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肉類被賣完了,徐言還是堅持開著門,有些零碎的東西沒什麼賺頭,卻也是維持客戶量的手段。尤其是左鄰右舍的,平時都來這裡,東西多一點他們也都更願意來。
忙碌完一天,徐言收拾好東西,和景非一起,前往陳家小炒飯店。一路上,徐言不說話,景非也不說話,氣氛似乎有些凝固,景非跟在後面,想著一會兒該怎麼圓場。
「呦,小徐掌櫃,稀客啊」,飯店的掌櫃陳師傅看到徐言,頗有些驚喜的樣子,「快快,快請進,今兒是什麼風把您吹來了。準備個雅間?」
徐言也露出笑容,「陳師傅客氣了,今天我是趕別人的場,客隨主便。」
「得嘞,您請進,有事說話。」陳師傅見到徐言是有事赴約,也就不再多說什麼,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徐言左右看看,好久沒來了,這裡似乎也沒有什麼變化,還是熟悉的感覺,不能說物美價廉,但至少乾淨整齊,菜的味道也還可以,價格也是平民所能接受的,隻是徐言離這裡不算近,附近有幾家也能吃得慣,所以慢慢就來的少了。
何意早早就在一旁的小雅間裡等著了,聽到徐掌櫃過來,他連忙起身,到門口迎接。
徐言看到何意,何意有些不好意思,尷尬地喊了一聲「掌櫃的」。徐言隻是不置可否地微微點頭,一起進入了雅間。
何意尷尬地低著頭,不知所措。首先是背叛問題,說背叛有點嚴重,但總歸是這麼個事兒,那些信息值不值錢且不說,反正何意是拿這些換了錢。然後,這些錢還不夠,為了弟弟和父親,他又隻能豁出去來求徐掌櫃。他又不過是個少年,也沒有臉皮厚到厚顏無恥,這會兒強撐著邀請了徐掌櫃,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氣氛有些壓抑,景非有心想緩和一下這氣氛,但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隻能左右看了兩眼之後,低頭擺弄自己手裡的筷子。
「小二,上壺茶!」徐言喊了一聲,打破了這凝滯的氣氛,景非和何意同時出了一口氣,感覺好多了。
徐言拿著一根筷子,三根手指一扭,筷子在手裡轉了一圈,然後,穩穩地回到原位置,顯然,這是在玩筷子。徐言其實也有些糾結,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名為掌櫃,其實也不過是少年,遇到這種事情,他也有些茫然,但他隻能強行裝作鎮定,裝作兇有成竹的穩重模樣。
又轉了一圈,徐言看到何意額頭上已經有了細微的汗珠,明白了他現在已經非常慌張,心中一軟,便主動開口道,「何意。」
「掌櫃的」,何意連忙回答。
徐言隨意開口問了一句,「你之前把什麼賣給他們了。」
他們,當然指的就是山河四少開的八方雲客。
何意連忙說道,「就是特殊獸肉的藥液來源,製作方法,還有就是那個傳訊闆子。」
「傳訊闆子?」徐言有些驚訝,他一直以為隻是特殊獸肉而已,沒想到傳訊闆子也是何意傳出去的。不過,這東西都無所謂了,就算沒有何意,這件事本來也瞞不住,隻是何意透露這個消息,可能是提醒了他們主動去尋找那位客人去了。
「是」,何意的頭更低了,他感覺更愧疚了。
徐言又問起來,「賣了多少?」
「一千兩」,景非和何意一起說了,景非覺得何意壓力太大了,便主動開口,希望他壓力小點。
徐言點點頭,「嗯」了一聲,卻不置可否。隻是又問了一句,「還沒還清嗎?今天找我來是為了借錢?」
何意的嘴巴蠕動了幾下,沒能說出口。正在這時,店小二吆喝著上菜了,將又一次凝聚起來的氣氛衝散了許多。
徐言笑了一聲,對小二說道,「小二,再來個冷盤,這麼熱的天,吃點涼的,清清火氣。」現在不過是暮春,天氣根本不熱,何況今天還是個陰天,又是店鋪關門之後的傍晚,哪兒來的這麼熱,其實不過是何意臉上有點汗,覺得何意有點難受而已。
何意終於說出口了,「掌櫃的,我,我弟弟欠了錢,要是還不上他就要被人剁了手了。」
徐言點頭「嗯」了一聲,不置可否,沒有再說別的。
何意又鼓足勇氣,「掌櫃的,我願意做任何事情,隻要你救救我弟弟。」
徐言忽然說道,「你弟弟都這樣了,你還要幫他。不怕他越陷越深嗎。」
何意抿著嘴,無奈地說道,「我就這麼一個弟弟,再說了,我娘走的早,那時候,我就答應了娘親,我要照顧好弟弟。現在我父親身體不好,我也不敢讓他知道。可如果弟弟手被砍了,父親一定會知道的。我,我怕他承受不住。」
徐言有些恨鐵不成鋼,「你的事情,其實我以前就知道一些,當初留下你,而不是選擇另一個孩子,就是因為這個。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娘走得早,怪誰?」
何意愣住,其實他自己也一直都知道,要不是弟弟這樣,他娘也不會早早就撒手人寰。說到底,當娘的為了替這個不爭氣的小兒子還債,受了太多苦。若不是因為這個何如,他娘身體本來挺好的,現在大概率還是很硬朗。他一直不敢面對的一個問題被徐言說出,一時間彷彿丟失了魂魄,獃獃地坐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還差多少」,徐言一邊吃著,一邊彷彿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何意也機械地回答,「還差一千兩。」
「真的隻差一千兩?」徐言相信何意沒有撒謊,但徐言還是不相信何如這種賭狗。如果他能說實話,何意就不會有兩次缺錢了。
何意黯然,「我也不知道。」
徐言忽然說道,「回皿丹你知道嗎?」
何意點頭,「知道啊,那可是好東西。」然後,神色黯然,「我們隻是普通人,哪兒用得起這個。」
徐言卻又說道,「回皿丹對於普通人來說,真是好東西啊。我這兒有幾顆,若按便宜一點,一顆也就一千五百兩。你說,如果讓那些人把何如的手砍了,然後用回皿丹治好。讓他感覺一下沒有手的滋味,他能不能改了爛賭的毛病。」
「啊?」「什麼?」何意和景非同時驚呼出口。他們兩個確實萬萬想不到徐掌櫃能說出這種話,可仔細一想,確實又有幾分道理。爛賭狗想改好,還就得用這種猛葯才有機會。能不能不一定,但這辦法肯定比平常的辦法機會大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