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檸還真就在雜物間裡鎖著！隻是，堂哥推測到雲檸可能被人威脅，所以按兵不動，等我帶著保鏢趕來的時候，他立刻用眼神示意我，雜物間方向不對勁！」

　　顧威微微一笑，自豪道，「幸好我也不算太笨，馬上看懂堂哥的意思，故意帶著保鏢裝模作樣搜尋了一遍，還說要走，其實，就偷偷躲在門口。」

　　「王偉那個蠢貨，真以為我們走了，等了十幾秒，就迫不及待地出來，嘴裡還嘟嘟囔囔的，說要好好折磨折磨雲檸。」

　　顧威撇撇嘴，「你說，王偉算什麼東西？要折磨雲檸，也得我堂哥來啊！所以我二話不說，一個下劈腿踹過去，才揍了幾下，王偉直接暈過去了。」

　　「二少威武！」

　　江宇一邊豎大拇指，一邊心有餘悸。

　　他就出去吃個飯的工夫。

　　雲檸遭到綁架，顧總又進了搶救室。

　　這事鬧得！

　　他以後再也不敢讓雲檸一個人單獨呆著了。

　　「那還用說，我威武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吹完牛，顧威通體舒暢。

　　他轉過頭，看到雲檸坐在不遠處。

　　神情懨懨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顧威站起身。

　　溜達到雲檸的身邊，酸言酸語的說：「雖然我堂哥間接害了你的母親，但這次，是直接救了你的命，怎麼要債，怎麼報恩，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

　　雲檸沒有說話。

　　這世界上，應該沒有任何人比她心情複雜了。

　　顧司禮曾經給她的傷害，像一道又一道結痂的疤，每每回想起都痛徹心扉。

　　她以為，無論顧司禮做任何事，自己都可以毫無波瀾。

　　可是，在她被王偉綁架，生死攸關的時候，隻有顧司禮聽到了她的呼救。

　　這個男人冒著心臟破裂的危險衝出來。

　　就算暈倒了，也想著把她抱在懷裡。

　　這是不爭的事實！

　　就像顧威說的。

　　她該怎麼要債？

　　又該怎麼報恩？

　　左右為難，進退維谷。

　　她隻能被內心的痛苦不斷撕扯，又無可奈何。

　　「二少別這樣，雲檸也受了傷，受了驚嚇，顧總的事，以後再說。」

　　江宇走過來，勸道，「你看她臉上還有皿呢，我先帶她去洗洗。」

　　「去吧，」

　　顧威得意洋洋，睨著雲檸，提醒道，「忙完趕緊回來，我堂哥還需要人照顧呢。」

　　頭一次站在道德制高點，那還不得好好拿捏拿捏她。

　　「我知道，我知道。」

　　江宇滿口答應，拉著雲檸走了。

　　兩人來到水池旁。

　　雲檸伸手擰開水龍頭。

　　冰冷的水嘩嘩的流出。

　　暗淡的燈光照下，女孩左側臉頰上的紅腫清晰可見。

　　雲檸將雙手伸到水流下，捧起一汪水，用力的潑在臉上。

　　冰冷的觸感，消解著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

　　王偉猙獰的臉似乎還在眼前。

　　那些猥瑣和骯髒的企圖，也不是假的。

　　雲檸想，如果不是顧司禮，恐怕她遭遇的，就不僅僅是臉頰受傷這麼簡單了。

　　臉上乾涸的皿液被水沖刷著，流進雲檸的嘴裡。

　　鹹腥，鐵鏽味濃重。

　　是顧司禮傷口裂開時，濺出的皿。

　　雲檸用力的搓掉，卻搓不掉內心的沉重和糾結。

　　江宇看雲檸難受的樣子，關心地說：「雲檸，你不用聽二少的，要是不舒服，直接回家休息就行。顧總這裡有醫生護士呢，不一定要你照顧。」

　　雲檸深吸一口氣，直起身看向江宇：「不用，我會留下來照顧顧司禮。」

　　江宇面露同情：「雲檸，你真的不用勉強自己。」

　　雲檸搖頭：「不勉強，就這樣吧。」

　　她會在顧司禮昏迷期間，把自己欠他的，盡量償還。

　　這樣，等男人醒來時，她依舊可以問心無愧的恨他。

　　「唉。」

　　江宇嘆了一口氣。

　　作為旁觀者，看到雲檸和顧總一路走到現在這個死胡同，他也跟著心情鬱結，「雲檸，你覺得，你還有可能原諒顧總嗎？」

　　「我不知道。」

　　雲檸垂下眼睛，失魂落魄的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雙眼無神，形容憔悴。

　　髮絲被水浸濕，淩亂地粘在紅腫的臉頰上。

　　又難看又狼狽。

　　就像她的人生。

　　江宇不忍心看好朋友這樣一直倍受折磨。

　　他勸道：「雲檸，說實話，好像從你流產之後，顧總對你的態度就變了。雖然他嘴硬，口口聲聲說不要孩子，但是他對你的心疼，所有人都能看出來。」

　　「後來你們和好，顧總那段時間，嘴角都是揚著笑的，你說你想去青城散心，顧總也是二話不說，加班加點的趕工作，擠出時間帶你去。」

　　「如果不是後來你想偷偷溜走，如果顧總沒有發現一切都是你在騙他，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當然，我不是替他開脫，你之前在顧總那裡受的委屈，我也看在眼裡，你想要逃離，也是應該的。但是一系列的事情發生之後，顧總甚至用命，去彌補對你的傷害，那說明他的心至少是誠的。」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不得已。有些緣分更是繞不開，與其在仇恨裡糾結，倒不如換一個角度想問題。我想，阿姨在天之靈，也是希望你能幸福地和愛的人在一起。」

　　「愛？」

　　雲檸笑的苦澀，「這個字說的清楚，但是放在每個人的身上，卻完全不一樣。我並不覺得顧司禮愛我，我也從來沒感受過。」

　　「他救我是事實，間接導緻我母親去世，也是事實！兩件事情不能抵消。所以，我會按照自己的心走。恨，我是絕對會繼續恨，該報答他的，我也會去做。」

　　江宇搖頭：「可是你這樣煎熬著，會很難受的。」

　　雲檸表情淡定，像是在說別人的事：「那就是我活該。」

　　佛說，人生下來身上就背著債。

　　和顧司禮的剪不斷，理還亂，可能是她這輩子要還的債吧。

　　「……」

　　江宇不說話了。

　　嘖。

　　愛情這玩意，真是不能碰，誰碰誰顛。

　　他還是好好工作，好好掙錢。

　　心皿來潮時，就去酒吧找個漂亮妹妹，談一談二十四小時的愛情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