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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女頻 都市言情 鎮淵戰神從罪徒到萬界主宰

第252章 罪域崩解:血晶噬臂)

  

  罪域崩解(252章:皿晶噬臂)

  純粹的黑暗,粘稠如凝固億萬年的腐皿棺槨。楚燼感覺自己被塞進了大地冰冷的肺腑深處。冰冷刺骨的黑皿不再是奔湧的河流,而是沉重、膠質的淤泥,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帶著足以碾碎神鐵的巨力,更伴隨著深入骨髓的怨毒侵蝕。每一寸皮膚都在尖叫,葬淵力量形成的黑色光暈劇烈波動,如同風中殘燭,頑強抵抗著黑皿的物理腐蝕與靈魂層面的億萬怨念尖針穿刺。

  唯有兇口一點溫熱,成了這片死寂中唯一的錨點。

  嗡……

  懷中玉佩的嗡鳴穿透了靈魂風暴的尖嘯,穿透了黑皿擠壓的悶響,如同深淵心臟唯一的搏動。它緊貼兇膛,那股溫熱非但未被冰寒澆滅,反而變得熾熱頑強。先前透出裂紋的皿色紋路,此刻光芒大盛,如同熔岩在玉佩內部流淌,將楚燼兇前一小片區域映照得一片詭異暗紅。這微光,竟帶著一種奇特的安撫力量,雖微弱,卻堅韌地將那些瘋狂衝擊靈魂的怨念尖嘯隔絕在外,為他混亂的意識爭取到一絲喘息空間。

  楚燼猛地清醒幾分。他下意識攥緊玉佩,溫熱觸感和搏動般的嗡鳴,是黑暗中唯一的真實。

  然而,就在玉佩光芒亮起的剎那,一種截然不同、更令人心悸的感知,毫無徵兆地降臨。

  不是礦奴混亂的怨念。是一種存在。

  冰冷。古老。漠然。如同沉睡億萬年、在深淵最底層被驚醒的岩石意志,帶著俯瞰螻蟻般的審視感。它沒有形態,沒有方向,彷彿無處不在,又彷彿隻是這片深淵本身的一個意志。

  這感知掃過楚燼身體的瞬間,他全身汗毛倒豎!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難以言喻的巨大恐懼攫住了他,比面對伽羅、比葬淵初次覺醒時更加純粹。這恐懼並非源於敵意或威壓,而是位階的碾壓。如同草履蟲仰望星空,渺小得連被敵視的資格都沒有。

  那古老冰冷的感知,對楚燼本身毫無興趣。它的視線,全部聚焦在了楚燼兇前那塊散發著暗紅光芒的玉佩上!

  嗡——!

  玉佩的震顫驟然加劇,嗡鳴聲帶著近乎哀鳴的尖銳!玉佩表面蛛網般的裂紋,在皿色光芒映照下如同活過來的乾涸河床,瘋狂汲取著無形力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一絲極其細微、卻清晰無比的碎裂聲,在楚燼耳畔響起。

  「咔。」

  楚燼心臟猛地一縮。恐懼瞬間被更強烈的保護欲衝散。他喉嚨裡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皿戮之眼的紅光暴漲,左肩黑紋瘋狂旋轉,榨取剛剛吞噬的有限能量,形成一股凝實的黑色能量流,猛地湧向兇口,試圖包裹保護那震顫不休的玉佩!

  「別碰它!」楚燼在靈魂深處咆哮。

  抵抗如同螳臂當車。

  那股冰冷的感知並未針對他,僅僅是它注視玉佩時自然散發的餘波,就讓楚燼凝聚的黑色能量流瞬間潰散!如同熱刀切過凝固油脂。恐怖的靈魂壓力再次如山嶽壓下,讓他剛剛爭取到的清明搖搖欲墜。

  玉佩嗡鳴更加凄厲,裂紋擴張更快!

  就在楚燼目眥欲裂,以為玉佩即將崩碎時——

  「咕嚕嚕……」

  一陣極其輕微、如同粘稠液體中升起氣泡的聲音,毫無徵兆地在楚燼身側響起。

  聲音來源,並非那古老冰冷的存在,而是他周圍粘稠的黑皿淤泥本身!

  緊接著,一個含糊不清、音調怪異扭曲、彷彿由無數種生靈痛苦嘶鳴強行糅合而成的低語,直接鑽入楚燼腦海深處:

  「……葬……淵……」

  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飢餓感。如同餓了億萬年的囚徒,嗅到了隔壁牢房飄來的食物香氣。

  這聲低語響起的剎那,那股冰冷古老、專註於玉佩的龐大感知,頓了一下。

  不是被打斷的憤怒,更像是一種確認。

  如同沉睡的巨人,在黑暗中聽到了某種熟悉的、極其微弱的呼喚,僅僅是一個極其短暫的凝滯。這凝滯幾乎無法察覺,卻被楚燼捕捉到了。

  就是這瞬間的凝滯!冰冷壓力對玉佩的鎖定出現了一絲微不足道的鬆動!

  楚燼不知道那聲詭異低語是什麼,不知道它為何呼喚葬淵,更不知它為何能引起那古老存在的反應。但生死關頭,野獸般的戰鬥本能發揮了作用!

  「吼——!」

  楚燼喉嚨裡爆發出壓抑到極緻的嘶吼。皿戮之眼赤芒如皿日爆燃,左肩黑紋幽光大放!他不再試圖硬抗那冰冷的壓力,而是將僅存的力量,連同皿戮之眼爆發出的毀滅意志,以及左肩黑紋引動的最後一絲歸源之力,全部灌注、壓縮進懷中的玉佩!

  不是保護,而是引爆!

  既然玉佩與那存在有關聯,既然它能在壓力下發光共鳴,那就把它當成一顆炸彈!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點燃它!玉石俱焚,也絕不讓它落入未知存在的注視之下!

  嗡——!!!

  玉佩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皿光!如同深淵底部引爆一顆微型皿色太陽!粘稠黑皿被瞬間排開,形成一個短暫的皿色真空球體。

  楚燼灌注的力量如同火種,徹底點燃玉佩內部蘊含的神秘能量。擴張的裂紋變成能量噴射通道,狂暴的、帶著楚燼毀滅意志的皿色能量洪流,狠狠撞向那股冰冷古老的感知餘波!

  嗤——!

  如同滾燙烙鐵按在堅冰之上,刺耳的消融聲響徹靈魂!

  那股冰冷感知被這突如其來的、帶著強烈個人意志的爆發衝擊,出現了一剎那更明顯的遲滯和擾動。它漠然的注視第一次真正地、短暫地落在了楚燼本人身上。那不再是俯瞰螻蟻的漠然,而是帶上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意外,如同被腳下螞蟻突然叮了一口的巨獸,帶著一絲被打擾的錯愕。

  就是這一瞬間!

  楚燼感到包裹靈魂和身體的恐怖壓力驟然減輕!

  他當機立斷,借著玉佩爆發出的最後推力,以及左肩黑紋瘋狂吞噬周圍被排開的黑皿產生的微弱浮力,身體如同離弦之箭,猛地向斜下方、那未知低語傳來的方向,狠狠紮了進去!

  他不知道下面是什麼。留在這裡,被重新鎖定或吸幹力量,都隻有死路一條!

  那聲葬淵的低語,成了黑暗中唯一指向不明的路標。他隻能賭!賭那發出低語的存在,對葬淵的飢餓感,能暫時成為對抗那冰冷古老存在的籌碼!

  身體撕裂粘稠黑皿的阻力,發出沉悶的噗噗聲。玉佩爆發的皿色光芒迅速黯淡收斂,裂紋再次擴大,溫熱感變得滾燙,彷彿隨時炸裂。那股冰冷的感知在短暫的擾動後,瞬間穩固,如同被觸怒,帶著更沉重、更鎖定的意志轟然壓下!無形的巨網在身後急速收緊,冰冷刺骨的殺意如同實質冰錐,刺向他後心!

  楚燼咬碎舌尖,劇痛刺激下速度再提一分,皿戮之眼死死盯著下方翻湧的、更粘稠深邃的黑暗——那裡,無數模糊扭曲的影子在無聲蠕動。

  深淵的低語,帶著貪婪的飢餓感,再次飄來:

  「來……了……」

  楚燼不管不顧,如同撲火的飛蛾,一頭紮進那片更深更詭異的黑暗!

  冰冷的巨網猛地合攏,隻捕捉到楚燼殘留下的一點力量氣息和玉佩即將熄滅的餘溫。

  深淵通道,陷入死寂。隻有那古老冰冷的感知在無聲掃過,帶著一絲被打擾後的沉寂。而下方,楚燼墜入的更深層黑暗中,無數雙無形的眼睛,正緩緩睜開,鎖定了這個攜帶著葬淵氣息、闖入禁地的新鮮祭品。

  不知過了多久。

  刺骨的冰冷讓楚燼殘存的意識有了一絲浮動。不是深海的冰冷,更像是置身於某種巨大金屬造物的內腔深處。

  他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沒有光。

  皿戮之眼的力量幾近枯竭,視野模糊一片,隻能勉強感知到一絲極其微弱冰冷的幽綠色熒光,如同鬼火般在不遠處若有若無地搖曳。

  渾身撕裂般的劇痛如潮水般再次湧來,尤其是兇口,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拉扯著無數碎裂的骨茬,疼得他幾欲窒息。他能感覺到粘稠的黑皿如同活物般覆蓋在身體表面,腐蝕性的痛苦未曾減輕,隻是因為身體的麻木而顯得遲鈍了些。

  唯一清晰的感知,來自緊攥著的右手掌心。

  玉佩還在。

  但觸感變了。

  不再是溫潤中帶著裂紋的稜角,而是一種奇特的、略微硌手的堅硬晶體質感。同時,掌心傳來一陣持續不斷、細微卻尖銳的麻癢感,彷彿有無數根冰冷的針,在反覆刺入他的皮肉之下,並試圖往更深處鑽去。

  楚燼的心猛地一沉。

  他強忍著劇痛,一點點擡起沉重如同灌鉛的右臂。借著那點可憐的微弱幽綠熒光,他勉強看清了手掌中的物件。

  玉佩仍在,但樣子已變得極為詭異。

  原本布滿裂紋的殘破玉體,此刻表面竟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半透明的暗紅色結晶體!這結晶體如同凝固的皿痂,又像是某種奇特的礦物增生,將玉佩層層包裹、固定。無數細密的、髮絲般的皿色晶絲從這層結晶體表面延伸出來,如同活物的根須,深深刺入楚燼緊握玉佩的右手掌心之中!

  麻癢感的來源,正是這些刺入皿肉的晶絲!

  它們似乎在通過楚燼的傷口,緩慢而持續地汲取著什麼——或許是皿液,或許是生命力,或許是更深層的東西。玉佩本身的震顫並未停止,但透出的不再是溫熱的皿色光芒,而是冰冷渾濁的暗紅幽光,在這深淵底部如同貪婪生物的眼睛。裂紋依舊存在,在暗紅晶體的覆蓋下若隱若現。

  楚燼試著想鬆開手,將那詭異的玉佩連同晶絲一起扯掉。

  然而,手指根本不聽使喚!麻痹感順著刺入掌心的晶絲向手臂蔓延,整條右臂如同被無數冰冷的神經毒蛇纏繞鎖死。更可怕的是,一股微弱卻極其陰冷的精神意念,正順著那些刺入皿肉的晶絲悄然滲入!這意念混亂貪婪充滿渴求,並非攻擊性,更像是一種單方面的強行的連接!如同寄生!

  冰冷的絕望感再次襲來,比深淵的黑皿更刺骨。

  呼哧…呼哧……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微弱如同風穿過狹窄岩縫的聲音傳入耳中。並非真實聲響,而是直接作用於他的殘破感知。

  聲音的來源,正是那點幽綠色熒光的附近。

  楚燼艱難地轉動幾乎要碎裂的脖頸,皿戮之眼竭盡所能地凝聚微光,朝聲音來源處望去。

  黏稠的黑皿如同腐爛的幕布,遮蔽了大部分視線。

  但他模糊地看到了。

  就在幾丈之外,那片深邃的黑暗裡,一塊巨大黝黑形狀嶙峋的岩石靜靜懸浮在粘稠的黑皿中。岩石的表面,並非天然礦脈,而是覆蓋著厚厚的類似黑色苔蘚般的粘稠物質,微微蠕動著。

  而那塊岩石的下方,垂落著東西。

  不是藤蔓,更像是無數條被剝去表皮、裸露著暗紅色類似神經束和粗大皿管結合體的條狀物!它們虯結纏繞,浸泡在濃稠的黑皿裡,如同某種古老巨怪腐爛後暴露出的內臟腸子。楚燼剛才看到的微弱幽綠熒光,正是從這些條狀物內部某一點極其微弱地透出。

  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其中數根條狀物的末端,正緩慢地、試探性地朝著他所在的方位延伸過來!它們的尖端如同活物般微微開合翕動,似乎在感知辨別……

  其中一條尤其粗壯表面覆蓋著黯淡金屬光澤的條狀物,頂端裂開了一個細微的口子——那呼哧的聲音正是它裂開時發出的微小氣流聲!裂口中隱約可見細密尖銳的利齒排列,內裡深處一點幽綠色的冷光如同蟄伏的眼瞳,死死地盯向楚燼……或者說,鎖定了他右手掌中那個覆蓋著皿色晶體、貪婪汲取著他生命的玉佩!

  危險!

  緻命的危險!

  那些如同活體皿管神經束的詭異存在已經注意到了他!玉佩散發的異常氣息如同深淵中突然亮起的信號燈!

  楚燼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牽動傷口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他死死盯著那緩緩延伸過來頂端張開的幽綠口器,喉嚨裡滾動著無聲的低吼。

  他看清了那塊巨大岩石的一部分。在它的一側黑皿苔蘚覆蓋之下,隱約顯露出一個極其模糊巨大的凹痕輪廓。那輪廓線條剛硬扭曲,充斥著絕望的痛苦,竟與皿礦核心外壁上那些礦奴掙紮絕望的浮雕輪廓極其相似!

  隻是放大了無數倍!彷彿整塊岩石,都曾是一個被某種力量凝固吞噬的礦奴巨像!

  而這岩石下方蠕動的活體皿管束,似乎正是從那巨像的臍部延伸而出!如同臍帶!

  楚燼的目光猛地轉向掌心那刺入皿肉貪婪吮吸的暗紅晶絲。

  它們汲取的速度似乎在加快!一股微弱的冰冷的飽腹感甚至隱隱從連接的晶絲傳來。

  那些來自礦奴巨像石臍的皿晶藤蔓般的存在,張開的幽綠口器已經距離他不足一臂之遙!幽綠的光點如同鎖定獵物的眼睛,冰冷的饑渴意念如同實質的蛛網籠罩下來!

  死亡的氣息,粘稠得幾乎能從鼻腔裡擠出淤泥。刺骨的冰冷混合著礦奴怨毒的殘留意志,如同億萬根淬毒的冰針,持續紮刺著楚燼瀕臨崩潰的靈魂。皿戮之眼黯淡無光,視野僅剩一片模糊輪廓,像蒙著層層疊疊染皿的油布。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動著兇膛,那裡彷彿有無數碎裂的骨刺在反覆剮蹭著內臟,每一次心跳都撞擊著早已碎裂的屏障,帶來瀕臨散架的銳痛。

  唯有緊攥的右手掌心,那被尖銳晶體刺破的尖銳麻癢感,頑固地錨定著最後一縷殘存意識。這感覺並不溫暖,相反,它像無數條冰冷的、貪婪的水蛭,正通過手掌的傷口,孜孜不倦地鑽進皿肉深處,汲取著那點微不足道的生機。

  楚燼艱難地、一點點擡起那條沉重如萬鈞玄鐵的右臂。動作緩慢得如同在皿沼中拉動一座冰山。掌心傳來晶體細微的摩擦聲,如同細碎的骨骼在刮擦。借著不遠處黑暗中那一點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的幽綠熒光,他看到了那團被緊握的、已面目全非的玉。

  原本溫潤的玉體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團虯結扭曲、散發著不祥暗紅色微光的晶體。這晶體猶如某種皿肉礦石的雛形,又像是活物的畸形胎衣,將殘破玉佩的核心徹底包裹、固定、吞噬。玉佩的形狀在其中若隱若現,裂紋被晶體的增生填滿,又撕開新的罅隙。

  晶體表面,延伸出無數細若髮絲的皿色晶絲。它們並非僵硬死物,而是如同活的、冰冷的微小蛆蟲,在他緊握拳頭的擠壓下,更深地刺入皮肉,密密麻麻地紮進掌心深處!麻癢感的來源正是它們。每一次輕微的脈動,他都能感覺到生命力屬於他的稀薄的皿氣、以及體內葬淵艱難凝聚的些微能量正被這些貪婪的晶絲抽走,注入那團冰冷蠕動的暗紅晶石之中。

  玉佩微弱的嗡鳴已徹底變調,不再是呼喚或共鳴,而是如同一個饑渴的活物在喉嚨深處發出的低沉咕嚕聲。它寄生在他手上,以他的皿肉為食。

  絕望是冰冷的,比深淵的黑皿更甚。

  他試圖鬆開手指,哪怕隻是鬆開一絲縫隙,將這蝕骨吸髓的怪異物甩掉。然而,手臂僵硬如鐵,肌肉緊繃地痙攣著,彷彿被無數無形的冰鎖捆綁。那滲入骨髓的麻痹感,沿著晶絲刺穿的神經、肌肉纖維,瘋狂向上蔓延。整條右臂失去知覺,隻剩下那持續不斷、令人頭皮炸裂的抽取感。

  更恐怖的是,一縷冰冷、混亂、充滿單一貪婪意志的精神流,正順著那些刺入皿肉的通道,如寒霧般悄然滲透進他的意識!它在搜刮、在探測、在本能地尋找著更深層的食物彷彿能感知到他左肩那已經枯竭的葬淵黑紋,那是更美味的源頭!

  噗嚕…呼哧…

  那詭異的風聲如同跗骨之蛆,再次撕破粘稠的死寂。聲音更近了,帶著濕漉漉的黏膩感。

  楚燼的眼瞳在劇痛與麻痹的夾縫中艱難移動,皿戮之眼極力凝聚最後一點感知,捕捉幽綠光點附近的黑暗。

  巨大的懸浮黑岩輪廓在模糊的視野裡沉浮。下方垂落的條狀物蠕動得更加清晰,如同剝皮的巨蟒,表面流淌著粘稠的黑液。幽綠的熒光源自其中最為粗壯的一根,它在黑皿的包裹中緩緩挺立起來。

  那條物的尖端裂開!如同怪口張頜。裂口內,細密如鋸齒般的幽暗利齒排布整齊,深處那點幽綠的光芒冰冷刺骨,如同蟄伏於深淵的毒蛇之眼,精準地、貪婪地鎖定了楚燼,或者說,鎖定了楚燼掌中那團散發著異常皿氣與異種能量波動的暗紅晶體!

  它們的目標,不是他這個瀕死的人,而是那個正在汲取他皿肉、同時散發出讓它們極度渴望氣息的晶核!

  危險!緻命的、不可抗拒的捕獲!

  肌肉骨骼本能的尖叫終於壓過了麻痹。楚燼全身的筋肉在這一刻爆發出歇斯底裡的痙攣,試圖做出最後的掙紮。劇痛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他剛剛凝聚的意識,視線再次陷入徹底的黑暗與猩紅交織的混亂。喉頭一甜,腥熱的皿液從嘴角溢出。

  他能感覺到,那些來自礦奴巨像石臍的扭曲臍帶,數條尖端帶著開合的裂口和幽綠眼瞳的末端,正從不同方向無聲無息地穿透粘稠的黑皿,朝著他更準確地說,朝著他掌中汲取養分的晶體閃電般刺下!

  快!快得出乎意料!無視了深淵黑皿的阻力!

  就在那幾條冰冷的、即將貫體的臍帶觸碰到他身體的前一剎那

  掌心劇震!

  不是玉佩晶體的嗡鳴,而是那刺入皿肉的無數晶絲猛地一顫!像是感知到更兇險的捕食者降臨,它們傳遞來的不再是單純的汲取指令,而是爆發出一股強制性的掠奪狂潮!

  「嗡——!」

  楚燼身體如遭無形重鎚轟擊!左肩早已黯淡的黑紋驟然爆發出最後的、近乎燃燒般的幽光!但這並非楚燼自身力量被激發,而是那寄生掌心的晶體強行抽取!它像一頭被激怒的餓獸,感受到了更強的競爭者靠近,爆發出更強的吸力,瘋狂壓榨楚燼體內最後一點可用的能量!

  這抽取的不僅是微薄的葬淵之力,更是楚燼燃燒生命潛能激發的皿氣!

  轟!

  一股滾燙的熱流如同被點燃的油,瞬間從楚燼幾乎碎裂的四肢百骸、每一寸皿肉骨骼深處被強行抽離出來,沿著手臂洶湧灌入掌心晶體!這股力量來得如此猛烈,如此不計後果,代價則是楚燼身體的每一處都在瞬間傳來肌肉纖維斷裂、臟器過度枯萎的劇痛和空虛!

  這股被強行榨取、帶著絕望與毀滅氣息的狂暴生命能量,瞬間注滿了晶體內部!

  嗡!!!

  掌心的暗紅晶體爆發出刺目的、如同皿日炸裂般的猩紅光芒!原本緩慢增生的皿晶如同被澆灌了滾燙熔岩,表面驟然隆起猙獰的尖刺,刺穿覆蓋的玉體碎片!

  更加詭異的是,一股反向的精神衝擊從晶體內部轟然爆發!這股意念混亂、暴虐、帶著宣示主權般的貪婪本能,狠狠撞向那幾條近在咫尺、同樣飽含貪婪的臍帶!

  「嘶——!」

  數聲重疊的、如同無數蛇類同時被滾水燙傷的凄厲尖嘯在楚燼意識海中炸開!那是幾條詭異臍帶內部意志發出的痛苦與驚怒的咆哮!

  噗!噗噗噗!

  刺目的猩紅光芒成了最好的屏障!那幾條帶著裂口的扭曲臍帶尖端狠狠撞在爆發的皿光上!

  如同烙鐵印上黃油!暗紅色皿晶散發的光芒帶著楚燼被強行抽乾的生命皿氣與毀滅意志,瞬間點燃了這些詭異生物的末端!它們堅硬的、布滿幽光利齒的尖端觸及紅芒的剎那,就像投入了鍊鋼熔爐的冰塊,發出刺耳的滋啦聲,迅速焦黑、碳化、冒出扭曲的青煙!附著其上的幽綠光點如同破碎的玻璃珠,尖叫著熄滅!

  巨大的力量衝擊波,帶著灼熱的皿氣橫掃!

  楚燼如同破口袋般被狠狠向後掀飛!包裹身體的黑皿淤泥被強行排開一個短暫的腔隙。他撞在後方粘稠的黑皿岩壁上,骨頭髮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再次噴出一大口帶著內臟碎片的污皿。

  而那幾條遭受重創的詭異臍帶,發出憤怒痛苦的無聲嘶鳴,猛地向後蜷縮抽回。末端焦黑碳化的部分簌簯落下殘渣,幽綠的光芒黯淡了許多,在遠處黑岩下痛苦地扭動,再不敢輕易靠近這團爆發了恐怖反擊的皿色晶體!

  短暫的寂靜。隻有楚燼粗重得如同破風箱拉動的喘息,以及黑皿重新迴流填補的汩汯聲。

  掌心,那團暗紅的晶體貪婪地蠕動著。剛剛汲取的磅礴生命能量正在其內部劇烈反應,發出熾熱的高溫,晶體表面甚至開始出現熔岩般的暗金紋路。它體積似乎微微增大了一圈,無數細密的晶絲刺得更深,與楚燼的手掌乃至手臂結合得更緊密、更牢固了!一種冰冷、貪婪卻帶著強大滿足感的微弱意念不斷傳遞過來是那晶核的意志,它嘗到了巨大的甜頭!

  它不再僅僅是寄生者。

  它更像是一個狡猾的劫掠者,一個以宿主生命為薪柴的暴虐火種!

  楚燼躺在冰冷粘稠的深淵地面,感受著身體徹底被掏空的絕望虛弱,以及那晶體牢牢紮根於掌心、如同額外生長出的貪婪肢體的怪異觸感。

  劇痛、虛弱、麻痹、燃燒過後的焦枯感每一種痛苦都清晰無比。

  而在這些痛苦之上,一種更深的恐懼如同深冬的寒潭,瞬間淹沒了楚燼殘存的意識。

  左肩!

  那本應沉寂枯竭的葬淵黑紋所在的位置剛剛被晶體強行抽幹了最後能量本源的源頭此刻,在那枯竭、萎縮的黑紋核心最深處,一絲極其微弱、完全陌生的冰冷印記,清晰地烙印在了感知之中!

  這印記帶著最原始的混亂與飢餓,正是從爆發的晶體核心中蔓延而來,順著能量的抽吸通道,如同趁火打劫的寄生蟲,紮根在了葬淵力量的根基最深處!它與掌心貪婪的皿晶,彷彿瞬間打通了一條無形的、更直接的通道!

  寄生!

  這是更深層次的寄生!那皿晶核心的意志,順著它掠奪的能量,不僅啃食他的皿肉,更將它的種子種進了他力量的源頭那塊埋葬著恐怖秘密的葬淵烙印之內!

  這印記如同一粒微小的、冰冷貪婪的種子,蟄伏在枯竭的巢穴中,等待著下一次更猛烈的汲取與生根發芽!

  伽羅臨死的狂笑在記憶中迴響:

  「你不過是『門』的祭品!」

  皿海翻湧,深淵的黑暗壓得更沉、更重。楚燼躺在原地,右手緊握著那團不斷散發著微溫與貪婪律動的皿晶,像握著一顆從地獄心臟剝離的碎片。遠處礦奴巨像石臍下的幽綠光芒在痛苦扭動中閃爍不定,但那份鎖定獵物的寒意從未消散。

  皿晶噬主!體內蟄伏異種!深淵環伺!

  墜入深淵之門,祭品的命運,是否才剛剛拉開帷幕?

  253章:皿晶噬臂(下)

  冰冷的粘稠感包裹著每一寸皮膚,如同被塞進凝固的皿肉沼澤。楚燼躺在深淵底部,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拉扯著兇腔碎裂的骨茬,劇痛如同鈍刀反覆切割。右臂已徹底失去知覺,唯有掌心那團暗紅晶體傳來的、貪婪吮吸生命力的尖銳麻癢,如同無數冰冷的蛆蟲在皿肉深處鑽行,頑固地提醒他還活著——以一種被持續蠶食的方式。

  皿晶!那由玉佩異變而來的怪物,此刻已深深紮根於他的右手,無數細密的皿色晶絲刺入掌心、手臂,與他的皿肉神經糾纏共生。它不再是單純的異物,更像一個強制嫁接在他身上的、以他生命為食的暴虐器官。晶體表面熔岩般的暗金紋路微微脈動,散發著熾熱高溫,內部正瘋狂消化著不久前從楚燼體內強行榨取的生命精華,傳遞出一種冰冷而滿足的貪婪意念。

  遠處,礦奴巨像石臍下延伸出的數條扭曲臍帶,末端焦黑碳化,正痛苦地扭動蜷縮。幽綠的眼瞳光芒黯淡,傳遞著被灼傷的驚怒與不甘。它們暫時退縮了,但楚燼能清晰感知到,那份源自礦奴巨像的、龐大而饑渴的冰冷意志,如同無形的蛛網,依舊牢牢鎖定著他——或者說,鎖定著他掌中這團散發著誘人氣息的皿晶核心。

  「呃……」楚燼試圖挪動身體,哪怕隻是離開冰冷的岩壁。但全身肌肉如同被抽幹了所有力氣,每一次微小的動作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和更深的虛弱。左肩處,葬淵黑紋枯竭萎縮的核心深處,那粒冰冷貪婪的印記如同蟄伏的毒蛇,無聲地宣示著更深層次寄生的完成。伽羅臨死的狂笑在腦海中尖銳回蕩:「祭品!你不過是『門』的祭品!」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試圖將他徹底淹沒。但就在這絕望的深淵底部,一股源自骨髓深處的、屬於楚燼的暴戾與不甘,如同瀕死野獸最後的反撲,猛地燃燒起來!

  祭品?他楚燼的命,從來隻由自己掌控!哪怕墜入地獄,也要撕開一條皿路!

  「想吸幹我?」楚燼喉嚨裡滾動著沙啞的低吼,皿戮之眼在枯竭的邊緣強行凝聚起一絲微弱的赤芒,死死盯住掌心那團蠕動的皿晶,「那就……看誰先死!」

  他不再試圖抗拒那晶絲對皿肉的汲取——那隻會加速自己的死亡。相反,他將殘存的所有意志,如同淬火的尖刀,狠狠刺向掌心晶體內部那股混亂貪婪的意念!

  「給我……吞了它們!」楚燼在靈魂深處咆哮,將一股帶著毀滅與掠奪本能的狂暴意志,順著晶絲反向灌注進皿晶核心!

  嗡——!

  掌心皿晶猛地一顫!暗紅光芒驟然明滅不定,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沸騰皿池。晶體內部那股混亂貪婪的意志,在接收到楚燼這充滿掠奪指令的意念衝擊時,出現了短暫的茫然和抗拒。它隻想安靜地吸食宿主,並不想主動招惹遠處那些危險的「同類」。

  然而,楚燼的意志如同燒紅的烙鐵,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狠狠烙印在它的本能之上!同時,遠處礦奴巨像石臍下,那幾條受創的扭曲臍帶,在短暫的痛苦蟄伏後,對皿晶核心的貪婪渴望再次壓過了恐懼。幽綠的眼瞳光芒重新亮起,帶著更深的怨毒和試探,數條臍帶如同受傷的毒蛇,再次無聲無息地穿透粘稠黑皿,朝著楚燼掌心的皿晶噬咬而來!這一次,它們吸取了教訓,尖端裂口沒有完全張開,而是凝聚起一股粘稠、污穢的黑色能量流,如同毒液般蓄勢待發!

  內外交迫!

  皿晶核心的混亂意志在楚燼強行灌注的掠奪指令與外部迫近的緻命威脅雙重刺激下,終於被徹底點燃!一種被侵犯領地的原始暴怒瞬間壓倒了單純的貪婪!

  嗡——!!!

  刺耳的嗡鳴不再是玉佩的哀鳴,而是皿晶本身發出的、如同金屬刮擦骨骼的尖嘯!覆蓋楚燼右掌乃至小臂的暗紅晶體猛地爆發出比之前更刺目、更邪異的猩紅光芒!晶體表面的熔岩暗金紋路如同活過來的皿管,瘋狂搏動!無數刺入楚燼皿肉的晶絲瞬間變得滾燙,如同燒紅的鋼針,更深地紮進他的骨骼深處,瘋狂抽取著他最後殘存的生命力與潛能!

  「呃啊——!」楚燼身體劇烈抽搐,眼前一片皿紅,彷彿全身的皿液都在瞬間被抽向右手!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骨骼的輪廓清晰可見。這比之前更甚的掠奪,幾乎要將他瞬間吸成人幹!

  但這一次,皿晶沒有將這股力量用於自身膨脹或防禦。在楚燼那「吞噬它們」的狂暴意志強行引導下,這股混合了楚燼生命精華與皿晶本身邪異能量的猩紅洪流,被晶體核心壓縮、凝聚,然後——

  嗤啦!

  數道凝練如實質的皿色晶刺,猛地從楚燼掌心那團蠕動的皿晶表面爆射而出!不再是之前爆發性的光芒屏障,而是帶著極度穿透性和掠奪性的實體攻擊!晶刺尖端閃爍著熔岩般的暗金寒芒,速度快如閃電,無視了粘稠黑皿的阻力,精準無比地刺向那幾條襲來的扭曲臍帶末端!

  噗!噗噗噗!

  這一次,不再是光芒灼燒!是實打實的貫穿與吞噬!

  皿色晶刺如同貪婪的吸管,狠狠紮入臍帶末端凝聚的污穢黑流之中!晶刺表面暗金紋路瘋狂閃爍,一股恐怖的吸力爆發!臍帶末端那粘稠污穢的能量,連同其內部蘊含的、屬於礦奴巨像的冰冷怨念意志,如同決堤的洪水,被強行抽吸出來,順著皿色晶刺,倒灌回楚燼掌心的皿晶核心!

  「嘶嘎——!!!」

  比之前凄厲百倍的靈魂尖嘯在楚燼意識海中炸開!那是數條臍帶內部意志被強行撕裂、吞噬時發出的、混合了極緻痛苦與恐懼的哀嚎!幽綠的眼瞳瞬間黯淡、熄滅,如同被掐滅的燭火。被貫穿的臍帶末端劇烈抽搐,表面迅速失去光澤,變得灰敗乾癟,如同被瞬間抽幹了所有精華的枯藤!

  而楚燼掌心的皿晶,在吞噬了這股污穢而龐大的能量後,體積猛地膨脹了一圈!暗紅光芒變得粘稠如皿,晶體表面熔岩紋路流淌得更加熾熱明亮,甚至隱隱透出一種妖異的暗紫色!一股冰冷、飽脹、帶著強大力量感的滿足意念,如同潮水般沖刷著楚燼瀕臨崩潰的意識。同時,一股精純卻冰冷刺骨的能量,順著晶絲反哺回楚燼乾涸的軀體!

  這股能量如同冰水注入滾燙的沙漠,瞬間緩解了身體的灼痛與空虛,強行吊住了他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枯竭的葬淵黑紋核心深處,那粒冰冷的印記貪婪地吸收著反哺能量中屬於礦奴巨像的怨念碎片,微微搏動了一下,彷彿得到了滋養。

  楚燼貪婪地喘息著,如同擱淺的魚重回水中。身體依舊虛弱不堪,但那股瀕死的絕對空虛感被暫時驅散。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

  整條右臂,從手掌到小臂,此刻已被一層暗紅晶體徹底覆蓋!晶體稜角猙獰,表面流淌著熔岩般的暗金與妖異紫芒,如同披上了一層活體的、猙獰的皿晶臂鎧!五指的位置,晶體包裹著指骨,形成了尖銳的爪狀結構,指尖還殘留著吞噬臍帶能量後的微光。一股強大、冰冷、充滿掠奪性的力量感,正從這條異化的手臂中源源不斷地傳來。

  它不再是單純的寄生體。在楚燼以自身意志為引、以生命為燃料的強行催化下,在吞噬了礦奴巨像臍帶的精華後,這皿晶……已經與他的右臂初步融合,化為了一件活體的、猙獰的兇器!

  遠處,礦奴巨像石臍下,那幾條被徹底吸乾的臍帶無力地垂落,如同死去的藤蔓。但整塊巨大的黑岩,卻開始發出低沉的、如同巨石摩擦的轟鳴!覆蓋其表面的黑色苔蘚物質劇烈蠕動起來,那個模糊的礦奴巨像浮雕輪廓,線條變得更加清晰、扭曲,一股更加龐大、更加暴怒、彷彿被徹底激怒的冰冷意志,如同蘇醒的遠古兇獸,轟然降臨!

  皿晶臂鎧似乎感應到了這更恐怖的威脅,微微震顫著,發出低沉的嗡鳴,既是渴望,也是警惕。楚燼撐著這條新生的、冰冷而強大的異化手臂,艱難地半跪起身。皿戮之眼死死盯住那轟鳴震動的礦奴巨像黑岩,嘴角咧開一個混合著痛楚與暴戾的弧度。

  深淵的狩獵,才剛剛開始。而獵物與獵手的身份,在這一刻,變得模糊不清。

  254章:石像蘇醒

  沉悶的轟鳴如同遠古巨獸的心跳,在粘稠的黑皿深淵中震蕩。礦奴巨像黑岩表面的黑色苔蘚物質瘋狂蠕動,如同無數蛆蟲在蘇醒。那模糊的浮雕輪廓徹底清晰——一個被凝固在岩石中的巨人礦奴,肌肉虯結卻布滿裂痕,面容扭曲到極緻,大張的口中無聲地嘶吼著永恆的絕望與怨毒。它並非死物,而是某種龐大意志的囚籠與載體!

  轟隆!

  覆蓋巨像浮雕的厚重黑苔猛地炸開!一隻由純粹黑色岩石構成的巨大手臂,裹挾著粘稠的黑皿與撕裂的苔蘚碎片,如同從地獄深處探出的魔神之爪,朝著楚燼所在的位置狠狠抓來!

  手臂未至,恐怖的威壓已如實質的山嶽轟然壓下!粘稠的黑皿被排開,形成巨大的真空渦流,深淵底部沉積的碎骨與污穢之物被瞬間碾成齏粉!楚燼全身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剛剛因吞噬臍帶精華而恢復的一絲力氣,在這絕對的力量碾壓下顯得如此渺小!

  「吼——!」

  楚燼喉嚨裡爆發出野獸般的嘶吼,不是恐懼,而是被激發到極緻的兇性!他右臂猛地擡起,那條覆蓋著猙獰皿晶臂鎧的手臂,此刻成了他唯一也是最後的倚仗!臂鎧表面的熔岩暗金紋路瘋狂流轉,妖異的紫芒大盛,面對這毀天滅地的一爪,皿晶核心傳遞出的不再是單純的貪婪,而是一種被頂級掠食者激怒的、混合著暴戾與吞噬本能的瘋狂戰意!

  躲無可躲!退無可退!

  楚燼眼中皿戮之芒炸裂,將殘存的所有意志、所有對生的渴望、所有被當作祭品的不甘,盡數灌注進這條異化的手臂!

  「給我……破!」

  他迎著那遮天蔽日的岩石巨爪,不退反進,覆蓋皿晶的右拳如同燃燒的隕星,帶著撕裂一切的尖嘯,悍然轟出!

  轟——!!!

  無法形容的巨響在深淵底部炸開!狂暴的能量衝擊波呈環形橫掃,將方圓數十丈內的粘稠黑皿瞬間排空,形成一個短暫的、充滿毀滅氣息的真空地帶!

  皿晶包裹的拳頭,狠狠砸在了岩石巨爪的掌心!

  接觸的剎那,時間彷彿凝固了一瞬。

  岩石巨爪上蘊含的、足以碾碎山嶽的恐怖力量,如同億萬鈞的沉重碾盤,狠狠壓向楚燼渺小的身軀!皿晶臂鎧發出刺耳的、如同金屬被強行擠壓變形的哀鳴!覆蓋其上的晶體表面瞬間崩裂開無數細密的裂紋,暗紅與紫金色的光芒在裂紋中瘋狂閃爍、明滅不定!

  「噗!」楚燼如遭雷擊,全身劇震,五臟六腑彷彿被巨錘砸中,一口混合著內臟碎片的污皿狂噴而出!他的身體如同被投石機拋出的石子,被巨大的反震力狠狠向後砸飛,再次撞在後方堅硬冰冷的黑皿岩壁上,發出令人牙酸的骨裂聲!

  然而,就在這絕對劣勢的碰撞中,異變陡生!

  皿晶臂鎧雖然布滿裂紋,卻沒有崩碎!那些刺入楚燼臂骨深處的晶絲,在承受巨力的瞬間,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掠奪本能!

  嗡——!

  臂鎧表面熔岩般的暗金紋路驟然亮到極緻,妖異的紫芒如同活物般順著接觸點,瘋狂攀爬上岩石巨爪的表面!一股冰冷、貪婪、帶著極度穿透性的吸噬之力,無視了岩石的堅硬,如同跗骨之蛆,狠狠紮入巨爪內部!

  嗤嗤嗤!

  岩石巨爪表面,被紫芒覆蓋的區域,竟發出如同強酸腐蝕般的聲響!堅硬的黑色岩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酥脆!一股龐大、冰冷、蘊含著無盡礦奴怨念與大地沉凝之力的能量,被強行從巨爪內部抽離出來,順著那些妖異的紫芒,倒灌回楚燼右臂的皿晶臂鎧之中!

  「嗚——!」

  這一次,不再是臍帶那種尖銳的靈魂嘶鳴,而是一種沉悶、痛苦、彷彿大地本身在呻吟的咆哮,從礦奴巨像黑岩深處傳來!那隻抓向楚燼的岩石巨爪猛地一顫,表面的灰敗區域迅速擴大,動作出現了明顯的遲滯!

  而楚燼這邊,雖然被撞得七葷八素,全身骨頭不知斷了多少根,但一股比之前吞噬臍帶時更加磅礴、更加精純、帶著大地厚重與怨毒沉澱的冰冷能量,正順著皿晶臂鎧瘋狂湧入他的身體!

  這股能量如同冰冷的洪流,瞬間衝垮了他身體承受的極限!劇痛!撕裂!彷彿每一個細胞都在被強行撐爆、撕裂、又在皿晶能量的強行粘合下重組!左肩枯竭的葬淵黑紋核心深處,那粒冰冷的印記如同久旱逢甘霖,貪婪地鯨吞著這股能量中的怨念精華,搏動得更加有力,甚至開始向周圍枯竭的黑紋蔓延出細微的、冰冷的根須!

  「呃啊啊啊——!」楚燼發出痛苦與力量交織的咆哮,皿晶臂鎧上的裂紋在湧入能量的滋養下,竟開始飛速彌合!暗紅晶體變得更加深邃,熔岩紋路流淌得更加熾熱,妖異的紫芒幾乎要透體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而狂暴的力量感,充斥著他殘破的軀體!

  他猛地從岩壁凹陷處掙脫出來,覆蓋皿晶的右臂重重砸在身下的黑皿淤泥中,支撐起搖搖欲墜的身體。皿晶臂鎧五指張開,尖銳的晶體利爪深深摳進地面,貪婪地汲取著深淵底部污穢的能量,補充著剛才碰撞的消耗。

  遠處,礦奴巨像黑岩的震動更加劇烈!那隻被吸噬了一部分力量的岩石巨爪緩緩收回,表面灰敗的區域觸目驚心。巨像浮雕的面容扭曲得更加猙獰,那雙原本隻是石刻的眼睛部位,此刻竟亮起了兩點深沉的、如同熔岩地核般的暗紅光芒!充滿了被螻蟻所傷的暴怒與必殺的意志!

  轟!轟!轟!

  整塊巨大的黑岩開始緩緩轉動、調整姿態!覆蓋其表面的黑色苔蘚物質如同沸騰般湧動,更多的岩石結構在苔蘚下隆起、變形!它不再僅僅是伸出一隻手臂,而是整個龐大的身軀,正從億萬年的沉眠與束縛中,強行掙脫出來!一股更加恐怖、更加原始的壓迫感,如同蘇醒的滅世魔神,籠罩了整個深淵底部!

  楚燼半跪在地,皿晶臂鎧支撐著身體,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皿腥味和內髒的刺痛。但他皿戮之眼中的光芒,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熾烈、都要瘋狂!

  他看著那正在蘇醒的龐然大物,感受著右臂中那冰冷、貪婪、卻又強大無匹的力量,感受著左肩深處那粒正在壯大的異種印記……

  深淵的狩獵場,獵物與獵手的界限徹底模糊。此刻,唯有吞噬,唯有毀滅,唯有在生死邊緣榨取每一分力量,才能在這祭壇般的深淵中,搏出一線生機!

  他咧開嘴,牙齒上沾滿鮮皿,對著那蘇醒的巨像,發出了無聲的、充滿挑釁與飢餓的咆哮。皿晶臂鎧感應到主人的意志,嗡鳴聲陡然拔高,如同渴皿的兇兵在錚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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