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絕處逢生
沈棠寧半夜醒了一次,睡眼惺忪摸了摸枕邊,滿手冰涼,這才反應過來池宴徹夜未歸。
她沒了睡意,擁被坐起身來,想起白日裡看到的東西,頸側掃過一絲涼意。
她原先覺得幕後主使是四皇子,如今又覺得有些不對,四皇子行事周密,堪稱滴水不漏,與池宴也沒什麼深仇大恨……
為什麼要故意送這麼一份大禮刺激他?
這種類似於洩恨的做法,不像是出自他的手筆。
事發之後,她也猜想過一個可能,提議砍掉馮知文手指的人是江清月,她和自己有著極深的隔閡,出於報復自己的心態也不是沒可能?
但有一個問題,如果是江清月,那她的目標應該是自己才對,而不是池宴。
沈棠寧垂著眸按了按額角,難得有些理不清思路。
房門輕輕響動,她擡眼望去,雪青躡手躡腳地進來,對上她的目光不由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奴婢聽見點動靜,就知道小姐肯定醒了。」
沈棠寧瞬間洞悉了她的心思,目光瞭然:「你睡不著?」
雪青臉色僵了僵,白日裡看到了那樣皿腥的場景,她一閉上眼睛就是那副場景,怎麼睡得著?
見她可憐巴巴地點點頭,沈棠寧失笑,拍了拍腳榻:「過來吧。」
雪青忍不住彎唇,幾步上前坐下,主僕倆依偎在一起,她抱著膝蓋忍住瑟縮一下:「小姐,你說那斷指若當真是表少爺的,那他豈不是……」
沈棠寧沉默著,過了會兒才道:「那要看他的造化。」
有人遭逢大變從此一蹶不振。
也有人因此而脫胎換骨,置之死地而後生。
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他能不能保住一條命?
但願那邊還來得及……
——
霍城捂著兇口逃竄回來,燕行舟見了他目光一沉:「你受傷了?誰幹的?」
他一臉羞慚地低下頭:「主子讓屬下去送東西,不料回來的路上被人給盯上了,那人武藝高強,屬下不是他的對手……」
燕行舟冷下了臉,眼神不禁有些狐疑:「池宴身邊竟有這等高手?」
霍城也覺得疑惑,他是被當作殿下的護衛來訓練的,武功已然算不錯。
可池宴過去不過一介紈絝子弟,身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才?
然而眼下不是探討這個的時候,霍城臉色多了幾分凝重:「殿下,屬下擔心行蹤可能已經暴露,再加上池宴聯合京兆府的人步步緊逼,恐怕很快就會找到這裡,此地不宜久留啊!」
燕行舟有些著惱,事情還沒辦成,自己反倒快暴露了!
然而現在不是怨天怨地的時候,他的存在現在絕不能讓人發現!
「白日裡目標太大,等天黑下來就走!」
霍城點點頭,想到什麼微微一頓:「那屋裡那個怎麼辦?」
……
馮知文癱倒在角落裡一動不動,面色灰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死人。
斷指之痛哪怕是個錚錚鐵骨的漢子也難以忍受,更別說他隻是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擔的富家少爺。
每當他以為自己疼的快要死了,一睜眼還是在這暗無天日的柴房,馮知文隻覺得度日如年。
他雙眸渙散,麻木地心想:
他為什麼還不死……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用腳踹了踹他:「沒想到你還是塊硬骨頭。」
馮知文咬緊了牙,愣是一聲不吭。
霍城冷笑一聲:「行啊,骨頭夠硬!」他提起一壇酒潑在他身旁,「那就讓我瞧瞧,死到臨頭是不是也能這麼硬?」
馮知文察覺到不對,睜開眼看向他,隻見霍城沖他笑笑,「你不是想死麼?我成全你!」
他掏出火摺子握在手裡,眼神悲憫同情地睨著他:「馮知文,黃泉路上你可要認清楚自己的仇人,要不是池宴你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你瞧瞧你,為了他落得這麼個下場,可他八成還沉浸在溫柔鄉裡呢!」
馮知文咬緊了牙怒視著他:「你胡說!」
霍城眯了眯眼,眼神冷了下來:「那我們就走著瞧,看看你那好表哥能不能從天而降來救你!」
火摺子點燃,他隨手扔在地上,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馮知文手腳被繩子結結實實捆住,她一點都不擔心他能夠逃出來。
屋裡到處都是乾柴,火勢緩緩蔓延,聽見門上落了鎖的聲音,馮知文心裡一沉,在最痛苦的時候他雖然的確想過求死,可被逼到絕路,他反而想活下來。
爹還在牢裡,他得去救他出來!
馮知文忍著疼痛艱難地起身,又花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站起來,雙腿被綁住,他隻能一蹦一跳地來到窗前,用身子試圖把窗戶給撞開。
一遍又一遍,他的肩頭幾乎麻木,然而被封住的窗戶沒有半點動搖。
濃煙嗆入口鼻,馮知文的力氣也耗盡,最終竭力地跪倒在地。
恍惚之中,他好像聽到了他爹的聲音。
都說人死前會出現錯覺,他頹然地扯了扯嘴角,得知他的死訊,爹會是什麼想法呢?
沒了他這個不肖子,他大概會鬆口氣吧?
下一瞬,窗戶「砰」地被踹開,一道矯健的人影躍了進來,馮知文獃獃地瞪大了眼:
「表哥……」
——
霍城放完火出來,迎來燕行舟的不耐催促:「一個死人,你和他廢什麼話?」
他神色訕訕,一群人正要離開,院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天的嘈雜!
一個值守的護衛匆匆回來,肩上還負著一支箭,口吐鮮皿撲倒在地:「殿下,我們……被包圍了!」
燕行舟的臉色倏然變了變:「怎麼來的這麼快?」
霍城也覺得吃驚,反應極快地拔出劍:「後院有口井,井中有一條秘道通往京中一處府邸,殿下先走,我殿後!」
他拔出劍後迅速沖了出去,在看到外面的情況時,瞬間心中升起一片寒意。
有兩人立在前方的馬上,衝天的火光映著他們面上的冷色,眼裡顯出凜冽的殺機。
一個是池宴,一個竟然是……太子!
霍城眼底滿是震驚之色:太子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燕淮輕輕眯眸,擡起手一揮:「給孤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