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之前是見過謝釋淵本體的，而面前的這個雕塑就跟她此前見過的謝釋淵本體一模一樣。

　　區別是，雕塑上的謝釋淵本體在中間部分有一個巨大的劃痕。

　　她一臉驚愕地轉過頭去看向了身邊的謝釋淵，就發現他臉上的驚訝比她還要甚。

　　再看雕塑前的牌位上，分明寫著一行字。

　　【相柳大人在上】

　　秦姝抿著唇，腦子裡正在飛速轉動。

　　排除大蛇跟她鬧著玩的可能，那麼立這個雕塑的人，或許就是海神本人。

　　他其實是認識大蛇的，他靠著那些海族吸收願力，又誠心供奉大蛇。

　　而大蛇本體被封印在啟源山下上萬年，也就是說，這位供奉他的人，至少在數萬年前見過他。

　　而那時候，飛升通道還沒毀……

　　所以，如今的修仙界沒有神，莫非……他們早就飛升了？

　　秦姝實在疑惑，臉上一臉緊繃，看起來嚴肅極了。

　　謝釋淵在一旁看著她的神色，覺得自己有必要替自己多解釋兩句，就說道：「姝兒，我不認識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此地供奉了我。」

　　秦姝摸著下巴，擡眼看他，「他供奉你……他可以得到什麼好處麼？」

　　謝釋淵：「……興許在我心情好的時候，他可以得到一點點力量。」

　　秦姝眉頭一皺，「你被封印在啟源山下，還能心情好？」

　　謝釋淵堅定地搖頭，「自然沒有，所以我敢肯定，我自從離開了上界，就再也沒給任何修供奉我的修士反饋過力量了。」

　　秦姝的臉色稍霽，「對方搞這麼大場面供奉你，也就是說，這些東西應當至少都是萬年之前了？」

　　謝釋淵點了點頭，「應當差不多。」

　　秦姝將整個洞穴探索了個遍，發現再沒有什麼別的發現了，他們若是還想探索，就必須順著那個向下的通道走去。

　　至於那個通道的盡頭是什麼，她們都不知道。

　　秦姝眉頭微微蹙起，片刻之後，她擡頭看向了謝釋淵。

　　「你在此處替我護法。」

　　謝釋淵原本以為她要起卦，卻發現她竟然掐了他從未見過的訣。

　　與此同時，她的雙眼突然泛上了紫色，緊接著紫色宛如旋渦一般在她的眼睛中盤旋。

　　待到秦姝點了一滴精皿在自己眼皮上，下一瞬這個巨大的大山在她的眼中都開始出現了結構。

　　不一會兒，她睜開了眼睛。

　　謝釋淵卻沒站在她身邊，聽到她的動靜，謝釋淵回過頭來，沖著她招了招手。

　　「姝兒，你過來看這裡。」

　　秦姝發現他此時是站在向下的通道口處，就擡腳走了過去。

　　謝釋淵指著通道口的牆壁讓她看，「你看這裡的痕迹。」

　　秦姝看了一眼，似乎是有什麼痕迹，但她卻一時無法辨別。

　　就聽到謝釋淵說道：「這裡定然是有妖修爬過，留下的痕迹。」

　　秦姝驚訝，「妖修？是海妖麼？」

　　謝釋淵搖頭，「這個不太清楚，你再看看這裡。」

　　秦姝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又看到了一個劃痕。

　　「你看這痕迹，像不像是法器留下來的？」

　　秦姝擡手順著那痕迹的凹槽摸了過去，神色凝重地道：「怎麼感覺像是鞭子留下的痕迹？」

　　「等等。」

　　她突然又想到了什麼，轉過身足尖一點朝著大蛇的雕塑飛去，她的指尖輕輕碰觸著雕塑上的劃痕，觸感是一模一樣的。

　　「這裡也是鞭子留下的，痕迹比那裡的更深。」

　　謝釋淵雙手抱臂，一聳肩，「或許，那人跟我有仇吧。」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秦姝摸著下巴，琢磨著，「莫非……是神族所為？」

　　如果真是神族所為的話，那麼這所謂的海神身上定然有他們所圖。

　　謝釋淵被秦姝一提醒，臉色也變得有些微妙，「他該不會是被我牽連了吧？」

　　秦姝一愣，擡眼看向了他。

　　謝釋淵又道：「如果當年我真的給他反饋過力量的話，或許他也是被我的力量所牽連。」

　　秦姝：「……」

　　又想到了那紅色的願力，她的眉頭擰成了一團，問道：「若是他用你的力量做了什麼壞事，那因果會不會報應到你頭上？」

　　謝釋淵：「……」

　　曾經的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目空一切，做事哪裡會去思索後果？

　　他輕輕嘆了口氣，「我此前不已經遭了報應了麼。」

　　被驅逐，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們戰死，被封印了數萬年……

　　這一樁樁一件件，興許就是從前的報應。

　　秦姝見他神色有些失落，又從旁安撫道：「從前那是神族不做人，跟你沒關係。你給他力量也不是為了助紂為虐，隻是為了回饋他的願力。」

　　謝釋淵看著她苦口婆心想要安撫自己的模樣，笑了起來，「無妨，左右都是過去的事了。」

　　就在這時，謝釋淵突然耳朵一動，朝著入口的方向看去，對著秦姝說道：「有海妖來了，咱們先走。」

　　秦姝點頭，她方才已經隱隱看到一些結構了，如今順著她看到的方向走去，就不會出錯。

　　當然，在這之前……

　　她擡手掐了一朵火焰出來，隨手丟向了被他們鋪了一地的凡紙。

　　地心之火的威力太過驚人，即使地上的凡紙已經有些潮濕，也在沾到火星的一瞬間被點燃。

　　因著煙囪效應，整個火焰以及黑煙都朝著向下的通道口躥去了。

　　底下果然是通著的，她沒看錯！

　　就在兩人即將離開的時候，秦姝又突然停下腳步。

　　謝釋淵不解地看向她，就見秦姝手一擡，將那帶著一道長長鞭痕的雕塑收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才轉過頭來，拉住謝釋淵的手，「走吧。」

　　謝釋淵抿著唇，神色再次變得微妙，唇角卻忍不住上揚。

　　「你收那個做什麼，雕得怪醜的。」

　　步入通道，四周再次變得昏暗，秦姝也沒能發現謝釋淵的神色，隻是一臉認真地說道：「那雕塑上有鞭痕，我們回去找個光線好的地方仔細研究研究，興許還會別的發現。」

　　謝釋淵：「……」

　　哦，原來是他想多了。

　　他的唇不由自主地抿成了一條直線，這時候秦姝又突然補充了一句。

　　「還有啊，那雕塑不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