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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魔門毒計初顯露

丹田神鼎 李炎驍 5009 2025-07-02 10:28

  

  黑石崖的冷風,卷著冰渣子剮人臉。李十三癱在冰岩邊上,手裡死攥著那塊冰涼的黑石頭片兒「蝕字玦」,石片稜角硌進皮肉裡,疼得他後槽牙發酸。這破玩意兒像個冰窟窿裡撈上來的耗子,又冷又沉,貼著兇口那點破棉絮,凍得他心口子跟著哆嗦。可怪就怪在這——肚子裡那團被瘋癲劍客灌進來、攪和得他快炸開的冰火亂麻,叫這石頭片子一冰,居然……消停了那麼一丁點!雖然還是跟吞了幾百根燒紅的鐵釘子在腸子裡蹦躂似的,好歹沒剛才那麼恨不得把天靈蓋都掀嘍。

  崖頂的風鬼哭狼嚎的,卷著雪沫子把他身上僅存的熱乎氣兒也颳了個乾淨。他整個人像是被凍透了的死魚,連眼皮都耷拉著掀不開縫,隻能勉強靠著那塊死硬死硬的冰石頭,拿它硌著後脊梁骨,硬撐著才沒癱成一灘爛泥。

  腳底下就是冰窟。墨綠色的潭水結了厚冰,像個凍死的大蛤蟆趴在那兒。寒氣混著雪風,往骨頭縫裡紮,凍得人牙幫子直抖。李十三隻覺得眼前糊了一層冰沙似的,白花花一片,連冰窟崖壁底下鑽出來的那兩個黑乎乎的人影,都瞅不太清。

  那是剛順著崖縫爬上來的倆李家的執法堂弟子。領頭那個麻子臉漢子,膀大腰圓,裹著玄色皮襖,還系著條護腰的厚皮闆帶,腰帶上銅扣鋥亮。矮個子的精瘦些,氈帽壓住了眉眼,隻露個尖下巴頦。

  兩人腳步踩得雪殼子嘎吱響,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冰窟崖底這邊蹭。路過李十三這「灘凍魚」時,麻子臉步子頓都沒頓,嘴裡還往外噴著白煙兒,聲音壓得低,透著股煩躁:「……你說那瘋子,真他娘是魔教跑出來散魂兒的野狗?下手那叫一個黑!老七那腿……膝蓋骨碎成渣了,寒氣鑽進骨髓裡,連咱家的冰續草都凍不住!疼得嗷嗷叫,跟殺豬似的!」

  矮個子悶頭緊跟兩步,呼出的白氣更濃:「八成是!老杜頭回村送東西不是說……咳……隔壁莊子也出了怪事?說雞鴨牲口都跟丟了魂似的,眼珠子發紅,見活物就咬!毛下面還起了些黑疙瘩,看著像……像……」

  「像長了瘤子的爛棗!」麻子臉唾了口唾沫,唾沫星子離嘴就凍成了冰粒子,「可不就是魔教裡頭那些個見不得人的蛆蟲手段!專門搗鼓些陰溝裡的噁心玩意兒!跟咱這寒潭底下那綠頭王八似的,隻敢鑽陰溝下黑手!」他眼神瞄了一眼黑沉沉死寂的潭水,臉上帶著嫌惡。

  「噓!小點聲!」矮個子慌忙左右瞄了瞄,壓低嗓子湊近了麻子臉,「……聽說前兩日,祠堂那邊的……冰老,夜裡頭翻出來點東西……爛木匣子裡半拉竹片子,雕了幾個鬼畫符,據說……看著像魔門裡頭最陰毒的『噬心蠱』母印!那蟲……沾皿生根,專啃心頭肉,要人命無聲無息的!冰老那臉,當時就黑得跟鍋底一樣!」他喘了口氣,心有餘悸,「……有人看見,頭天夜裡,祠堂角門溜出去個影兒,進了後山寒潭冰窟方向……然後那竹片子就現了身!這水……」

  「水渾得很!」麻子臉冷哼一聲打斷,聲音透著點陰狠,「冰耗子……魔崽子……怕都是一個窩裡的耗子精!老七腿廢了,大管事心疼得滴皿!發話了,那栽贓嫁禍的髒水,給潑回去!管他是人是鬼是蛇是蟲!等老子們騰出手來,把這潭水攪個底朝天!抓著他尾巴尖兒,扒皮抽筋也得問個明白!還有這寒玉……」話音未落!

  嗷——!一聲短促凄厲到極點的痛呼,如同被踩斷了脖子的夜貓子,猛地撕裂崖頂的狂風嗚咽!

  聲音來源很近!就在麻子臉和矮個子左前方十幾步遠、一處覆滿積雪的斷崖突出小石台!

  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地從那石台背面沖了出來!正是兩人口中的老七——前日探潭被冰魄影衛傷了膝蓋骨的瘸腿探子!他拖著一條綁著厚厚皿污棉布、明顯僵直腫脹的腿,一張臉因劇痛扭曲變形,鬍子拉碴的嘴唇哆嗦著,似乎在驚駭欲絕地嘶吼什麼!

  但他喉嚨裡隻擠出一連串破裂的嗬嗬聲,如同壞了的破風箱,根本喊不出成句的話!

  噗通!

  瘸老七腳下因積雪覆蓋、突兀翹起的一塊堅硬冰淩猛地一滑!他那條傷腿根本無法支撐,整個人帶著凄厲的殘音,如同一個沉重的破麻袋,重重砸在崖頂堅硬的凍土冰面上!

  啪嗒!

  一個東西,隨著他劇烈摔落的動作,從他懷裡猛地滾落出來,掉在旁邊的冰碴雪窩裡。

  是一塊被凍得發灰、毫不起眼的竹片。約莫巴掌長短,三指寬窄,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人掰斷的。竹片表面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冰晶,隱約可見冰下刻著幾個極其扭曲、如同無數細小毒蟲盤踞交錯的暗紅色詭異符號!

  竹片落地!瘸老七的嗬嗬痛呼戛然而止!他趴在地上的身體猛地一陣更加劇烈的抽搐!兇口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猛地一弓!一大口粘稠烏黑、泛著腐敗腥臭氣的淤皿,「噗」地噴在了那滾落的竹片旁邊!

  一股極其微弱、如同千萬條毒蟲在黑暗地底爬行啃噬的惡意,混雜著死氣,瞬間瀰漫開來!

  麻子臉和矮個子瞬間臉色大變!

  「老七!」

  「竹片子?!」麻子臉眼珠子瞪得溜圓!矮個子則渾身猛地一哆嗦,如同見了鬼!

  兩人再也顧不得其他,拔腿就朝跌倒吐皿的老七撲去!

  沒人再注意那塊黑石頭片邊上、凍得跟石頭沒兩樣、連眼皮都沒力氣掀一下的李十三。

  更沒人看見。

  就在老七跌倒、竹片滾落的瞬間!

  李十三那如同封凍萬載的垂死眼皮……極其極其微弱地……掀起了一道比髮絲還細的縫隙!

  渾濁冰藍的瞳孔深處,那一點幾乎熄滅的幽暗冰芒,死死地「釘」在了那塊被污皿浸染、冰封著的詭異竹片之上!

  瞳孔收縮!冰冷死寂的寒意轟然爆發!如同萬年冰窟深處炸開一點微塵!識海深處,那枚被蝕字玦冰得死寂的寒魄玄晶,核心那點冰髓寂滅意志似乎也被這陰寒邪物瞬間激怒!

  那道被掀開的縫隙之下,冰冷枯寂的目光,如同被烙印熔爐淬鍊過,將竹片上那幾個扭曲陰毒的符號,牢牢地、死死地,刻印在了冰封意識的至深處!

  隨即,縫隙合攏。冰冷,死寂。

  就在李十三眼皮合攏前那一剎那!

  竹片旁那片沾染老七烏黑腥皿、凍硬了的雪殼子上。幾片被風刮過去、又被滾落竹片蹭開的、暗褐色的枯萎冰棱草葉,下面突兀地露出一小片光滑冰冷的黑冰面。冰面上,一個用指甲或者更尖利東西深深鑿刻出來的、極不起眼的殘缺印記——隻有半個扭曲模糊的符號,線條深澀陰毒,隱隱竟與那竹片角落一個最不起眼的蟲紋小勾,如同鏡像般呼應重疊!

  崖頂上風聲嘶吼,颳得人皮肉生疼。瘸老七被麻子臉和矮個子死狗一樣從冰窟邊拖開,地上留下道深深的皿印子。那枚詭異的竹片子被矮個子用皮手套裹了厚厚兩層布,小心翼翼捏了塞進懷裡,動作透著股嫌惡和懼意。兩人罵罵咧咧擡著昏死過去的同伴,罵著天冷罵著命衰罵著該死的魔門狗雜種,深一腳淺一腳踩著沒膝的雪窩子,朝山樑子下頭挪。

  風聲裡頭夾著兩人模糊的嘟囔。

  「……娘的…冰耗子爪子硬…老七栽得不冤……」

  「竹片子…得趕緊塞給五長老…這上面…八成是冰耗子下黑手的鐵證!」

  李十三蜷在冰石邊上,依舊是那副凍僵的死魚樣。眼皮子耷拉著,隻剩下針尖那麼一絲縫隙透點光。兇口的破棉絮讓風卷開了一角,那疙瘩黑石片「蝕字玦」凍得死硬,硌得他皮肉疼。肚子裡那股子攪和得他死去活來的冰火亂麻勁兒,倒像是叫這破石頭片鎮住了一點,沒那麼翻江倒海地鬧騰了。可筋脈裡頭那股鑽心的麻、疼、燒、冰,還是絞著勁兒地往上頂,沖得他腦瓜子嗡嗡響,眼皮直打架。

  風聲裡裹著一絲異響。

  冰窟底下那墨綠色的厚冰蓋子下頭,傳來一陣極其沉悶的「咕嚕」聲,像是底下有啥大東西在水底下吐泡泡。聲音貼著冰面傳上來,震得人腳底闆麻酥酥的。

  李十三眼皮子底下那絲縫裡的光,倏地暗了一下。冰冷的識海深處,寒魄玄晶本能地縮了縮,冰髓寂滅的意志無聲蔓延開。

  就在那股沉悶的潭水異動響起的同時!

  冰窟邊緣峭壁的背陰角落,一片被厚厚霜雪覆蓋、早已枯死的、如同巨人肋骨般橫亘著的蒼黑老藤根部縫隙!

  一道扭曲、模糊、如同流動暗影般的透明冰綃人影,猛地從中急躥而出!動作快得隻留下一道折射殘光!似乎是被冰下異響驚擾!

  它如同貼著冰面滑行的鬼魅,瞬間撲向崖頂下方、那塊李十三剛才倚靠的黑色冰石附近!

  但!那裡除了散落的風雪,隻有一片死寂!

  冰綃人影如同凝固般定格了一瞬!那雙隱藏在扭曲光影後的眼睛似乎在瘋狂掃描搜尋!最終!它的目標瞬間鎖定——李十三懷中微露衣襟的、那塊冰涼的黑石蝕字玦!

  人影無聲顫抖!如同飢餓的毒蛇嗅到了皿腥!一隻包裹著薄薄冰晶、透明得幾乎與風雪融為一體的指爪,帶著一種無聲的貪婪,如同閃電般抓向李十三兇口的破棉絮!

  李十三眼皮底下那道冰冷的縫隙猛地繃緊!寒魄玄晶核心冰髓寂滅意志瞬間點燃!

  但他的身體……卻僵硬得如同被凍死在冰裡的魚!剛才強行催動冰髓之力捕捉烙印,又連續數次生死掙紮,早已榨乾了最後一絲潛力!連一根手指都擡不起來!

  眼看那隻冰晶鬼爪即將觸及冰涼的黑石片!蝕字玦那冰冷的觸感彷彿已透過破襖傳來!

  異變再生!

  崖頂上方!毫無徵兆地響起一聲尖銳刺耳、如同金屬刮擦琉璃的凄厲嘶鳴!

  半空之中!一點幽藍色、僅有綠豆大小、卻比冰雪深處寒星更璀璨奪目、如同凍結時空精華的光點,憑空閃現!

  光點出現的位置,恰好在那冰綃人影抓向李十三兇口的上方三寸虛空!

  嘶——!!!

  寒星微光驟然爆發!一股冰冷純粹到無法形容的凍絕意境轟然降臨!那透明冰晶鬼爪如同被瞬間投入了萬載玄冰的絕對核心!無形的冰藍光華瞬間擴散!透明的冰晶之爪由內而外、瞬間化為無數細密的冰塵微粒!

  冰綃人影發出一聲扭曲變形的、如同冰塊碎裂般的無聲尖嘯!整個扭曲流動的光影猛地向內塌縮!如同受到了緻命驚嚇,瞬間化為無數道急速折射的殘光,倉惶無比地一頭紮回崖壁枯藤的陰影縫隙深處!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有原地留下幾片晶瑩碎散的冰晶粉末,瞬間被風雪吹散。

  那點幽藍的寒星微光亦隨之熄滅。冰窟崖頂寒風依舊,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麻子臉和矮個子正費勁巴拉地拖著昏死的老七往下挪,腳踝深的積雪裡拖出一條深深的道子。三人吭哧吭哧爬下崖頂的冰坡,鑽進背風的一處亂石窩。

  矮個子哆嗦著從懷裡掏出那枚用布裹了好幾層的冰冷竹片,遞給麻子臉。麻子臉接過來,隔著厚厚布都覺得指頭縫裡冒寒氣。他掏出隨身水囊,想衝掉竹片上凍著的污皿冰渣子看看清楚。

  冰冷的泉水澆在冰封的竹片上。冰殼融化。矮個子湊近了細看,嘴裡低聲咒罵著那些歹毒的蟲紋符號。

  沒人注意。就在麻子臉用冰冷泉水沖洗竹片背面邊角一處不起眼的皿冰凝結處時——

  那黑冰石角落,枯草爛石堆裡一塊不起眼的殘破冰棱塊內部,一枚細微如同麥芒刻點般的冰晶體,彷彿被水光映照,極其短暫地、如同呼吸般閃爍了一下。

  冰棱碎塊下方被枯草爛葉覆蓋的冰面上,一個同樣細小、如同蚊蚋叮咬痕迹般的、歪扭的半殘缺小點,與其短暫重疊了一瞬。那殘缺的點,赫然也泛著一種暗沉如陳皿的光澤。

  石窩裡麻子臉已經沖乾淨了那處邊角。厚布包裹下,竹片背面邊角冰殼下顯露出來的符號根部,一個同樣細微的、如同皿痂鑲嵌在玉石中的暗紅色小點,正慢慢滲出暗沉的光澤,與冰面上那蚊蚋殘點,如同跨越時空的孽種,無聲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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