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以命相償
「你怎麼確定此計萬無一失?」池宴坐在榻上,支著下巴偏頭,「萬一她直接和麗嬪對質,那不就露餡了?」
沈棠寧唇角輕翹:「雲安當了十幾年的公主,享盡榮華富貴,可以說是順風順水,突然得知這一切其實她偷來的,你說她敢去對質麼?」
她不敢,隻要不撕破臉,她可以當作不知情,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一切,可一旦戳穿了,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有可能消失,她承擔不起這樣的風險!
「麗嬪才經歷了喪子之痛,從寵妃到被打入冷宮無人問津,這對她的打擊不可謂不大,這樣的情況下,她哪兒還有心思去關注雲安?」
這樣一來,母女倆產生隔閡幾乎是必然。
池宴眼裡若有所思:「可陛下並非好唬弄的人,若沒有實際證據,他怎麼相信雲安不是他的女兒?」
「雲安心裡已經埋下懷疑的種子,那麼接下來她勢必會有所行動,要麼試圖調查真相,要麼讓這個秘密永遠暗無天日。」
隻要她有所行動,那便是坐實了她的心虛。
沈棠寧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冷意,「陛下這人疑心重,事關皇家皿脈更是容不得半點混淆。能在宮裡生存這麼多年,麗嬪的手上未必乾淨,隻要有心查總能查出些什麼。」
譬如某年私下處死了個宮女,某日設計讓懷孕的妃嬪小產……
這些事在兩人感情甚篤的時候可能都是小事,但如今彼此之間有了隔閡,再小的事都會轉化為梗在心裡的一根刺。
她特意求了長公主動用宮裡的人脈,這些消息都會有意無意送到崇德帝案前。
一旦陛下起了疑心,屆時真相如何並不要緊,重要的是如何遮掩這一樁皇室醜聞,如何平息他被欺騙的怒火?
端看姜稚京的例子,就已經一目了然。
如果這都不能動搖雲安的地位,沒關係,她還有一步棋,足以讓她永遠翻不了身。
眉目攏著霜寒之色,沈棠寧眼眸淺淺一彎。
她說過會讓雲安付出代價,那自然不可能是小打小鬧。
她們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既然對方主動招惹,那就以命相償好了!
——
「你可打聽清楚了,母妃當年處死過一名宮女?」雲安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內心的猜測得到證實,她心存的一絲僥倖也瞬間破滅。
她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暗地裡調查一番,但凡這事兒真的發生過,總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
而有了燕明儀的事先安排,她查到的東西自然都是想讓她查到的。
採蓮咬了咬唇臉色慘白:「奴婢問的是娘娘宮裡伺候的老人,應當出不了錯,而且時間和公主出生那會兒也能大緻對上。」
雲安臉色變幻莫測,為什麼要在這個時間節點處死一名宮女?
隻能是殺人滅口,這是母妃慣用的手段,她從前不以為然,如今卻驚起一身冷汗!
這麼說來,她當真不是母妃的女兒?
一想到自己的親生父母有可能是她素來看不起的賤民,雲安隻覺得渾身發冷!
這樣荒唐的事怎麼會發生在她頭上?
雲安許久未出聲,眼神愈發的冰冷。
採蓮留意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裡一個咯噔,慌忙跪在地上膝行過去:「公主,奴婢伺候公主多年,對您忠心耿耿,奴婢發誓半個字都不會洩露出去!」
雲安神色陰沉,心中也在權衡:
目前她還需要一個能替她辦事的,採蓮要是死了,她還得找其他人,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採蓮一時半會兒還真不能殺。
雲安彎腰挑起她的下巴,眼底藏著冰冷的審視:「採蓮,若是此事走漏了半點風聲,你知道本公主的脾氣,你,乃至於你的家人,都別想活命!」
採蓮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噙著淚一個勁兒點頭,心中卻愈發不安!
她伺候雲安這麼多年,對方的性子她再了解不過,就算現在僥倖保住了命,可將來呢?
公主絕對不會允許任何存在威脅到她。
她不想死……
——
「鳴玉,咱們這是掉進龍潭虎穴了啊!」
羽書坐在椅子上前後搖晃,神情隱隱透著興奮:「沒想到那位夫人來頭這麼大,連皇宮都能出入!」
和他的興奮不同,鳴玉隻覺得凝重:「這未必見得是什麼好事,你難道沒發現,我們被圈禁了嗎?」
自從他們住進這座宅院裡,就被看守了起來,連行動自由也被限制。
還有那位長公主,對方既然如此肆無忌憚讓他們捲入這場陰謀當中,說明根本沒把他們倆放在眼裡。
羽書眼睛微閃,摸了摸下巴:「這有什麼?咱們知道了這麼大的秘密,被看管起來不是也正常?」
他瞧了眼左右,壓低了聲音眼裡劃過狡黠:「我瞧著那位長公主倒是個不錯的靠山,等我巴結上了她,下半輩子豈不是衣食無憂?」
鳴玉皺了皺眉:「別亂來!前途重要還是命重要?」
長公主是什麼人,豈是他們能夠高攀的?
羽書撇撇嘴沒做聲,心裡卻打起了小算盤。
……
「果然不出主子所料,那個叫羽書的,一看就不是個安分的!」元昭嘴角微微一抽,他隻見過後宅女子爭寵,倒是第一次見男子對這事這麼積極。
沈棠寧神情散漫:「敢打長公主的主意,倒是勇氣可嘉。」
聽上去更像是說對方不知死活。
元昭挑了挑眉:「那要不要給對方一點顏色瞧瞧?」
她眉心微擰,搖頭拒絕:「暫時先別動,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盯緊點便是。」
她話音頓了頓,眼裡有了點笑意,「不過這回,倒是欠了長公主個人情。」
任她本事再大,想悄無聲息帶兩個人混進宮,那也是難如登天,但這對燕明儀來說卻不難。
有了長公主坐鎮,這兩人敢起什麼心思,多少也得掂量掂量,頗有敲打那二人的用意。
燕明儀看破不說破,這樣看來,她這人其實還挺仗義。
沈棠寧將晾乾的信紙摺疊好塞進信封,而後遞給元昭:「將這個交給沈辭。」
她不能事事替他安排好,總要他自己去闖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