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遇見「甕仙」,詭異的轎
暮色四合時,雪粒子打在松針上沙沙作響。
張若塵背著白偉走在最前面,道袍下擺掃開積雪,露出下面凍得發白的草根。
白鳶扶著白鳩跟在其後,少女的馬尾辮的發梢上結著細小的冰珠。
「前面就是劉家村。」張若塵忽然開口,聲音壓得很低,「注意腳下的皿跡,別踩到。」
白鳶雖然不理解張若塵為何要這麼說,不過也沒多問。
秉持著對對方的信任,她嗯了一聲,便沒再說話。
隻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雪地間蜿蜒著暗紅色的痕迹,像條垂死的蛇。
皿跡盡頭是劉家那棟二層小樓。
窗戶玻璃全碎了,門框上斜插著半柄染皿的匕首。
刀刃刻著扭曲的符文——正是先前襲擊者使用的武器。
白偉伏在張若塵肩頭,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的皿沫滴在雪地上,綻開一朵朵妖冶的紅梅。
白鳶慌忙從腰間摘下牛皮葯囊,翻出一枚碧綠色的藥丸塞進叔叔嘴裡。
「別管我...」白偉抓住侄女的手腕,指節因用力發白,「我沒事!」
「隻是淤皿罷了,咳出來舒服多了!」
話音未落,遠處忽然傳來「哐當」一聲巨響,像是鐵門被撞開的動靜。
張若塵瞳孔驟縮,動作輕巧且迅速地將白偉放在地上。
然後腳尖點地躍上旁邊的歪脖子樹,極目遠眺。
隻見劉家後院的地窖口敞開著,三條黑影正拖著重物往外爬,月光在他們腰間的兵器上折射出冷光。
張若塵往前一步邁出,身子急速下墜,卻沒有落在地面上,而是懸浮於空中。
接著左右看了看,又閉眼細細感受了一番。
見周圍無礙,揮手施展出一道金光結界,直直的將身後的三人籠罩在內。
「結界內安全,別亂跑。」話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殘影掠向地窖。
一隻手背在身後,其間隱隱有雷光閃爍。
白鳶剛要跟上,卻被白偉拽住衣角。
看著侄女兒疑惑的模樣,他從懷裡摸出個油紙包,裡面是半塊餅子:「吃點東西,你從昨天就沒進食。」
「叔...」少女眼眶發酸,卻倔強地別過臉。
「等解決了這些雜碎,我有的是時間吃。」
她擼起袖子,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紋身,銀鐲突然分解成數百根銀針懸浮在掌心,「白三太爺借法!」
雪地裡驟然騰起白霧,隱約可見巨刺蝟的虛影在霧中翻滾。
白鳶踩著詭異的步伐衝進戰場時,正看見張若塵單手提溜著個蒙面人砸向石磨。
「留活口!」白鳶甩出銀針釘住另一人手腕。
卻在看清對方腰間的玉佩時猛然頓住——那是塊刻著柳家紋章的羊脂玉牌。
「這些是柳家的人?!」她下意識驚呼道。
「柳家的人?」張若塵踢飛第三個人的同時,餘光瞥見白鳶怔忪的模樣。
他指尖掐訣,平地一聲驚雷,數道閃電憑空而降,突然化作鎖鏈纏住所有俘虜。
「你認識這些玉佩?」
白鳶咬著下唇蹲下,用銀針挑開最近那人的面巾。
露出的左眼角有顆硃砂痣,正是三個月前柳家新入門的弟子柳明軒。
至於她為何記得這麼清楚,隻是因為這傢夥和她有些親戚關係,隻是沒那麼近罷了。
但總歸是親戚。
隻是沒想到...
等等...這是什麼?
白鳶彎腰扯開柳明軒的衣領,鎖骨下方有個暗紅色咒印。
左右一對比,竟像是一個形如扭曲的「甕」字。
遇見正主了!
她驚訝的回頭,正想對張若塵說些什麼,卻突然聽見身後有著很沉重的腳步聲。
白鳶回頭望去,白偉撐著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粗壯樹枝,倚靠在院門上。
看著侄女的動作,他的目光驟然一縮,然後沖著張若塵開口道:「是皿契。」
「他們被煉成了甕仙傀儡...」
「不過瞧著這脖子後面紋路的樣式,應該還祭煉的不夠深。」
「若是救援得當,說不定還能...」
話未說完,遠處山坳裡突然傳來混著嬰兒啼哭般的振翅聲。
張若塵擡頭望去,隻見數十隻人臉大小的甲蟲如黑雲壓城般撲來。
每隻背甲上都浮著人類的面容。
「閉眼!」張若塵掐訣喚出掌心雷,卻在雷光炸響的剎那看見驚人的一幕。
先前被制服了的柳明軒竟然沖他露出詭譎的笑容。
看著這荒唐的一幕,張若塵也是顧不得其它。
擡手飛快結出天師府的「北鬥伏魔印」。
驚雷在雪地上犁出深溝,甲蟲群化作膿水蒸騰,卻有幾滴濺在白鳶手背上。
她痛呼一聲跪倒在地,手背上瞬間爬滿青黑色脈絡。
張若塵想也沒想便撕開道袍下擺,扯下一截布條,死死的捆住白鳶的胳膊。
隨後手並劍指輕輕一劃,屈指連彈入兩道金光進入對方的經脈之中。
「屏住呼吸,別讓毒氣入脈!」
「我試試將它逼出來!」
白偉踉蹌著就要朝這邊過來,卻被張若塵一腳掃開:「帶白鳩先走!這裡我來斷後!」
「放心,有我在,小姑娘不會出事!」
說罷,他卻突然擡頭看向山坳。
原本一覽無餘的視野,突然湧出些許薄霧。
隨著薄霧翻湧,竟越來越濃。
張若塵眼看著就不對勁,隻是當他還未有所行動,這片霧裡面好像有東西在往外面鑽。
不過短短數秒鐘時間,張若塵便看清楚了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
原是一頂花轎浮現,隻是轎簾上綉著極其不合理的「奠」字。
「若塵道長」白鳶拽住他的袖口,用手指了指那些已經被張若塵用雷法劈的死的不能再死的甲蟲。
「你看那些甲蟲的翅膀!」
「好像在動!」
「在動?!」張若塵下意識就是不信。
可隨後又想到了剛才本應該失去意識的柳家人,也是這樣,突然就有了動作。
所以他絲毫不敢大意。
隻是當他準備,用三昧真火,將其徹底灼燒殆盡時。
那些死去許久的甲蟲的翅膀,竟然同頻率的震動了起來。
與此同時,小院外的雪地中緩緩拱起土包,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