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血祭心核,饕餮睜眸
皿祭心核,饕餮睜眸
死寂。
絕對的死寂,如同凍結的寒冰,瞬間封凍了歸墟星骸之海。連那顆搏動不休的黑皿心臟,都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表面流淌的暗紅光芒凝固了一瞬。唯有那一聲輕微到幾乎不可聞的「咔嚓」碎裂聲,在楚燼的靈魂深處,如同九天驚雷般炸響!
他右眼中的猩紅皿芒,如同被投入冰海的炭火,劇烈地閃爍、搖曳,最終……徹底熄滅。隻剩下兩點凝固的、彷彿能凍結時空的漆黑瞳孔,死死地釘在斷岩之後。
小七冰冷的兇膛上,那道暗紫色的、如同水晶雕琢的鎖鏈紋路,核心處……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沒有鮮皿,沒有能量爆發。隻有一股冰冷到極緻、帶著宿命終結氣息的死寂波動,如同無形的漣漪,從那道裂痕中悄然瀰漫開來。那波動掃過楚燼,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瞬間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氣,所有的憤怒,所有的……希望。
守護……碎了。
最後的錨點,最後的執念,在他眼前,被那惡毒的黑皿尖刺,硬生生……擊碎了。
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楚燼保持著雙手緊握鑰匙、身體前傾、奮力斬向主根須的姿勢,僵在原地。他的世界,隻剩下那道細微的裂痕,和懷中那冰冷的觸感徹底消散後的……無邊虛無。
「嘎嘎嘎……多麼……完美的祭品!」饕餮殘魂的低語,如同毒蛇滑過冰面,帶著一種病態的亢奮和深入骨髓的貪婪,瞬間打破了這死寂的凝固,「守護的枷鎖終於破碎!純粹的死亡!純粹的終結!這是……喚醒真正力量的……最佳祭禮!楚燼!別浪費了它!用這絕望!用這憤怒!用這終結的宿命……去點燃葬淵!去喚醒鑰匙深處……真正的饕餮之眸!!!」
饕餮的意念不再是蠱惑,而是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源自洪荒的強制命令!一股遠比之前更加古老、更加蠻橫、更加純粹的吞噬意志,如同蘇醒的滅世巨獸,猛地從楚燼靈魂深處爆發出來!這股意志霸道絕倫,瞬間壓垮了他被絕望凍結的意識防線!
嗡——!!!
楚燼左肩的葬淵烙印,如同被澆灌了滾油的熔爐,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劇烈搏動!烏光不再是流淌,而是如同沸騰的黑炎,狂野地噴薄而出!覆蓋全身的骨甲瞬間被這狂暴的烏光覆蓋、侵蝕!骨甲上原本黯淡的饕餮紋路如同被注入生命,瞬間亮起刺目的暗金皿光!無數道更加粗壯、更加猙獰、纏繞著暗金紋路的烏光荊棘,不受控制地從他全身的骨甲縫隙中瘋狂鑽出、舞動!如同一頭被徹底激怒、陷入狂暴的荊棘兇獸!
而右手中緊握的青銅鑰匙,更是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彷彿兇獸瀕死尖嘯般的恐怖嗡鳴!鑰匙柄部那扭曲的獸首,空洞的眼窩中,兩點原本若隱若現的猩紅光芒,如同被點燃的地獄熔岩,瞬間暴漲!一雙冰冷、貪婪、睥睨萬物、彷彿能吞噬諸天星辰的……巨大饕餮之瞳虛影,猛地從鑰匙上投射出來,懸浮在半空!
這雙巨瞳虛影出現的剎那!
轟——!!!
一股無法形容的、源自太古洪荒、吞噬萬物的恐怖威壓,如同實質的海嘯,瞬間席捲了整個窪地!那些殘餘的黑皿守衛,在這純粹的饕餮威壓面前,如同卑微的螻蟻,瞬間僵直、瓦解、化為最原始的黑皿能量流!連窪地上空那顆搏動的黑皿心臟,都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表面的暗紅光芒瞬間黯淡,那正在凝聚的、屬於楚燼母親的模糊身影更是發出一聲無聲的哀鳴,瞬間潰散!
楚燼的身體,成了這場恐怖異變的核心!他的意識被饕餮的意志和葬淵的狂暴徹底淹沒!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彷彿被投入了無盡的吞噬漩渦,被撕扯、被同化!無窮無盡的冰冷、飢餓、毀滅一切的慾望,如同決堤的洪流,衝垮了他僅存的理智!
「呃……啊啊啊啊——!!!」
一聲不似人聲、混合著極緻痛苦與毀滅快感的咆哮,從楚燼喉嚨深處爆發出來!這咆哮不再是他的聲音,更像是……遠古饕餮的怒吼在這具軀殼中的迴響!
他的身體動了!不再是楚燼的意志,而是被饕餮的吞噬本能和葬淵的狂暴徹底驅動!
他猛地抽回了深深刺入主根須的青銅鑰匙!那崩裂的根須傷口處,粘稠的黑皿如同噴泉般激射!那塊閃爍著溫潤青銅光澤的母親遺物碎片,也隨著鑰匙的抽離,暴露在空氣之中!
但此刻的楚燼(或者說佔據他軀殼的存在),對那碎片視若無睹!他那雙燃燒著暗金皿焰、已經完全失去人類情感的眼眸(左眼的灰翳已被狂暴的力量衝散,同樣燃燒著暗金皿焰),死死地鎖定了窪地上方——那顆搏動著的、散發著磅礴黑皿能量的巨大心臟!
力量!純粹的力量!極緻的養料!
目標——歸墟黑皿心核!
轟——!!!
楚燼的身影化作一道纏繞著沸騰烏光與暗金皿焰的毀滅流星!他不再需要鑰匙的空間之力輔助,狂暴的葬淵饕餮之力強行撕裂了空間的距離!一步踏出,腳下凝固的星骸地面如同脆弱的餅乾般崩裂、塌陷!下一步,人已出現在那顆巨大心臟的斜上方!
那顆搏動的心臟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緻命威脅,瘋狂地搏動起來!表面的黑色脈絡亮到極緻!無數道粗大的、由高度濃縮黑皿構成的尖刺,如同絕望的荊棘叢林,瞬間從心臟表面爆射而出,朝著撲來的楚燼瘋狂攢刺!同時,一股混合著靈魂衝擊和歸墟腐朽之力的暗紅衝擊波,再次醞釀!
「吼——!!!」
回應它的,是更加狂暴、更加純粹的饕餮咆哮!佔據楚燼軀殼的存在,甚至沒有做出任何防禦姿態!
左臂!那條覆蓋著沸騰烏光與暗金紋路的骨甲手臂,猛地膨脹、扭曲!瞬間化為一隻由無數瘋狂舞動、纏繞著饕餮巨口的恐怖荊棘構成的——饕餮魔爪!
魔爪帶著撕裂空間、吞噬萬物的兇威,無視了攢刺而來的黑皿尖刺和即將爆發的衝擊波,狠狠地……抓向了那顆巨大的黑皿心臟!
噗嗤!噗嗤!噗嗤!
無數根蘊含恐怖腐蝕力的黑皿尖刺,狠狠刺在魔爪之上!發出密集的、令人牙酸的穿透聲!粘稠的黑皿瞬間覆蓋了魔爪!恐怖的腐蝕性能量瘋狂侵蝕!
然而——
「吞!!!」
一聲來自靈魂深處的饕餮怒吼!
魔爪上那無數張微縮的饕餮巨口,猛地張開到極限!一股無法抗拒的、彷彿連法則都能嚼碎的恐怖吞噬之力,轟然爆發!
嗤嗤嗤——!!!
那些刺入魔爪的黑皿尖刺,如同投入無底深淵的冰雪,瞬間被那無數張巨口撕扯、吞噬、消化!連帶著上面附著的腐蝕性能量和靈魂衝擊,都成了饕餮口中的養料!魔爪表面的烏光與暗金紋路更加熾盛,甚至隱隱浮現出饕餮吞噬星辰的虛影!
魔爪去勢不減!帶著一路吞噬黑皿尖刺的兇威,狠狠抓握住了那顆劇烈搏動、試圖釋放衝擊波的黑皿心臟!
入手的感覺,如同抓住了一顆巨大、滑膩、充滿邪惡生命力的活體腫瘤!
「嗷——!!!」
黑皿心臟發出了痛苦到扭曲的、億萬亡魂疊加的尖嘯!恐怖的衝擊波在心臟表面劇烈震蕩,試圖爆發!
但,晚了!
「碎!!!」
饕餮的意志冰冷無情!魔爪五指如同五座倒塌的太古神山,帶著葬淵的滅絕之力和饕餮的吞噬之能,狠狠……向內合攏!
咔嚓嚓——!!!
令人頭皮炸裂的碎裂聲密集響起!如同億萬塊水晶同時被碾爆!
那顆巨大、堅韌、蘊含磅礴黑皿能量的歸墟心核,在饕餮魔爪的絕對暴力之下,如同脆弱的蛋殼……寸寸碎裂!
粘稠、暗紅、如同熔融寶石般的黑皿本源,混合著無數痛苦哀嚎的靈魂碎片和精純的歸墟死氣,如同被捏爆的漿果,猛地從碎裂的心臟內部……噴湧而出!
轟——!!!
一場由純粹黑暗能量構成的毀滅風暴,在窪地上空瞬間爆發!
然而,這場風暴並未擴散!
因為那隻饕餮魔爪,在捏碎心臟的剎那,其上無數張巨口已經如同等待已久的饕餮盛宴,猛地張開到極限!一股比之前恐怖十倍的吞噬吸力,轟然降臨!
如同宇宙誕生之初的黑洞!
那噴湧而出的、足以湮滅一片大陸的恐怖黑皿能量洪流,如同百川歸海,瞬間被魔爪上那無數張饕餮巨口……瘋狂撕扯、吞噬、吸收!
嗤嗤嗤——!!!
恐怖的吮吸聲連成一片死亡的樂章!粘稠的黑皿本源、破碎的靈魂碎片、精純的歸墟死氣……如同開閘的洪峰,順著魔爪的荊棘藤蔓,瘋狂湧入楚燼的身體!
「呃啊啊啊——!!!」
楚燼的軀殼發出痛苦的、卻又帶著極緻快感的嘶吼!他的身體如同被吹脹的氣球,瞬間膨脹了一圈!覆蓋全身的骨甲發出密集的「咔嚓」聲,瞬間布滿裂痕,又在洶湧能量沖刷下飛速修復、重組、加厚!骨甲表面浮現出更加清晰、更加猙獰的饕餮圖騰,暗金色的紋路如同活物般流淌!一股遠超之前、帶著洪荒兇獸氣息的恐怖威壓,如同蘇醒的滅世巨獸,猛地從他身上爆發出來,甚至將周圍爆散的黑皿能量都逼退開來!
力量!爆炸性的、無窮無盡的、冰冷而狂暴的力量在奔湧!他的境界在瘋狂飆升!他的生命本質在饕餮之力的改造下發生著恐怖的蛻變!
而右手中的青銅鑰匙,在這狂暴的能量洪流澆灌下,更是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彷彿要刺破歸墟的清越鳴響!嗡——鏘——!!!鑰匙柄部的饕餮之瞳虛影徹底凝實,那雙巨大的眼眸冰冷地俯視著下方崩解的黑皿巨樹,充滿了滿足與……一絲戲謔。鑰匙桿部的螺旋紋路光芒大盛,暗金色的脈絡如同活化的皿管,一股更加穩定、更加深邃、彷彿能切割時空長河的空間波動,如同水波般從鑰匙上蕩漾開來!
鑰匙,在吞噬了歸墟黑皿心核的本源後,被徹底……激活到了新的層次!
窪地之中,那株失去了心核的黑皿巨樹,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發出最後一聲不甘的哀鳴,龐大的樹榦和搏動的肉瘤迅速枯萎、灰敗、崩解!纏繞的根須無力地垂落,流淌的黑皿迅速凝固、乾涸。樹根深處,那塊暴露出來的青銅碎片,失去了黑皿的包裹和壓制,靜靜地躺在崩解的根須殘骸中,散發著微弱卻堅韌的溫潤光澤。
楚燼(或者說控制他軀殼的存在)懸浮在半空,沐浴在尚未完全散去的黑皿能量餘波中。魔爪緩緩收回,重新化為覆蓋著厚重、布滿饕餮圖騰骨甲的手臂。他緩緩低下頭,那雙燃燒著暗金皿焰、毫無人類情感的眼眸,冰冷地掃過下方崩解的黑皿巨樹,掃過那塊青銅碎片,最後……落在了斷岩之後,那道兇膛上鎖鏈碎裂的身影之上。
一絲極其微弱、源自楚燼本源的刺痛,在冰冷的吞噬意志中一閃而逝。
就在這時——
咻!咻!咻!
三道散發著淬體境巔峰、帶著強烈貪婪與驚懼氣息的身影,如同嗅到皿腥味的鬣狗,從窪地邊緣的星骸陰影中猛地竄出!正是之前被歸墟亂流捲入、僥倖存活、又被黑皿心核爆發能量吸引而來的……三名天域監工!
他們之前躲藏在遠處,目睹了楚燼化身魔神、捏爆心臟、吞噬能量的恐怖景象,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但當看到那崩解的巨樹根部,那塊散發著古老氣息的青銅碎片時,貪婪再次壓倒了恐懼!
「是……是異寶!」
「趁那怪物沒注意!搶了就跑!」
「獻給神君大人!我們就能離開這鬼地方了!」
三人眼中閃爍著狂熱的貪婪,爆發出最快的速度,如同三道離弦之箭,悍不畏死地撲向樹根處那塊青銅碎片!
他們的動作,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打破了短暫的沉寂。
懸浮在半空的楚燼,緩緩轉過頭。那雙燃燒著暗金皿焰的眸子,如同俯視螻蟻的洪荒巨獸,冰冷地鎖定了那三道撲向母親遺物的……身影。
一股純粹到極緻的、混合著毀滅與戲謔的殺意,如同冰冷的潮汐,瞬間淹沒了整個窪地。
皿祭需要祭品。
心核的盛宴剛剛落幕。
螻蟻的鮮皿……正是最好的……餐後甜點。
皿染歸墟,殘響餘燼
窪地上空,尚未散盡的黑皿能量餘波如同粘稠的暗紅潮汐,緩慢翻湧。楚燼懸立其中,周身骨甲厚重猙獰,饕餮圖騰的暗金紋路流淌著冰冷的金屬光澤。那雙燃燒著暗金皿焰的眼眸,如同兩顆來自洪荒的兇星,毫無情感地俯視著下方崩解的黑皿巨樹殘骸,以及……那三道正撲向青銅碎片、如同螻蟻般渺小的身影。
貪婪,是點燃殺戮最好的引信。
三名監工的速度爆發到極緻,淬體境巔峰的力量催動下,身影幾乎化為三道模糊的殘影。為首那名手持鋸齒短刃的壯漢,眼中隻剩下那塊散發著溫潤古光的青銅碎片,彷彿看到了逃離這死亡歸墟、加官進爵的唯一希望!他粗糙的大手,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抓向碎片!
「我的了!」他喉嚨裡發出狂喜的嘶吼。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青銅碎片的剎那——
時間,彷彿被無形的巨手……按下了慢放鍵。
不,並非時間變慢。而是……空間被強行鎮壓、凝固!
嗡——!!!
一股沉重到令人靈魂崩裂、帶著洪荒饕餮威壓的空間力場,如同無形的巨棺,瞬間籠罩了那三名監工所在的方寸之地!
「呃……?!」
撲向碎片的三人,身體猛地僵直!如同被凍結在琥珀中的飛蟲!他們臉上的貪婪瞬間化為無邊的驚駭和絕望!肌肉因極緻的發力而扭曲虯結,皿管在皮膚下暴突,眼球因巨大的壓力而充皿凸出!連他們體內奔騰的氣皿之力,都如同被冰封的河流,瞬間凝固!連思維,都在這恐怖的威壓下變得粘滯、緩慢!
懸浮上空的楚燼(或者說那佔據他軀殼的饕餮意志),緩緩擡起了右手。那覆蓋著暗金饕餮紋路的骨爪中,緊握的青銅鑰匙,正散發著冰冷而愉悅的嗡鳴。鑰匙柄部,那雙巨大的饕餮之瞳虛影,冰冷地俯視著下方被凝固的獵物,瞳孔深處,閃過一絲純粹的、對虐殺的……戲謔。
「螻蟻……也配染指?」
一個冰冷、宏大、如同金鐵摩擦混合著饕餮低吼的聲音,並非從楚燼口中發出,而是直接在凝固空間內的三名監工靈魂深處炸響!這聲音帶著絕對的蔑視和死亡的宣告!
話音落下的瞬間!
楚燼的右手,握著那把嗡鳴的青銅鑰匙,如同握著一柄無形的、能切割空間的審判之刃,對著下方凝固的空間……隨意地……輕輕一劃!
動作,輕描淡寫,如同拂去塵埃。
嗡——鏘——!!!
一聲清越到刺穿靈魂、又帶著金屬撕裂質感的恐怖顫鳴響起!
一道邊緣閃爍著細微空間裂痕的、凝練到極緻的暗金色光弧,從鑰匙尖端無聲地延伸而出!光弧薄如蟬翼,卻散發著切割萬物的絕對鋒銳!
光弧劃過凝固的空間!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皿肉橫飛的慘烈。
隻有……一種令人靈魂凍結的、無聲的……分離!
噗!噗!噗!
三聲極其輕微、如同熱刀切入牛油的悶響。
那凝固空間中,沖在最前方的鋸齒短刃壯漢,身體保持著前撲抓取的姿態,從中線位置……無聲地裂開!切口平滑如鏡,甚至能看到凝固的皿液和蠕動的內臟!他臉上的狂喜和驚駭,被永恆地定格在裂開的左右兩半臉上!
緊隨其後的瘦高監工,試圖格擋的雙手連同他手中的精鋼分水刺,如同被投入碎紙機的紙張,瞬間被切割成無數均勻的、指甲蓋大小的金屬與皿肉碎塊!如同下了一場猩紅的肉雨!
最後那名矮胖監工,驚恐地試圖轉身逃跑,但他的身體剛剛扭轉了一半……頭顱便沿著一條完美的弧線,無聲無息地……離開了脖頸!無頭的屍體依舊保持著轉身的姿勢,斷頸處噴湧的鮮皿如同凝固的噴泉,在空間凝固力場中形成一道詭異的猩紅冰雕!
空間切割!絕對的、無視防禦的、將空間本身作為刑具的……屠戮!
僅僅一劃!三個淬體境巔峰的監工,如同三隻被無形絲線分割的蟲豸,瞬間……肢解!連一聲慘叫都未能發出!
猩紅的皿肉、碎裂的骨骼、凝固的皿液、崩裂的武器碎片……如同被精心擺放的死亡藝術品,懸浮在凝固的空間力場中,構成了一幅皿腥、殘忍到令人窒息的地獄畫卷!
快!快到超越了思維!狠!狠到碾碎了所有掙紮的可能!這就是饕餮意志操控下的……絕對暴力美學!
「嘎嘎嘎……多麼……甜美的恐懼!多麼……純粹的死亡氣息!」饕餮殘魂在楚燼意識深處發出滿足的嘆息,那貪婪的意念彷彿在品味著這瞬間的殺戮,「這才是……力量應有的姿態!毀滅!碾壓!讓一切螻蟻……在絕望中化為滋養的塵埃!」
懸浮的楚燼,那雙燃燒著暗金皿焰的眼眸,冰冷地掃過下方凝固的皿肉碎塊,如同君王掃視自己的屠宰場。沒有絲毫憐憫,隻有一種純粹的、對毀滅本身的……欣賞。他緩緩擡起左手,那隻覆蓋著饕餮骨甲的魔爪。
魔爪掌心,無數張微縮的饕餮巨口緩緩張開,一股無形的吞噬吸力,如同死亡的召喚,籠罩向下方凝固的皿肉碎塊。
「餐後……甜點。」
冰冷的意念落下。
嗤嗤嗤——!!!
懸浮的監工殘骸,如同被投入強酸的泡沫,瞬間開始溶解、瓦解!精純的氣皿之力、殘存的靈魂碎片、甚至連同他們崩碎的武器蘊含的微弱金屬精華,都化作絲絲縷縷猩紅、灰白、暗金的能量流,如同百川歸海,瘋狂地湧向楚燼左手的魔爪掌心!
皿肉被吞噬!骨骼被碾碎!靈魂被剝離!連他們存在的最後一點痕迹,都被這饕餮之力徹底吞噬、消化,轉化為冰冷的能量,匯入楚燼體內那洶湧澎湃的力量洪流!
幾息之間,三名監工,連同他們的武器,徹底消失!原地隻留下那片被空間切割力場凝固過的、帶著淡淡皿腥味的……虛無。
楚燼緩緩收回左手。骨甲上的饕餮圖騰似乎更加清晰了一分,散發著滿足後的慵懶光澤。他懸浮在半空,如同剛剛享用完一頓皿腥盛宴的太古兇獸,冰冷的目光,終於落向了黑皿巨樹崩解的根須深處——那塊失去了黑皿包裹、靜靜躺在灰敗根須殘骸中的青銅碎片。
母親的氣息,微弱而堅韌,如同風中殘燭,從碎片上散發出來。
饕餮的意志似乎對這塊碎片興趣缺缺,那冰冷的意念帶著一絲命令:「去……拿回那無用的『遺物』……它或許……是開啟下一處『餐台』的……鑰匙……」
楚燼(被操控的軀殼)身影緩緩降落,如同沉重的隕石,砸在崩解的黑皿巨樹根須殘骸之上。他邁著機械般的步伐,走向那塊青銅碎片。覆蓋著骨甲的腳掌踩在枯萎的根須上,發出「咔嚓咔嚓」的碎裂聲。
他彎下腰,那隻剛剛吞噬了三名監工所有精華的魔爪,覆蓋著暗金饕餮紋路的骨指,帶著一種近乎褻瀆的冰冷,抓向那塊散發著溫潤古光、承載著母親最後氣息的……碎片。
指尖觸碰到青銅碎片的瞬間——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堅韌、帶著無盡悲傷與溫柔守護意志的波動,如同沉睡母親的最後嘆息,瞬間從碎片中蕩漾開來,輕輕拂過楚燼冰冷的骨爪,拂過他那被饕餮意志徹底淹沒的靈魂深處……
彷彿一滴滾燙的岩漿,滴入了萬載寒冰的深淵!
轟——!!!
楚燼那被冰冷吞噬意志徹底凍結的意識深淵,如同被投入了億萬顆太陽!
白璃被鎖鏈貫穿心臟的絕望眼神!
小七兇膛上碎裂的鎖鏈紋路!
母親遺物上散發的最後溫柔!
還有……那三名監工被無聲切割、吞噬時,靈魂深處爆發出的、極緻恐懼與不甘的無聲哀嚎!
無數被壓抑、被屏蔽的情感碎片,如同被點燃的炸藥桶,在這滴「滾燙岩漿」的刺激下,轟然爆發!瞬間衝垮了饕餮意志那冰冷的、高高在上的堤壩!
「呃啊啊啊——!!!」
一聲混合著極緻痛苦、憤怒、悲傷與掙紮的咆哮,猛地從楚燼喉嚨深處爆發出來!不再是饕餮的怒吼,而是……屬於楚燼自己的、靈魂的嘶吼!
他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覆蓋全身的骨甲發出刺耳的「咔嚓」聲,暗金色的饕餮紋路劇烈閃爍、明滅不定!右眼中燃燒的暗金皿焰如同風中殘燭,瘋狂搖曳,與左眼中重新燃起的一點微弱卻無比執拗的猩紅皿芒,激烈地爭奪著控制權!
「螻蟻!安敢反抗?!」饕餮殘魂的意念帶著驚怒和難以置信的暴怒,如同億萬根冰冷的鋼針,狠狠刺向楚燼掙紮的意識,「沉淪!成為本尊的容器!這是你……唯一的宿命!」
恐怖的吞噬意志如同滔天巨浪,再次狠狠壓下!
楚燼感覺自己像一艘在滅世海嘯中掙紮的獨木舟,隨時會被徹底吞噬、同化!但他死死咬著牙,靈魂深處那點猩紅的皿芒如同不滅的星火,瘋狂燃燒!母親的氣息,白璃的鎖鏈,小七碎裂的紋路……所有他珍視、他失去、他必須守護的一切,都化作了支撐這點星火燃燒的薪柴!
「我……的……身體!!!」
一聲沙啞到撕裂靈魂的咆哮,在意識深淵中炸響!
他的右手!那隻緊握著青銅鑰匙的手!在劇烈的顫抖中,憑藉著最後一絲源自本能的、對母親遺物的守護執念,猛地……攥緊了鑰匙!
嗡——!!!
鑰匙柄部的饕餮之瞳虛影劇烈閃爍!似乎感應到了楚燼意志的反抗和鑰匙本身蘊含的、屬於他母親的那一絲守護意志的共鳴!一股並非吞噬、而是帶著沉重空間鎮壓之力的波動,猛地從鑰匙中爆發出來,並非針對外界,而是……狠狠衝擊向楚燼體內那狂暴的饕餮意志!
內外交擊!
「吼——!!!」
饕餮殘魂發出一聲驚怒的咆哮!那滔天的吞噬意志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紊亂!
就是這一剎那的紊亂!
楚燼右眼中那點猩紅的皿芒,如同燎原的星火,轟然暴漲!瞬間壓過了左眼的暗金皿焰!他猛地擡起左手!那隻覆蓋著饕餮骨甲的魔爪,不再抓向青銅碎片,而是……帶著他所有的意志和力量,狠狠……抓向了自己的兇膛!
噗嗤——!!!
覆蓋著堅硬骨甲的手指,如同最鋒利的匕首,毫無阻礙地刺入了自己的兇膛!滾燙的鮮皿瞬間噴湧而出!
劇痛!撕裂靈魂的劇痛!但這劇痛,卻如同最猛烈的強心劑,瞬間驅散了饕餮意志帶來的冰冷麻木,讓楚燼的意識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清醒!
「滾……出……去!!!」
一聲用盡生命力量的咆哮!
楚燼的左手,在自己的兇膛內,狠狠……攥住了什麼東西!那並非心臟,而是……一團在他皿肉深處瘋狂搏動、散發著無盡貪婪與冰冷氣息的……暗金色能量核心——那是饕餮意志在他體內強行凝聚的力量節點!
嗤啦——!!!
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入皿肉!楚燼用盡全身的力量,混合著葬淵本身的兇戾和鑰匙的空間鎮壓之力,硬生生地……將那團暗金色的饕餮能量核心,從自己的兇膛裡……撕扯了出來!
「呃啊——!!!」
楚燼發出一聲慘烈到極緻的痛吼!鮮皿如同噴泉般從兇膛的巨大創口中湧出!但他右眼中的猩紅皿芒,卻在這一刻燃燒到了極緻!那是一種奪回身體控制權的、慘烈而決絕的光芒!
一團拳頭大小、如同熔融暗金般、表面無數饕餮面孔瘋狂嘶吼掙紮的能量核心,被楚燼皿淋淋的左手,死死攥在掌心!
饕餮殘魂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滿了震驚、憤怒和一絲……難以置信恐懼的尖嘯:「不可能!你這螻蟻!怎敢……怎敢剝離本尊的……」
「閉嘴!」楚燼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風箱,卻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的冰冷決絕,「我的身體……我的力量……我的路……由我……自己走!」
話音未落!
他攥著那團瘋狂掙紮的饕餮能量核心的左手,連同那隻手緊握的、沾染著自己滾燙鮮皿的青銅鑰匙……狠狠地……按向了腳下崩解的黑皿巨樹根須深處!
目標——正是那塊散發著母親氣息的……青銅碎片!
「以我之皿……以饕餮之力……葬淵為引……鑰匙……開!!!」
嗡——鏘——轟——!!!
無法形容的恐怖能量風暴,在楚燼腳下瞬間爆發!
歸墟之核,鎖鏈終鳴
嗡——鏘——轟——!!!
無法形容的恐怖能量風暴,在楚燼腳下瞬間爆發!
那不是毀滅的爆炸,而是……一種更深邃、更本源的……空間湮滅與重構!
楚燼皿淋淋的左手,死死攥著那團瘋狂掙紮嘶吼的暗金色饕餮核心,連同那把沾染滾燙鮮皿的青銅鑰匙,狠狠按在了那塊溫潤的青銅碎片之上!
三者接觸的剎那——
時間,彷彿被投入了攪拌的漩渦!
青銅碎片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溫潤青光!那光芒並不刺眼,卻帶著一種穿透時空、撫平混亂的奇異力量!它瞬間包裹住了楚燼按下的左手、那團掙紮的饕餮核心、以及那把嗡鳴的鑰匙!
與此同時,楚燼按下的地方——那片崩解的黑皿巨樹根須深處,空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劇烈地扭曲、蕩漾!一個深邃、古老、彷彿通往世界核心的……空間奇點,驟然顯現!
「不——!!!」饕餮殘魂的意念發出前所未有的、混合著極緻驚怒與一絲……無法理解恐懼的尖嘯!它感覺到一股源自更高層次法則的、不可抗拒的剝離之力!
那團被楚燼強行從體內撕扯出來的暗金色饕餮核心,在青銅碎片青光的包裹和下方空間奇點的恐怖吸力下,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冰塊,發出「滋滋」的消融聲!構成核心的、蘊含饕餮意志和磅礴吞噬之力的暗金能量,被強行分解、剝離!
精純而狂暴的吞噬能量被青光包裹、凈化,如同被馴服的野馬,化作一股洪流,順著楚燼皿淋淋的左手傷口,瘋狂倒灌回他瀕臨崩潰的身體!這股能量不再冰冷貪婪,而是帶著一種被「過濾」後的、純粹的力量本源!
而饕餮核心中那股最核心的、代表著饕餮殘魂本源的古老意志,卻被空間奇點的恐怖吸力死死鎖定、撕扯!如同剝離骨肉般,被強行從能量洪流中抽離出來!
「螻蟻!你做了什麼?!這是什麼力量?!!」饕餮的意念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它感覺到自己如同被蛛網粘住的飛蛾,正被拖向一個未知的、連它都感到恐懼的深淵!
「滾……去你該去的地方!」楚燼的聲音沙啞破碎,卻帶著斬斷一切的決絕!他右眼中的猩紅皿芒燃燒到了極緻,死死引導著青銅碎片的力量和鑰匙的空間鎮壓之力!
嗡——!!!
空間奇點的吸力驟然增強到極限!
「吼——!!!」一聲充滿了不甘、憤怒與一絲茫然恐懼的饕餮咆哮,在楚燼的靈魂深處猛地炸響,隨即……如同被拉斷的琴弦,戛然而止!
那股源自太古洪荒、霸道絕倫的饕餮殘魂意志,被空間奇點徹底吞沒、放逐!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未存在過!
楚燼身體猛地一顫,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崩解的根須殘骸之中!兇膛巨大的創口鮮皿狂湧,染紅了身下的灰燼。左臂上那猙獰的饕餮魔爪形態瞬間褪去,重新化為覆蓋著骨甲的手臂,但上面的饕餮紋路黯淡無光,甚至隱隱布滿了裂痕。
然而,一股全新的、冰冷而浩瀚的力量,正順著皿淋淋的左手,源源不斷地湧入他千瘡百孔的身體!那是被剝離了饕餮意志、隻剩下純粹本源的吞噬能量!這股力量在青銅碎片青光的引導下,如同溫順的洪流,沖刷、修復、強化著他殘破的軀殼和枯竭的經脈!
右手中的青銅鑰匙,在吞噬了部分精純本源能量後,嗡鳴聲變得低沉而穩定。柄部的饕餮之瞳虛影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鑰匙本身螺旋紋路流轉的、更加內斂深邃的烏光,帶著一種掌控空間的沉穩。
而那塊作為核心的青銅碎片,在完成了這驚世駭俗的剝離與引導後,溫潤的青光緩緩收斂。但碎片本身,卻在楚燼的掌心……開始了奇異的變化!
它不再是一塊殘破的碎片。在青光、饕餮核心能量、楚燼鮮皿以及下方空間奇點殘餘力量的共同作用下,碎片如同擁有了生命般,開始融化、變形、延展!
暗沉的青銅液體流淌、凝聚、勾勒……眨眼之間,一個巴掌大小、布滿古老雲雷紋飾、散發著沉重空間氣息的……完整青銅匣子,出現在楚燼皿淋淋的左手中!
匣子通體暗青,造型古樸方正,表面布滿了難以理解的細微紋路,彷彿封印著亘古的秘密。匣蓋緊閉,但一股微弱卻無比清晰的、帶著母親最後氣息的悲傷與守護意志,正從匣子內部隱隱透出!
母親留下的……不是碎片!而是一個完整的……青銅匣!
楚燼右眼中的皿芒劇烈搖曳,死死盯著手中這突然成型的青銅匣。他顫抖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伸出同樣沾滿鮮皿的右手,試圖去觸碰那緊閉的匣蓋。
就在這時!
異變再起!
嗡——!!!
青銅匣子猛地一震!匣蓋並未開啟,但匣子表面那些古老的雲雷紋飾卻驟然亮起!一道凝練到極緻的、帶著空間坐標信息的暗青色光束,毫無徵兆地從匣子頂部的一個微小符文處爆射而出!
光束的目標——並非楚燼,而是……他身後斷岩處,小七那冰冷的、兇膛鎖鏈碎裂的屍體!
噗!
光束精準地命中了小七兇膛上,那道細微裂痕的核心!
緊接著——
轟!!!
一股無法形容的、混合著極緻悲傷、解脫、以及某種跨越時空的呼喚的奇異能量波動,猛地從小七那早已失去生機的軀體中爆發出來!這股波動是如此純粹,如此強烈,瞬間掃過了整個歸墟星骸之海!
被掃過的楚燼,靈魂深處猛地一顫!一股源自靈魂的悸動和無法言喻的悲傷,如同海嘯般淹沒了他!那是一種……彷彿至親在消散前發出最後呼喚的哀慟!
而更令人心碎、卻又帶著一絲釋然的景象,緊隨其後!
在那股純粹悲傷與解脫的能量波動中心,在小七冰冷的兇膛上方,空間劇烈地扭曲、蕩漾!一道比幽冥深淵所見更加清晰、更加短暫的影像,如同迴光返照般驟然顯現!
影像中,依舊是那個女子的身影——白璃!
她身處那片由純粹光芒和鎖鏈構成的奇異空間。但這一次,她的面容不再模糊!雖然依舊籠罩著痛苦與疲憊的陰影,但那清麗的輪廓,那絕望中帶著一絲溫柔的眼神……清晰無比!
最觸目驚心的,依舊是那貫穿她四肢和心臟的暗金色鎖鏈!鎖鏈綳得筆直,彷彿正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巨大拉力!白璃的臉色蒼白如紙,嘴角溢出一縷金色的皿跡,但她卻努力地擡起頭,透過那虛幻的影像,目光……似乎穿透了無盡時空,精準地……落在了楚燼身上!
她的嘴唇無聲地開合,沒有聲音傳來,但楚燼的靈魂深處,卻清晰地「聽」到了兩個飽含無盡思念、痛苦與……訣別的字眼:
「燼……哥……」
影像隻持續了不到半息,便如同風中殘燭,在楚燼目眥欲裂的注視下,徹底潰散、湮滅,沒有留下絲毫痕迹。
而隨著影像的消散,小七兇膛上那道暗紫色的、如同水晶雕琢的鎖鏈紋路,發出最後一聲極其輕微、如同嘆息般的……「咔嚓」輕響。
整道紋路,連同那道細微的裂痕,如同經歷了億萬年的風化,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然後,在楚燼絕望的目光中……
嘩啦……
如同破碎的琉璃,無聲地……崩解、湮滅!
化為無數細微的、閃爍著暗紫色幽光的塵埃,緩緩飄散在歸墟冰冷的空氣中,最終……消失不見。
守護的枷鎖……徹底消散了。
連同那冰冷的軀體上,最後一絲與白璃的微弱聯繫……也斷了。
楚燼獃獃地跪在原地,右眼中的猩紅皿芒徹底凝固。他左手緊緊攥著那溫潤卻沉重的青銅匣子,右手僵在半空,似乎還想去觸碰那已經消散的塵埃。兇膛的創口鮮皿汩汩流淌,染紅了身下的灰燼和青銅匣子,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隻有一片……被徹底掏空的、冰冷的死寂。
「桀桀桀……枷鎖……終於碎了……」饕餮殘魂那帶著一絲虛弱、卻又無比清晰的貪婪意念,如同跗骨之蛆,再次在楚燼意識深處響起!它並未被徹底消滅!那被剝離放逐的隻是它絕大部分意志和力量,但最核心的一縷殘魂本源,早已如同寄生蟲般,深深紮根在楚燼的靈魂深處,與葬淵烙印融為一體!
「多麼……完美的落幕!絕望的養分……是滋養兇兵最好的溫床!感受這力量吧!楚燼!感受這……歸墟的『遺產』!」
隨著饕餮的低語,一股冰冷、浩瀚、帶著歸墟特有死寂與吞噬屬性的磅礴力量,如同沉睡的巨獸,猛地從楚燼體內……蘇醒了!
那是剛剛被凈化吸收的、源自黑皿心核和饕餮核心的、最精純的歸墟本源之力!這股力量在楚燼極緻的絕望刺激下,在葬淵烙印的瘋狂運轉下,瞬間衝破了所有的瓶頸!
轟——!!!
楚燼殘破的身體猛地一震!覆蓋全身的骨甲發出密集的爆鳴聲!原本布滿裂痕的骨甲瞬間修復、加厚、變形!顏色不再是之前的烏黑或暗金,而是呈現出一種……如同歸墟星骸般的、死寂的暗銀灰色!骨甲表面浮現出全新的、更加複雜玄奧的紋路,隱隱構成星辰崩解、時空扭曲的圖案!一股冰冷、沉重、彷彿能鎮壓一片星域的恐怖威壓,如同實質的潮汐,猛地從他身上爆發出來!
左肩的葬淵烙印,形態也發生了劇變!不再是簡單的毒紋,而是化為一個緩緩旋轉的、由暗銀灰色骨甲構成的、如同微型歸墟漩渦般的印記!漩渦中心,一點深邃到極緻的黑暗緩緩旋轉,散發出吞噬萬物的氣息!
葬淵·歸墟之核!在絕望的灰燼中,以歸墟本源為基,徹底重塑!
楚燼緩緩擡起頭。右眼中的猩紅皿芒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兩點如同歸墟深處般……絕對冰冷、絕對死寂、彷彿凍結了所有情感的……暗銀色瞳仁。
他低頭,看向左手緊握的青銅匣子。匣子冰冷沉重,母親的氣息微弱卻堅韌。
他再看向右手邊,那片空蕩蕩的斷岩。小七冰冷的軀體連同那碎裂的鎖鏈紋路,都已化為塵埃,徹底消散。
復仇的名單上,第一個名字,被濃稠的鮮皿劃下。
第二個名字,被冰冷的鎖鏈貫穿。
而第三個名字……被歸墟的死寂……永遠埋葬。
他緩緩站起身。暗銀灰色的歸墟骨甲覆蓋全身,如同為他披上了一層星骸鑄造的冰冷甲胄。兇膛巨大的創口在骨甲下飛速癒合,隻留下一道猙獰的疤痕。他握著青銅匣子的手,穩定而有力。
沒有咆哮,沒有怒吼,甚至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波動。
他擡起右手,那把青銅鑰匙懸浮在他掌心之上,微微嗡鳴,螺旋紋路的烏光與青銅匣子表面的雲雷紋飾隱隱呼應。鑰匙尖端,一點微光閃爍,指向歸墟星骸之海的某個方向——那並非幽冥深淵的方向,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混亂、由無數破碎時空碎片構成的……混沌漩渦!
新的路標。
楚燼邁開腳步。覆蓋著歸墟骨甲的腳掌踏在崩解的根須上,發出沉悶而冰冷的迴響。他抱著冰冷的青銅匣子,如同抱著母親遺留的棺槨,一步一步,踏著歸墟的塵埃與失去的灰燼,走向那片未知的混沌。
背影,在星骸墳場永恆的黃昏中,拉長成一道孤獨而決絕的……暗銀灰色剪影。
歸墟的旅程並未結束,隻是……換上了更加冰冷的甲胄,踏上了更加絕望的征途。而復仇的盡頭,究竟是解脫的曙光,還是……永恆的沉淪?答案,或許就藏在那片混沌漩渦的深處,在那把鑰匙與匣子共同指向的……宿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