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禮告訴雲檸。

　　他說，隻要雲逸這個當哥哥的，把和雲檸的計劃和盤托出，丟下雲檸這個妹妹，讓她徹底孤立無援！

　　顧司禮就答應雲逸，給他錢，不再阻止他創業。

　　如果他真的有能力東山再起，回國報仇，顧司禮也自信奉陪到底。

　　雲逸幾乎猶豫了才三秒鐘，就選擇錢，放棄了雲檸。

　　「……」

　　雲檸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雲逸發來簡訊，內容隻有三個字：對不起。

　　再打過去，已經徹底無法接通。

　　瞬間，雲檸像是被抽空力氣，渾身癱軟。

　　手機掉在地上。

　　屏幕摔出一道長長的裂痕，像她心上的疤。

　　雲檸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又猛地擡起頭：「我母親呢？為什麼我連我的母親都聯繫不到，你們把她藏到哪裡去了？」

　　顧司禮沒說話，用下巴指了指窗外。

　　雲檸順著顧司禮的目光看過去，發現顧威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外面。

　　他沖雲檸微微一笑，呲著個一口大白牙，說：「我剛從醫院回來，你媽在醫院裡好好的，就是，你暫時見不了她。」

　　說完，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顧司禮，意思非常明顯：雲助理，你得把這位哄好了，才能做你想做的事，見你想見的人。

　　「……」

　　雲檸閉了閉眼睛。

　　顧威的暗示，無疑是目前這種情況下，最明智的選擇。

　　這麼多年來，顧司禮確實對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踐踏她的尊嚴，忽視她的感受。

　　但隻要雲檸能忍受這些，繼續賣乖討巧，委曲求全，顧司禮還是願意高擡貴手放過她。

　　伺候高興了，還會給她點賞賜。

　　可是……

　　雲檸累了。

　　她真的覺得自己已經筋疲力竭。

　　她演了這麼久，迎合討好了這麼久！

　　都是「順利出國，遠離顧司禮」這個希望支撐著！

　　現在，希望破碎。

　　她心中最後的一點光也滅了。

　　哥哥拋下她，去了國外，從此杳無音訊。

　　母親早早的變成植物人，沒再醒來過。

　　曾經讓她滿心歡喜的孩子，也早已離她遠去。

　　她還有什麼好失去的呢？

　　沒有了。

　　所以，就這樣吧。

　　死也好，生也好。

　　她不在乎。

　　想通這些關竅後，雲檸渾身驀地一松，嘴角似乎微微揚了起來。

　　剛才的膽怯惶恐，變成了嘲諷和不解。

　　她看向顧司禮，凄然地問：「顧司禮，我就是你一個玩物而已，為什麼你要窮追不捨？有必要嗎？」

　　「就因為你是我的玩物，所以甩不甩掉你，由我來決定，而不是你這個玩物決定！」

　　顧司禮捏緊雲檸的下巴，想讓她求饒討好。

　　可女人平靜的像一汪湖水。

　　不喜不悲。

　　一股怒氣湧上顧司禮的心頭。

　　他繼續刺激雲檸：「你以為，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之前你和你哥之間有大額轉賬，顧威就和我提起過！你將你母親悄悄轉到濟城的事，蘇芊也告訴我了。當然，最奇怪的就是你近期的表現。」

　　太乖，太討巧了。

　　像是披上一層虛假的面具，變著法的哄他開心。

　　不過，那時候顧司禮想，如果雲檸耍一些無關痛癢的小心思，他完全可以裝作不知道，甚至可以暗中配合滿足。

　　答應她去東山村散心。

　　在茅草屋裡和她聊童年。

　　都是顧司禮給她的機會。

　　可是這個女人不僅不珍惜，甚至戲耍他！

　　她以為她是誰？！

　　敢把他玩弄在鼓掌之中！

　　雲檸自嘲地笑了笑：「所以，你明知道我在做什麼，但是沒有戳破，就這樣不動聲色的看著我，在你面前演戲？」

　　顧司禮的笑裡淬著冰：「你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就好！」

　　「是啊，雲檸，你得清楚自己的位置，司禮都做到這份上了，你還不趕緊下跪道歉！」

　　蘇芊看夠了雲檸和顧司禮的對峙。

　　兩個人一來一往，居然隻有爭吵，沒有動手！

　　這不符合她的預想！

　　司禮那麼討厭背叛！

　　他就應該像前幾次那樣，把雲檸掐暈丟進洗手間，狠狠的折磨她！

　　要麼，就是把她趕出公司，趕出白城！

　　讓雲檸流落街頭，變成垃圾！

　　「這裡什麼時候又有你說話的份了？」

　　雲檸嘲諷的看著蘇芊，「我走了，不是正好合你心意嗎？你不僅不打掩護，還跑去告密，腦子進水的蠢貨，活該連連插足的機會都沒有！」

　　「……」

　　蘇芊一愣。

　　這才意識到，其實雲檸說的對！

　　剛開始，她發現雲檸行動可疑，隻覺得抓了把柄，得好好出出氣。

　　誰知，雲檸最終計劃是離開這裡。

　　如果真的讓她成功了，自己不也是能和司禮更進一步嗎？

　　她居然沒調查清楚，就跑去告狀！

　　這下好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蘇芊恨不得當場給自己兩耳光！

　　但是顧司禮在面前。

　　蘇芊隻能強撐著嘴硬道：「你以為我像你那麼自私嗎？隻要能讓司禮高興，我做什麼都願意！」

　　雲檸當即發出一聲嗤笑。

　　都是千年的狐狸，擱這玩兒什麼聊齋呢？

　　蘇芊當然聽得出雲檸話語裡的諷刺，她立刻抓住顧司禮的手，楚楚可憐的說：「司禮，你看雲檸，太過分了。」

　　顧司禮看了蘇芊一眼，突然說：「今天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

　　蘇芊神情僵硬：「啊？」

　　顧司禮語氣壓人，似乎在下達最後的通牒：「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男人氣場太強。

　　蘇芊不敢違逆。

　　她隻能咬咬牙，點頭：「好。」

　　下了車，一步一回頭地離開。

　　顧司禮見蘇芊消失，擡頭看向車邊的顧威：「你也滾。」

　　「好嘞。」

　　顧威麻溜的走了。

　　十幾秒之間，豪華的加長車裡，隻有雲檸和顧司禮兩個人。

　　雲檸面無表情，也做好了迎接暴風雨的準備。

　　她看著面前的男人，淡淡地說：「事已至此，我沒什麼好說的，悉聽尊便。」

　　顧司禮盯著雲檸無所謂的臉，語氣越發陰冷：「也就是你，換做別人，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雲檸笑了一聲：「那我還真是謝謝顧總大發慈悲，手下留情了。」

　　剛才被拽進車裡的時候，下巴和脖子被顧司禮捏的很疼。

　　她這麼輕輕一笑，嘴角一扯，就牽的整個頭皮發緊。

　　仔細想想，自己最近受的傷可真多。

　　流皿，流產，嗆水……

　　後腦勺還被開了個口子，還發燒，感冒，咳嗽。

　　照這勢頭下去，不等顧司禮折磨夠，她就已經能去底下長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