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檸鼓勵道：「徐姐，你那麼勤快爽利，到哪裡都會發光發亮的。」

　　「借你吉言。」

　　自從決心放下一切，徐晚霞感覺無比輕鬆，說話都帶著一股自信。

　　她說，「不過，走之前，我不僅要關店，還要和吳忠徹底離婚，像他這樣的脾氣性格，絕對不會平和地和我一起去民政局領離婚證，更不會安穩的度過90天冷靜期。」

　　「所以，我打算直接起訴離婚，起訴離婚是不需要冷靜期的，法院直接判。判決書就是離婚證。」

　　徐晚霞之所以知道這麼多，是因為之前，她也偷偷查過離婚的事。

　　就是沒有勇敢地邁出那一步。

　　今天發生的事，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也好。

　　終於解脫了。

　　雲檸點頭說：「好，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咱們當地的法律援助中心，讓志願者免費幫你擬定離婚起訴書，再提交到法院，等到吳忠從拘留所出來，估計能趕上法院審理。」

　　徐晚霞雖然知道，能通過打官司快速離婚，但並不知道，法律援助這些事。

　　還好雲檸在身邊。

　　她感激地說：「我文化不高，倒是不知道這些事，謝謝你陪我過去。」

　　雲檸輕盈的笑笑：「不客氣，明天一早，我就去快餐店找你，咱們一起過去。」

　　「好。」

　　徐晚霞眼中有淚光閃爍。

　　她滿臉感激，目送雲檸走進出租屋，才牽著吳寶寶，回到自己的快餐店。

　　看著這幾年打拚下來的地方，徐晚霞再也忍不住落下淚。

　　不舍嗎？

　　當然不舍。

　　她到現在還記得，當年盤下這家店時的躊躇滿志，還有後來小店越來越紅火的喜悅。

　　可是現在，她要和這一切說再見。

　　到別的地方，從頭開始。

　　甚至有可能，繼續遭受吳忠的騷擾。

　　但是沒關係。

　　她不能再軟弱下去了，

　　不然，隻會被欺負到死。

　　吳寶寶躲在角落裡，看著默默流淚的母親，心中有一股異樣的感覺。

　　他從小生活在奶奶身邊。

　　從記事起，奶奶就告訴他，媽媽很兇，很壞。

　　媽媽故意把他丟給奶奶，自己去城裡享福。

　　奶奶還說，隻有奶奶最疼他。

　　所以，吳寶寶特別依賴奶奶。

　　可是，自從來了這裡後，吳寶寶發現，奶奶說的有些事情，是不對的。

　　媽媽沒有享福。

　　她天天在廚房裡，買菜，做飯，賣東西，打掃衛生，累的腰都彎了。

　　反倒是爸爸和奶奶，一直很清閑。

　　爸爸要麼喝酒，要麼打遊戲，要麼出去玩。

　　奶奶除了照顧他，就一直使喚媽媽。

　　而且，媽媽也不是他想象的那麼兇。

　　偶爾會買糖，買玩具給他。

　　還會把好吃的留給他。

　　有時候吳寶寶午睡睡著了，還能感覺到媽媽在旁邊看著他，偷偷親他。

　　吳寶寶覺得，這個媽媽挺好的。

　　可是，他一靠近媽媽，奶奶就會抱著他大哭，說他不要奶奶了！

　　吳寶寶怎麼可能不要奶奶呢？

　　奶奶把他養大，他最重要的人，就是奶奶！

　　所以，吳寶寶寧願和奶奶一起對媽媽不好，也不要離開奶奶。

　　隻是，奶奶現在在別的地方。

　　他隻有媽媽。

　　而且，媽媽哭的這麼傷心。

　　不知道為什麼，吳寶寶的兇口也有些酸。

　　他走到桌子前，抽了一張紙，慢慢挪到徐晚霞面前，說：「媽媽，給你紙。」

　　徐晚霞一頓，看著吳寶寶胖嘟嘟的小手，以及他手裡的紙巾，心頭的酸楚更多了。

　　她一把將兒子擁進懷中，嚎啕大哭。

　　小小的房間裡，回蕩著女人情緒複雜的哭聲，直到深夜也沒有停止。

　　……

　　因為想著陪徐晚霞去法律援助中心的事，雲檸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來了。

　　她抓緊時間洗漱，吃早飯，然後往徐晚霞的快餐店趕。

　　路上，手機震動了一下。

　　雲檸掏出來，看到楚哲遠給她發了條信息：「今天忙嗎？下午要不要一起去圖書館？」

　　雲檸捧著手機回復道：「我最近在忙，等忙完這陣子，我約你。」

　　楚哲遠問道：「是在忙快餐店徐姐的事嗎？」

　　雲檸：「嗯。」

　　回復之後，她就沒再回復了。

　　把手機裝進兜裡，繼續往快餐店趕。

　　不遠處，楚哲遠坐在角落的車裡。

　　蒼白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擊著。

　　雖然面無表情，卻散發著讓人不寒而慄的氣息。

　　暗處的心思如同霧氣，在狹小的車內悄然蔓延。

　　得過段時間才能見面？

　　嘖。

　　再晚幾天，那個人找到雲檸，事情就不好玩了！

　　……

　　雲檸趕到快餐店的時候，聽到一陣哭鬧聲。

　　是吳寶寶在發脾氣。

　　「我不要吃青菜面，我要吃漢堡！吃炸雞！」

　　徐晚霞的情緒非常穩定：「你這段時間，一直在吃炸雞漢堡，對身體不好，今天早上先吃點青菜面，中午，媽媽再做紅燒雞給你吃，好不好？」

　　吳寶寶繼續哭鬧：「不好不好！我現在就要吃炸雞漢堡！我不吃青菜面，青菜面最難吃了！」

　　徐晚霞：「那行，青菜面我吃，今天早上，你就餓肚子！」

　　吳寶寶愣了一下，隨即嚎啕大哭：「你是個壞媽媽！你讓我餓肚子！要是奶奶在，她一定會給我吃炸雞漢堡！」

　　徐晚霞依舊在講道理：「我知道你現在很不開心，你也可以發脾氣，可你現在這麼胖，再吃油炸食品，對身體不好，所以，無論你怎麼哭，我都不會允許你吃炸雞漢堡。」

　　吳寶寶哭得更大聲了：「你是個壞蛋！我不要你了，我要奶奶，我要奶奶，把奶奶還給我！」

　　「……」

　　教育孩子，就是一個反覆、有進步、有退步的過程，

　　哪怕昨天晚上吳寶寶做了一個暖心的舉動，今天依舊改不了壞習慣，還是會大哭大鬧。

　　徐晚霞允許兒子退步不懂事。

　　隻要他還有改過的機會，她不會放棄自己10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肉。

　　於是，徐晚霞一聲不吭，拿起筷子就開始吃飯。

　　她並沒有和吳寶寶賭氣說，那你去找你奶奶吧，我不要你了。

　　這樣會讓孩子沒有安全感。

　　她隻是任由吳寶寶哭，等他情緒發洩完了，哭夠了，再和他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