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她這個樣子的時候，我心裡隐約的有了個猜測。
卻沒想到，猜測成真了。
“你是怕被發現了，抓出來他，才會把自己的孩子都打掉了？”
我問。
她絲毫不避諱的看着我，點頭。
“是啊，若不是這樣的話，我們都得死，隻是沒想到，長公主您會發現的那麼快，還知道拿這個東西來引我出來。”
“我本來還以為，沒人會在意她緊攥着的手的，才會有僥幸的心裡回來看的。”
語氣似乎是有些惋惜。
“那個他是誰？”
我這樣的問題沒得到回答。
她似乎是聽不到，一下子安靜下來，看着我卻不肯回答。
“他若是真心護着你的話，會讓你落到這個下場，會放心你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内帶着個孩子，如履薄冰的活着？”
我反問。
她的眉頭似乎皺了皺。
但是依舊不肯說。
我對于那男人也不是多在意。
是誰跟我也沒關系。
我原以為嬷嬷被殺掉，是因為有人報複。
想過了無數可能被報複的原因，篩選出來無數的人，卻唯獨沒想到，會是因為這麼可笑的事情。
陰差陽錯。
就出來了這樣的事情了。
“她說過會舉報你，所以你就殺了她？”
“不，她沒說過告發我，但是我信不過任何人，你貴為長公主，從出生就含着金鑰匙，根本就不懂得我們這樣的人是怎麼小心翼翼的活着的，我怎麼會相信她的話。”
“與其留着這個危險的**，倒是不如直接的把她殺了，以免後患。”
她說的坦然。
似乎根本沒覺得自己有問題。
“你閉嘴！”
綠柚的聲音顫的很厲害。
手揚起，狠狠地一巴掌扇下去。
扇的很重。
比剛才的力氣都重了很多。
那一巴掌可是真的清脆。
她的臉被打歪了。
唇角似乎還有些皿沫子，但是分毫不在意，還是在笑。
笑的更加的嘲諷。
她根本就不害怕死。
或者她早就想好了死。
不然的話，也不會那麼狠心的就流了腹内的孩子。
能夠做到對自己都那麼狠心的，的确是很罕見。
也着實的心狠手辣。
“你想知道嬷嬷手裡的是什麼東西嗎？”
我說。
聲音有些沙啞。
可能是太多的情緒堆積在一起了，壓迫的我嗓子幾乎都發不出來聲音了。
那麼一瞬間，我突然覺得心髒有些擰的發疼。
覺得很不值。
就是因為這樣的事情，嬷嬷就無辜的喪命了。
這人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人，唯獨嬷嬷還是爛好人。
若是嬷嬷當初再狠心一點警告她的話，或者是能警惕點的話，也不至于會悄無聲息的就死了。
“什麼東西？是我身上的東西？所以說長公主你這是準備要威脅我了，哈哈，那就威脅啊，反正我都是不想活了。”
“我若是今天死在這邊了，就是死無對證了，也牽扯不到顧家那邊，也牽扯不到我那好姐姐，她就不必那麼提心吊膽的害怕牽扯出來她自己的事情了。”
她沒繼續問我那東西是什麼，而是看着我，湊到我身邊來。
在她湊過來的時候，綠柚喉嚨裡就發出那種咕噜咕噜的警告的壓抑的聲音。
看着還想伸手扇她。
綠柚的眼睛都通紅，在這燈籠的光線下，看着更加的壓抑的憤怒。
我搖搖頭，看着眼前的人。
她才繼續說，笑的愈加的詭異。
“顧玟岚會幫我啊，是因為我手裡有她的秘密，她生怕我被你抓住的話，會把她扯出來，你想知道是什麼秘密嗎。”
“真可惜，隻可惜我不會說。”
“我不說，顧玟岚就得替我照顧他，真可恨啊，要不是你那奶媽，我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她眼睛裡失去了焦距。
大概是吃了什麼藥。
雙眼還是渙散。
支撐不住身體，坐在地上。
渾身像是脫了力，隻是仰頭看向天空。
不知道在看哪個方向。
嘴角緩緩的開始流皿，加上紅腫的臉頰，整個人看着都格外的慘烈。
我蹲下來。
伸手揩拭了一下她的嘴角。
說：“你就不好奇，你一直想要找的嬷嬷手裡的東西是什麼嗎？”
她終于眼裡有點焦距看着我，嘲諷的說：“長公主還想威脅我？威脅一個死人可沒用處，等我死了，你随意都能從我身上拿出東西來，說是我，但是天下人誰會信呢？”
“隻會有人相信，你是故意的栽贓，故意的害死我的，你說呢？”
我不理會這樣大逆不道的說法。
而是攤開手。
裡面是那個玉珠子。
“這是嬷嬷攥着的。”
“這不是你的東西，這是我的，是我很久之前丢了的，一直念念不忘的，嬷嬷說在我生辰的時候會給我一個驚喜，這是我母後當初給我的東西。”
“這就是那個驚喜，隻是她沒想到會是這樣，我也等不到這個驚喜。”
本來還笑的詭異的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咳嗽了幾聲皿沫，似乎還想說話，可是嘴巴張大了，卻說不出來話。
一直到最後，都隻是發出赫赫的聲音，睜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臨終前的樣子，都是極其的震驚和不甘心。
她破釜沉舟，籌謀到這個地步，甚至不惜毀了一切，卻沒想到，從一開始嬷嬷就沒打算去逼她到死路。
嬷嬷隻是着急的想要回來，把這個驚喜給我。
綠柚的眼睛通紅，在不停地啜泣。
誰也沒想到，這不是一場陰謀，而是一個過度的猜測，是一個烏龍。
卻葬送了嬷嬷的命。
玉珠依舊是玲珑剔透的。
我還記得，嬷嬷那冰冷的手，是攥的多麼的緊，一直到臨死之前，被害死之前，在意的依舊不是自己的命，而是這個珠子。
我喉嚨哽咽的厲害，像是塞着一團棉花。
但是偏生說不出來話，眼眶酸的也再也流不出來淚了。
嬷嬷當時，一定是很着急回來，也一定是很失望吧，失望自己再也不能守護我了。
“公主。”
綠柚捂着臉，蹲在地上。
哭的不成聲。
我木然的起身，拿好了那枚玉珠子。
頭也不回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