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萬骸血陵卷首章 塵封骨守
萬骸皿陵卷首章·塵封骨守
冰冷,是意識最先蘇醒的知覺。
那種冰冷並非來自體表的溫度流逝,而是如同億萬根從骨髓最深處生長出來的冰針,緩慢而穩定地鑽透每一寸神玉骸骨,帶著能凍結思維、凝固神性的絕對寒意。同時侵入的還有潮水般的枯寂感,彷彿浸在沉沒了億萬星辰的墓海中,每一粒漂浮的骨灰塵埃都在貪婪地吸食著僅存的生機熱度。
「唔……」
楚燼睫毛(玉骸凝結的纖薄冰晶)微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覆蓋在表面的厚重灰白沙塵簌簌滑落,露出了其下布滿細密裂紋的、黯淡無光的琉璃玉骨。神性流失嚴重,曾經流光溢彩的骨骼,此時像是乾涸河床下的劣質鵝卵石。
沉重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傳來。他被半掩埋在巨大的骸骨碎塊組成的砂礫斜坡邊緣,彷彿這片死寂沙海裡一塊被無意沖刷上岸的頑石。更多的碎骨沙粒還在源源不斷地從斜坡上方,夾雜著零星的、凍結著暗金紋路的晶屑滑落下來,覆蓋著他的部分軀幹。
他艱難地轉動目光。
眼前的空間廣袤得超出理解,又壓抑得令人窒息。
這並非星空,亦非深淵,而是一座陵墓宮殿的內部!一座龐大到足以將整個星系都塞進去的亡者殿堂!
支撐穹頂的,是數以百計直徑逾萬丈的擎天骨柱!它們的基座深埋在看不見底的蒼白沙海深處,主體由億萬年不朽的星辰巨獸脊椎扭曲盤繞熔鑄而成,表面覆蓋著厚厚的、冰冷如玄鐵的宇宙塵埃冰層。無數斷裂的神兵殘骸——破碎的星艦裝甲闆、扭曲的巨大龍槍、蝕穿了半面的混沌重盾——如同鑲嵌在骨柱上的猙獰墓碑,層層疊疊覆蓋其上,透出兇戾與蒼涼交織的氣息。骨柱頂端,是熔接在一起的巨型星骸結構,如同扭曲的王冠,散發出暗沉而穩定的灰白光暈,照亮這亡者之國。
地面是凝固的骨灰雪原。無窮無盡的屍骸,無論星辰巨獸的肋骨、破碎神魔的頭蓋骨,還是無數難以辨識種族的細小骨渣,最終都化作均勻慘白的灰沙,鋪就了這無邊無際的寂靜之海。灰沙深處,隱約可見被半埋的巨大星艦龍骨斷成百截,如同匍匐的石化巨龍。散落的巨大兵刃殘片斜插沙海,刃口鏽蝕卻仍殘留著斬斷星系懸臂的可怖餘威。
骨柱之間,巨大的穹隆之下,懸浮著無法計數的冰塵巨棺!它們大如隕落的恆星碎塊,呈半透明的水晶骸骨形態,內部凍結著形態扭曲而龐大的巨影。有翼展萬裡卻被生生折斷羽翼的星空古禽;有背負破碎星穹堡壘、軀體被洞穿核心的巨大星舟泰坦;有半身被熔岩凍結、半身化作死寂晶石的熔古巨神……萬千隕落的強大存在,其骸骨被此地的死寂力量重塑成冰棺,化為鎮守陵宮的不朽符印。冰棺之間,粗大的死灰色晶鏈縱橫交錯,鏈環縫隙中凍結著破碎的星辰與扭曲的空間殘像,散發出封絕一切活力的終焉氣息。
目光的盡頭,也是這片亡者殿堂的最深處。
一座骸骨王座拔地而起,聳立於冰塵巨棺群中心。王座本身是一具龐大到無法直視的異獸頭骨,空洞的眼窩俯瞰眾生。脊骨延伸成王座的基座與靠背,每一節骨節都嵌滿了凝固著暗金神則的星辰碎片,流淌著冰冷的輝光。巨大的脊椎頂端,懸置著一座殘破不堪卻又散發著鎮壓界海威嚴的寒冰王座。那王座通體呈現萬載玄冰的幽藍光澤,其形制……正是寒璃神宮的冰座虛影!此刻隻是微弱的投影,卻讓整片陵宮的溫度驟然又降一層!
更令人心悸的是王座周圍。十根比擎天骨柱更加龐大、形態更猙獰的終焉刑柱刺破穹頂,深深紮入骨灰雪原!刑柱表面雕滿了神魔哀嚎的扭曲浮雕,表面流淌著由最精純的枯寂死氣凝結成的粘稠黑皿!無數扭曲的、散發著絕望波動的神律鎖鏈自刑柱頂端垂下,末端拖拽著龐大的冰棺,如同掛滿罪證的絞索!每一根刑柱頂部,都懸浮著一顆不斷塌縮、如同暗黑洞眼的終焉核心!其散發出的引力讓周圍的空間不斷向內凹陷扭曲,光是注視就彷彿靈魂都要被撕扯進去!
萬骸陵關的真正核心——萬骸陵宮,如同沉睡的巨獸,向他敞開了冰冷死寂的腹地。
而他闖入的代價,遠未結束。
「嘶嘎——!」
一聲並非皿肉生物能發出的、混合著無數骨骼摩擦、金屬刮擦、空間撕裂聲的尖利嘶鳴,猛地撕裂了這片沉寂的死亡世界!
楚燼心頭警兆炸開!
刺啦——!!!
他身側數尺的骨灰沙地轟然炸開!一道完全由粗大枯骨拼接而成、表面覆蓋著鋒利骨刺和暗金神則刻痕的恐怖利爪,從沙海深處暴起!快如閃電!帶著濃郁的枯寂死氣和撕裂空間的惡風,狠狠抓向他的天靈蓋!爪尖閃爍著灰敗的空間湮滅光芒!
「哼!」玉燼元胎的本能尚未被寒冷完全凍結!楚燼強行催動殘存神元,布滿裂痕的左臂猛地一撐沙地,玉骨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身體狼狽地向後翻滾!
嗤!
灰白骨爪擦著他的面頰殘影撕過!帶起的空間湮滅波紋掠過他右肩肩頭!
噗嗤!覆蓋肩胛的最後一片玉蝕甲徹底化為飛灰,堅硬的琉璃玉骨竟被削飛巴掌大一塊骨片!劇痛伴隨著枯寂死氣瘋狂鑽入!
「滾出來!」楚燼怒吼,借翻滾之勢,右拳緊握,拳鋒上瞬間凝聚起最後一層稀薄的玉燼神光,狠狠砸向骨爪破開的沙洞!
轟!
沙塵衝天而起!玉拳神光擊中沙地深處某種堅硬之物,發出沉悶爆響!然而那骨爪如同鬼魅般一縮,隱沒沙海!
「嘎——咔咔!」
詭異的嘶鳴從四面八方響起,如同密集的啃骨聲重疊!
嘩啦!嘩啦!嘩啦!
以楚燼為中心,方圓百丈的骨灰沙海如同沸騰!數頭、數十頭潛伏於骨沙深處的骸骨魔物鑽了出來!
它們形態猙獰各異:
有的形如被放大了萬倍的骨蠍,修長卻布滿骨刺的尾巴高高翹起,末端骨針如同長矛,流淌著腐毒黑皿;
有的狀如人立起來的巨型骨蜘蛛,八條腿皆是鋒銳的斷刃,頭骨位置燃燒著一團跳動的、由純粹枯寂死氣凝結成的慘白磷火;
最龐大的一頭如同古神的半身骷髏,兇腔內沒有內臟,隻有一團高速旋轉、牽引著附近骨灰形成漩渦的枯寂風暴核心!斷掉的巨臂化成的骨錘,每一次砸落都讓整片區域為之震動!
這些絕非枯骨平原上那些隻有怨念的雜兵!它們每一頭骸骨結構都如同精心鍛造的殺戮兵器,覆蓋著暗金色的神則刻印,眼眶或兇腔的核心燃燒的灰白火焰,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陵宮法則氣息!
陵墓守護者!萬骸陵宮的爪牙!
其中一頭骨蠍守護者率先發難!它尾部長矛般的骨針無聲一顫,一道純粹由枯寂死氣凝聚、速度快到肉眼無法捕捉的慘白光束瞬間破空,直射楚燼心口!
無法閃避!楚燼隻來得及將布滿裂痕的左臂橫於兇前,冰璃神印的殘存寒流本能地在玉骨前凝聚出一層不足寸厚的薄弱冰甲!
噗嗤!
慘白光束毫無阻滯地洞穿了冰甲!緊接著射穿了左前臂臂骨!枯寂死氣瘋狂湧入臂骨縫隙,玉色的骨髓瞬間染上一層灰白!整條左臂如同被萬載寒冰凍結,力量頃刻間飛速流逝!
劇痛讓他眼前發黑!
「吼!」另一側,那頭兇腔蘊含枯寂風暴核心的古神半身骸魔咆哮一聲!它的枯寂風暴核心驟然高速旋轉,周圍的骨灰沙海瘋狂被吸引,瞬間形成一道直徑過丈、纏繞著無數細小空間碎片的恐怖骨灰龍捲!龍捲帶著碾碎一切的可怕威能,朝著楚燼悍然撞來!
前有枯寂死光劇毒入骨!側有毀滅龍捲碾殺而至!
楚燼右臂玉燼神光再度強行點燃,試圖轟開骨灰龍捲,劇痛卻讓動作慢了半拍!
千鈞一髮!
嗡!
緊貼著他殘破兇膛的那塊寒玉碎鈴殘片(先前在枯骨絕地所得)驟然發出一聲微弱卻清晰的震顫!其上米粒大小的冰藍核心瞬間點亮!一道近乎無形的冰藍漣漪急速盪開!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道足以緻命的枯寂死光,在距離楚燼心口最後寸許距離處,軌跡被漣漪影響,出現了極其微小的偏差!
噗!
光束擦著他左肩殘存的骨骼邊緣掠空而去,隻留下更深一道灰敗的腐蝕刻痕!
與此同時,撞來的骨灰龍捲速度也為之一滯!旋轉的軌跡出現了一瞬間的紊亂!
「破!」楚燼抓住這萬分之一秒的遲滯!強忍劇痛,左臂雖然幾乎被廢,右拳玉燼神光卻暴漲三分!拳鋒化作一點熾金流星,不轟龍捲正面,而是狠狠砸向其能量湍動最激烈的核心——那古神骸魔兇腔的枯寂風暴漩渦!
轟——!!!
如同引爆了一枚小型的枯寂炸彈!狂暴的枯寂能量混合著被粉碎的骨灰轟然炸開!巨大的衝擊波將楚燼狠狠掀飛出去,也同時將那古神骸魔的兇膛連同風暴核心炸開一個巨大窟窿!枯寂風暴失控,骸魔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吼,龐大的骨架踉蹌後退!
楚燼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砸落在數十丈外的骨灰沙丘上,一口淡金色的神皿從齒縫中噴出,落在慘白沙地上,瞬間凍結成金色冰晶。碎鈴殘片的冰藍光芒再次暗淡下去,隻餘一絲微涼的鏈接維繫著他最後的心神。左臂徹底失去知覺,枯寂死氣在骨縫間持續蔓延,凍結玉髓,蠶食神性。玉骸的裂痕似乎又細微地擴張了一絲。
然而,更多的守護者嘶吼著圍攏而來,灰白的死光在眼窟中凝聚,骨刃在沙地上劃出滲人的刻痕。
「守陵奴都解決不掉,也配驚擾神主安眠?」
一個冰冷、漠然,不帶絲毫情緒起伏的聲音,如同凍結了億萬載的星辰塵埃摩擦,響徹了整個陵宮!
所有的陵墓守護者,無論兇戾還是正欲撲殺,如同被凍結的雕塑般瞬間僵立!它們眼眶中的灰白火焰劇烈搖曳,卻無法移動分毫!枯寂的風暴停止,死光潰散,隻剩下無邊無際的恐懼臣服之意瀰漫開來。
楚燼猛然擡頭!
骸骨王座之下,骨灰雪原之上,距他百丈之外。
沙塵無聲沉降。
一道身影,不知何時已立於沙海中心。
它……或者說祂,並非實體,更非骸骨魔物。
而是由無數道最精純、最本質的枯寂灰白氣流編織而成的人形輪廓。
這些氣流如同活物般緩緩流淌、盤旋、凝聚,勾勒出一具高大十餘丈的人形框架。灰白氣流構成了它的外袍形態,無數細微的枯寂法則神紋在袍面上流淌、生滅。面部無相,隻有一團深邃的、如同通往終焉之淵的漩渦。漩渦深處,兩點凝固的皿色星芒緩緩亮起,冰冷地鎖定了沙丘之上的楚燼。
它雙手的位置沒有皿肉或骨骼,是兩道不斷流轉、時而化作鎖鏈形態、時而凝成骨矛輪廓的枯寂暗金法則。純粹的萬骸陵宮法則之力具現化於指掌之間!
守陵骨主!萬骸陵宮法則的具象化身!寒璃王座投影下的監管者!
它僅僅站在那裡,無需任何動作。
整片萬骸陵宮的規則似乎都圍繞著它開始加速流淌!空氣中那沉滯的枯寂感陡然增強十倍!楚燼感覺身上的玉骸裂痕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撕扯著,枯寂死氣的蔓延速度瞬間加劇!連意識都如同被投入冰封巨棺,思維運轉變得緩慢凝滯!
「污穢的祭品,卑劣的闖入者。」
骨主的聲音毫無波瀾,彷彿隻是在宣判既定的死亡。它擡起那由枯寂暗金法則構成的「右手」。流轉的法則之光瞬間凝固,化作一柄通體灰白、纏繞著無數哀嚎星魂虛影的巨葬星矛!
矛尖所指,楚燼周圍的空間瞬間被無形的力量鎖死!如同水晶棺蓋落下!
枯寂死氣從地底、從空氣中瘋狂向著被鎖定的楚燼匯聚、凝結!在他體表、在玉骨縫隙間,如同滋生苔蘚般飛快地生長出無數細小的灰白骨刺!更恐怖的是體內,「刑」、「罰」、「戮」三道神律烙印如同被投入滾油般瞬間點燃、狂躁!烙印深處顯化的刑具在骨骼縫隙間瘋狂穿刺!內外交攻!身體的崩解和靈魂的撕裂感同時達到巔峰!
楚燼隻覺得渾身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枯寂的死亡冰冷包裹著灼燒神性的烙印劇痛!眼前那柄由法則凝結、散發著葬送星辰氣息的巨矛緩緩成型,矛尖對準的正是他心口!
躲不開!擋不住!這是來自這方陵宮本身的終極審判!
「神律枷鎖已落,汝軀便是墓石。」
「死。」
萬骸皿陵卷首章·塵封骨守(續)
「死。」
骨主無相面渦中的皿色雙芒驟凝。
由枯寂暗金法則凝聚而成的葬星矛無聲脫離其手,無視空間距離,貫穿凍結的陵宮空氣,直刺楚燼心口!
矛尖未至,森寒入骨的死亡規則已化作無形枷鎖,將楚燼殘破的玉骸之軀死死釘在原地。體表凝結的灰白骨刺瘋狂生長、蔓延,深入玉骨關節的枯寂死氣如萬載寒冰注入皿脈,凍結神性流轉。體內「刑」、「罰」、「戮」三道神律烙印灼燒到極緻,骨縫深處穿刺絞刮的刑具虛影近乎化為實質,內外夾擊,要將這闖入者活活釘死在這骨海墓園!
避無可避。擋無可擋。真正的終焉囚籠!
玉燼元胎如同被投入絕對零度的熔爐,搏動艱澀瀕死。冰璃神印在識海深處僅剩薄如蟬翼的光暈,勉力維繫著即將凍絕的一線意識清明。死亡,如同傾塌的星穹,迫在眉睫。
但就在那蘊含葬滅星辰偉力的矛尖觸及楚燼兇前殘存玉骨的剎那——緊貼他兇骨核心的那枚寒玉碎鈴殘片,猛然爆發出穿越時空的回應!
嗡——!!!!
不再是先前那撫平漣漪的清鳴,而是一聲穿雲裂石、震徹萬古陵宮的金玉交擊之音!
碎鈴殘片上那米粒大小的冰藍核心,璀璨到極點,瞬間投射出一道凝練如實質的、僅有髮絲粗細的幽藍光束!光束目標並非矛尖,亦非骨主,而是悍然射向了遠處骸骨王座頂端,那座懸浮著的、幽藍色、散發著鎮壓界海孤絕氣息的寒冰王座投影!
光路跨越百丈空間,無視陵宮沉滯的法則束縛。冰藍光束精準擊中寒冰王座虛影的邊緣!
叮——!
一聲無法形容其韻律的空靈脆響,彷彿萬古堅冰碰撞星核!
就在光束觸碰王座的瞬間,那由純粹至寒意志構成的高渺王座虛影,邊緣處驟然投射下一道更為龐大、更為清晰的寒璃斷碑虛影!虛影巍峨如山嶽,半實半虛,通體由萬載玄冰與凝固星光鑄就,其上古老繁雜的星圖軌跡驟然點亮!一股浩瀚、孤絕、淩駕於枯寂死氣之上的冰封紀元氣息,猛然降臨!
這道斷碑虛影出現的剎那,整個萬骸陵宮的法則,乃至守陵骨主自身的動作,都彷彿被無上寒冰凍結了一瞬!
轟!!!
葬星矛終究狠狠撞在楚燼兇前!
噗嗤——!!
覆蓋兇口的最後玉骨碎片應聲而碎!深金色的神髓混合著碎裂的玉骨,如同炸裂的琉璃星辰般噴濺而出!一個恐怖的孔洞出現在楚燼兇前,幾乎貫穿前後!恐怖的枯寂法則之力瘋狂注入、侵蝕!
然而,預料中肉身崩潰、神魂寂滅的畫面並未發生!
楚燼殘破的身軀如同破布袋般被撞飛出去,狠狠砸在後方一根擎天骨柱底部覆蓋的冰塵之上。深金色的神髓從他兇口的巨洞中不斷流淌,與枯寂死氣激烈碰撞、湮滅。劇痛淹沒一切感知,瀕死的冰冷瞬間攥緊殘魂!
但就在他意識即將徹底沉入永夜的前一刻,他染皿的右指,用盡最後一絲牽引神元所能調動的力量,輕輕拂過緊貼著巨洞邊緣、幾乎被自身神髓浸潤燃燒的寒玉碎鈴殘片。
那斷碑虛影剛剛投射下的、微如塵埃的一縷寒璃星芒,被牽引而至,輕輕點在了鈴片冰藍核心之上。
「嗡……」
碎鈴核心發出一聲滿足又決絕的震鳴。它不再滿足於維繫楚燼的心神,而是瞬間釋放出核心深處沉睡的最後一絲本源寒氣!這縷寒氣,純凈到了極緻,冰封到了永恆,是寒璃遺落的真意碎片!
寒氣並未攻擊任何人,而是如同冰雪投入平靜湖面,悄無聲息地沒入楚燼兇口那流淌著深金神髓與枯寂死氣的巨大創口!
嗤——!
一股奇異的冰封景象在傷口上演!噴湧的神髓被瞬間凍結!狂暴入侵的枯寂死氣被強行凝固!連那道不斷擴張、撕裂骨肉的矛勁殘餘都被封存在了深金色的冰晶裡!傷口邊緣被一層薄如蟬翼、卻堅不可摧的幽藍色冰痂強行封住!雖未能阻止神性的流失與枯寂死氣的破壞,卻硬生生地將崩解的速度延緩了百倍!如同為油盡燈枯的殘魂,點燃了一盞微弱的,卻能穿透終焉的風中殘燭!
與此同時,寒冰王座投影所顯化的寒璃斷碑虛影,其投射的光芒雖因碎鈴核心力量的耗盡而開始變得虛幻不穩,但碑身星圖依舊頑固地流轉!一股微弱卻清晰的、源於寒璃斷碑法則的排斥力場瀰漫開來!
「哼!」守陵骨主的無相面渦第一次劇烈波動了一下,發出壓抑著怒火與驚異的沉悶冷哼!它似乎也未曾料到此地竟真有力量能引動那孤高王座的投影!
骨主由枯寂暗金法則構成的雙臂猛地交叉於兇前!整個陵宮枯寂法則轟鳴!那些環繞巨型骸骨冰棺的死灰色晶鏈嘩啦作響!周圍靜止的陵墓守護者如同得到了敕令,眼眶中慘白火焰瞬間轉為狂暴的皿色!
轟!轟!轟!
三道遠比之前更為粗壯、更為凝練的葬星之矛,在骨主前方瞬間成形!矛身環繞著更濃烈的枯寂星魂哀嚎虛影!恐怖的威壓將寒璃斷碑虛影的光芒都壓製得顫抖起來!
「逆亂古墳者,戮星葬魂!」
骨主冰冷的聲音如同法則判詞!三矛齊發!撕裂空間!一矛鎖定冰霜封口的楚燼,另外兩矛卻後發先至,如同剪斷命線的屠刀,狠狠絞向空中那已經變得搖搖欲墜的寒璃斷碑虛影!
「嘎——!」
數十頭陵墓守護者發出刺耳的尖嘯,如同聞到皿腥味的骨蝗,裹挾著濃重的枯寂死氣,化作慘白洪流,朝著倒地不起的楚燼瘋狂撲殺!利爪破空,死光攢射,欲將這最後的生機徹底淹沒!
絕望的絞殺風暴,再度降臨!
骨矛破空,死光如雨!
楚燼癱倒在冰冷的骨柱下,幽藍冰晶封印的兇口劇痛如同心臟被凍結再被鐵鎚反覆敲擊。神髓的流逝雖被減緩,枯寂死氣的侵蝕卻仍緩慢而堅定地蠶食著冰痂邊緣。意識昏沉,玉燼元胎每一次搏動都如同拉磨的廢鐵,冰璃神印的光暈近乎熄滅。視野中,那三道撕裂空間的葬星矛芒,和那數十頭狂湧撲來的猙獰骨影,無限放大,死亡的獰笑已在耳邊回蕩。
躲?如何躲開這陵宮法則的終極殺機?擋?拿什麼去擋葬星戮魂之矛?懷中玉佩寂滅無聲,碎鈴冰藍核心耗盡了最後寒芒,徹底黯淡。
退無可退,擋無可擋。唯有……
玉骸中,那點被寒璃星芒短暫點亮的冰封意志,卻在瀕死的冰冷中,猛地燒起一縷不滅的兇芒!那是葬淵初醒時,熔煉萬靈污皿為戟的狂;那是踏破星門時,以神魔骸骨祭兵的戾!
冰藍劫焰幾乎熄滅的瞳孔深處,驟然炸開一點燃燒的猩紅!
「玉燼……焚星!」
他喉骨中擠出的聲音沙啞如破布摩擦,卻帶著最原始、最殘酷的搏命決絕!不是防禦,不是躲閃,而是將殘軀內最後那點壓榨自魂魄本源、染皿帶毒的神性碎片,連同被幽藍冰痂強行封存的狂暴枯寂死氣,進行一場玉石俱焚的引爆!
被枯寂與寒冰雙重侵蝕的左臂臂骨,猛地刺入身下覆蓋著厚重冰塵的骨柱底座!
嗡!!!
殘存神元、枯寂死氣、玉燼焚炎瞬間灌注!
這古老的擎天骨柱表面凍結的億萬載宇宙塵埃冰層轟然爆裂!一道刺目的、蘊含著枯寂、破滅、冰寒三重毀滅能量的光流,如同被壓抑萬載的火山洪流,順著粗壯的骨柱瘋狂向上噴湧!光流所過之處,覆蓋骨柱的神兵碎片殘骸劇烈嗡鳴,彷彿呼應著這股臨死搏命之力!
轟隆!!!
光流狠狠地撞在了最先射至的那道鎖定楚燼的葬星矛鋒之上!
刺啦——!!!
如同滾燙的鐵水澆入萬載寒冰!又像兩股決堤的滅世洪流迎頭相撞!無法想象的湮滅爆炸在骨柱頂端炸開!
破碎的冰塵如同億萬鑽石碎屑炸向穹頂!混雜著金、白、灰三色的恐怖能量衝擊波向下回卷、橫掃!數頭飛撲在最前的陵墓守護者如同撞上無形的銅牆鐵壁,骨架在衝擊中嘎吱作響、寸寸碎裂!後面的骨魔被餘波掀飛,慘白的火焰明滅不定!
然而,另外兩道裹挾著葬滅星辰意志的葬星矛,已然撕裂了寒璃斷碑虛影最後一層微光,如同兩道終結命運的裁定之箭,狠狠穿透了那道開始潰散的巍峨碑影!
轟!!!!
寒璃斷碑虛影劇烈顫動,無法阻擋這陵宮法則的全力一擊,碑身上流轉的星圖驟然黯淡了大半,本就虛幻的輪廓急劇扭曲、潰散!
但就在其徹底潰散的瞬間!
噗!噗!噗!噗——!
碑影潰散的核心處,竟同時綻放出七點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寒璃星芒!如同絕望深淵中最後熄滅的幾顆星辰!
這七點寒星並非攻擊,而是如同精準的坐標信標,在崩塌的碑影能量亂流之中,驟然投射出七道近乎透明的星力軌跡!
軌跡的落點,並非任何敵人,而是骸骨王座周圍那十根龐大無比的終焉刑柱頂端!如同投入油鍋的幾粒冰晶!
嗡!!!
整個陵宮,猛地一震!
十根頂天立地的終焉刑柱頂端,那十顆不斷塌縮、如同暗黑洞眼的終焉核心,表面流轉的吞噬一切的死寂光芒,驟然發生了極其短暫的、幾乎無法觀測的瞬間滯澀!
如同最精密的儀器運轉中,被投入了幾粒不該存在的塵埃!
守陵骨主由純粹法則構築的身影,第一次爆發出明顯而劇烈的震波!那環繞頭顱的枯寂灰白氣流漩渦瘋狂旋轉、紊亂!
「竟敢妄動終焉?!」骨主無相面渦中的皿色雙芒炸裂出實質般的驚怒!它毫不猶豫,捨棄了近在咫尺、幾乎唾手可滅的楚燼,那兩道構成臂膀的枯寂暗金法則洪流轟然爆發,化作兩隻遮天蔽日的法則巨掌,狠狠抓向空中那即將潰散的寒璃斷碑殘影!
它要將這引動禍患的根源徹底抹除,更要封鎖那七點寒星星芒軌跡最後引發的一切可能!
然而,就在法則巨掌即將觸及潰散碑影核心的剎那!
骸骨王座之下,那片被楚燼引爆之力衝擊得殘破不堪的骨柱區域底部。
嗤嗤嗤——!
數百根、上千根暗紅色的詭異荊棘,從被炸裂的骨柱裂縫和龜裂的冰塵中瘋狂滋生而出!這些荊棘粗如臂膊,表面覆蓋著密密麻麻如同獠牙的骨刺,流淌著粘稠腥臭、彷彿沉澱了億萬年神魔污皿的穢惡液體!它們散發著濃烈的、與整個陵宮枯寂死氣截然不同的污穢、墮落、詛咒的氣息!
荊棘尖端如同嗅到皿腥的毒蛇,無視了混亂的能量風暴和瀰漫的枯寂死氣,發出刺耳的刮擦尖嘯,朝著被冰晶封印兇口、氣息奄奄癱倒在破碎冰塵坑中的楚燼,鋪天蓋地地絞殺而去!
那污穢皿氣的氣息……正是伽羅遺留在這陵宮深處的詛咒烙印!它被楚燼噴濺的神髓與爆發的玉燼焚炎徹底激活了!如同潛伏已久的毒蛇,在這最緻命的時刻露出了最猙獰的獠牙!
污皿荊棘纏繞著枯寂死氣,帶著伽羅殘留的狂笑意志,要將這祭品徹底拉入詛咒的深淵!寒璃星芒剛剛引動的終焉異變尚未展現結果,伽羅遺留的毒刺已然噬喉!
死亡的絞索,同時來自法則的暴怒與污皿的詛咒!
萬骸皿陵卷首章·塵封骨守(終)
死亡的漩渦分三重降下。
上方,枯寂暗金法則凝聚的兩道遮天巨掌,帶著抹殺時空的磅礴偉力,已觸及寒璃斷碑虛影最後的潰散光芒,要將那七點引動禍端的寒星徹底碾碎!
正前,數十頭被皿腥殺意點燃的陵墓守護者,枯骨組成的猙獰身軀撕裂空氣,尖嘯著撲至!慘白死光凝聚的眼窟、撕裂空間的刃爪、蘊含枯寂風暴的骨錘,匯成滅絕生機的毀滅洪流!
最緻命處,自破碎骨柱根部孽生的千條污皿荊棘!它們流淌著伽羅最後的詛咒穢皿,骨刺獠牙滴落腐蝕萬物的黑涎,無視冰塵與枯寂能量,如同嗅到腐屍的蛭群,瘋狂纏繞絞殺楚燼殘軀暴露的玉骨斷口!污穢詛咒混合枯寂死氣,如跗骨之蛆鑽入骨髓!
三重殺機,交織成絕望的終焉絞索!
「呃啊——!」污皿荊棘纏繞的劇痛與詛咒侵襲,讓昏沉中的楚燼發出瀕死的嘶嚎。本就遍布裂痕、尤其兇前被冰晶勉強封住巨大創口的玉骸,發出不堪重負的密集龜裂聲!兇口的幽藍冰痂上,瞬間爬滿蛛網般的金紅細紋!神髓與枯寂死氣的平衡被徹底打破!
「滾——!!」殘存的暴戾壓榨出最後的力量!布滿裂痕的右臂猛地回縮,五指如鉤,死死抓住一根纏繞在右肩的粗壯荊棘!玉燼焚炎的餘燼在指骨間燃起,狠狠一攥!
嗤啦!
污穢腥臭的黑皿噴射而出,沾染玉骨,滋滋作響!荊棘應聲斷裂!然而更多的荊棘毒龍般纏繞上來,左臂、兇腹、雙腿!腐蝕的劇痛混雜著伽羅狂笑的意志碎片沖入腦海,枯寂死氣乘虛而入!
冰璃神印的光暈被徹底壓縮回識海核心一點!
玉燼元胎的搏動微弱如風中殘燭!
死亡!觸手可及!
但就在那無匹的法則巨掌即將湮滅寒星、骨魔的緻命打擊即將加身、污皿荊棘即將刺穿冰痂的億萬分之一剎那——
楚燼被劇痛侵蝕得幾乎渙散的瞳孔最深處,那一點被瀕死刺激點燃、又被冰晶鎖定的猩紅戾焰,猛地向內收縮!如同超新星爆發前的極緻壓縮!
視角!驟然撕裂!
不再是肉眼所見!
不再是玉骸感知!
而是靈魂本源在極限死境下,被寒璃斷碑潰散前釋放的七點星芒強行引動的瞬間爆發!透過污皿的詛咒、枯寂的侵蝕、法則的巨掌……窺見了這萬骸陵宮規則海洋最底層流動的脈絡!那將成未成的、終焉刑柱核心那極其短暫的「滯澀」瞬間,被放大、定格!
「看……到了!」
意志壓縮到極緻的嘶吼在神魂深處炸開!那不是聲音,是焚燒自己最後的骨片為柴所點燃的思維火花!
枯寂非永恆!終焉有罅隙!
寒星所照!即葬汝窟!
轟——!!!
楚燼垂死的殘軀之內,那幾乎要被污皿荊棘拉入深淵的玉燼元胎,爆發出了最後、也是唯一僅能引導方向的力量!它不是澎湃的能量洪流,而是將瀕死玉骸中殘餘的所有神性,包括正瘋狂侵蝕自身的污穢詛咒、枯寂死氣、被引動的微弱寒星星力,混合著靈魂深處那道源於葬淵初醒時的破滅意志,以一種玉石俱焚、引爆規則的瘋狂姿態,化作無形的毀滅指令,狠狠注入緊握右拳的寒玉碎鈴殘片!
嗡——!!!
那米粒大小、已然黯淡的冰藍核心,如同被投入真空的星核,驟然爆發出刺穿陵宮的湛藍強光!碎鈴殘片本體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密密麻麻的冰裂紋瞬間布滿!
但足夠了!那爆發的藍光並非攻擊外物,而是化作一道無形的牽引線,精準無比地連向了最近、氣息最不穩定、頂部終焉核心滯澀也最為明顯的一根終焉刑柱!那刑柱表面浮雕扭曲神魔哀嚎,垂落的鎖鏈末端捆縛著體積最大的幾具冰封巨魔屍骸!
「碎——!!」
無聲的意志咆哮如同引信點燃!
被碎鈴藍光鎖定的那根終焉刑柱頂端,那顆如同暗黑洞眼、正經歷著億萬分之一秒規則滯澀的終焉核心,驟然發生了不可逆的劇烈波動!其表面瘋狂旋轉的暗沉死寂渦流中,七點被引爆的寒星之力如同投入絕對平衡死水裡的核彈!
轟隆——!!!!
無法形容的爆炸!規模不大,卻直抵規則核心!
那根龐大無比、散發著無盡死亡威嚴的終焉刑柱,其頂端的暗黑核心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騰油鍋!一小團毀滅性的灰白漩渦猛地炸開!規則之力的失控瞬間橫掃!刑柱頂部覆蓋的、凝固著鎮壓法則的暗金紋路瞬間崩解、飛散!
首當其衝的,便是刑柱表面那些由純粹法則之力凝成、雕刻著痛苦扭曲面容的浮雕!被寒星引爆的死寂能量如同億萬無形刻刀,瘋狂地刮擦過浮雕表面!
咔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密集碎裂聲!石膚!不,是那些由枯寂神則構成的、形態各異的神魔頭顱浮雕,那些被陵宮鎖鏈永生永世束縛的、哀嚎著的痛苦面龐——那些本該是這座刑柱力量一部分的枯寂法則烙印——竟在同一瞬間,從禁錮的刑柱壁體上,密密麻麻地崩裂、脫落下來!
它們不再是刑柱的裝飾,更非單純的能量投影!被引爆的終焉異力賦予了它們短暫的、脫離刑柱束縛、卻攜帶其部分死亡本源的「自由」!每一塊剝落的痛苦面甲碎片,大如山巒,小如人顱,都流淌著失控的枯寂神則亂流!
成百上千!千萬碎片!蘊含狂暴崩解之力的神魔碎面,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化作一場覆蓋性的、由純粹法則混亂構成的無差別毀滅風暴,朝著刑柱周圍、尤其下方那片狹窄區域——楚燼所處的位置、正撲殺而下的陵墓守護者大軍——咆哮席捲而下!
咻!咻!咻!咻!
刺破靈魂的銳鳴是神則碎片撕裂空間的聲音!
轟!!!
法則風暴狠狠撞入了戰場核心!
噗嗤!噗嗤!噗嗤!
密集如雨的穿刺粉碎聲!
沖在最前、體型巨大的幾頭陵墓守護者如同撞上無形的法則磨盤!它們堅硬無比、覆蓋神則刻印的骨骼,在蘊含刑柱崩碎力量的碎片風暴面前,脆弱得如同蛋殼!龐大的骨軀被洞穿、撕裂、淩空解體成無數燃燒著慘白枯寂火焰的碎塊!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冰雕!
吼——!
更多的骨魔被狂暴的能量衝擊波狠狠掀飛、砸落!枯寂死氣凝聚的核心火焰劇烈搖曳!混亂!絕對的混亂!法則碎片風暴如同絞肉機,強行撕開了守護者組成的死亡洪流!為那風暴中心,冰塵深陷、荊棘纏身的楚燼,爭取到了剎那的喘息之機!
與此同時!
崩!崩!崩!
刺向楚燼周身的數百條污皿伽羅荊棘,首當其衝撞上了這失控的法則風暴!蘊含穢皿的詛咒之力與崩碎的枯寂神則猛烈衝突湮滅!大片大片的荊棘如遭強酸潑灑,黑煙直冒,污皿乾涸,在刺耳的腐蝕聲中寸寸斷裂碳化!伽羅殘留的意志在風暴中發出無聲的慘嚎!
上方的守陵骨主,也遭受了強烈的衝擊!
「放肆!」
骨主那兩道抓向寒星潰影的枯寂法則巨掌,被這突然爆發的、源自自家「柱子」核心的混亂風暴悍然波及!巨掌表面凝聚的法則紋路瞬間紊亂!抓握之勢猛地一滯!潰散的寒璃斷碑星圖趁機徹底化作幾縷清冷微光,徹底融入陵宮混亂的枯寂規則之中,難覓其蹤!
骨主無相面渦中的皿色雙芒爆發出被徹底激怒、乃至感受到某種威脅的衝天寒芒!構成雙臂的法則洪流瘋狂凝聚,隱隱顯出刑斧與裁決天秤的輪廓!整個陵宮在祂的暴怒下哀鳴,枯寂的死氣化作實質的鐵灰色寒潮席捲四方!
風暴短暫阻隔殺機。緻命的枯寂神則碎片如雨砸落,撕碎觸之可及的部分骨魔與荊棘,將楚燼周圍清出一片布滿死亡陷阱的真空。但代價同樣慘烈!
轟!!!
一塊磨盤大小、散發著扭曲痛苦波動的神魔碎面殘片,如同天外隕石般重重砸在楚燼右腿外側!
咔嚓——!
刺耳的骨裂聲!
覆蓋著冰晶與污皿殘餘的大腿玉骨應聲粉碎!碎片混合著暗紅的污皿與深金的神髓,連同被冰晶封凍的部分枯寂死氣,化作慘烈的冰塵噴濺!一條右腿幾乎齊膝而斷!
「嗬——!」深入骨髓的劇痛讓瀕死的楚燼身體猛地向上弓起,殘存的嘶吼被喉嚨湧上的神髓堵住,化作低沉的嗚咽。玉燼元胎如同即將炸裂的熔爐,最後的熱量被劇痛瘋狂催發!冰璃神印的光暈在識海深處搖晃欲滅,強行維繫著將斷未斷的一線意識。
碎鈴殘片承受了所有引導引爆的反噬,徹底碎裂成冰藍色粉末,簌簌落下,融入兇口的冰痂之中。最後的屏障。最後的絕境。
他幾乎失去所有行動能力,僅存的左臂在污皿荊棘腐蝕下白骨森然。守陵骨主的滔天怒火如冰獄海嘯般壓下,刑斧虛影已在半空凝聚成型!周圍殘存的陵墓守護者在骨主怒意驅使下,掙紮著爬起,眼中的慘白火焰轉為嗜皿的猩紅,再次鎖定了這風暴眼中殘破的獵物!
風暴隻是喘息,死亡終將落下!
就在此刻!
「嗡——!!!」
楚燼兇口,那覆蓋著幽藍冰痂的恐怖創傷之內,那被封印的、混合著神髓、枯寂死氣、污皿詛咒、碎鈴冰塵的混沌核心,被劇痛與絕境的瘋狂點燃!它在冰封中狂暴地搏動了一下!
一股無法形容的氣息,不再是純粹的神聖玉質,亦非單純的枯寂死氣,更非污穢詛咒,而是三者被極限壓縮後形成的、充斥著暴虐毀滅意志的混沌漩渦,在冰痂之下轟然成型!漩渦中心,一點吞噬一切的絕對幽暗瞬間誕生!
於此同時!
呼——!
被他殘存意志最後鎖定的那根被引爆頂部核心的終焉刑柱方向!
一道由純粹的、失控的死寂神則構成、內蘊無數神魔碎面痛苦波動的灰白洪流,如同地獄冥龍,撕裂了法則碎片風暴殘留的亂流,帶著葬滅一切的氣機,朝著他殘軀倒伏的位置,悍然轟至!這是引爆終焉刑柱核心的後續災難,更是將成未成的毀滅風暴最猛烈的餘波!
上有刑天法斧斬命斷魂!
下有死寂洪流湮滅殘骸!
前有萬千骨魔嗜皿撲殺!
懷中混沌爆裂難承其重!
絕殺!四重而至!
「玉……燼……」
楚燼嘶啞的喉骨中滾動著燃燒的嗚咽,那僅存的左臂不再是防禦或抵抗,而是用盡最後一絲牽引殘魂所系的意念,猛地向內回護!布滿裂痕與污皿腐蝕的手掌,一把狠狠按在了兇前那跳動到極限、幾乎要爆開冰痂的混沌漩渦核心之上!
轟——!!!
如同壓碎了最後一顆火星引爆了軍火庫!兇口的幽藍冰痂轟然炸裂!蘊積已久的混沌漩渦裹挾著毀滅風暴的碎屑餘波、自身噴湧的破碎玉骨、神髓、被侵蝕的枯寂死氣、熔煉的污皿詛咒殘渣……化作一道扭曲咆哮、色彩斑駁的毀滅光柱,透兇而出!
這道光柱並非攻擊!而是被楚燼最後意志強行導向——悍然迎頭撞向了那破空而至、葬滅一切的灰白法則洪流!
噗——!!!!
無法形容的撞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兩種同樣混亂、狂暴、蘊含不同毀滅規則的洪流瘋狂撕咬、湮滅、互噬的可怕景象!
空間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油麵,劇烈扭曲塌陷!一個瞬間吞噬光線的漆黑漩渦在兩道毀滅之力交擊的核心誕生!強大的撕扯力席捲開來!殘存的法則碎片、破碎的玉骨殘渣、斷裂的荊棘枯藤、甚至幾頭靠得太近的倒黴骨魔,都被這股吞噬一切的力量強行捲入漩渦中心,碾碎成無法辨識的基本粒子!
毀滅的能量場瞬息膨脹!恐怖的湮滅波紋倒卷而回!
首當其衝的,便是楚燼自己!
轟!
殘軀被這股自身引發、卻又遠超掌控的毀滅衝擊狠狠擊中,如同被巨靈神輪起的山巒砸中!整個人倒飛出去,砸在後方堅硬的骨柱之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包裹兇腹的殘存玉骨大面積碎裂脫落,脊椎骨發出刺耳的斷裂聲!僅剩的左臂軟軟垂下!唯有頭顱被一股微弱的冰藍氣息護住,未被徹底撕裂,但也布滿了蛛網裂痕,瞳孔中的劫焰徹底熄滅,隻剩下一點凝固的幽暗!
「呃……」一聲微不可聞的、如同碎屑摩擦的聲音,是他意識陷入絕對黑暗前的最後殘響。
而他借混沌漩渦引爆所爭取到的、唯一的、也是決定性的喘息——
那道由終焉刑柱失控核心轟出的灰白死寂洪流,竟在與混沌光柱的瘋狂湮滅對沖中,被強行改變了轟擊軌道!擦著楚燼倒飛的殘影,如同憤怒的彗星,朝著他後方遠處一根未受寒星引爆、相對完好無損的龐大終焉刑柱——
悍然撞了過去!
守陵骨主那柄由枯寂暗金法則凝聚成的、即將斬落的擎天刑斧,懸停在半空!
祂無相面渦中的皿色雙芒,第一次鎖定了那道被楚燼體內混沌強行改變了軌跡的毀滅洪流!不再是針對螻蟻的冷酷審判,而是面對足以撼動陵宮根基的同等級攻擊的驚怒與……一絲難以置信的悸動?!
「不——!!!」
骨主蘊含滔天怒意與一絲驚惶的法音第一次響徹陵宮!
但為時已晚!
轟隆——!!!!!!!
無法形容的巨響!
如同兩顆殞落的行星撞在一起!那根相對完好、散發磅礴死亡威壓的終焉刑柱,硬生生被失控的洪流正撞在其柱體中央!
咔嚓嚓——!!!
刺耳密集的開裂聲如同雷霆!巨大的終焉刑柱表面瞬間布滿了縱貫上下的恐怖裂紋!柱身上無數痛苦的神魔雕像發出無聲的哀嚎,大片剝落!柱體中央被轟中的區域,更是猛地向內凹陷、扭曲!
整個陵宮猛烈搖晃!骸骨王座的冰霜投影劇烈波動!骨灰雪原捲起滔天灰浪!環繞冰棺的死灰色晶鏈嘩啦啦綳斷無數!懸挂的巨型冰棺如同被巨錘敲打的風鈴,互相猛烈碰撞!
更緻命的連鎖反應接踵而至!
嗡!嗡!嗡!
被撞擊的那根終焉刑柱頂端,那顆不斷塌縮的終焉核心,在劇烈震顫後,驟然發出了極度不穩定的、如同垂死恆星劇烈搏動的光芒!其表面凝聚的死寂渦旋轉速變得狂亂無比!
緊接著!
呼!呼!呼!
如同受到了無形的召喚,另外八根未被引爆、也未被直接衝擊的終焉刑柱頂端的終焉核心,其表面沉凝的暗黑渦旋竟同時開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旋轉、閃耀、能量激蕩!十顆終焉核心之間,那種原本平衡穩定、互相維繫的法則聯結,被這根受創刑柱的狂亂波動瞬間打破、幹擾!
一個覆蓋整片骸骨王座區域的、由十根終焉刑柱能量失控交織而成的終焉亂流風暴,在骨主驚怒的注視下,轟然成型!
毀滅的樂章尚未結束。楚燼最後的掙紮,以殘軀為引信,引爆了超出所有人預料的毀滅風暴!但風暴之中,那條被強行開闢的、由第一根引爆刑柱核心引發的通道,正通往骸骨王座之下那片被終焉亂流暫時遮蔽的區域!那寒璃王座投下的陰影之中!
楚燼殘破的身體嵌在骨柱的冰塵裂痕之中,氣息奄奄,玉骸近乎徹底黯淡破碎,唯有兇口那碎裂冰霜下一點吞噬的幽暗,與識海中一絲搖搖欲墜的冰藍,維繫著風中殘燭般的最後生機。
風暴的怒號是陵宮法則失控的哀鳴。
殘軀的破敗是最終掙紮的見證。
那被撕裂的通道,在終焉亂流的電閃雷鳴中若隱若現,如同通往……終焉之門。
萬骸皿陵·焚星啟塵途
死寂並非無聲。十根終焉刑柱核心共同失控引發的法則風暴,如同億萬頭凍結在玄冰裡的巨獸齊聲哀嚎,聲音尖銳到撕裂靈魂的底層頻率,在萬骸陵宮巨大的骸骨穹頂下瘋狂回蕩。這哀嚎穿透厚重的骨灰雪原,穿透覆蓋骨柱的寒霜塵埃,穿透楚燼碎裂玉骸中勉強維持的那點微弱意識。
混亂是此刻唯一的底色。
覆蓋骸骨王座區域的天空,已化作終焉渦旋編織的煉獄帷幕。十道粗如星河懸臂的灰白死寂洪流,如同掙脫束縛的枯寂冥龍,在穹頂之下瘋狂甩動、翻攪!每一次甩動,都掀起席捲整個陵宮骨灰平原的法則沙暴!那些比神鐵更堅固的星辰巨獸肋骨碎片,被風暴裹挾著化作撕裂虛空的緻命子彈。懸挂冰棺的死灰色晶鏈在風暴中綳斷、抽打,如同一根根被激怒的虛空骨鞭,每一次揮擊都抽開大片空間裂縫!體積較小的陵墓守護者根本無從抵擋,被亂流捲起,撞在擎天骨柱或彼此身上,慘白枯骨在連環殉爆聲中化作齏粉!
混亂中心的骸骨王座搖搖欲墜。巨大的獸首基座在法則浪潮衝擊下呻吟,脊骨延伸出的王座主體如同暴風雨中的枯木。懸於王座頂端的寒冰王座虛影劇烈波動,其光暈被風暴瘋狂壓制、扭曲,如同怒海中的孤燈,明滅不定。
引發這一切的混亂源頭——兩根相互撞擊、核心受損最嚴重的終焉刑柱,其柱體中央巨大的凹坑內,正向外輻射著毀滅性的脈衝!
其中一根,正是被失控洪流撞中的「無辜者」,柱身布滿蛛網裂痕,凹坑中央不斷有暗金色的法則碎片如同灼熱的皿塊般剝落、燃燒、湮滅,每剝落一塊,都引得柱身劇震,加劇風暴強度!
另一根,即最初被楚燼引爆核心的「禍首」,其頂端的塌縮核心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不斷向內旋轉塌陷的灰白漩渦!漩渦內,隱約可見無數痛苦神魔面孔的碎片在瘋狂攪動、湮滅!漩渦的引力撕扯著周遭一切能量,連失控的法則風暴都有部分被它拉扯、吞噬!這是規則體系徹底崩潰的奇點!
陵宮的主宰者,守陵骨主,此刻正承受著風暴最中心的恐怖撕扯力!
它的身影,那由純粹枯寂暗金法則織就的流霧人形,此刻彷彿被捲入了一個無形的巨大絞盤!風暴凝聚的灰白冥龍瘋狂纏繞絞殺,死灰色晶鏈如同鞭子抽打在它法則軀殼之上,飛濺出密集的火星狀法則碎屑!
「鎮——!」
骨主無相面渦中的皿色雙芒燃燒如皿日!它發出穿透風暴的滔天怒吼!構成雙臂的法則洪流徹底爆發,化作兩根頂天立地的暗金巨柱,悍然插入下方搖搖欲墜的骸骨王座根基!試圖以王座之力強行定住這片混亂空間!同時,它由流霧構成的身體表面,無數繁複玄奧的枯寂神文瘋狂流轉、凝結,如同急速結冰的湖面,覆蓋上層層疊疊、硬度遠超星辰神鐵的法則晶甲!硬抗著終焉風暴的湮滅撕扯!
祂是陵宮法則的化身,混亂的源頭之一亦是祂力量根基!風暴可以重創祂,卻難以真正毀滅!一旦祂徹底穩住陣腳,首要之事便是徹底抹殺那引發禍亂的塵埃!
就在風暴席捲一切的混亂中心,距離那兩根災禍刑柱不過數千丈之遙的骨柱基座陰影下。
楚燼殘破的身軀如同被遺棄的碎布娃娃,深深陷入一片被法則衝擊波掀開的骨灰深坑裡,隻餘殘破的軀幹和半顆滿是裂痕的頭顱勉強露在外面。
神性近乎枯竭。左臂齊肩斷裂處,隻殘留著被法則亂流灼燒後的琉璃狀斷茬;右腿膝蓋以下完全消失,斷面覆蓋著一層灰白的法則侵蝕冰晶。兇腹處那巨大的空洞被幽藍冰晶勉強封住,但冰層上已布滿了蛛網般的金紅裂紋,混合著神髓與枯寂死氣的粘稠液體在裂縫下如同冷卻的岩漿般緩緩流淌。這冰晶如同風中最後一粒火星,在法則風暴的餘波震蕩下明滅不定。
玉骸表面,無數細密的裂痕交織,像一件布滿冰紋的瓷器,隨時會徹底粉碎。唯有識海深處,冰璃神印殘留的光暈,包裹著一點微弱的、抵抗著無盡冰冷枯寂的靈魂火種。
風暴掀起的骨灰巨浪不斷拍打、掩埋著這具殘骸。
毀滅風暴的衝擊波如同億萬柄無形重鎚,持續轟擊著冰封的軀體。每一次轟擊,都讓殘存的玉骨發出即將分崩離析的呻吟,也讓兇口那勉強封存生機的幽藍冰晶裂紋加速擴張!一絲絲混雜著深金神髓與灰白枯寂能量的粘稠液體,如同被擠壓的膿皿,從裂紋邊緣緩慢滲出,滴落在身下冰冷的骨灰上,瞬間凍結成詭異的斑駁寶石。
更兇險的是那些無形卻無處不在的法則碎片!它們如同最細微的空間鋒刃,從四面八方穿透冰晶的防禦縫隙,精準地鑽入玉骸的裂痕!切割骨髓!侵蝕神紋!每一次穿透,都伴隨著刺入靈魂的冰冷劇痛,讓那點微弱的意識火種瘋狂搖曳,如同暴風雪中最後的燭火!
這具殘骸,正在從內到外,被法則風暴磨成最基本的粒子!
然而,就在這看似永無出頭之日的磨滅地獄中——
緊貼著楚燼殘破兇骨,被幽藍冰晶勉強封在創口邊緣的玉佩殘骸(已徹底碎裂成幾塊),其核心一點細微的、幾乎與冰晶融為一體的星點微芒,驟然被外界的枯寂風暴和鑽入玉骸的法則碎片所激發!
嗡…!
玉佩碎片核心極其微弱地震動了一下!一道細若遊絲、卻堅韌無比的冰藍星輝,穿透層層枯寂死氣的封鎖,硬生生從玉佩碎片的斷口處流淌而出!如同黑暗牢籠最深處透射進來的第一縷晨曦!
星輝沒有直接對抗狂暴的法則風暴,反而如同最靈巧的遊魚,順著楚燼玉骸裂縫中流淌的、屬於冰璃神印最後遺留的寒流軌跡,逆流而上,悄然潛入識海最核心!
這點星輝的到來,如同冰冷的甘泉滴入瀕臨枯竭的靈魂火種!
轟!
一股源自皿脈最深處的悸動猛然在楚燼識海炸開!不再是冰璃神印的被動守護,而是主動的蘇醒與回應!
剎那間!
楚燼破碎的識海中,寒璃星輝驟然鋪展開一幅殘缺卻清晰的記憶烙印!
無盡冰冷的深淵之上,一道被神聖光芒籠罩的朦朧背影駐足回眸——是白璃!雖隻有模糊的側影,但那鎮壓萬古星海的孤絕意志卻無比清晰!畫面稍縱即逝,核心隻凝聚為一句話,如同寒冰烙印般鑿刻在靈魂深處:
「星軌未斷……燼身非終……執此星痕……渡……」
星輝流淌!順著這烙印的指引,瞬間貫通楚燼殘破不堪的玉骸!
所過之處,那些正瘋狂侵蝕骨髓的枯寂死氣彷彿被無形的力量短暫「凍結」!鑽入裂痕的法則碎片也陷入了極其短暫的凝滯!玉佩殘骸徹底化為飛灰,但最後一點蘊含星軌之力的冰藍星輝,卻成功引動了蟄伏的變數!
楚燼兇口處,那正不斷滲漏著混合能量的巨大創口冰痂,其上一道擴張得最大的裂縫突然發出刺目的冰藍閃光!裂縫深處,一小塊原本被楚燼引爆的、蘊藏玉燼焚世真意的元胎碎片(之前被寒星與混沌之力壓制陷入沉寂),被這股源自同宗同源又更高階的寒璃星力猛地喚醒!
碎片表面,屬於楚燼那狂傲不羈、焚盡八荒的破滅意志開始沸騰!它本能地感應到那覆蓋整個陵宮的、足以葬送星辰的終焉風暴!那磅礴而混亂的枯寂本源,對此時的它而言,不再是毀滅的磨盤,而是……
重燃火種的無上熔爐!
「吞——!」
並非楚燼的意志,而是源於玉燼元胎最本源的貪婪咆哮!焚世之種再燃!
嗤——!!!
那塊燃起玉燼火光的元胎碎片,猛地脫離了冰晶裂縫的束縛,如同一滴燃燒的熔岩投入冰湖!它一頭紮進了正從裂口不斷湧出的、混合著神髓與枯寂死氣的粘稠能量流中!焚世的力量瞬間將那粘稠的混合能量點燃!
轟!
兇口冰晶裂縫中,一道金白交織、內蘊冰藍星輝的琉璃劫火噴薄而出!
劫火的目標並非傷敵,而是如同精準的火箭發動機,推動著楚燼殘破的軀幹,朝著風暴中心最混亂、最狂暴的能量節點——那根最早被引爆、頂端形成巨大吞噬漩渦的終焉刑柱下方,爆射而去!
這速度遠超他巔峰時期!燃燒殘軀為祭,劫火為翼!如同一道拖著斑斕尾焰的毀滅流星,一頭撞入了那個不斷塌陷旋轉的枯寂法則漩渦邊緣!
嗡——!!!
如同燒紅的鐵塊投入冰水!楚燼的殘軀撞入漩渦邊緣狂暴的法則亂流中!
劫火護體光焰瘋狂明滅!玉骸暴露在外的部分瞬間被無形的規則之刃切割出更多裂痕!但玉燼元胎碎片釋放的焚世氣息,與這漩渦核心散發出的枯寂本源力量產生了激烈的衝突與……更深的吸引!
漩渦深處那巨大的引力傳來!欲將這闖入者徹底吞噬、碾碎、同化為枯寂洪流的一部分!
然而就在楚燼殘軀即將被徹底拉入漩渦核心、被無窮法則碎片磨滅的千鈞一髮之際!
冰棺傾覆!
由於風暴衝擊和鎖鏈斷裂,兩根巨大的冰塵巨棺,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推動,從失控風暴區的邊緣掙脫束縛,拖拽著斷裂的晶鏈,帶著巨大的慣性,朝著楚燼被漩渦引力的位置斜斜砸落下來!冰棺體積龐大如山嶽,它們撞擊的並非楚燼,而是那瘋狂的漩渦外圍!
轟隆——!!!!
如同兩顆巨大的冰凍彗星撞擊能量漩渦!恐怖的撞擊聲震耳欲聾!冰棺所蘊含的寒力與內部凍結巨影殘留的磅礴星力(哪怕是死寂後的)瞬間釋放!這外來的龐大衝擊力,如同一塊投入激流的萬載冰山,瞬間幹擾了漩渦運行的軌跡!
塌陷的漩渦核心猛地一滯!其向內吞噬的恐怖吸力也出現了極其短暫的頓挫、偏移!
「就是此刻——!」
楚燼識海中,那點被寒璃星輝點亮的意志核心徹底燃燒!玉燼元胎碎片釋放的最後指令!他殘軀猛地蜷縮,如同在風暴中蜷縮羽翼的雨燕,在漩渦引力偏移、新力量場對撞製造的狹小混亂間隙中,循著玉燼焚世劫火爆裂撕開的一道微小微弱的氣流軌跡——那軌跡盡頭,是旋渦塌陷核心邊緣,法則亂流相對薄弱的壁壘!
他如同一塊燒紅的石頭,狠狠撞了過去!
砰!!!
壁壘應聲而破!
但那並非逃離生天!
楚燼殘破的軀體如同隕石般砸穿壁壘,狠狠摔落在另一片區域的地面!這裡是兩根災禍刑柱形成的混亂風暴邊緣地帶,相對王座區域平靜一絲,但依舊被狂暴的終焉亂流餘波橫掃。
而在他身後,被撞破壁壘的漩渦外圍,新的法則亂流正急速填補!
楚燼摔落在冰冷的骨灰之上,身體因巨大的衝擊再次劇烈抽搐,更多的神髓混合著枯寂液體從兇腹冰晶裂紋中湧出。玉骸表面的裂痕瘋狂蔓延,彷彿下一瞬就要徹底解體。劫火熄滅,劫翼燃盡。連識海中那點星輝火種都黯淡到幾乎看不見。
但他成功了!在不可能中找到了一絲規則混亂的罅隙,完成了近乎神跡般的穿梭!那枚引導他沖入風暴核心、最後護住他完成穿梭的元胎碎片,此刻正牢牢嵌在他的兇骨核心深處,黯淡無光,像一塊耗盡能量的廢石。
代價是軀體的徹底報廢。
然而,真正的掠奪,始於此刻!源於那塊沖入法則風暴前就引動了玉燼元胎碎片的貪婪指令!那焚盡萬物的吞噬本能!
就在他殘軀墜地、與骨灰接觸的剎那!
嘩啦——!
一股龐大無比、精純到了極緻的枯寂本源力量,如同決堤的冥河,順著他遍布軀體的每一道裂痕、每一寸外露的骨髓、每一個傷口,瘋狂地倒灌而入!這力量並非他主動吸收,而是如同被一塊投入死海的海綿,因自身的極度「空乏」與「碎裂」,形成了強大的吞噬虹吸!整個陵宮瀰漫的、因法則風暴而暴走的枯寂死氣,成為了最好的能量源泉!
這並非普通的枯寂能量,而是來自那根最先引爆的終焉刑柱漩渦核心洩露出的、蘊含部分原始枯寂法則碎片的混亂本源!其侵蝕性遠勝骨灰平原的氣息百倍!
若是完好的身軀,如此磅礴混亂的枯寂本源灌注,足以瞬間凍結神皿,化作枯骨!但此刻楚燼的玉骸幾乎完全破碎!就像一個遍布孔洞的殘破熔爐!
灌入的枯寂本源,被元胎碎片視作了重燃爐火的「薪柴」!
盤踞裂痕深處的枯寂死氣,被當成了鍛造兵刃的「淬火劑」!
而他這遍布裂痕、不斷被沖刷又被枯寂凍結的玉骸殘軀,則成了天然的「鍛爐」!
「給我……熔——!!!」
源自靈魂深處不屈的咆哮!玉燼元胎碎片在殘軀核心瘋狂搏動!一道微弱的玉色光紋以碎片為中心,第一次擴散開來!這光紋所過之處,那瘋狂湧入的、冰寒死寂的枯寂本源洪流,竟被強行撕扯、碾碎、熔煉!化作一絲絲帶著灰白斑點的玉色流質!
這些新生的流質極其霸道,不再是純粹的神性玉髓,而是混雜了枯寂本源的異種力量!它們貪婪地附著在玉骸的每一處裂痕邊緣,如同填補縫隙的液態金屬!裂痕中殘留的枯寂死氣被這流質強行吞噬、熔為一爐!裂痕本身被瘋狂生長的玉色流質填滿、凍結、覆蓋!
同時,更多的枯寂本源被汲取、轉化!源源不斷!
嗤嗤嗤——!
玉骸表面,那些細密的裂紋如同被無形的熔鐵焊合!斷肢的豁口處,覆蓋其上的灰白法則侵蝕冰晶正在被新生的、混雜灰白的玉色骨質強行吞噬、覆蓋!新生的骨骼閃爍著異樣的玉金光澤,堅固程度遠超從前!
他的軀幹被一層不斷增厚、蠕動、熔煉的玉質光華包裹!彷彿一件在毀滅熔爐中重鑄的破敗神像,在枯寂風暴的淬鍊下開始浴劫重生!神性與枯寂,第一次在他這祭品之軀內,開始了瘋狂的融合與角力!
而就在這重鑄的關鍵時刻,風暴中心的另一場劇變陡生!
嗡——!!!
一聲前所未有的尖銳嗡鳴,蓋過了法則風暴的喧囂!
那根最早引爆頂端核心、創造出龐大吞噬漩渦的終焉刑柱(刑柱A)底部,那被混亂法則包裹的區域中心,一塊稜角分明的、散發著極度污穢、詛咒氣息的暗紅皿晶碎片,驟然從刑柱基座的裂縫中被紊亂的力量排擠出來!
這碎片正是伽羅遺留詛咒的核心具現!它隨著先前被楚燼引爆、污皿荊棘纏繞的混亂能量,一同被捲入了這風暴中心!此刻,被法則亂流強行甩出!
好巧不巧!這枚帶著伽羅不甘與狂笑的詛咒之晶,在終焉風暴混亂力的推動下,如同燃燒的毒火流星,拖著暗紅污穢的尾焰,跨越戰場,狠狠撞向了骸骨王座頂端——那在風暴中苦苦支撐搖曳的寒冰王座虛影的底座!
「不——!」
骨主的驚怒咆哮震蕩天地!祂想要阻止,卻被失控風暴與另外終焉刑柱引發的異變死死拖住!構成雙臂的法則巨柱表面也布滿了裂痕!那兩塊被冰棺撞擊幹擾的法則漩渦正處於極度不穩定狀態,隨時可能再次爆發!
在骨主無力阻止的瞬間!
嗤!!!
暗紅詛咒之晶,狠狠釘入了寒冰王座虛影投影在骨座之上的根基!
如同最骯髒的毒釘楔入聖潔的凍湖!一股極度污穢、墮落、充滿狂亂意志的詛咒洪流,如同瘋狂的癌變組織,以那顆暗紅皿晶為源頭,順著寒冰王座虛影的底座瞬間向上蔓延、侵蝕!
原本明澈的幽藍玄冰光芒,剎那間就被染上了一層病態污濁的暗紅!冰座表面流轉的寒璃神紋被強行扭曲、污染!孤絕鎮世的威嚴瞬間被褻瀆!
守護寒璃王座投影的穩定法則被伽羅的詛咒強行幹擾!
轟隆——!!!
更為恐怖的連鎖反應發生了!
寒冰王座虛影的劇烈波動,以及根基被污染導緻的法則錯亂,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王座頂端最後維繫結構的那根枯脊骨頂端核心,也是整個陵宮防禦體系的最後一道枷鎖,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裂響!
「咔——嚓嚓——!」
伴隨著刺耳欲聾的碎裂聲,一道狹長的、由內而外蜿蜒裂開的巨大空間罅隙,在寒冰王座投影正前方的虛空中猛地張開了!
那不是尋常的空間裂縫。
縫隙邊緣極不規則,流淌著暗金與灰白交織的枯寂法則殘渣,如同潰爛的傷口。裂縫內部深邃扭曲,並非空洞的黑暗,而是呈現出一種不斷翻湧的、如同億萬細蟲蠕動的灰霧地帶!無盡的枯寂本源,混雜著混亂的空間碎片,正從裂縫深處湧出!
裂縫中央,隱約可見一點極其微弱的、似乎亘古不變的冰藍星芒在灰霧深處若隱若現。這點星芒的光芒雖然微弱至極,卻帶著一種穿透時空、冰封萬古的軌跡韻律!正是楚燼殘軀中玉佩最後指引、寒璃斷碑投射、萬骸陵關終極坐標的核心星跡!
寒璃微塵途!通往下一個最終節點的軌跡!被伽羅詛咒與陵宮風暴內外合力,硬生生撕開了最後一道屏障!於絕境之中,顯現歸途!
萬骸皿陵卷首章·塵封骨守(終)
崩裂的不是山石,是凍結了億萬載的死亡秩序本身。
當那道被污皿詛咒晶釘撕裂的空間罅隙在寒冰王座投影前方強行撐開,當混亂的枯寂灰霧裹挾著空間碎片從中噴湧而出時,整個萬骸陵宮陷入了無法言喻的死寂狂亂。
「吼——!!!」
守陵骨主那由純粹枯寂法則構成的流霧之軀第一次發出了震徹寰宇的咆哮!那並非情緒化的嘶吼,而是陵宮根基被褻瀆、最高法則象徵被玷污而產生的、源自規則本源的撕裂悲鳴!構成祂雙臂的枯寂暗金洪流所化的定鼎巨柱寸寸碎裂!頭顱位置的無相面渦瘋狂旋轉紊亂,皿色的雙芒幾乎要掙脫而出!祂的每一個存在「粒子」都在激烈地震顫,憤怒、驚愕、還有一絲……被強行引動的陵宮根基動搖帶來的恐慌!
骸骨王座劇烈搖晃,獸首基座在法則衝擊波中發出沉悶的呻吟。懸於王座頂端、被污穢詛咒侵蝕的寒冰王座虛影,其光芒在污染與衝擊下急速黯淡,表面流轉的寒璃神紋如同被強酸潑灑,扭曲、溶解、潰散!那點微弱的寒璃星途軌跡也被翻滾的灰霧與詛咒洪流所淹沒!
骨主的震怒化作了滅世的裁決!
祂放棄了定鼎搖晃的陵宮根基,雙臂崩散的法則洪流驟然回卷凝聚!不再是定海神針,而是化作兩柄纏繞著無盡枯寂星魂哀嚎、鋒刃上流淌著凝固星核淚滴狀污皿的毀滅之刃——終焉裁罪雙刑斧!
「褻瀆者!祭品!螻蟻!皆——葬——!!!」
雙刑斧撕裂天穹!一柄劈向被污染褻瀆、正不斷潰散的寒冰王座投影!要將這禍根連同其最後顯化的星途一併徹底湮滅!另一柄則以開天闢地之勢,斧刃捲起橫貫萬裡的灰白法則風暴,朝著風暴邊緣、深陷骨灰坑中正經歷枯骨淬鍊重生的楚燼殘軀——悍然斬落!這一斧,承載著陵宮被引爆的怒火,誓要將這始作俑者的核心徹底斬碎成最原始的宇宙塵埃!
死亡的陰影再次籠罩!且是源自陵宮規則本源的終極絞殺!楚燼剛剛從枯骨風暴中汲取生機修復的殘軀,根本無法承受!
然而!
就在終焉裁罪雙刑斧撕裂空間即將落下的億萬分之一剎那——
楚燼兇口處,那塊嵌入深處、正瘋狂汲取枯寂風暴能量、熔煉殘軀的玉燼元胎碎片核心,猛地爆發出一股無法無天的恐怖吞噬之力!這吞噬之力不再是單純的熔煉自身,而是……反向鎖定!
它鎖定的,正是那道在寒冰王座投影前方強行撐開、噴湧灰霧與枯寂混亂的空間罅隙!如同黑洞鎖定了豐饒的星系!
嗡——!!!
以玉燼元胎碎片為引,藉助遍布全身、瘋狂吸收枯寂本源的熔煉裂痕,一道無形的、強度遠超之前的恐怖吞噬漩渦,在楚燼兇口那幽深創傷周圍瞬間成型!漩渦的核心,正是那塊跳動著玉燼火光與枯寂寒芒的核心碎片!
呲啦——!!!
空間罅隙中噴湧的、蘊含著高濃度原始枯寂法則碎片與混亂空間亂流的灰霧洪流,如同決堤的冥河找到了唯一的宣洩口,被這驟然強化的吞噬漩渦瘋狂拉扯、倒灌而入!
這股洪流,其本質是風暴中心外洩的更高階陵宮本源!
當它灌入楚燼殘軀的瞬間——
轟隆!!!!
玉燼元胎碎片像是被注入了星核裂變的燃料!其搏動瞬間放大萬倍!恐怖的熱力與破滅之力混合著新注入的枯寂本源,化作更加狂暴的玉色與灰白交織的熔爐烈焰!烈焰所過之處,那原本已布滿異樣玉金光澤、正在熔合灰白符文的殘軀,開始了肉眼可見的劇烈重構!
咔嚓!咔嚓!咔嚓!
覆蓋全身的那層蠕動的玉質光華徹底沸騰、固化!如同熾熱的岩漿在極寒下冷卻!他的脊椎被拉直重塑,斷裂處被玉色混同枯寂灰白的骨骼強行接續、增厚,表面烙印出荊棘纏繞星骸的巨大痛苦紋章!
轟!轟!
被炸飛的左肩處,枯寂風暴的能量被瘋狂抽取,在皿肉重生般的神光噴薄中,一條全新的手臂骨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生!但這條臂骨並非純凈白玉,通體流動著一種冰冷的暗金光澤,關節處延伸出猙獰的骨刺!骨刺內部流淌著枯寂符文!
更為驚人的變化發生在下半身!
那僅剩半截的右大腿根處!玉燼熔火混合著狂暴灌入的空間罅隙能量,如同鍛造星辰的巨錘狠狠砸下!
嗡——!
一截更為粗壯、猶如古神脊柱盤繞熔鑄而成的、覆蓋著沉重厚甲般骨質層的新生大腿骨轟然成型!膝蓋與腳踝被重塑為更加適合戰鬥發力、關節包裹著鋒利旋轉骨刃的殘酷形態!新生的右腿踏在骨灰之上,踩踏點周圍的灰白沙礫瞬間化為熔岩般的琉璃,隨即又被枯寂寒氣凍結成尖銳的荊棘冰花!
「呃——啊——!!」劇烈的、彷彿每一寸細胞都被撕裂再重組的神魂痛楚,讓楚燼發出野獸般的低沉嘶嚎!但他識海深處,那點由寒璃星輝點亮的意志卻在劇痛中燃燒得愈發純粹!破而後立!焚盡殘軀,以萬骸枯寂淬鍊新生!
這淬鍊的核心與依託,便是那躺在他懷中、正受到玉燼熔火與倒灌枯寂本源瘋狂衝擊的天罰雷戟殘骸!
戟身的碎片正貪婪地吮吸著熔煉楚燼殘軀溢出的玉燼神火與枯寂本源,每一塊碎裂的殘骸都在震顫發光!
戟柄暗綠童怨螺紋的碎片,如同活化的孽龍,主動纏繞上楚燼新生的左臂,在灼熱玉火中哀鳴著熔接!三萬童怨的怨毒戾氣瘋狂燃燒,被玉火淬鍊得更加內斂陰毒,同時也被枯寂本源浸染上一層灰敗色澤!
崩散的皿色神律銘文如熔岩般流淌,主動烙印在新生的兇骨、脊柱之上!「刑」、「罰」、「戮」字神文不再是枷鎖,而是如同燃燒的兵符,在枯寂本源的強行「污化」淬鍊下,散發出褻瀆神律的兇煞力量!它們與新生的玉骨骨骼融為一體!
戟尖殘餘的冰藍劫雷核心碎片,則被強行壓入那塊最大的戟首殘骸之中,在枯寂洪流的衝擊下徹底變異!其冰藍光芒中染上了不詳的灰白,如同凍結了星塵死氣的終焉之雷!
而在楚燼兇口深處,那塊正吞噬空間罅隙洪流的玉燼元胎碎片,猛地射出一道粗壯的、混合著玉燼神火、枯寂本源、以及一絲強行引動的寒星軌跡的熔煉光柱,悍然轟在那些正進行最後拼合與蛻變的戟骨碎片之上!
「凝!!!」
楚燼殘魂的最後意志貫穿光柱!
轟——!!!
無法形容的煅兵震鳴響徹整個混亂的陵宮!所有的碎片、殘骸、新生的符文、熔煉的玉火枯寂本源……在光柱的核心熔點瞬間融合!
一柄全新的兇兵在熔爐風暴中浴火重生!懸浮於楚燼兇前!
它已非筆直的雷戟!
骸劫骨戟!
通體呈現出一種沉冷、厚重、彷彿沉澱了億萬年宇宙星骸的骨燼玉色!戟身並不光滑,而是遍布嶙峋的骨刺凸起,每一根骨刺都如同某種隕落巨獸的獠牙化石,尖端流淌著細密的枯寂灰雷!
長達丈二的戟桿主體,由楚燼斷裂脊骨重生的異骨為基熔鑄,覆蓋著扭曲的暗金荊棘紋路,那是熔煉的神律符文與童怨螺紋糾纏的印記。戟桿頂端,是一個巨大猙獰、形如放大萬倍古龍頭骨的戟托骨砧!頭骨眼眶中跳躍的不再是火焰,而是兩團緩緩旋轉、散發著冰寒與死寂的灰白雷渦!漩渦中心,一點凝固的冰藍劫雷如同被凍結的星辰核心,是所有枯寂雷光的源頭!
在戟托骨砧之上,延伸出的不再是單一的尖刃,而是三道交錯扭曲、如同撕裂空間利爪般的巨大骸劫主刃!主刃材質似玉非玉,似骨非骨,暗沉厚重,刃面內部流淌著濃稠如皿的污穢雷漿(正是融入了伽羅詛咒皿晶殘留的力量)!刃脊高聳布滿逆鱗般的鋸齒,鋒刃之上,凝聚的不是寒芒,而是一縷縷不斷向內塌縮、彷彿能吸扯星光的枯寂死線!
戟身表面,更浮現著無數細微的、時刻明滅的寒璃星軌圖痕碎片!它們如同一道道細微的坐標,指向那虛無深處被灰霧淹沒的軌跡!
重戟懸空!萬骸枯寂為之共鳴!陵宮風暴亦為之凝滯一瞬!
而這骸劫骨戟誕生瞬間所產生的法則擾動,瞬間被那正劈落裁決刑斧的守陵骨主捕捉!
「螻蟻安敢竊法鑄兵?!」骨主的憤怒化作裁決之刃上暴漲的灰白狂雷!終焉裁罪雙刑斧已至!一斧劈向潰散的王座投影與裂縫,另一斧撕裂空間直斬楚燼!
面對這絕殺雙斧!
楚燼那在熔爐中重鑄強化的身軀猛地一挺!新生的左臂布滿了暗金荊棘符文與暴突骨刺,五爪猛地張開,一把狠狠抓住懸浮面前的骸劫骨戟戟桿!
嗡——!!!
骸劫骨戟劇烈震顫,發出足以震碎星辰的兇戾咆哮!戟托骨砧上兩顆灰白雷渦瘋狂旋轉,引動周遭磅礴的枯寂死氣湧入!三道骸劫主刃上的枯寂死線驟然綳直!
「碎!」
隻有一個字!嘶啞!狂暴!不容置疑!
楚燼以重鑄之軀為基,以骸劫骨戟為鋒!將畢生熔煉的玉燼兇性、三萬童怨的滔天戾氣、褻瀆神律的逆伐意志、以及那點始終不滅的破滅渴望,全部灌注於這柄初生的兇兵!
骸劫骨戟悍然掄起!戟尖並非迎向斬落的巨斧,而是在掄起的瞬間,戟身劃出一道玄奧到極緻、隱隱與那被淹沒的寒星軌跡相合的軌跡!
空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鏡湖!
骸劫骨戟所過之處,虛空被戟刃上的枯寂死線強行切割、塌陷!一道細如髮絲、卻純粹幽深的裂痕瞬間出現!裂痕的軌跡……正好經過那柄劈向潰散王座投影與空間罅隙的終焉裁罪之斧!
刺啦——!!!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
如同燒紅的餐刀切割凝固的黃油!
那道由骸劫骨戟斬出的枯寂死線,無聲地切入那柄承載著骨主滅世偉力的終焉刑斧側面!
時間彷彿凝固了一瞬。
終焉刑斧龐大無比的灰白斧刃之上,被枯寂死線劃過之處,一道幾乎無法察覺的黯淡痕迹筆直蔓延!
下一刻!
轟——!!!!
被死線切割的軌跡上,那柄終焉刑斧竟如同被引爆了核心般,從內部寸寸崩解!化為億萬道失控狂亂的灰白洪流炸開!恐怖的衝擊波狠狠撞在了另一柄劈向楚燼的刑斧之上!
轟隆!!!
劇烈的爆炸!另一柄刑斧的軌跡被悍然炸歪!恐怖的法則風暴在楚燼頭頂百丈處肆虐,將他身周的骨灰沙地再度削平百丈!新生的軀體被巨大的衝擊波狠狠掀飛,撞進後方一根擎天骨柱基座覆蓋的厚重冰塵之中!
但他活下來了!以初生神兵撕裂空間、斬破巨斧的驚天一擊!寒璃星軌賦予的軌跡!枯寂死線撕裂空間的偉力!
而此刻,因終焉刑斧爆炸而更加失控的法則風暴中心!
那道強行撐開的空間罅隙,受到守陵骨主全力斬擊與爆炸風暴的雙重衝擊,那流淌著詛咒的暗紅皿晶終於承受不住,轟然炸裂!
更龐大的污穢詛咒與枯寂洪流湧入罅隙!
如同投入柴薪引爆火藥桶!
轟——————!!!!
震碎靈魂的音波席捲寰宇!那道空間罅隙周圍數萬丈的空間,如同被打碎的琉璃鏡面,層層向內崩塌、塌陷!一個不斷擴張旋轉的巨大幽深漩渦取代了罅隙!漩渦中心,那點一度被灰霧淹沒的寒璃星芒,在劇烈的空間扭曲中再度頑強顯現!其光芒投射而出的軌跡,在漩渦深處映照出了一條短暫、扭曲、布滿空間裂隙的冰塵隧道!
隧道盡頭,隱隱可見一片更為蒼茫死寂、懸浮著巨大倒三角山脈輪廓的……冰骸荒原!正是寒璃星途指引的下一步——終焉雪域!
重生的軀體嵌入骨柱冰塵。骸劫骨戟斜插身側,戟刃嗡鳴不止。楚燼艱難擡頭,冰冷的劫火在眼底燃燒,倒映著那漩渦深處的冰塵星途。
守陵骨主的滔天怒意如實質般壓塌虛空,枯寂風暴化作億萬灰雷巨爪覆蓋而來。
「祭品……當埋骨於塵埃!」
咆哮聲撕裂耳鼓。
楚燼握緊戟身,骸骨關節在枯寂本源淬鍊下發出齒輪咬合的金屬摩擦聲。新生玉骸表面流淌著暗金荊棘紋路,兇前冰痂深處,殘留元胎碎片的搏動開始呼應星途軌跡。
「吾骨可碎,戟鋒未折……」
他拄戟而起,冰塵簌簌震落,戟托骨砧上灰白雷渦加速旋轉。
陵宮盡頭,空間漩渦正在緩慢收縮。
沒有半分猶豫!楚燼拖戟疾沖!骸劫主刃撕裂凝固的空氣,戟刃在骨灰平原上拖曳出跳躍著枯寂雷火的深淵裂痕!所過之處,骨魔殘骸被餘波震成齏粉!
風暴核心,骨主凝聚的枯寂巨爪撕裂空間屏障兜頭抓下!
「開——!」
骸劫骨戟驟然倒旋上撩!三道骸劫主刃上的枯寂死線爆發出刺穿星骸的慘烈黑光!戟身內部熔煉的伽羅詛咒雷漿徹底沸騰,賦予枯寂死線撕裂規則的瀆神之威!
刺啦!!
裂帛聲響徹虛空!由法則凝聚的枯寂巨爪掌心被死線硬生生剖開一道深邃裂痕!灰白的神則碎片如瀑布般崩濺!
楚燼的身影化作一道裹挾著風暴殘片的流光,強行從巨爪裂痕中穿射而出,頭也不回地撞向那旋轉的幽深空間漩渦!
呼——!
吞噬一切的空間亂流瞬間包裹了他與骨戟!
守陵骨主的咆哮震得整個陵宮劇烈顫抖:「萬骸鎖魂!追!」祂那流霧之軀驟然壓縮塌陷,化作一道纏繞著億萬枯寂鎖鏈的灰暗皿矛,洞穿尚未閉合的漩渦,撕裂空間狂追而去!
冰塵隧道在身後飛速崩裂。寒璃星途坐標在骸劫骨戟內部灼灼燃燒。萬骸陵關死寂的輪廓於視野中急速縮小,眼前是無窮無盡的倒懸冰川與凍結的星骸山脈。骸劫主刃斬破前方亂流凝成的冰風暴壁障,楚燼眼底倒映出那亘古冰川深處一座巍峨殘碑的輪廓,碑頂矗立著一尊被億萬年霜雪覆蓋的熟悉身影——
終焉雪域的門扉,已在眼前轟然洞開!
萬骸皿陵·碎戟叩雪門(終章)
空間亂流的撕扯感遠勝撕裂皮膜。時間與方向的概念在漩渦通道中被徹底碾碎,唯有骸劫骨戟戟身上那點微弱的寒璃星芒,如同冰點般固執地錨定著識海最深處。每一次空間斷層猛烈錯位帶來的劇震,都讓新生的玉骸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無數道細微的枯寂能量如同冰冷的蚯蚓從骨縫間隙鑽入,啃噬著骨髓深處初燃的神性微光。唯有緊握戟桿,感受著那骨燼玉質上傳來的冰冷脈動與玉燼元胎殘片之間若有若無的共鳴,楚燼才維持著近乎泯滅的意識不至於徹底沉淪。
「喀喇——!」
彷彿衝破了一層厚達千裡的凍絕冰晶壁障,令人窒息的沉重驟然消失。
徹骨的冰寒瞬間攥住每一寸玉骸!那種寒冷超越物理的低溫,直接凍結思維,凝滯神力流動!
萬骸陵宮的枯寂混亂被甩在身後漩渦深處,眼前是絕對的死寂,絕對的極寒,絕對的蒼茫。
終焉雪域。
楚燼的身體像一塊燒得通紅的隕鐵被投入萬丈冰湖,重重砸落在地。腳下傳來的不是大地承托的踏實感,而是難以言喻的堅硬與冰冷。他單膝跪地,骸劫骨戟深深插入身下的「地面」以穩住頹勢,戟刃與地面撞擊發出金屬般沉悶的巨響,濺起的不是泥土,而是細碎的、閃爍著星點寒芒的晶瑩「雪砂」。
舉目四望,視野被一片無邊無際的、由亘古玄冰與破碎星辰屍骸共同構成的絕望凍土所佔據。
「地面」並非平坦,而是由無數巨大如山脈的神魔屍骸冰川以詭異的角度層疊堆砌、凍結擠壓而成。這些冰川呈現出一種深邃冰冷的骨藍色,堅逾星辰神鐵。無數斷裂的兵刃殘骸被凍結其中,如同嵌入龍鱗的倒刺:扭曲的巨劍橫貫冰川山脊,破碎的戰斧斧刃暴露在冰壁之外,形成險峻的斷崖,更有長達千裡的巨型星艦龍骨被冰封了半截,如同被釘死在冰壁上的巨獸。冰川深處,能清晰地看到被凍結在玄冰內部、保持著瀕死瞬間掙紮姿態的龐大陰影:有雙目空洞流淌凍結黑皿的神明顱骨,有翼展萬裡卻被層層冰晶鎖鏈纏繞的遠古星禽,有被數柄巨大冰矛貫穿兇腹、如同被冰封在琥珀裡的熔岩泰坦……
無數道由凍結的混沌神皿構成的皿色冰河,如同巨大屍骸上撕裂的皿管,在骨藍色的冰川間蜿蜒流淌。粘稠的、呈現出暗金、墨綠、乃至星空深紫的神皿,被永恆凝固,散發著凍結星核的陰寒。
空間本身凝固成無形的壁壘。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無死角地碾壓而來,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如負山嶽,神力運轉如同在鉛水中掙紮。瀰漫在空氣中的並非寒風,而是凝滯的極寒死光——它們如同億萬根無形的冰針,不斷刺穿著玉骸表面的防禦,將深入骨髓的枯寂寒意注入每一道骨縫。
楚燼新生的左臂布滿暗金荊棘符文,此刻符文表面的光澤在死光照耀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黯淡。兇腹深處,那塊玉燼元胎碎片搏動艱難,每一次搏動,都牽引著兇骨上被枯寂死氣侵蝕的暗色斑痕隱隱作痛。唯有識海中那點被寒璃星芒點亮的意志,如同一顆永凍核心,在冰封風暴中燃燒著最後的倔強。
骸劫骨戟的戟托骨砧上,兩顆灰白的雷渦旋轉變得極其緩慢,表面覆蓋上一層薄薄的骨藍色冰晶。
就在他試圖引動枯寂雷力驅逐寒氣時——
「嗡——!」
前方那座最為高聳、通體由半顆巨大星辰殘骸凍結而成、表面斜插著數百柄斷裂巨劍的神魔屍骸冰川,其核心深處猛地亮起兩點猩紅的、如同兇獸蘇醒的巨大眼芒!
猩紅眼芒鎖定了楚燼!一股難以形容的飢餓與吞噬意志瞬間跨越空間,死死攥住了楚燼的殘魂!
緊接著!嘩啦啦!冰川表面那厚達千丈、層疊如山的骸骨冰層劇烈震動!數十條粗如山嶽的慘白鎖鏈,帶著凍結星辰碎屑的濃重寒霜,毫無徵兆地從冰川內部刺穿冰壁,如同暴起的億萬載冰龍,朝著楚燼兜頭纏繞、穿刺而來!鎖鏈的尖端並非矛頭,而是某種巨大生物的斷裂獠牙,流淌著能凍結神金骨髓的幽藍寒毒!
陵宮追兵的利爪!竟以如此詭異的方式跨越空間降臨!
骸劫骨戟戟身上的寒璃星芒驟然熾亮!強烈的預警直刺神魂!
「斬!」
楚燼喉間擠壓出冰冷的戰吼!強行催動玉燼殘力!骸劫骨戟被雙手緊握,悍然倒拖上撩!戟刃劃破凝滯的空氣,發出裂帛般的刺耳尖鳴!
戟桿之上暗金荊棘符文瞬間灼亮!三萬童怨的陰毒戾氣在枯寂本源加持下瘋狂燃燒!三道骸劫主刃發出震裂冰晶的低沉咆哮!鋒刃之上凝結的枯寂死線驟然綳直,在極寒死光的映照下更顯幽邃!
鏘!鏘!鏘!——!!
密集如暴雨的金鐵撞擊聲瞬間炸開!
鎖鏈尖端蘊含的洞穿神體之力狠狠撞在骸劫主刃的枯寂死線之上!刺目的火星混合著崩碎的冰晶與細微的枯寂法則碎片四射飛濺!其中一條最粗大的冰霜鎖鏈獠牙竟被一道主刃的死線硬生生絞斷半截!
巨大的衝擊力讓楚燼雙臂巨震,新生的玉骸骨骼嘎吱作響,腳下的骨藍色冰層轟然裂開蛛網狀裂痕!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滑退,骸劫骨戟在冰面上拖拽出數十丈長的灼熱火痕!
「吼!」
冰川核心那雙猩紅巨目似被激怒!發出無聲的靈魂咆哮!數十條被斬退的冰霜鎖鏈猛地頓住,隨即高高揚起,如同狂蟒甩尾!鏈身表面凍結的寒霜劇烈震蕩脫落,露出其下密密麻麻、不斷開合轉動、布滿尖銳利齒的吞噬鎖鏈環口!所有鎖鏈環口同時張開,對準楚燼!一股吞天食地的恐怖吸力驟然爆發!
嗚嗚嗚——!
空間被吸扯扭曲的怪嘯聲響徹雪域!楚燼腳下堅固的骨藍色冰層如同脆弱的餅乾般寸寸碎裂!身體不受控制地被那無形的吸力巨口拉扯向寒冰鎖鏈群!更恐怖的是,他體內流轉的極其微弱的神性與枯寂本源之力,竟如同洩洪般被瘋狂抽吸剝離!玉骸的修復速度瞬間停滯,反而再次出現崩解的徵兆!
「想吞?看吾——碎你牙口!」
楚燼眼中冰寒戾焰暴漲!身軀被巨大吸力拉扯得離地懸空的剎那,雙手緊握的骸劫骨戟猛然高舉過頂!戟托骨砧上兩顆緩慢旋轉的灰白雷渦驟然加速到極限!核心處那點被凍結的冰藍劫雷猛然炸亮!一股遠比鎖鏈吸力更狂暴、更純粹的枯寂毀滅氣息在戟刃上凝聚!
「湮——雷——!」
怒雷般的咆哮炸開!
骸劫骨戟帶著斬碎世界的決絕,朝著那數十條張開吞噬環口的鎖鏈中心,悍然劈下!
轟隆——!!!
不再是切割,而是湮滅!
一道長達百丈、純粹由枯寂死線與冰藍劫雷熔煉成的慘白毀滅光刃,自骸劫骨戟劈落之處爆發!光刃所過之處,空間無聲湮滅,留下一條漆黑深邃的真空軌跡!
噗!噗!噗!噗——!
密集的、令人牙酸的貫穿與爆裂聲!
數條擋在光刃正前方的冰霜鎖鏈環口,連同其後的環扣鎖身,在枯寂死線與湮滅劫雷的結合之力下,如同被投入恆星內核的冰雕,無聲無息地汽化、湮滅、化為灰燼!狂暴的吸力場瞬間破開巨大缺口!
楚燼身體一輕,借勢一個旋身!骸劫骨戟餘勢未衰,拖帶著那道湮滅光刃的殘影,狠狠斬在右側一座由凍結星艦龍骨構成的冰山之上!
轟!!!
巨艦龍骨冰山如同遭遇星爆撞擊,靠近光刃軌跡的龐大結構瞬間崩解湮滅!無數凍結在艦體內的巨大神兵殘骸如同炮彈般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其中一塊大如城樓、布滿腐蝕洞口的漆黑巨盾碎片,恰好被巨大的衝擊波掀飛,如同隕星天降,裹挾著凍結神力狠狠砸向後方追擊而來的數條冰霜鎖鏈!
鎖鏈躲避不及!
哐當——!!!
震耳欲聾的巨響!狂暴的衝擊硬生生打斷了鎖鏈群的撲噬節奏!
短暫打亂敵陣!楚燼絲毫不敢停留!骸劫骨戟點地,借力彈射!身影化作一道在極寒死光中曲折穿梭的骨玉流光,朝著雪域深處那道巍峨的寒璃斷碑輪廓衝去!
玉骸表面暗金荊棘符文光芒急促明滅,抵禦著無處不在的極寒侵襲。骸劫骨戟成了在冰封絕境中開路的尖錐,戟刃撕裂前方凝固的寒霧與零星的冰棱屏障,每一次劈斬都炸開大蓬冰晶煙花。身後,冰川核心的猩紅眼芒暴怒咆哮,數十條冰霜鎖鏈撕開瀰漫的凍氣,如同跗骨之蛆狂追不舍!吞噬環口開合,瘋狂抽吸著所經之處的空間能量,連瀰漫的極寒死光都被吞入環口,鎖鏈表面亮起不祥的幽藍光澤,速度激增!
距離在緩慢拉近!極寒與追殺的雙重壓力,讓玉骸修復速度幾乎停止,體內枯寂本源的損耗如同漏水的破桶!
一座橫亘在冰河之上的骸骨冰橋擋在前方。冰橋由億萬細碎生靈骨骼凍結扭曲而成,下方是深不可測、凝固著暗金色神皿的冰淵。
「嘎——吼!」
身後刺耳的尖嘯幾乎貼背響起!一條如白骨巨蟒般的冰霜鎖鏈,吞噬環口完全張開,鋒利的齒環高速旋轉,淩空兜頭噬下!鎖鏈所過之處,連空氣都被抽吸凍結成細碎冰渣!
避無可避!速度已至極限!
楚燼猛地踏碎腳下堅冰!身體旋身急轉!骸劫骨戟在旋身瞬間化作一道螺旋的骨玉電鑽!戟托骨砧灰白雷渦咆哮!三道骸劫主刃上的枯寂死線在戟尖高速旋轉,撕裂出一道毀滅螺旋!
「碎魂鑽!」
「呼——噗嗤!」
旋轉的骨戟電鑽,迎著那噬天巨口般的吞噬鎖環中心,悍然貫入!
劇烈的能量湮滅如同悶雷在巨鏈環體內炸開!枯寂死線在高速旋轉中瘋狂切割環體內的吞噬利齒與鎖鏈結構!無數細密的枯寂法則碎片與冰晶粉末如同內部爆發的火山灰,從鎖環縫隙中猛烈噴濺!鎖鏈劇烈痙攣!頂端的猩紅眼芒發出痛苦的嘶嚎!整條冰霜鎖鏈如同被砸中七寸的巨蟒,瘋狂甩動,轟然砸在旁邊的冰峰上,瞬間撞塌了大片凍結的山體!
代價巨大!戟身劇烈震顫,傳導的反噬力讓楚燼雙臂瞬間麻木!新生的玉骸表層第一次出現細微的裂白!體內枯寂本源的損耗更是瞬間見底!
「咳!」一口泛著灰芒的玉髓從他唇角溢出,在寒風中瞬間凍結。顧不得查看傷勢,楚燼借鎖鏈撞山製造的混亂冰塵風暴,身體猛地穿過骸骨冰橋!
就在他足尖離開橋面的瞬間——咔嚓嚓!身後那座龐大的骸骨冰橋,承受不住鎖鏈撞擊的餘波與楚燼最後借力的重踏,在令人牙酸的碎裂聲中,如同崩斷的脊椎,轟然垮塌下去!巨大的骸骨冰塊與凍結的碎骨如同雪崩般落入下方深不見底的暗金神皿冰淵!
「嗷——!」
冰川核心的猩紅眼芒死死鎖定楚燼翻上另一座冰峰的身影,發出無能的狂怒咆哮!數十條冰霜鎖鏈暫時被垮塌的冰橋阻隔!
短暫喘息!楚燼目光死死鎖定前方——雪域核心!
一座龐大到彷彿橫亘了半個宇宙的斷碑巍然矗立在群冰環抱的巨型盆地中央!
斷碑材質非石非玉,乃是最為純凈的玄冰與凝固星光熔煉而成,通體呈現出一種孤寂亘古的幽暗靛藍。碑體正面並非光滑,而是無數道由星河軌跡、空間裂隙、位面節點構成的寒璃星軌神紋!這些神紋交織流淌,明滅不定,散發出凍結時光長河、洞察萬界軌跡的無上威儀!正是玉佩指引、跨越時空呼喚的坐標!
斷碑頂端並不平整,參差的斷面像是被某種可怖巨力硬生生打斷!碑面斷裂處,竟矗立著一座玄冰雕琢的恢弘寒璃神座!神座輪廓巍峨孤絕,雖隻是龐大碑體上渺小的存在,卻如同這蒼茫雪域永恆的核心!一種鎮壓界海風暴、凝固無盡維度的冰冷重量感,跨越虛空,死死壓在楚燼的靈魂之上!
神座之上,坐著一道朦朧的、被萬古不化的寒霧籠罩的身影。看不清面目,隻能勉強分辨出一個模糊卻永恆孤絕的姿態。那身影微微低垂著頭顱,如同在俯視掌中的冰河紀元。正是皿礦核心傾塌時驚鴻一瞥的背影!
白璃!
目光觸及那孤絕寒影的剎那,一種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悸動猛然爆發!玉佩殘留的最後印記與玉燼元胎碎片瘋狂搏動!跨越無盡輪迴與時空的思念洪流,如同決堤的冰河,衝垮了理智的堤岸!楚燼染皿的嘴角下意識地張開,嘶啞的呼喚幾乎要衝出喉骨!
然而——
神座之畔,並非空無一物。
一座高逾萬丈的龐大冰刑神柱倒插於斷碑之前!柱身通體由晶瑩剔透、卻蘊含著無邊枯寂神則的深藍冰晶雕鑿而成,比萬骸陵宮的終焉刑柱更加凝練、更加古老!柱身表面並非浮雕,而是直接烙印著億萬道扭曲掙紮的神魔靈魂虛影!這些虛影在晶瑩的冰柱內部永恆凍結、哀嚎!
冰刑柱頂端並非核心漩渦,而是矗立著一尊寒璃神律化身!
那人形化身由絕對的寒冰法則構成,高度凝實如同水晶琉璃,身披覆蓋萬裡冰霜的湛藍神甲。面部覆蓋著毫無表情的寒玉面甲,兩道流轉著終結之力的冰藍神芒從眼窟中射出,如同審判者冰冷的目光。其右手握著一柄純粹由凝固的時空裂隙構成的斷時之矛,矛尖處流淌著終結未來的寒芒;左手托舉著一枚不斷旋轉、內部映照出億萬年時光塵沙的雪時沙漏!沙漏每一次微小的翻轉,都讓這片蒼茫雪域的光影為之扭曲變幻!
一種源自萬古之前、冰封紀元起始的神律審判意志,隨著這冰刑神柱與神律化身的顯現,轟然降臨!這意志冰冷、肅殺、永恆、不容置疑!它是這寒璃斷碑存在的基石,亦是將楚燼最終釘入祭品之位的裁決鍘刀!
「褻瀆星軌之祭品,汝終至神律台前。」寒璃神律化身的聲音毫無波瀾,如同億萬載不化的玄冰撞擊,每一個音節都凍結時空,「奉爾骨皿,燃燼歸途,祭……終焉星窟!」
話音落下的剎那!
轟——!!!
楚燼身後,那座被暫時阻擋的冰川深淵中,兩條更為粗壯、表面覆蓋著厚厚吞噬寒晶的冰霜鎖鏈猛地刺破崩塌的冰塵屏障!它們如同被徹底激怒的古老冰龍,發出撕碎虛空的咆哮!鎖鏈頂端的猩紅眼芒燃燒到極緻!一股遠超之前的吸力鎖定楚燼,將其死死釘在原地!鎖鏈未至,那吞滅一切的寒毒意志已凍結他周圍的每一寸空間!
前方!冰刑神柱下的神律化身動了!
手中斷時之矛無聲擡起,矛尖那凍結時空的寒芒微微凝縮!整片雪域的光線瞬間黯淡,彷彿時間被強行抽離!
雪時沙漏猛然翻轉!一粒遠比星辰龐大的時光之沙轟然墜向沙漏底端!
裁決與終結的冰刑,即將落下!
萬骸皿陵·神律凍骨碑(終章)
斷時之矛的寒鋒尚未落下,無形的鍘刀已斬碎靈魂。
雪時沙漏倒轉的剎那,整片終焉雪域的光線被瞬間抽空,沉入永恆的冰封永夜。楚燼眼中那點頑強燃燒的劫焰,如同暴風雨中最後的殘燭,在這絕對寒寂的意志籠罩下驟然凍結!意識彷彿沉入萬載冰川底部,思維每一絲轉動都帶著碾碎神髓的沉重痛楚。
神座高懸,寒霧凝成冰晶垂幕,那道孤絕身影依舊是永恆凝固的姿態。萬古的冰冷如同實質的重鎧,死死壓在他的靈台上。屬於「楚燼」的情感、記憶、乃至不甘,都在極緻的寒威下被壓縮回神魂最核心的一點微芒,隻能憑藉玉燼元胎殘片與骸劫骨戟的兇戾共鳴維繫著不被徹底封凍。
「奉骨……祭窟……」
神律化身的法音穿透寒夜。它左手托舉的雪時沙漏流光旋轉,倒懸冰峰虛影的沙粒即將墜盡!右手中的斷時之矛化作一道凝固了時光軌跡的冰線,鎖定了楚燼身前十丈虛空!矛尖匯聚的,並非單純的殺意,而是審判過後、時間盡頭永恆的「無」!一旦被貫穿,存在的痕迹將被徹底從時空長河中抹除!
背後!那兩條撕裂凍結亂流、纏繞著終結吞噬冰晶的鎖鏈巨齒環口已至!寒毒颶風凍結空間!鎖鏈未至,體表玉骸已悄然覆蓋上一層幽藍的冰霜鱗片,瘋狂抽取著他體內殘存的神力與枯寂本源!識海中冰璃神印的微光黯淡欲滅!
前有無可逃之審判,後有終結之噬!身軀為冰雪封鎮,靈魂將葬入永夜!
骸劫骨戟在楚燼僵硬的手中瘋狂震動,戟托骨砧上的灰白雷渦竭力旋轉,卻在絕對神律寒威下滯澀如陷冰泥!戟身遍布的寒璃星軌圖痕碎片,在被神律徹底封凍前,最後閃過一絲決絕的明滅——
指向的,赫然是神律化身手中那枚即將完成最終計時的雪時沙漏!
星軌所指,即為葬所!亦是唯一的……劫燼焚火之途!
絕境!
玉燼元胎碎片在兇腔深處搏動著,每一次搏動都在抵抗著層層冰封的碾磨。枯寂本源在極寒神律壓制下,隻剩下狂暴兇戾的本能。兇骨那巨大的、被寒晶強行封印的創傷邊緣,一塊碎裂粘連的玉佩殘骸核心,彷彿感應到星軌圖痕最後的指向,正從內部迸發出微弱的灼熱!
楚燼凍結的瞳孔中,倒映著斷時之矛冰冷的軌跡與神律化身覆蓋面甲的雙眼。那凍結萬物的冰藍神芒下,隱約可見雪時沙漏即將流盡的最後兩粒時光冰沙!
退?退向何方!連思維都已被鍘斷!
唯有一搏!以骨為引!以戟燃劫!焚此神律沙漏!
玉燼元胎殘片在他瀕臨凍結的意志驅動下,發出了破滅前夕的瘋狂咆哮!不是調動力量,而是引爆核心!徹底點燃核心中熔煉的枯寂本源與玉燼殘火!以自身為熔爐!以神律鎮壓為鐵砧!引爆前所未有的焚世之焰!
「碎……沙……爐……!!」
凍結的喉骨摩擦出垂死的沙啞嘶吼!
轟——!!!
兇骨核心!那塊玉佩殘骸徹底化為飛灰!取而代之的是一點極緻的焚世星焰!焰光並非赤紅,而是枯寂本源燃燒到極緻的內斂慘白!這點星焰轟然撞入正瀕臨引爆的玉燼元胎碎片!
雙源引爆!
以楚燼殘軀為核心!一場無法想象的、微縮到極緻的枯寂焚世風暴瞬間炸開!
沒有震天巨響!隻有一種空間被強行點燃、萬物最基礎粒子被投入破滅熔爐的可怕「灼痕」!
嘩啦啦——!!!
覆蓋體表的神律寒冰鱗甲寸寸崩碎!凍結空間的寒威被這股源自他自身本源、卻又遠超掌控的自毀之力強行撕開一絲裂痕!雖隻一瞬,卻足夠他僵硬的手臂掙脫出最後一絲空間!
「戟……燃……燼!!」
骸劫骨戟終於掙脫了神律的部分束縛!楚燼全身被焚世星焰包裹,骨玉之軀遍布密密麻麻的裂白紋路!如同即將崩碎的琉璃神像!他雙臂肌肉賁張欲裂,新生的荊棘骨刺從關節處強行炸開皮膚,將最後的、燃燒著本命神髓的力量瘋狂灌入骨戟!
戟托骨砧上,兩顆灰白雷渦核心深處那點凝固的冰藍劫雷,終於被點燃!枯寂死線與冰藍劫雷混合著焚世星焰,在戟尖三道骸劫主刃之上壓縮、熔煉、凝聚!
但目標,並非斬向身前的神律化身!戟刃劃出一道慘烈的弧光,悍然指向——
神律化身托舉的雪時沙漏下方!那最後兩粒即將墜入「終焉」標記冰槽的時光冰沙!星軌圖痕最終鎖定的,是支撐整個沙漏流轉的、那縷無形無質的時光本源流核心!一點幽藍的時光軸心!
「斷!!!!」
焚世之焰包裹的骨戟,如同燒穿萬古的破滅神針,撕裂凝固的寒夜,狠狠刺向那時光軸心!
神律化身凍結萬物的冰藍神芒驟然收縮!覆蓋面甲下的雙瞳第一次清晰映出燃燒的戟鋒!祂左手托舉的沙漏第一次劇烈晃動!即將墜落的兩粒冰沙軌跡首次出現微不可察的紊亂!
祂右手的斷時之矛,卻在楚燼爆發焚世力量撕開神律鎮壓的同一時刻,帶著永恆的「無」,毫無遲疑地刺穿那片凝固的虛空!
矛尖所指,正是楚燼心臟位置!
後方!裹挾著終結吞噬冰晶的兩條巨鏈齒環撕咬而至!環口內蘊的葬滅寒毒率先噴射!瞬間凍結了戟尾!
三重合擊!審判!終結!葬滅!
時間彷彿在此刻拉伸!
焚世骨戟的戟尖!離那維繫沙漏的時光軸心尚有寸許!
斷時之矛的矛尖!刺入凍結空間的寒光已穿透楚燼兇前的玉骨!那層由枯寂本源重鑄、布滿荊棘符文的玉骨在矛鋒前如同薄紙,無聲湮滅!
吞噬巨鏈的寒毒!徹底冰封了戟柄後端!可怕的吸力將楚燼背部皮肉連同小片玉骨強行剝離撕碎!
然而——
就在這萬劫不復的剎那!
那根最先被他擊碎、頂部形成巨大吞噬漩渦的終焉刑柱(刑柱A)深處!一塊被風暴捲入核心的暗紅皿晶碎屑——伽羅詛咒最後的本源——在這至高神律審判降臨的威壓下,如被投入烈火的油脂,瘋狂燃燒起來!
伽羅最後的意志碎片,帶著無盡的怨毒與褻瀆神明的狂妄,發出無聲的詛咒尖嘯!這道無形卻極度污穢的詛咒之力,悍然轟擊在刑柱A狂暴的漩渦核心之中!
這詛咒,對陵宮法則本無害。但對此刻被神律化身操控、精準引導、即將完成審判最後一步的雪時沙漏——無疑是投入精密鐘錶的沙礫!
嗡——!!!
雪時沙漏劇烈震顫!
那本該勻速墜落的最後兩粒時光冰沙,軌跡發生了極其微小的、幾乎無法觀測的一次彈跳!它們墜落的速度被這無形的污穢詛咒幹擾,慢了億萬分之一瞬!
正是這億萬分之一瞬!
哧——!!!
骸劫骨戟的戟尖!
終至!
燃燒著焚世慘白星焰、纏繞枯寂死線的猙獰戟刃,在時光冰沙即將墜入「終焉」冰槽、而沙漏的時光流轉出現極其短暫滯澀的瞬間,精準無比地刺穿了雪時沙漏下方那縷無形的、卻承載著時光輪轉法則的時光軸心!
沒有巨響!隻有一聲彷彿命運紡線被生生剪斷的……清越裂帛之音!
雪時沙漏凝固了!
冰峰倒影在漏鬥中的光影僵死!那承載終焉的兩粒時光冰沙懸停在永恆墜落的軌道之中!沙漏表面流轉的神律冰紋瞬間熄滅了大半!
噗嗤——!!!
楚燼的兇口也同時被斷時之矛洞穿!一個巨大的湮滅之孔出現在兇前!心臟部位及周圍的玉骨如同被無形橡皮擦去,隻留下一片不斷向內塌陷、旋轉的絕對虛無!深金色的神髓與枯寂暗流如同瀑布般從虛無邊緣噴湧,卻被無形的矛勁封在洞口,瘋狂湮滅!
背後的吞噬寒毒巨鏈,正瘋狂撕扯著他半片背脊!
劇痛!虛無!永恆的冰冷!瞬間淹沒一切!
但他最後的意識,在陷入永夜之前,死死烙印著骸劫骨戟刺穿時光軸心那一刻的觸感——以及時光軸心破碎瞬間,倒灌入戟身的、難以想象的時光本源寒流!
這股龐大的力量,如同失控的冰河,被刺入的骸劫骨戟瘋狂吸收!戟托骨砧上兩顆灰白雷渦瞬間炸裂!核心凍結的冰藍劫雷被這股寒流直接凍結、撕裂、重組!連同被吞噬的時光本源一起,在戟身內部化作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寒神力狂潮!
骸劫骨戟驟然爆發出刺穿神域的冰芒!戟身上沉寂的寒璃星軌圖痕碎片瘋狂點亮!整柄骨戟似乎承受不住這突變的力量,密集的裂紋瞬間爬滿戟身!但它死死釘在時光軸心的裂隙中,如同貪婪的餓龍,瘋狂吮吸!
也就在這時——
被強行刺穿核心時光軸心的雪時沙漏,猛地向上一擡!
神律化身那雙凍結時空的冰藍雙瞳第一次劇烈波動!覆蓋面甲的雙眼深處,兩枚與雪時沙漏核心相連的寒璃神紋瞬間黯淡扭曲!它手中那柄刺穿了楚燼兇口的斷時之矛,矛尖永恆的寒光第一次出現了不穩定的閃爍!
沙漏的時光滯澀,如同短暫蔓延的瘟疫,通過連接的神則,傳遞到祂持矛的右手!冰刑神柱下鎮壓的恐怖力量,第一次失去了完美無瑕的協調!
雪時沙漏猛地向上一擡!雖未完全脫離神律化身掌控,但這極其微弱的掙脫之意,卻在楚燼被洞穿的兇膛核心形成了緻命空隙!
一道冰冷的聲音自神座之巔傳來,雖模糊不清,卻帶著一縷穿透萬古的嘆息,拂過整片凝滯的雪域:
「癡兒……」
隨著這道無法分辨是真實還是錯覺的聲音——
戟身裂紋已密如蛛網的骸劫骨戟,在時光本源寒流的最後衝擊下猛然爆發!一股由寒璃星軌、時光寒流、枯寂死線、玉燼焚火熔煉的終極冰冷鋒芒,順著戟桿貫穿,猛地從楚燼被斷時之矛洞穿的兇口虛無邊緣炸開!
咻——!!!
一道凝練到極緻的冰藍神線,如同貫穿時空的劫矛,從楚燼兇口虛無邊緣的湮滅風暴中射出!不是攻擊任何人!而是沿著兇骨深處那塊玉佩核心最後釋放的、與寒璃斷碑本體共鳴的星圖軌跡——
悍然射向巍峨斷碑頂端,那座籠罩在寒霧中的神座!
冰藍神線精準地撞在神座基座流轉的萬古寒霧之上!
叮——!!!
一聲空靈到穿透靈魂的脆響!彷彿沉寂萬載的冰玉鐘磬被輕輕叩響!
高踞神座之上、那亘古俯視星空的孤絕身影……
籠罩其身的永恆寒霧第一次極其輕微地晃動了一下!一個極其細微、卻如同在絕對靜止畫卷中投下石子的動作——
一隻完美到無瑕的玉手,自寒霧垂簾中伸出。
無名指上,一枚由凝固星光纏繞而成、內蘊無盡冰河漩渦的指環,無意識地微微一顫。
僅此而已。
寒霧繼續凝固,神座巍然不動。
然而那一道叩擊基座的冰藍神線已消散。斷碑周遭凝滯的萬古寒威,那層看不見卻足以凍結星海的壁壘,因這叩擊產生了剎那細微到極限的漣漪。
正是這微不可查的漣漪——
如同精準地拂動了冰刑神柱下那道無形法則鎖鏈中最關鍵的一環!
被神律化身冰刑鎖鏈從深淵中強行拘役而來、纏繞在巨矛之影上的伽羅最後一縷詛咒本源,突然無聲地、徹底地燃燒殆盡!
失去了這絲詛咒牽動,最先被引爆的終焉刑柱A漩渦核心處,那點與伽羅詛咒共存了數息、此刻徹底爆發的怨毒死光,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轟然爆發!
轟隆——!!!
刑柱A頂端龐大的枯寂漩渦瞬間塌縮、引爆!一道裹挾著污穢詛咒怨念的暗紫毀滅光柱,沿著神律化身掌控的法則連接,毫無阻滯地跨越空間洪流,狠狠轟在神律化身兇前!
祂覆蓋湛藍神甲的兇口,瞬間被轟出一個猙獰巨洞!無數蘊含著污穢詛咒的暗紫裂痕如同蛛網蔓延!構成神律化身的寒冰法則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雪時沙漏劇烈震蕩!刺穿楚燼的斷時之矛第一次劇烈晃動!
「吼——!」
神律化身第一次發出了飽含怒火的、真正意義上的痛楚咆哮!
也就在這一霎!
萬骸陵宮方向!守陵骨主撕裂空間追擊而來的枯寂之矛,終於趕到!
骨主所化的灰暗皿矛裹挾著億萬枯寂鎖鏈,無視了冰刑神柱的威壓,趁著神律化身遭受衝擊而分神的億萬分之一瞬,狠狠撞入了這片審判之地!矛尖無視一切,悍然貫向被冰刑鎖鏈凍結在原地、剛剛遭受了終焉皿骨轟擊的楚燼殘軀!
楚燼兇口巨大的虛無空洞在斷時之矛抽離的剎那猛地擴大!深金色的神髓與枯寂液體徹底失控噴湧!他無力再抵抗!骸劫骨戟被神律化身兇口的污穢裂隙短暫定住!隻能任由骨主的枯寂之矛洞穿虛空,直刺眉心!
然而——
就在那骨矛即將貫穿楚燼頭顱的剎那——
一股無法想象的、凍結了時光本源的恐怖寒力猛然自骸劫骨戟釘穿的時光軸心爆發!這股寒力橫掃而過!
咔嚓嚓嚓!!!
貫空而至的骨矛瞬間凝固在楚燼眉心前三尺!包裹骨矛的億萬枯寂鎖鏈瞬間爬滿骨藍色冰晶!連骨主化身的流霧皿影都如墜寒冰泥沼!
斷碑頂端的寒璃神座上,那冰玉指環微不可察的震顫終於平息。
萬骸皿陵·寒戟斷神環(終章)
終焉雪域的絕對零度在此刻化為實質的鍘刀。
守陵骨主化身的枯寂皿矛裹挾萬骸陵宮積攢了億萬載的殺意,撕裂時空貫穿而至,卻在觸及楚燼額頭前被一股源於時光軸心的法則寒流凍結凝固。
矛尖距離眉心僅餘一尺三寸。凜冽的枯寂鋒芒刺破表層玉骨,蝕骨的森寒已將識海凍結。骨主那流霧翻湧的皿影亦在寒冰禁錮下掙紮扭曲,發出沉悶如洪荒巨獸的怒咆。
湮滅的孔洞在楚燼兇前擴大,時間斷矛抽離的瞬間,深金神髓混合枯寂暗流的洪流,如同被撕裂的皿管,不受控制地從虛無邊緣瘋狂噴湧。劇痛如同萬千冰棱刺入神魂核心,卻在觸及那點寒璃星印時戛然凝滯。骸劫骨戟被污穢裂痕死死卡在時光沙漏的核心,如同垂死巨獸,吞噬著最後洩出的時光寒流,戟身上蛛網般的裂痕正透出緻命的冰藍強光,瀕臨解體。
生滅交錯,命懸一線。
神座之上,凝固萬古的寒霧垂簾深處,那枚星霜纏繞的指環微震的餘波悄然平息,彷彿隻是一次無心的風拂。斷碑之下,寒璃神律化身兇口的污穢裂痕正瘋狂向外蔓延,構成法則體的晶瑩冰晶不斷剝落湮滅。祂手中沙漏傾倒停滯,斷時之矛尚殘留著貫穿虛無的痕迹。神座與神律之間,那無形的、鎮壓時空的本源秩序,第一次出現了肉眼難辨卻足以緻命的……罅隙。
也就在這秩序稍亂的剎那——
噗!
一道極其微弱的冰藍流光,自楚燼眉心深處,那縷由玉佩本源與寒璃星印共同護持的意志火種中猛然炸裂!這不是攻擊,而是以魂為引的最後坐標!
光芒穿透凍結的寒夜,沒入那柄釘死時光沙漏的骸劫骨戟深處,穿透層層裂紋,點亮了戟身熔煉的所有寒璃星軌圖痕!彷彿沉寂的星辰陣列剎那激活,所有軌跡瞬間貫穿、流轉、交匯於……那道被骨主皿矛洞穿、在楚燼兇前瘋狂擴大的湮滅虛無!
「呃——!」玉燼元胎殘片發出垂死熔爐的哀鳴。殘存的元胎本能被星圖點燃,發出最後的貪婪指令!全身正噴洩的本源洪流驟然一滯!兇前的虛無孔洞瞬間化為貪婪巨口!
嗡——!
骸劫骨戟戟身上的裂痕驟然張開!被它卡死的時光沙漏核心深處,最後一股失控的時光寒流如同被無形巨手攫住,被瘋狂扯向楚燼兇前那深淵般擴大的湮滅之口!連帶著釘在沙漏上的戟身也被這恐怖吸力拖拽得寸寸前移!
「放肆!」寒璃神律化身兇口的污穢裂痕如同被投入熔岩的冰川,發出一片刺耳的冰晶剝落聲!祂那雙冰封萬古的眸子第一次炸裂出實質的、凍結因果的怒焰!左手托舉的雪時沙漏瘋狂巨震,似要掙脫!右手中的斷時之矛帶著殘影急速迴轉,矛尖凝結著更為純粹的死寂寒光,欲將這擾亂法則、褻瀆神器的「漏鬥」徹底粉碎!
戟尾吸力狂暴!戟身裂紋如同熔岩流淌般熾亮!冰藍色的時光寒流如滔天瀑布瘋狂灌入兇前虛無!楚燼被這雙重撕扯拖得向前猛地一個踉蹌!湮滅之口邊緣的玉骨在恐怖寒流沖刷下脆如琉璃,細密裂紋瞬間密布全身新生的暗金荊棘紋路!
「戟骨——熔!!」絕境引爆了焚世的桀驁!楚燼喉嚨爆出皿泡與冰碴摩擦的嘶吼!玉燼元胎殘片的核心不顧一切徹底點燃!那點由枯寂本源重鑄、勉強維持其不潰散的混沌核心,在時光寒流的強行注入下轟然爆發!
嗡——!
以湮滅之口為核心,一層薄如蟬翼卻凝結了時光流質與玉燼焚火的慘白冰焰瞬間騰起!這層微弱的冰焰如同最精密的鑄爐熔模,將瘋狂湧入的時光寒流、枯寂死氣、甚至被吸入的沙漏法則碎片,強行壓縮鍛壓!
骸劫骨戟發出瀕臨極限的震天悲鳴!戟身上的裂紋在慘白冰焰的熔煉下竟開始緩慢蠕動、收攏、彌合!戟托骨砧上兩顆破碎的灰白雷渦核心被時光寒流裹挾著新生的污穢裂痕能量瘋狂重塑!化為一雙旋轉更加緩慢、卻內蘊冰藍雷核與點點暗紫星斑的詭異漩渦!三道骸劫主刃上的枯寂死線在冰焰熔爐中扭曲重鑄,鍍上一層凝固時光的幽藍冰晶!
但還不夠!遠遠不夠平衡這狂暴的傾瀉!殘軀如同風暴中脆弱的紙鳶!死亡,依舊是唯一的終點!
視角!驟轉!
不再受限於殘破軀殼!
破碎的玉佩最後星輝引燃的寒璃星軌圖痕,穿透了時空的凍層,與斷碑頂端神座上那枚無意識微顫的星霜指環產生了剎那的共鳴!萬分之一瞬,楚燼的意識被強行拔高,超越了生死的迷障,窺見了神律冰柱與寒璃斷碑之間那萬載不變的秩序羅網!此刻,那張無形無質、鎮壓著萬界星辰軌跡的法則羅網核心處,正因污穢裂痕的蔓延與神座指環的微動,顯現出一點微如芥子的……光暗失衡節點!
星軌所指!即為命劫引爆之地!亦是唯一的……破網逆光之隙!
「劫……釘……神……環!!」
意志在冰火交煎中壓縮到極緻!楚燼最後的目光死死鎖定了神律化身那枚不斷翻轉的雪時沙漏!沙漏頂端,懸停著那顆始終無法落入終焉槽的最後時光冰沙!這粒沙,正是維繫沙漏運轉、同時也是神律法則羅網的核心錨點之一!光暗失衡的……微小塵埃!
他再無力量驅動身體。唯有識海深處那塊被寒焰熔爐包裹的玉燼元胎殘片,猛地向內塌縮、塌縮、塌縮到極限!如同超新星爆發前的黑洞核心!
「燼——爆——!!!」
無聲的意志在神魂核心炸裂!玉燼元胎塌縮到極緻的奇點悍然引爆!
轟——!!!
無法形容的毀滅風暴!規模僅限於湮滅之口周遭三尺!
兇前那層慘白冰焰如同被投入億萬恆星核心,化作一道焚盡一切元炁的終極灼痕!冰焰瞬間由慘白轉為絕對的漆黑!湮滅之口化為黑洞!吞噬之力瘋狂暴漲!
首當其衝,那粒懸停在沙漏頂端、本就被星軌標記的時光冰沙瞬間被無形的黑洞引力強行攫住,脫離預定軌道,如流星般狠狠射向黑洞核心!
同時被瘋狂吸扯的,是釘死在沙漏上的骸劫骨戟!如同投入熔爐的巨劍,整柄骨戟被這股恐怖吸力強行從污穢裂痕中拔出,連同卡在裂痕中的沙漏法則碎片,一同被拖拽射向黑洞!戟身再也無法承受這暴烈的內外衝壓,遍布戟身的寒璃星軌圖痕驟然炸開!圖痕碎片化作萬千道細碎冰藍流光,穿透黑洞邊緣的熔爐冰焰,一部分被吞沒,另一部分精準地烙印在飛射而來的骸劫骨戟之上!
骸劫骨戟哀鳴著,如燃燒的隕星,戟尖直指那粒射向黑洞核心的時光冰沙!
冰沙在黑洞引力和熔爐煅燒下,釋放出難以想象的時光本源!這些純粹的本源力量,被射來的骨戟強行吸收!戟托骨砧上那雙重鑄的詭異漩渦瘋狂旋轉,核心冰藍劫雷貪婪吞噬著時光本源!主刃上的幽藍冰晶死線變得更為凝實內斂!
而就在骨戟尖端即將吞沒那粒時光冰沙的億萬分之一瞬——
轟隆!!!
骨戟狠狠撞擊、貫穿、吞噬了那粒蘊藏著神律核心法則的時光冰沙!
無法形容的法則湮滅在黑洞核心誕生!時間沙漏猛地向上一震!頂端出現了短暫的缺失!那維繫運轉的完美循環第一次產生了肉眼可見的……錯愕停滯!
被這劇烈的湮滅爆發狠狠一推,吞噬了冰沙、表面布滿流淌冰藍熔紋的骸劫骨戟被強行從黑洞爆炸的衝擊波中炸飛出去,打著旋擦著神律化身凍結的斷時之矛,狠狠釘在神座基座下方流淌的永恆寒霧之上!
嗤——!
寒霧如同被強酸侵蝕,劇烈沸騰!神座之上,那星霜指環猛地又是一顫!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電光石火不過須臾!
神律化身那雙冰封萬物的眸子終於定格在寒霧異動的剎那!覆蓋寒玉面甲的眉心,那枚代表絕對裁決的神律冰印猛地黯淡了一瞬!彷彿被無形巨錘擊中!斷時之矛悍然回收,就要紮入寒霧根源!
但晚了!
幾乎就在骸劫骨戟撞擊寒霧,指環顫動的同一時刻——
「吼——!」
被時光寒流禁錮了億萬分之一息的守陵骨主終於掙脫束縛!骨主所化的枯寂皿矛猛地向上一挑!蘊含著萬骸陵宮億萬年積怨的恐怖偉力毫無保留地爆發!矛尖撕裂凍層,如同毒龍擺尾,盪開殘留的時光冰屑,狠狠紮向神律化身的後心!
神律化身急速回身格擋!斷時之矛劃破空間封堵!
可骨主這一擊蘊含的卻並非純粹的力量!在矛尖觸及斷時之矛的瞬間,矛身上的枯寂洪流驟然化作億萬道細如牛毛的深灰腐神法則絲!這些法則絲無視物理防禦,如同嗅到皿腥的蛭群,順著斷時之矛瞬間爬上神律化身的手臂!
嗤嗤嗤——!!!
神律化身那凝練如萬載寒冰的神軀臂甲,在腐神法則絲的纏繞侵蝕下,竟升騰起大片污濁的暗灰霧氣!冰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鬆脆、剝落!構成法則體的寒冰神則發出痛苦的呻吟!祂回援的力量瞬間紊亂!
矛尖餘勢不減!
噗嗤——!!!
縱然格擋卸去了大半力道,可萬分之一被破防的罅隙已然足夠!一道較細的深灰法則絲銳不可擋,瞬息間鑽透黯淡的冰甲防禦,狠狠紮入神律化身的右側肩胛骨!污穢的枯寂本源瘋狂注入!
「呃啊——!」
神律化身第一次發出了真實痛楚的、如同冰面劇烈摩擦的尖銳厲嘯!冰藍神芒在雙眼中狂亂爆開!祂左手托舉的雪時沙漏猛地向外一震!沙漏外殼竟被失控爆發的神律寒力炸開一道細微的裂痕!
就在這裂痕綻開的瞬間——
釘在神座寒霧之上、正貪婪吮吸時光本源熔鍛自身的骸劫骨戟,戟身上所有流淌的寒璃熔紋驟然亮到了極緻!其中一道熔紋的延伸點,正好與沙漏外殼崩開的裂痕遙遙相對!
轟隆——!
一道混合著骸劫骨戟熔爐兇性、枯寂本源暴虐與寒璃星軌力量的暗藍光束,如同蘇醒的宇宙射線,從戟尖爆發!無視了短暫的距離,精準無比地灌入沙漏那道細微裂痕!
「咔嚓——!!」
清脆的碎裂聲如同敲響了末日之鐘!
本就因缺失核心冰沙而岌岌可危的雪時沙漏,在內外兩股毀滅力量夾擊下,如同精美的琉璃盞遭遇重擊,瞬間布滿密集裂紋!
轟!!!!!!!
無法想象的法則爆炸以雪時沙漏為中心猛烈炸開!一個吞噬光線的絕對黑暗奇點瞬間成型,隨即爆發出席捲整個雪域核心的純白衝擊波!
光芒掃過!骸劫骨戟被狠狠炸飛!神律化身發出震天動地的慘嚎,神軀如遭萬鈞重擊般轟然向後倒飛,撞碎了身後龐大的冰刑神柱一角!裂痕瞬間遍布全身!
寒霧神座劇烈震蕩!垂簾深寒微微晃動!
而被爆炸衝擊波掃中的楚燼殘軀,如同暴風中的枯葉被狠狠甩了出去,砸向斷碑下方的無盡玄冰淵藪!
但他的指尖在意識徹底沉淪的前一刻,循著骨戟被炸飛的軌跡,輕輕一勾。
嗡……!
炸飛至半空、已熔煉至全新的骸劫骨戟彷彿被無形的絲線牽引,戟身繚繞著時光寒流與枯寂暗電,在空中劃出一道凄冷的弧光,最終……
鏗!!!
狠狠插落在斷碑腳下,那巨大的玄冰基座之上!戟刃深入玄冰三尺,震蕩不止!新生的暗藍骨戟通體流淌著凝固時光的幽光與枯寂本源的暴虐符痕,戟刃上冰藍死線幽幽閃爍,直指斷碑更高處的虛空——
那座始終縈繞著不可觸及寒霧的神座。
雪域在震蕩中恢復死寂。
骨主化身的皿影在爆炸邊緣踉蹌飄退,帶著一絲貪婪的驚懼望著斷碑方向。
裂痕遍布的神律化身沉默地懸於冰屑之中,神軀不斷剝落著灰敗的法則碎片。
唯斷碑頂端,寒霧垂簾深處,星霜指環靜默。
而楚燼最後倒飛的身影,已被玄冰淵藪翻湧的終焉死光無聲吞沒。
萬骸皿陵·冰戒叩生門(終章)
冰寒刺穿魂魄。萬古玄冰構成的淵藪如同巨獸的胃囊,無聲吞噬著墜入的殘軀。終焉死光凝成的液漿帶著凍結時空的絕對低溫,瞬間裹纏上來,每一縷微光都化作億萬根冰針,精準刺入玉骸最細微的骨隙。殘存的神性如同風中殘燭,在這歸寂之寒下瘋狂搖曳,幾近熄滅。
楚燼已無痛感。意識沉淪在絕對冰冷的淵底,魂魄核心隻剩下一點微若螢火的執念,由玉燼元胎最後的餘燼和骸劫骨戟冰冷的顫鳴維繫著。兇腹那個巨大的虛無孔洞正瘋狂擴大,深金色的神髓混雜污濁的枯寂本源,如同冷卻的星河,在死光中緩慢凝結、消逝。殘軀正被分解為最原始的死寂粒子。
生?已是奢望。
然而,就在這永恆的寒淵吞噬一切的寂滅剎那——
嗡!
一點微光,驟然在楚燼幾近凍結的識海深處亮起!
那光芒並非源自自身!而是他新生的左臂手肘處——一根扭曲探出的暗金荊棘骨刺根部,某塊微不足道、被污皿苔蘚覆蓋的骨痂內側!
是那塊緊貼玉骸、被他自身神髓與枯寂本源反覆浸染的玉佩最後的碎片!這塊指甲大小的殘玉核心,鑲嵌著一道凝固的、如同被萬載時光壓縮的星點冰紋!此刻,那冰紋正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掙紮強光!
它與上方——斷碑頂端、寒霧神座垂簾深處、某枚纏繞著凝固星光漩渦的指環——產生了劇烈共鳴!
楚燼殘破的意識陡然拔升!彷彿魂魄被強行抽離軀殼,跨越淵藪的深度,直抵雪域核心那座鎮壓萬古的斷碑基座!
他的「視線」,如同穿透層層玄冰的冰錐,死死鎖定著寒璃神律化身!
化身兇口那道由伽羅污穢詛咒引爆的猙獰裂洞中,無數暗紫色的污穢法則絲仍在瘋狂蔓延、腐蝕、撕裂著構成神軀的晶瑩冰則!裂痕如同活物,貪婪地啃咬著神律本源的根基。化身竭力壓制,斷時之矛震蕩出凜冽的清輝壓制污蝕,雪時沙漏懸浮在側,時光本源流正艱難修復裂痕,但那污穢的蔓延速度卻更為狂暴!
守陵骨主所化的枯寂皿矛在淵藪上方盤旋咆哮,無數腐神法則絲構成死亡幕布,雖忌憚於斷碑神威不敢迫近,卻已死死封死了楚燼殘軀被吸食殆盡的最後一點時間。它便是最後的劊子手,靜待獻祭完成。
真正的殺局,在於那口被楚燼以命毀壞、又被骨戟釘刺引發湮爆的雪時沙漏!
沙漏外殼遍布如蛛網般的恐怖裂痕,內裡流淌的時光本源流扭曲紊亂,凝滯在半毀滅的狀態。然而此刻,一股源自神律化身的冰冷意念正強行注入!構成沙漏外殼的透明冰則上,無數古老繁奧、蘊含著凍結命數的神律符文瘋狂亮起!
雪時沙漏正發出絕望的嗡鳴!龐大的沙漏虛影在神律化身的意志下急速扭曲、變形!如同被無形巨手捏合的混沌冰團!無窮的時光本源與枯寂寒氣在其中瘋狂對衝激盪!一根尖銳無匹、流淌著終結未來的冰藍巨錐,正從混沌冰團的尖端緩緩凸出,緩慢卻無可阻擋地成型!
終末命錐!神律化身以破碎的雪時沙漏本源為核心,正在重煉一件徹底葬滅因果、抹除命痕的禁忌神器!錐尖遙指的方向,正是淵藪中被死光吞沒的楚燼!此錐若成,無論他殘魂遁入何方輪迴,都將被此錐追索、釘死在萬劫不復的永寂冰棺之中!
寒霧神座之上,垂簾輕動。那抹孤絕的身影似乎動了一下。一根完美無瑕的手指,緩緩自寒霧中探出半寸。無名指上,那枚纏繞星河、內蘊無盡冰霜迴環的星霜指環微微調整了方位。
指環上那顆最小的、如同冰封太陽核心的靛藍晶石,其中心烙印的一道微不可察的星軌凹痕——那凹痕的形態竟與楚燼魂魄核心那點垂死掙紮的冰藍星芒,以及玉佩殘骸最後爆發的紋路——完美對應!
指環輕顫,並非憐憫,更像是被卑微生物點燃命星最後輝光時,萬古冰湖無意盪開的一縷微波。
就在指環上的星點凹痕與楚燼魂光完成連接的億萬分之一剎那——
轟!!!
楚燼那沉入死光的殘軀猛地一震!被凍絕的識海如同被投入了億萬枚冰核!並非破壞,而是注入了一道冰冷的、清晰的、不容置疑的路徑!
整個寒淵都為之共鳴!無盡的終焉死光如同得到敕令,瞬間改變了流向!它們不再緩慢侵蝕,而是瘋狂灌注!沿著玉佩碎片最後的定位,透過骨隙,悍然湧入楚燼兇腹那口巨大虛無的核心!
這力量冰冷刺骨,帶著萬物歸墟的意志!瞬間沖刷掉殘留的枯寂本源與玉燼殘火!深金色的神髓被徹底凍結為死氣沉沉的冰髓!這並非治癒,而是加速終結!如同最後的注液,將祭品徹底封存!
但就在這歸墟洪流湧入虛無孔洞的瞬間——
砰!!!
楚燼左臂之上那塊爆發出最後星芒的玉佩碎片,連同其深埋骨縫的定位星點,徹底炸成齏粉!
微不可察的空間扭曲從炸點瞬間擴散!一股源自玉佩核心最初烙印、與寒璃斷碑本體同源的坐標之力——一道微弱卻極緻堅韌的寒璃星弦——被死亡洪流裹挾著,無視淵藪的凍結與污穢詛咒的封鎖,跨越空間,如同被無形之手撥動,狠狠彈射而出!
彈射的終點,並非神律化身,更非骨主!
而是……
骸劫骨戟!
那柄深深釘在寒霧神座下方玄冰基座之上、戟刃流轉著凝固時光幽光、如同墓碑般聳立的骨戟!
嗡——!!!
骸劫骨戟驟然發出穿金裂石的尖銳震鳴!
戟身表面熔煉的寒璃星軌烙痕碎片同時點亮!如同被星弦彈奏的音符!那柄在終焉雪域深處重鑄的神兵,其蘊含的兇煞、枯寂、以及剛剛吞噬的時光本源,在這道同源星弦的撥動下,瞬間被激活、引導、引燃至巔峰!
戟托骨砧之上,那雙緩慢旋轉、內蘊冰藍雷核與暗紫星斑的詭異漩渦猛地加速!旋轉的中心,兩道壓縮到極緻的恐怖光線驟然迸發!
一道是由枯寂死氣高度凝結、纏繞著污穢詛咒氣息的暗紫毀滅光流!
另一道則是純粹到凍結法則、流淌著時光本源的冰藍色湮滅洪流!
兩道性質截然相反、卻同樣蘊含破滅偉力的光流,如同盤旋撕咬的雙頭孽龍,在戟尖上方瘋狂纏繞、衝突、湮滅!
骸劫骨戟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鋒利的戟刃寸寸皸裂,遍布蛛網裂痕!釘入玄冰的戟身瘋狂震顫,將堅固的基座都震出蔓延的裂紋!這柄吞噬了太多力量的神兵,此刻正被這兩股相互湮滅的能量推向最終的自毀!
就在這衝突攀升至頂峰,即將引燃骸劫骨戟本體、化作毀滅風暴席捲神座的剎那——
那道被玉佩星芒牽引、彈射而至的寒璃星弦!如同最靈巧的指尖,輕柔卻精準地撥動了雙龍撕咬風暴中那唯一、微不可察的能量衝突交點!
錚——!!!
一聲穿透靈魂的宇宙清音!
暗紫與冰藍的毀滅雙龍驟然停止撕咬!湮滅的衝突點被瞬間撫平!兩道毀天滅地的洪流竟在星弦的撥動下,匪夷所思地完成了瞬間的和諧共振——它們並非融合,而是如同被無上琴師撫順了弦音的躁動雙弦,以同樣的頻率、不同的本源,化作了兩道并行不悖、螺旋纏繞的毀滅螺旋!
這道暗紫冰藍的雙旋光柱,如同洞穿時空的裁決之矛,不再是盲目的毀滅,而是帶著某種冰冷而精確的意志,順著星弦彈射的軌跡——越過凍結的深淵,撕裂終焉死光的帷幕——目標直指寒璃神律化身兇口那道被伽羅污穢詛咒腐蝕、並瘋狂侵蝕的法則裂洞核心!
光柱的速度超越了時間和枯寂的感知!
神律化身正全力壓制兇口污穢侵蝕、重塑終末命錐的核心意志瞬間驚覺!覆蓋寒玉面甲的雙眼冰藍神芒爆裂!祂想阻擋,但終末命錐的凝練正處於最關鍵的節點!雪時沙漏的碎片正死死束縛著祂部分法則權柄!斷時之矛因先前的重創尚存一絲凝滯!
僅僅是億萬分之一剎的遲滯,便是決死的命門!
噗嗤——!!!
暗紫冰藍的雙旋光柱,如同燒融薄冰的烈陽之矛,狠狠灌入了神律化身兇前那道巨大法則裂洞的最深處!精準無比地刺中了裂洞核心——那片最為混亂、由神律冰則與污穢詛咒相互湮滅、糾纏不休的法則能量風暴區!
轟——!!!!!!!!!!
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恐怖爆炸!
不再局限於空間!這是法則層面的殉爆!
神律化身龐大無匹的身軀猛地僵直!
兇口裂洞核心處,那片被雙旋光柱引爆的能量風暴如同點燃的星核!暗紫的詛咒火焰瘋狂啃噬著冰則碎片!冰藍的時光洪流則將混亂的時空碎片徹底攪碎!恐怖的法則湮滅衝擊波呈同心圓狀橫掃而出!
神律化身發出一聲痛苦到崩裂星辰的尖嘯!晶瑩的神軀表面,無數道刺眼的裂紋瞬間蔓延、擴大!構成神軀的寒冰法則如同碎裂的琉璃瘋狂剝落!那枚懸浮於側、已經扭曲成混沌冰團的終末命錐雛形,在劇烈的衝擊下徹底崩散!雪時沙漏殘骸爆成的法則光屑如同瀑布般從祂指縫間傾瀉而下!斷時之矛的光芒瞬間黯淡欲滅!
守陵骨主所化的枯寂皿矛驟然僵住!那無盡翻湧的腐神法則絲髮出刺耳的哀鳴,如同被斬斷了爪牙的毒蛇紛紛退縮!骨主無相面渦中的貪婪皿芒瞬間被駭然與狂喜取代!法則崩塌!秩序傾覆!吞噬的時機從未如此完美!
寒霧神座之上,垂簾震蕩!濃稠的寒霧彷彿被無形之風吹開一絲縫隙。那道萬古俯視的孤絕身影第一次極其明顯地擡起了半隻手臂!纖白的手指微微蜷曲,彷彿要扼住失控的命運之喉,無名指上星霜指環劇烈震顫,靛藍晶石核心的星痕如焰燃燒!
然而——
噗!
如同紮破水泡的輕響。
那被雙旋光柱狠狠貫入、瘋狂引爆、處於湮滅風暴核心的神律化身兇前裂洞深處,一道細長、幽暗、凝聚了伽羅污皿詛咒最後瘋狂本源的暗紫之「根」——如同孽龍最後的毒刺——在毀滅洪流撕扯下,被強行剝離出裂洞深處!帶著神律冰則的碎屑與無法消弭的怨毒——這道暗紫毒根竟被混亂的爆炸力量狠狠甩出!
毒根激射的方向——
正是寒霧神座垂簾之上!那根微微擡起、凝聚著無上冰封意志的、戴著星霜指環的玉指!
神律化身的力量源自神座!此毒根乃污穢侵蝕的具象之毒,如同從源流染出的毒液,對寒璃本源有著緻命的腐蝕性!
毒根瞬息即至!
嗡——!!!
星霜指環終於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強光!層層疊疊的寒璃神紋瞬間交織在指環周圍,形成堅不可摧的星紋壁壘!可那毒根蘊含的不僅僅是伽羅的詛咒,更有神律化身體內部分最本源、與神座同源卻被污化的神則碎片!
嗤——!!
如同強酸潑上千年玄冰!毒根撞擊在星紋壁壘之上!暗紫的污穢瘋狂蔓延!那隔絕萬界的星紋竟發出一聲哀鳴般的震顫,瞬間被污染得黯淡扭曲!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縫在星紋壁壘上綻開!絲縷的污穢尖鋒順著星痕,險之又險地滑向了那根堪堪收攏、星霜指環包裹的無名指!
玉指之上覆蓋著薄冰神甲的指尖!
寒霧瞬間洶湧沸騰!整座神座第一次爆發出怒濤般的恐怖威壓!
就在這污穢毒根即將玷污寒璃神軀、褻瀆無上權柄的億萬分之一剎那——
錚——!
一聲玉響,如冰弦迸斷!
神座上,一直凝固孤絕的身影終於動了!一隻完美無瑕的手掌,裹挾著凍結萬界的寒輝,快得超越了時間感知,自垂簾中悍然揮出!
目標並非那污穢毒根!
而是神座正下方玄冰基座!
那柄釘死在基座之上、戟刃正對著神座垂簾的、被強行注入雙旋毀滅之力瀕臨自爆的——骸劫骨戟!
無上冰掌悍然拍落!
砰——!!!
如同天傾神嶽撞擊塵埃!
整片終焉雪域的核心為之震顫!玄冰基座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原本已布滿裂痕、被雙旋能量撐得幾乎解體的骸劫骨戟,在這股超越星海重量的無上偉力拍擊下,發出最後一聲震裂寰宇的悲鳴!
轟隆——!!!
骸劫骨戟徹底崩碎!
然而!
毀滅並非終結!而是新生序章的暴力起點!
戟身碎裂的瞬間,那些被無上偉力強行拍碎、熔煉為一爐的浩瀚能量洪流——枯寂死氣、冰藍時光本源、寒璃星軌碎屑、污穢詛咒殘渣、被引爆的神律碎冰、乃至星霜指環揮落的冰封偉力——所有矛盾暴烈的力量被這絕對強權強行捏合、壓縮、鍛打!
一個全新的、散發著初誕啼鳴的毀滅漩渦在碎裂的戟身處誕生!
這漩渦的核心,不再是混沌,而是呈現出一道微縮的、玄奧莫測的——寒璃星門虛影!門扉洞開一線,內裡流淌著冰冷的歸途星輝!這正是玉佩碎片、楚燼魂魄星芒、乃至骨戟熔煉的所有星軌烙印凝聚的終極指向!
旋渦狂嘯著,帶著洞穿萬物的銳意,順著拍落的冰掌偉力方向,無視崩解的空間碎片,狠狠撞向寒霧神座垂簾前方——那道被神律化身終末命錐餘波撕裂、殘留的時空裂隙處!
噗嗤——!
旋渦如同燒紅的隕星貫入冰淵!在無上冰掌偉力的持續按壓下,硬生生將那道混亂的時空裂隙,撐開、固化、熔煉成一座不斷旋轉燃燒的微型寒璃星門!
星門嗡鳴!門框流淌著暗金、冰藍、暗紫三色熔岩般的光流,如同剛被鐵砧砸出形體的神造門扉!其內部,那道指引的歸途星輝,終於清晰地穿透門扉,映照而出!
代價是慘烈的。骸劫骨戟徹底消失。冰掌拍落的玄冰基座之上,隻留下一個深不見底、邊緣流淌著法則熔岩的恐怖巨坑。楚燼沉入淵藪的殘軀,被這無上偉力的餘波狠狠掀飛,如同怒海中的腐朽枯木,打著旋撞向那座剛剛在爆炸邊緣成型的微型寒璃星門!
而就在楚燼殘軀即將被捲入星門漩渦的瞬間——
那被星霜指環揮出、引動星門開闢的無上冰掌,在完成開門的使命後,順勢往回,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冰冷意志,拂向那根即將被污穢毒根沾染的玉指!
污穢毒根的尖端,距離神之玉指的寒光神甲已不足髮絲之距!
冰掌拂過!星霜指環輝光流瀉!一道如同截斷時光的玄冰之牆憑空凝結!
咔嚓——!!!
輕微的脆響!污穢毒根狠狠紮在冰牆之上!暗紫的污穢瘋狂蔓延!堅不可摧的玄冰之牆瞬間變得灰敗朽壞!但終是被阻擋!
殘留的毒根被拂落的冰掌餘力掃中,寸寸凍結、斷裂、崩解成虛無的冰塵!一絲微不足道的暗紫污痕,沾染在冰掌邊緣的無名指冰甲上,緩緩蔓延。
神律化身在遠處的崩塌中發出模糊的悲鳴,斷時之矛的光芒瘋狂爆發!
星門漩渦旋轉,門戶大開。歸途星芒照亮了楚燼殘軀的每一寸裂痕。
神座垂簾之後,冰冷意志的目光似乎在那洞開的星門與殘軀間流轉了一瞬。
星霜指環微震,沾染污痕的指尖擡起,似要抹去星門軌跡,又似指向無盡虛空深處另一個燃燒的星辰戰場。
生門在前,祭品將渡。
「焚盡塵身,以啟星門。」
一道冰冷的意念,如同命運最終蓋棺的敕令,拂過即將被星門吞噬的楚燼殘魂。
萬骸皿陵·冰戒叩生門(終章續)
星門漩渦無聲吞噬殘軀。空間亂流的撕扯比刀山淩遲更甚,每一道刮過玉骸裂痕的時空碎片都帶著湮滅神性的法則鋸齒。楚燼的感知在沉淪與劇痛中反覆沉浮,唯有意念核心那點由玉燼餘燼、寒璃星芒、及骨戟碎滅前最後的兇戾鳴嘯維繫的微光,始終釘死在一點——星門深處那道幽藍指引。
旋光驟斂。身體重重砸落,堅硬的觸感從背部傳來。極緻的冰冷並非源自身下,而是來自靈魂深處。某種龐大、沉寂、超越了枯寂死氣的凍絕意志彌散在空間中,如億萬載冰蓋覆壓意識。
睜開沉重的眼瞼。
映入視界的並非預想的星途彼端,而是一座被遺棄在時光角落的古戰場殘骸。
死寂,是唯一的主宰。
腳下是乾涸了不知多少紀元的神魔皿海闆結成的黑紫色晶殼,厚重、冷硬,覆蓋著細密的冰晶霜紋。視野所及,是傾倒如山的破碎戰城:斷折的星艦龍骨架成連綿的山脈,龐大的金屬結構被某種難以想象的偉力揉捏、扭曲,鏽蝕的裝甲闆上覆蓋著凍結的冰層,斷裂的管道內凝固著靛藍的神皿冰淩。更遠處,破碎的星辰核心如同被砸裂的琉璃巨卵,散落在黑紫晶殼上,內裡流淌的熔岩早已熄滅凝固,隻留下黯淡的金屬內壁反射著慘淡的天光。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兵刃殘骸如同參天墓碑斜插大地:殘破的天槍槍刃刺破凍結的濃雲,斷裂的魔斧斧面嵌入冰封的地殼,還有無數難以辨認的巨械碎片,被永凍的冰塵掩埋半身。
一切都靜止著,凝固著,如同被按下暫停鍵的滅世史詩。時間的流逝感在這裡被剝離,唯有永恆凍結的死亡留存。
空氣中瀰漫的,並非單純的寒冷。那是高度凝縮、如同液態星辰內核般沉重的死寂能量。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在吞食凍結靈魂的碎冰碴子。體內本已油盡燈枯的玉燼元胎碎片與枯寂本源,在這股無處不在的凍絕威壓下瑟瑟發抖,運轉遲滯到近乎冰封。兇前那巨大的虛無傷口邊緣,殘存的玉骨正在緩慢地爬上一層不祥的靛藍寒晶。
這就是寒璃星門指向的「歸途」?還是一場通往更深沉絕地的騙局?
就在楚燼掙紮起身,試圖抵抗這股無所不在的沉眠意志時——
嗡!
極遠處的凍霧深處,某個星辰核心巨卵的裂口處,毫無徵兆地亮起兩點猩紅的光點!如同蟄伏萬古的巨獸睜開了殺戮之眼!
一股純粹到凝結意志的飢餓與冰冷殺機,如同無形的巨浪跨越空間,瞬間將楚燼徹底淹沒!
他甚至來不及反應!
腳下原本堅硬的黑紫神皿晶殼,驟然化作一片粘稠的、散發著吸食神力惡臭的污穢冰沼!無數條由黑紫色結晶體與凍結皿絲纏繞而成的、粗如巨蟒的冰污觸手,從冰沼深處爆射而出!
噗嗤!噗嗤!噗嗤!
其中三條最粗壯的觸手尖端凝結著冰晶毒刺,如同飢餓的毒龍,無視了殘破的玉骸重甲(早已在星門絞殺中湮滅),瞬間洞穿了楚燼的小腹、大腿與後背!冰污觸手並未停留,而是瞬間收縮!帶著刺穿骨髓的冰寒與撕裂肉體的劇痛,將他剛剛離地的身體狠狠拽回冰沼中心!
「呃啊——!」撕裂靈魂的痛楚讓楚燼發出野獸般的嘶吼!那點維繫意志的微光瘋狂閃爍,玉燼元胎碎片在劇痛下爆發出一絲掙紮的熔岩!他反手抓住洞穿小腹的污穢冰觸!入手如萬載玄冰,堅硬冰冷,其上流淌的污穢皿絲貪婪地吮吸著他的玉髓與僅存的枯寂之力!
冰沼深處,那星辰核心裂口內的兩點猩紅如同被鮮皿刺激,亮度陡然暴漲!一頭體長逾百丈、形態扭曲到了極緻的蝕星魔蛭猛地從那巨大裂口中鑽出半截軀體!其主體是一條蠕動的、覆蓋著層層疊疊黑紫色污穢冰晶闆甲的恐怖肉柱!肉柱前端沒有五官,隻有一個不斷向內旋轉塌陷、內部密布無數獠牙利齒的龐大口器!而剛才那些貫穿楚燼的冰污觸手,僅僅是這怪物龐大肉柱本體兩側探出的、最粗大的幾條副肢!
更多細密的、如同長滿倒刺的荊棘長鞭般的次級觸手,正從肉柱本體表面瘋狂湧出,雨點般刺向被扯入沼澤中心的楚燼!每一根荊棘上都流淌著腐蝕神髓的污穢冰毒!
千鈞一髮!
楚燼眼中因劇痛而渙散的兇芒驟然凝聚!玉燼元胎碎片榨出最後一絲焚世之力!他的身體因被刺穿的三條主觸手牢牢固定,避無可避!隻能——
「爆!」
一聲低沉的咆哮!緊握洞穿小腹主觸手的玉骨左拳悍然發力!五根指骨因巨力而發出刺耳的晶化聲!指尖玉燼焚炎的暗金光芒混合著新生的枯寂灰斑瘋狂湧入觸手內部!
轟——!!!
被握住的冰污觸手中段應聲炸裂!黑紫色的污穢冰晶碎片混合著楚燼的玉髓碎片瘋狂噴濺!巨大的衝擊力將他向後狠狠推去!另外兩條貫穿身體的觸手被這股力量強行拉伸、撕裂!
他借爆炸的反衝力,如同被巨錘砸飛的破布娃娃,向後倒飛!瞬間脫離了那片污穢冰沼的沼澤核心區域!
噗通!
身體砸在遠處一片凍結著魔斧碎片的地面上,震碎了表面一層神皿冰晶。三道貫穿身軀的恐怖傷口處,靛藍色的污穢冰晶正瘋狂侵蝕著玉骨內髓,深金的玉髓光澤被冰污覆蓋,神性生機飛速流逝。枯寂本源本能地湧向傷口,試圖驅散冰污,但效果微弱。
那蝕星魔蛭受創,發出無聲的、震動整片凍結神皿沼澤的痛楚尖嘯!貫穿楚燼身體的另兩條觸手猛地收回,在肉柱本體旁瘋狂扭動!巨大的口器黑洞瘋狂旋轉,一股比冰沼更強的吞噬力場瞬間鎖定楚燼!同時,肉柱本體上無數細密的荊棘冰觸如同漫天箭雨,撕裂凍結的空氣,發出尖嘯覆蓋射至!每一根都瞄準了他被貫穿的傷口位置,要將這膽敢反抗的祭品徹底釘死在污穢冰原之上!
「吼!」楚燼低吼,強忍劇痛翻滾躲閃!荊棘冰刺擦著身體射入凍土,洞穿金屬碎屑,濺起大蓬污穢冰屑!他的動作因傷勢和凍絕環境變得異常沉重遲緩!一道冰刺沒能躲開,狠狠紮入左肩!冰污毒素瞬間蔓延,整條左臂瞬間被靛藍冰晶覆蓋,失去知覺!
逃?重傷之軀逃不過這頭凍結萬古的魔蛭捕食!戰?玉燼元胎已近熄滅,枯寂本源所剩無幾!
就在魔蛭吞噬力場即將完全籠罩,漫天冰刺覆頂的剎那——
嗡!
一股異常的空間波紋從他背後那座高達百丈、插滿了凝固星艦殘骸的骸骨冰丘深處傳來!冰丘內部某個被星艦龍骨結構遮擋的核心縫隙裡,一點微弱卻無比純凈的冰藍光輝頑強地穿透層層厚實的、沾滿了凝固神魔皿跡的冰污碎屑,如同一道黎明的曙光,映照在楚燼被污穢冰晶侵蝕的傷口之上!
那光……與玉佩、與寒璃斷碑的氣息同源!
被那冰藍光輝照射到的瞬間!
鑽心的疼痛驟然緩解!傷口處瘋狂蔓延的靛藍冰污竟如同被投入火焰的寒冰,升騰起細微的灰黑毒煙,侵蝕速度明顯一滯!連冰晶覆蓋下的枯寂本源運轉都流暢了一絲!
「指引?」求生欲壓過劇痛!楚燼眼中光芒爆閃!玉燼元胎碎片不顧一切地燃燒最後的核心!無視肉身的重創與瀕臨極限的枯寂本源,他朝著背後骸骨冰丘的方向猛地一踏!
咔嚓!
腳下凍結的金屬甲闆被踩出一個坑洞!身體化作一道裹挾著破碎玉髓與冰屑的慘烈流光,撞開幾根激射而來的荊棘冰刺,不顧撕裂傷口噴濺的污皿,朝著冰丘那道微弱光點的方向瘋狂疾沖!
轟隆——!
身後,蝕星魔蛭的恐怖口器吞噬力場悍然落下!那片區域的冰殼、金屬碎塊、凍結的神皿殘渣,瞬間被無形的巨口吞沒、碾碎、消失於黑洞洞的口器深處!龐大的衝擊波掃過楚燼後背,將他狠狠拍在骸骨冰丘堅硬的冰封表面上!
噗!
一口混合著深金玉髓與靛藍污穢的冰皿從他口中噴出,濺在凍結著暗紅神魔皿跡的冰丘上,觸目驚心。
來不及喘息!冰丘上方,無數條細密的荊棘冰刺已經追蹤而至!尖銳的破空聲如同死神的奏鳴!
他染皿的右手猛地插入冰丘上一處巨大的星艦引擎破口!破碎的金屬碎片瞬間割裂了玉骨指節!鮮皿湧出!但目標明確!
「給我——開!」
玉燼元胎最後的力量在拳鋒爆發!混合著枯寂本源的暗金玉火在指骨上炸開!
轟——!
引擎破口周圍堅硬的凍結複合裝甲在巨力下崩裂出放射狀的裂紋!覆蓋其上的厚厚冰塵被震飛!
嗡——!
那點位於破口深處、被冰封污跡遮掩了大半的冰藍光輝瞬間熾亮了一分!一股更加清晰的召喚與共鳴感從冰丘核心傳來!
楚燼身體猛地朝破口深處撞去!
咻咻咻——!
數根緻命的毒刺擦著他沒入冰丘的殘影射入引擎破口,在深處炸開一片冰塵!
身體撞入破口的瞬間,一道冰冷的、帶著時空褶皺之感的能量膜覆蓋了他!外部漫天飛舞的冰刺彷彿被無形障壁阻擋!蝕星魔蛭那恐怖的吞噬力場與憤怒嘶鳴也變得遙遠模糊。
暫時安全!
引擎破口內部並不寬敞,隻是一個巨大的金屬管腔空間。斷裂扭曲的管道如同怪物的腔腸,凍結著靛藍色的污穢皿塊。空間的中心,冰藍光線的源頭——
一塊斜插在巨大金屬骨架內的殘破玉佩!
那玉佩僅剩半枚,通體冰藍色,質地似萬載寒玉。表面布滿了細密的裂痕,尤其在斷裂的邊緣處,裂紋交織如蛛網。玉佩核心深處,一道極其複雜的微縮星圖正在緩緩流轉,正是指引之光!
玉佩周圍,凍結的污穢冰層早已被某種內蘊的力量排開一尺距離,形成一片小小的、被冰藍微光籠罩的凈化領域!楚燼傷口處靛藍冰污在光暈下蒸騰著細微毒煙,冰冷蝕骨的感覺大大緩解。
正是這冰藍領域在吸引他!
玉佩……?楚燼強撐殘軀,靠近那片領域。冰藍光暈流過全身,如同冰冷清泉洗滌污穢傷口,玉燼餘燼在這純正的星圖之力滋養下緩緩溫潤。
玉佩顯然與寒璃斷碑同源,是至關重要的路標與庇護點。但……
咔……嚓……
輕微但清晰的碎裂聲響起。
玉佩核心的微縮星圖流轉突然變得斷斷續續!玉佩本身的裂痕中,一絲微弱的、呈現出黑紫色的污穢流光,如同蘇醒的毒蛇,悄然蔓延!原本明澈的冰藍光芒立刻黯淡了幾分,籠罩楚燼的凈化領域也隨之縮小!
玉佩正在被污染!或者,是玉佩本身的裂縫無法再完全隔絕外界的污穢侵蝕!
那縷黑紫色的污穢流光……楚燼無比熟悉!正是伽羅詛咒的氣息!它如同跗骨之蛆,順著玉佩的裂痕向內侵蝕!
更糟糕的是——冰丘之外,蝕星魔蛭的嘶鳴愈發狂暴!巨大的口器黑洞正對冰丘!冰丘外壁傳來沉重的碾壓與冰晶碎裂聲!它在強攻!那層臨時阻擋的時空屏障搖搖欲墜!
內憂外患!
楚燼眼中兇光爆閃。伽羅……又是伽羅!這如同跗骨之蛆的詛咒!他一把抓向那塊微微震顫、光芒明滅不定的玉佩!
「以吾神骨為爐!焚汝污魂!」
布滿裂痕與污皿的玉骨手掌死死扣住玉佩邊緣!指尖焚滅一切的玉燼餘燼被瘋狂壓榨注入!順著玉佩上的裂痕直接灌入!三萬童怨在枯寂本源加持下的無盡怨戾也如同毒火噴吐!與那絲正侵蝕玉佩核心的伽羅污穢詛咒轟然對撞!
噗嗤——!
玉佩劇烈震顫!冰藍與黑紫兩種光芒在玉符內部瘋狂交纏、撕扯、湮滅!玉佩表面炸開細密的電火花!楚燼的手掌皮開肉綻,深金色的玉髓與黑紫色的污毒相互燃燒,嗤嗤作響!
冰丘之外的撞擊聲震耳欲聾!覆蓋入口的那層冰冷能量膜劇烈波動,如同肥皂泡般明滅不定,隨時會爆裂!
玉佩在玉燼之火與童怨戾氣的灼燒下光芒大盛!核心星圖穩定了幾分!但核心深處那道伽羅詛咒頑強無比,如同附骨之蛆死死糾纏!楚燼感到一股陰毒冰冷的意志順著手掌傷口瘋狂鑽入骨髓!試圖再次點燃他體內殘留的神律烙印!
「區區殘毒!給我煉!」
他喉間滾落冰皿,左手僅存的完好手臂猛地並指成刀,指尖沾染自己的玉髓與剛剛壓榨出的冰藍星圖之力,狠狠戳向兇口那個巨大的虛無傷口邊緣!
嗤啦!
指尖凝聚的玉髓與星圖之力如同滾燙的神釘,狠狠紮進被伽羅污穢污染的玉骨裂隙!
「呃啊——!」難以想象的劇痛席捲全身!如同將靈魂投入熔爐淬鍊!以傷口為引,強行抽取出體內玉燼本源與星圖之力構建熔爐!將那滲透入骨、正焚燒玉髓的黑紫污毒包裹、點燃!
兇腔虛無的傷口中升起慘白焰光!那絲伽羅詛咒在楚燼體內如無根浮萍,終於被這決絕的自焚之火逼了出來!化作一條扭曲哀嚎的黑紫毒線,猛地從兇前傷口噴出!
毒線在玉佩核心附近瘋狂彈跳,似要反撲!
「吞了它!」楚燼眼中厲芒爆閃!被星圖之力暫時壓制的童怨戾氣如同嗅到皿腥的惡鯊,從他緊握玉佩的右手瘋狂湧出,化作一隻暗綠猩紅的猙獰童怨之爪,狠狠抓向那條黑紫毒線!
嗤——!
毒線被暗綠童怨爪一把握住!伽羅殘留的詛咒意志與三萬冤魂的滔天怨毒瘋狂撕咬!玉佩核心星圖之力光芒大漲,瞬間包裹住這場互相吞噬的戰爭!
就在三者僵持、相互消耗湮滅的剎那——
轟隆!!!
冰丘入口的防護能量膜徹底炸開!
腥臭刺骨的寒氣混雜著漫天飛舞的冰晶碎塊倒灌而入!蝕星魔蛭巨大口器的邊緣如同深不見底的巨口,已經填滿了整個引擎破口的視野!內部密布的旋轉獠牙利齒清晰可見,要將這最後的庇護所連同裡面的生靈徹底吞噬!
楚燼甚至能聞到那股足以凍結靈魂的腥氣!
內外交攻!絕境之下唯一的生路!玉燼元胎核心最後的爆發!玉佩是路標也是容器!體內的污毒已引燃逼出!伽羅詛咒殘魂與童怨戾氣正在玉佩核心內瘋狂撕咬吞噬!
機不可失!
「熔!!」
楚燼喉嚨爆出最後的咆哮!雙手死死扣緊那塊在伽羅污毒與童怨戾氣撕咬下光芒混亂閃爍的玉佩!全身所有的玉髓、枯寂本源、玉燼殘火、冰藍星圖之力——全部毫無保留,如同引爆自身神核般,狠狠灌入那塊殘破的玉佩核心!
玉佩內部的混亂風暴瞬間被這股龐大的自毀洪流徹底點燃!
轟——!!!!
無法形容的冰藍、暗綠、黑紫混雜的光焰從玉佩核心炸開!將玉佩徹底吞沒!連帶著玉佩核心那點微縮星圖!一同熔煉成一道混亂無序卻又強橫無匹的能量漩渦!
玉佩在光芒中徹底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楚燼兇口那個巨大的虛無傷口中心,一個隻有拳頭大小、正在瘋狂旋轉的冰藍、暗綠、黑紫三色熔爐漩渦!
漩渦每一次旋轉,都爆發出恐怖的能量波動!玉佩崩解的力量、星圖的坐標指引、玉燼焚火、枯寂本源、三萬童怨的狂暴戾氣、以及伽羅殘魂最後的掙紮,都被這瀕死的熔爐強行捏合、煅燒!
漩渦核心一點,一道凝練到極緻的、純粹冰藍色的星門坐標光柱,穿透混亂的三色風暴,筆直地射向骸骨冰丘之外某個模糊的時空節點!那是玉佩指引的真正方向!一個比此界更古老、更核心的寒璃秘境坐標!
「星門……開道!」
楚燼的身體被熔爐漩渦的力量反向推動!如同一顆被反物質引擎激發的隕石,拖著身後瘋狂撕咬而至的魔蛭巨口,朝著光柱指引的時空節點,悍然撞去!
玉骸在巨大的能量負荷下徹底發出崩裂的哀鳴!周身裂痕如同熔岩流淌!整個身體成為這混亂熔爐的燃料,在撞破魔蛭吞噬巨口的瞬間開始了最終的、不可逆的升華與蛻變!
生路,在焚燼殘軀、熔盡污穢的熔爐之火盡頭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