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最後的籌碼
雨幕裡。
保鏢們,醫護人員們,都不忍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顧總真的很愛太太。
所以,才願意拋棄尊嚴,拋棄所有,向她認錯,向她哀求。
可太太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居然無動於衷。
她為什麼要這麼對顧總?
顧威更是看得眼睛發紅。
他恨不得直接衝上去,把雲檸和沈修昀這的狗男女抓起來,把他們極盡折磨,為堂哥出氣。
太過分了!
他們簡直太過分了!
堂哥多麼驕傲的人。
高高在上的他,就這樣跪下了!
雲檸!
沈修昀!
他不會放過他們的!
範倩倩也嫉妒的發瘋。
她知道顧司禮在乎雲檸。
但沒想到,能在乎到這種放棄尊嚴,卑微祈求的地步!
那個雲檸有什麼好?
到底有什麼好!
值得顧司禮這樣做?
不過,也沒關係。
雲檸馬上就要和顧司禮分開了!
以後,被這個優秀男人捧在手心的女人,就會變成自己!
想到這裡,範倩倩再次看向雲檸,整張臉都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令人窒息的威脅。
雲檸看看不遠處的範倩倩,再看看跪著的顧司禮,心臟慢慢縮成一團。
所有的聲音,都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模糊又遙遠。
隻有殘存的理智,在告訴她接下來該做什麼。
雲檸強迫自己挺直脊背,看著顧司禮,道:「回不去了。顧司禮,我們真的回不去了。」
一個句話。
像被她硬生生從滾燙的喉嚨裡,拔出來。
聲音不高,卻那樣地清晰、冰冷。
「回得去,雲檸,我們回得去!」
顧司禮的目光,如同燒紅的烙鐵,隔著雨簾和隔著無法逾越的鴻溝,灼燙在女孩的臉上,「你知道嗎?我們的孩子沒有死,他還好好的活著!」
「當年在那個簡陋的小診所生產時,林蕭蕭故意拿了死掉的孩子,和我們的孩子調換。然後,又利用孩子,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這才有了後面的事。」
「不過,一切都被我調查清楚了!溫和林蕭蕭沒發生過任何事!我的女人隻有你!就連你和孩子的DNA,我也已經驗證過了。他就是我們兩個人的孩子!」
「雲檸,跟我回去好不好?和我一起照顧我們的孩子,好不好?」
顧司禮原本打算,在婚禮上告訴雲檸這個好消息。
可婚禮並沒有順利進行。
還被雲檸提出分手。
顧司禮隻能將孩子,作為最後的籌碼交出。
希望雲檸的天平,往自己這邊傾斜。
哪怕一點點,都可以。
轟!
整個世界的聲音,彷彿在剎那間被抽空。
無數根鋼針,狠狠刺入雲檸的耳蝸深處,帶來一陣陣眩暈。
皿液也瞬間停止流動,凍結成冰,四肢百骸冷得徹骨。
孩子?
那個,她以為早已停止呼吸、隻在午夜夢回時,化作無聲淚水的小生命,竟然……
竟然還活著?
這個消息,強行劈開了雲檸築起的堤壩。
「真的?」
她猛得攥住顧司禮胳膊。
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焦點。
路旁暖黃的燈光。
顧司禮的臉。
眼前的傾盆大雨。
全都劇烈地晃動、旋轉起來。
隻剩下顧司禮那雙眼睛,像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吞噬著她所有的理智。
這兩三年,雲檸曾在無數個夜晚,撫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
無數次被失去孩子的痛苦和難過吞噬。
卻沒想到,她的孩子……
原來,一直就在她的面前。
她也曾經無數報過那溫軟的、帶著奶香的小小身體。
巨大的、失而復得的狂喜,如同洶湧的岩漿,幾乎要衝破雲檸的天靈蓋。
她想大哭,想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抓住顧司禮,讓他詳細講一講,怎麼回事,讓他帶自己去看看孩子。
可下一秒,一直在不遠處觀望的範倩倩上前一步。
黑色的傘上的雨水,接連不斷地砸在她的腳邊。
女人摘下半包邊的眼鏡,眼神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刺穿了這虛幻的幸福。
雲檸像是被扼住喉嚨,僵在那裡。
所有的狂喜和渴望,被更為殘酷的現實凍結、碾碎。
她不能!
她不能因為孩子,因為自己的自私,讓顧司禮喪命。
隻要孩子和他的爸爸,都能夠幸福快樂就好了。
雲檸猛地收回回手,衣袖甚至甩出了水珠。
她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將眼底翻騰的驚濤駭浪,狠狠地壓回。
雲檸甚至強迫自己的嘴角,向上扯動了一下,露出一個空洞而冰冷的弧度。
「那又怎樣?」
女孩聲音嘶啞得可怕。
每一個字,都裹著冰渣,砸在死寂的空氣裡,「我討厭你,當然也會討厭和你一起生下的孩子。再說了,孩子而已,我也可以和其他男人生一個。」
「雲檸……」
顧司禮愣住。
他死死的盯著女孩。
彷彿在確認……
剛才那殘忍的聲音,是否真的出自雲檸的口中。
她說,他討厭他,也討厭他們兩個人的孩子?
她怎麼可以說出,這麼殘忍的話?
那是他們兩個人的孩子!
是他們共同孕育的骨皿!
就這樣輕飄飄的被雲檸嫌棄。
她怎麼能這樣!
顧司禮眼中最後一點微弱的光芒,熄滅了。
彷彿支撐他世界的最後一根支柱,轟然倒塌,碎成了齏粉。
雲檸別過臉,不敢再看顧司禮的眼睛。
夠了。
再多一秒,她的偽裝就會徹底崩潰。
雲檸踉蹌一步,跌進沈修昀的懷裡。
雨水劈頭蓋臉地砸下來。
刺骨的寒意瞬間穿透四肢百骸。
雲檸大口地喘息著。
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帶來針紮般的刺痛。
她嗚咽著:「沈修昀,帶我走,求你了,快帶我走。」
沈修昀面露不忍,立刻摟住她,向前走去。
雨越下越大。
雲檸和沈修昀的身影也漸漸模糊。
可怕的死寂籠罩著顧司禮。
那是一種比剛才的哀求,更深沉、更徹底的絕望。
他艱難地,撐著那被泥水泡透的膝蓋,搖晃著試圖站起來。
一次,失敗了。
沉重的身體,跌回泥濘。
第二次,他用盡全身力氣,終於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可下一秒,壓抑到極緻的悲傷,還是壓垮了顧司禮。
他猛地合上眼睛,重重地摔在無邊無際的暴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