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花魁之死
沈棠寧眸光一厲:「到底是怎麼回事?」
八兩驚恐地擡起頭作回憶狀:「聽說今晚娉婷姑娘要獻舞,季公子他們提議去瞧瞧,二公子本不樂意的,但也不好掃了他們二人的興緻。因那船票貴,當時小人就沒跟隨公子上船。」
……
他記得當時娉婷姑娘已經跳完舞了,湖邊已經有不少人散去,但仍有一些人留戀不舍地圍觀,畢竟娉婷姑娘說會挑幾個人進行小談。
誰都希望幸運降臨在自己頭上。
八兩對此沒什麼興趣,他揣著公子賞的零嘴錢買了包糖炒栗子,香噴噴的栗子口感甜糯,他幸福地眯起了眼。
就在這時,周遭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
八兩本能地擡頭望去,隻瞥見畫舫上一抹急促下墜的身影。
有人跳湖了!
他驚得手一抖,糖炒栗子啪嗒也掉在了地上。
周圍有人驚呼:「是娉婷姑娘!娉婷姑娘跳湖了!」
八兩聞言嚇出了冷汗,好好的人怎麼突然跳湖了呢?
一時間,有不少人跳下去撈人,他眼皮跳得厲害,顧不上去撿地上的糖炒栗子,本能地去尋自家公子:「公子!公子!」
未央湖實在太大了,娉婷過了小半個時辰才被人發現,被撈上來的時候,她已經沒了氣息。
八兩好不容易尋到了池宴,然而他是被官差架著拖出來的,八兩看見他的時候,池宴神情有些恍惚。
「公子!你們憑什麼抓我家公子?!」
八兩撲上去要搶人,被官差一腳踹在地上。
對方神情冷漠:「你們家公子涉嫌一樁命案,我們要將他帶回去調查!」
八兩難以置信地瞪大眼,隻能眼睜睜看著人將池宴帶走。
蕭聿看到池宴就像瘋了一樣,衝上去對著池宴拳打腳踢,雙眼赤紅:「池宴你個畜生!你到底對娉婷姑娘做了什麼?為什麼會逼得她跳湖自盡?!」
池宴仍是一副恍惚的狀態,並沒有回應。
八兩後來幾經周折打聽到,娉婷是從池宴所在的雅間跳湖的,有人看到她在窗邊停留了會兒,像是與什麼人起了爭執,後來動作決然跳了湖。
眾人對此眾說紛紜。
但毫無疑問,矛頭都指向池宴。
最廣為流傳的說法是,池宴醉酒想輕薄娉婷姑娘,對方寧死不從,絕望之際跳湖以保清白。
八兩不肯相信,他家公子才不是那種好色之徒!
「少夫人,您要相信公子啊!且不說他酒量極好,輕易不會醉,就算他喝醉了,最多也是抱著公雞睡一宿,絕對不會幹出這等喪心病狂之事啊!」
「你說你家公子酒量極好?」沈棠寧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
八兩愣愣地點頭:「對啊!」
這事怕是沖著池宴來的!
沈棠寧臉色驟然沉了下來:「那季無涯和唐旭呢?」
八兩茫然搖頭:「據說事發的時候,季公子和唐公子並沒有和公子在一起,但官府的人還是把他們一併帶回去調查了。」
這麼巧?
沈棠寧幾欲冷笑。
「這件事暫時瞞著老爺和夫人,我先去衙門一趟。」她轉身去內室換衣,「八兩,收拾一些禦寒衣物,待會兒給公子送去。」
八兩驚訝擡頭,少夫人這是相信公子?
他感激涕零,胡亂抹了把臉連連點頭:「是!小的這就去準備!」
——
沈棠寧來到天牢,毫無疑問遭到了阻攔。
「何人擅闖牢房重地?」
獄卒冷著臉攔下她。
雪青在她的眼神示意下上前,悄然遞上一個荷包:「我家小姐乃是戶部尚書沈家嫡女,這不前腳我家姑爺被你們抓了來,她擔憂不已,想給他送點吃食衣物,還請小哥行個方便。」
拿錢開路,並不罕見,隻要不是事關重大,上面盯得緊的案子,大家都樂意行個方便。
然而這獄卒卻掃了眼沈棠寧,嘲諷地勾唇:「你們這是光明正大行賄?抱歉,我可不吃這套!還請速速離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雪青攥緊荷包,變了臉色。
能在這兒混的都是人精,聽到她的來頭便要思量一番能不能得罪。
這人看上去也不像是剛來的愣頭青,倒更像刻意針對她。
沈棠寧眼底掠過幽光,若非有人授意,她還真想不到其他。
她上前一步,眉目蘊開淺淡的冷色,笑意溫和卻不達眼底:「我夫君目前並未定罪,隻是被你們請了過來配合你們調查,我為何探視不得?」
獄卒嘴唇動了動,正要反駁,卻聽她不疾不徐道,「你們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他帶走,已是將他視為待罪之身,引得百姓口誅筆伐。若是他當真有罪還好,若是事後查出他是被人冤枉……」
沈棠寧臉上笑意斂了乾淨,眸光冰冷一字一頓:「那我恐怕隻有進宮,請皇後娘娘還我夫君一個公道了。」
獄卒心裡一驚,對方這話是威脅也是敲打。
如果查出池宴被人冤枉,她表明了態度會追責到底,甚至還搬出了皇後娘娘這座大山!
獄頭慌張跑了出來,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原來是沈大小姐,快請進快請進!您莫要見怪,這小子初來乍到沒眼色,不認得您呢!」
沈棠寧眉梢輕挑,瞥了眼神色僵硬的獄卒:「是麼?」
她唇角勾起譏誚的弧度,不冷不熱地道,「那大人可要好好教教他什麼叫審時度勢,可別誤以為自己抓住了青雲梯,實則半隻腳踏上了黃泉路啊。」
她此話一出,面前的兩人神色均有不自在的僵滯。
獄頭很快反應過來,乾巴巴地賠笑:「是是是,您說的是!您要看望池二公子是吧,小事情,這邊請!」
沈棠寧也沒心情糾纏下去,擡腳進了牢房。
倒是雪青,路過那獄卒時故意重重冷哼一聲:「某些人,真是給臉不要臉。」
獄卒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十分精彩。
……
沈棠寧提著紗燈,穿過漆黑漫長的甬道,空氣中瀰漫著潮濕腐朽的黴味,她忍著不適皺眉。
「沈大小姐,就是這兒了。」
來到一間牢房前,她擡頭望去,就見池宴委屈兮兮地坐在角落裡,衣服也皺巴巴的,懵然看了過來。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