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蘇芊尖叫出聲，猛地跳起來。

　　結果腳下不穩，竟一頭栽進垃圾堆裡！

　　垃圾瞬間四濺開來。

　　腐爛的果蔬、破舊的紙張，以及各種穢物沾滿她的身軀。

　　蘇芊的面容變得扭曲驚恐，一頭精心梳理的秀髮更是淩亂地耷拉在臉上，夾雜著不知名的垃圾碎屑。

　　她試圖掙紮著起身，雙手在垃圾堆裡胡亂地摸索，卻又抓到了更加噁心的東西。

　　「嘔！」

　　蘇芊吐出發酸的胃液，終於站起身來。

　　下一秒，巡防的男人揪住她的頭髮，揚起粗壯的手臂，猛地扇了過去！

　　「啪」！

　　鑽心的疼痛在臉頰迅速蔓延。

　　眼淚在蘇芊的眼睛裡打轉，但不敢流下來。

　　男人沖著她大罵：「喊什麼喊？想死直接去跳海！」

　　「對，對不起，我，我絕對不喊了！」

　　蘇芊捂著臉，一句話不敢說。

　　因為她剛剛親眼看見，這個男人把一個稍微咳嗽了幾聲的女人，丟到了海裡！

　　僅僅是因為吵到他了！

　　這裡沒有法律，沒有道德。

　　有的隻是草菅人命，苟且偷生。

　　蘇芊再也不敢囂張了。

　　男人見她還算老實，隨手丟開。

　　蘇芊再次被摔進垃圾堆裡，嘴裡進了垃圾都不敢吭聲。

　　她甚至拿起髒東西，往自己的臉上抹。

　　腥爛發臭的垃圾，蓋住了蘇芊原本就不出挑的面容。

　　她手腳並用地縮回角落裡，臉上驚恐的表情漸漸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不顧一切的決絕。

　　她沒有親耳聽到顧司禮放棄她的話。

　　所以，她也不會放棄自己。

　　她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

　　用盡手段的活下去！

　　有朝一日，重回司禮身邊，她一定會讓顧威，雲檸，包括現在所有欺負她，侮辱她的人，付出代價！

　　……

　　醫院裡。

　　顧威正端著一盤顧司禮小時候最愛吃的玉米窩頭，企圖喚醒昏睡的他：

　　「堂哥，你快醒醒，這是你小時候最愛吃的窩窩頭，我媽親手做的！可香了！」

　　下一秒，雲檸就闖進來了。

　　女孩病號服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修長的脖頸，線條優美得如同天鵝一般。

　　顧威忽略掉雲檸的美貌，臉色變得黑沉。

　　他將窩頭放下，橫眉冷眼地問：「你又要幹什麼？」

　　雲檸盯著病床上的顧司禮，問顧威：「是不是顧司禮把蘇芊放走的？」

　　顧威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即提高聲音：「我堂哥昏迷這麼長時間，他怎麼把蘇芊放走的？託夢啊！」

　　「可是，警方那邊傳來消息，蘇芊偷偷出國了！」

　　雲檸語氣肯定，「除了顧司禮，誰還會幫她？」

　　「我哪裡知道！你……」

　　顧威剛想繼續扯謊。

　　一個微弱而沙啞的聲音傳過來：「我沒有……」

　　房裡的三人齊齊看過去。

　　隻見病床上的顧司禮，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像是剛從一場漫長而黑暗的噩夢中蘇醒，原本剛毅的輪廓更是消瘦不已。

　　「堂哥！」

　　顧威大喊一聲，小媳婦兒似的撲到他的床前。

　　他攥著顧司禮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幾遍，「堂哥，你終於醒了，你不知道我這幾天過得有多苦！」

　　熬夜加班喝的咖啡，都沒他的命苦！

　　江宇也連忙撲過去，一臉的情真意切：「顧總，你能醒來真是太好了！也不枉我和二少這幾天忙前忙後，廢寢忘食，夜以繼日地照顧你。」

　　「……」

　　顧威咧咧嘴。

　　江宇這貨真是可以！

　　他把自己名字忘了，都不會忘了邀功。

　　江宇一臉無辜：二少你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給自己邀功的同時，也幫你邀了，夠義氣吧？

　　顧威：我呸！

　　兩人眼神交鋒的時候，隻有雲檸定定的站在原地，表情冷漠疏離，沒有絲毫的感情波動。

　　在她的眼裡，顧司禮和蘇芊一樣！

　　都是她一輩子的仇人！

　　而顧司禮，也慢慢的擡起眼睛，看向雲檸。

　　女孩靜靜的站在那裡，臉色蒼白，在冬日陽光的照射下近乎透明。

　　以往望向他含情脈脈的眼神，不知何時變得冷淡清澈，像一泓深不見底的寒潭。

　　察覺到顧司禮和雲檸的對視，顧微立刻擋在中間。

　　他憤憤不平地對雲檸說：「我堂哥要休息，你先出去。」

　　江宇也趕忙附和：「雲檸，先讓顧總休息，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

　　雲檸站在原地，像是沒聽到似的，一動不動。

　　她雙手自然地垂在身側，手指修長而纖細，指尖微微泛白。

　　顧司禮咳嗽了幾聲，道：「出去。」

　　顧威立刻昂首挺兇：「對！我堂哥讓你出去，聽見沒？」

　　誰知，顧司禮皺眉，糾正道：「我是讓你出去！還有江宇，你們都出去！」

　　「堂哥！」

　　顧威瞪大眼睛，「你忘了是誰把你傷成這樣了嗎？是雲檸！你不能再單獨和她一起了！」

　　顧司禮低啞的聲音有些不耐：「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滾！」

　　「可是……」

　　「二少，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江宇湊到顧威的耳邊，悄悄的說，「我看顧總確實有話要和雲檸說，咱倆在不合適。你要是實在擔心顧總，大不了在外面偷偷看著，一發現不對勁，趕緊進來。」

　　顧威心氣不順，瞪了雲檸一眼，這才和江宇一起走出病房。

　　門被重重地關上。

　　房間裡隻剩下顧司禮和雲檸。

　　沉悶的氣氛漸漸壓下來。

　　最後，還是顧司禮主動開了口：「蘇芊傷害了你母親之後，我確實見了她一面，也確實讓她走了。」

　　「呵。」

　　雲檸冷笑一聲，「意料之中。顧大總裁知恩圖報。袒護一個殺人犯，不是很正常嗎？」

　　顧司禮輕輕地嘆了口氣。

　　如此細微的動作，就牽扯的渾身劇痛。

　　他喘了一下，才繼續說：「那你說我該怎麼做？抓住蘇芊，殺了她嗎？」

　　「可你別忘了，蘇芊是我的恩人，她曾經幫助過我，就算我確實厭惡她的行為，我也不會痛下殺手。」

　　「就像你的哥哥雲逸背叛了你，拿走了你的所有的錢，還把你和你的母親丟在機場，一走了之。你也一定恨毒了他，可如果我現在把雲逸抓到你的面前，你會一刀捅死他嗎？」

　　「不，你不會，因為，你哥哥曾經確實對你很好，你小時候那些得到的溫暖和親情，做不得假。」

　　「所以，雲檸，你應該明白，我對蘇芊的感情也是這樣，她曾經在我最難的時候，幫助過我，這份恩情不能忘。更何況，她從來都沒傷害過我。我做不到懲罰她，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