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善詫異地看了秦姝一眼，很快神色就平靜了下來，一臉淡定地說道：「仇家？那可就多了。」

　　秦姝：「……」

　　她蹙著眉頭看著阿善說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仔細想想，你到底都有些什麼仇家。」

　　阿善看著她，神色也無比認真，「我沒有開玩笑。」

　　秦姝再次沉默了，看著面前認真的阿善，彷彿看著什麼難纏的刺頭。

　　她到底是怎麼才能用這麼一臉無辜的神色說出她有很多仇家的？

　　秦姝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乾脆直接對著阿善問道：「你做了什麼天怒魚怨的事兒？給自己惹下這麼多仇家？」

　　阿善聳肩，「我活了幾千年，吃幾條小魚再正常不過了。」

　　秦姝這回明白了，應當是她吃了哪家小輩，人家來尋仇了。

　　「真不知道你這這麼多年在海底到底是怎麼度過的……」秦姝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依著她此前那體格，經脈不通，一身修為使不出來。

　　再加上她被侵蝕的神魂……

　　能活下來也實在算是個奇迹。

　　阿善見秦姝這麼說，唇角緩緩上揚，最終沖著她咧嘴一笑，「所以你說要帶我走，我不就跟來了？」

　　秦姝：「……」

　　妖族就這點好，說話都沒什麼彎彎繞繞的，主打一個真誠。

　　見著秦姝臉上的神色，阿善似乎也猜到了些什麼，就問道：「有海妖找來了？」

　　秦姝點頭，「不知道是不是沖你來的，隻是外邊那些人身上有一股濃重的魚腥味。」

　　阿善的神色也逐漸變得凝重了起來，「隻派幾隻連氣息都藏不住的小輩前來，就想殺了我麼？」

　　秦姝微微搖頭，「我也無法確定他們是不是沖著你來的。」

　　阿善擡眼看她，「過兩日就知道了，他們既然已經到了門外，哪有不進來的道理？等到時候，他們到底是沖著誰來，又是為了何事而來……就都一清二楚了。」

　　阿泠聽聞此言也微微頷首，覺得阿善說得很有道理。

　　秦姝在她們兩人身邊坐下，場面一時間安靜了下來，還莫名多了幾分尷尬。

　　過了片刻，阿泠才斟酌著開口了。

　　「姝姝，你在將阿善帶回來之前可曾下過海？」

　　秦姝仔細回憶了一下，才告訴她，「此前在鯤鵬小世界裡下過海，在無盡海也下去過一次，但那也是在秘境裡。真正在修仙界的海水中，說起來還真隻有帶回阿善的那一次。」

　　阿泠聽她這麼一說，眉頭也蹙了起來，「奇怪。」

　　秦姝別過臉看向了她，問道：「奇怪什麼？」

　　阿泠的眉頭緊鎖著，像是陷入了回憶當中，「可是……我在那段記憶中，似乎看到了你？」

　　秦姝：「？」

　　秦姝看著阿泠，追問道：「你看到了什麼？確定不是在做夢嗎？」

　　她這麼一問，阿泠也是一愣，片刻之後，回過神來，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是夢，我從未做過夢。」

　　「我看到天空中墜落了許多帶著火星的碎片，有的跌入了海水當中，有的跌在了陸地上……無數修士被一根金燦燦的鎖鏈牽引著從四面八方走來，逐漸步入海水當中。」

　　秦姝聞言一怔，怎麼……這一幕她似乎也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緊接著，就聽到阿泠又接著說道：「中間的記憶似乎消失了，記憶中最後一幕，我似乎看著你沉入了海底……」

　　秦姝眯著眼睛，一時間也分辨不清阿泠這段記憶到底是對過去的回望，還是對未來的預測？

　　這段記憶出現的太過突兀，就連阿泠自己一時半會兒也分不清這段記憶到底是誰的。

　　秦姝的腦子裡有一瞬間亂糟糟的，她運轉了幾遍清心咒，迫使自己鎮定下來。

　　「別多想了，你就當沒有這段記憶，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如今當務之急，是要打發了外邊那幾隻海妖，還有……找出對你動手的人。」

　　阿泠一怔，「還要找那人嗎？」

　　秦姝看著阿泠，突然一陣沉默。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你若不將自己威名揚出去，隻怕還會有人將主意打在你身上。」秦姝勸道。

　　她可以護住阿泠一時，但是也不可能一輩子陪著阿泠。

　　她能看出來，阿泠如今的修士是元嬰初期。

　　也正是因為如此，一開始跟城主府的侍衛她敢直接對上，但後來被六位圍攻卻無法逃脫了。

　　見著阿泠還在糾結，阿善直接瞥了她一眼，說道：「怕什麼？待我修為恢復，定叫這些人都有來無回！」

　　阿泠聽了這話，看向阿善的神色有幾分欽佩。

　　秦姝看著面前這兩人互補的性子，也隻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罷了，先將外邊的海妖打發了吧。」

　　一直到了夜裡，外邊再次熱鬧了起來，幾乎整個客棧的人都去了中心茶樓。

　　赤羽跟和馨二人此時還在城主府中未歸，整個客棧可能就隻剩下幾個店小二和秦姝她們三個。

　　秦姝閑來無事趴在桌子上研究著自己從玉佩中拿出來丹方，就在她看得正專心緻志的時候，突然一陣魚腥味順著門縫飄了進來。

　　她們三人同時擡起頭來，秦姝乾脆直接起身走過去拉開了門。

　　一開門，正好就對上了兩雙眼睛。

　　她皺了皺鼻子，狀似不經意地說道：「我似乎聞到了海鮮的味道，怎的臨仙城的酒樓還有送貨上門的服務？」

　　她此話一出，面前兩人的神色明顯難看了起來。

　　秦姝的視線從遠處拉回來落在了他們兩人面前，「兩位是住在隔壁麼？」

　　那兩隻魚妖化為的人形並不完美，一高一矮，一個滿嘴尖牙，一個長著一雙死魚眼。

　　秦姝能看出來，他們並不是真的化形了，而是利用了某種幻術看起來像人罷了。

　　聽到秦姝問話，他們搖了搖頭，「我們找人。」

　　一人話音剛落，他的同伴便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後腦勺，「不，我們找魚。」

　　秦姝看著這兩個不太聰明的模樣，側開身子讓開了半邊，指著屋子裡坐在桌前吃靈果的阿善，直接問他們道：「你們是在找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