新墳壘起的前方平地上,覆蓋着厚厚一層鞭炮殘渣,放眼看去,孟伶感覺像是黃泉路上盛開的曼珠沙華,引領着新來的亡靈,去往新的一個世界,體驗新的人生。
衆人将帶來的物品全都擺放好,白菊黃菊鋪滿碑前。
孟伶買了很多黃菊,還帶了一束向日葵。
裴光年說過,他向往光亮,希望能活成向日葵的樣子,一生逐光。
上次也特意讓甯川幫忙帶了一束。
她是做文娛傳媒的,思量的自然也多,加上實在忙,避着裴光年的意思也是明顯。
要知道,旁人眼裡看到的是:瞧,裴光年為了孟伶一生孑然。
可她想的是,斷了,那就斷幹淨了。
見面又能怎樣?
本就有個共同的孩子,這一見是否會讓裴光年誤以為她舊情未了,與他還有複合的機會?
那樣既是對裴光年的不負責任,也是對她現在婚姻的不負責任。
她曾經真摯的愛過裴光年,如今也熱烈的愛着甯川。
那些人說她濫情也好,無情也罷。
她自認從前無愧,當下心安。
燃紙上香時,又陸陸續續來了些人,包括霍家兩父子。
這邊習俗注重頭七末七和百日祭,好些親朋舊友都會自發而來。
這場頭七祭從兩點半持續到了傍晚七點半。
鮮花堆了厚厚一層,香燭一直燃着未斷,鞭炮殘渣又覆蓋了一層新鮮的痕迹。
離開時,孟伶回頭看了眼新碑,心中默默祝願:希望你來世無虞,一生幸福。
裴光年的這輩子太辛苦了,裴家的責任和未來壓着他前行,每一步都在負重,縱然輝煌,終究是太苦。
願他這輩子吃盡了苦,來世皆是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