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羨慕,嫉妒
南宮琉璃冷笑了一聲,道:「怎麼,你在心疼他?」
江晚棠並不搭理她的冷嘲。
南宮琉璃笑了笑,隨意道:「半年至一年吧,記不清了。」
「不過後來,他親自點了一把火,將這冷殿燒成了如今的這般廢舊模樣。」
江晚棠沉默著,沒說話。
一陣寒風穿堂而過,掀起了地上沉積多年的塵埃...
江晚棠在飛揚的塵絮之中,彷彿看見了當年那個被囚禁在此的小少年姬無淵,絕望,孤獨,憤怒,仇恨......
最終,一步步淬鍊成了後來冷酷狠戾,鐵皿無情的帝王。
不知為何,江晚棠覺得心裡悶悶的疼,很難受,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麼看來,仇恨的種子自當年就已經埋下...
不論是報仇,還是復仇,皆是情有可原。
江晚棠看著南宮琉璃臉上明顯不懷好意的笑容,目光一寸寸冷了下去。
之後,她緩緩走至南宮琉璃的身前,半蹲下,語氣冰冷嘲諷:「那你可知,你父親南宮凜並非你祖父的原配所出?」
「當年的文德太後才是真正的南宮府嫡出大小姐。」
說罷,江晚棠的眼眸直直的盯著南宮琉璃面上的神色,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細微表情。
而後者如她預料一般,一雙瞳孔瞬間瞪大瞪圓,眼神裡多了一抹陰狠之色。
見目的達成,江晚棠緩緩站起身來。
她沒猜錯,南宮琉璃知道的要比她想象中的還多。
「看來,你也知道。」
江晚棠冷笑著看她,目光彷彿洞穿人心一般。
南宮琉璃面色難看的盯著她,語氣陰冷的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在查自己身世...」江晚棠淡淡的道。
南宮琉璃不屑的語氣:「有什麼好查的?左右不過是文德太後與你那父親江知許的所出。」
看來,她對文德太後之事,真的了解不多。
江晚棠微勾起唇角,並不打算解釋。
她不動聲色的反問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你的父親南宮凜不可能將這事告訴你。」
而且據南宮烈所述,南宮氏早就抹除了關於文德太後和她生母的一切痕迹。
南宮琉璃卻是笑了,理所當然的道:「祖父過世後,我在書房中整理遺物時,曾在他的紫檀書匣裡,見過一幅用鮫綃紗裹著的女子畫像,瞧著有些年份。」
「祖父一向風流,本以為是他的哪位紅顏知己,後來問了祖母,原來在祖母之前,祖父還曾娶過一門妻子。」
聽到「畫像」一詞,江晚棠的瞳孔微顫,雙手不自覺的握緊,隻是面上不顯。
她面色平靜,語氣卻透著幾分令人難以察覺的緊張:「她......生得什麼模樣?」
「與我可有幾分相似?」
南宮琉璃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雖然覺得江晚棠的問題有些奇怪,但她還是一一如實回答了。
「畫中女子站在杏花樹下,手執一柄青竹傘......」
說著,南宮琉璃頓了頓,似在回憶什麼。
「瞧著面容溫婉,與你大概有著三四分的相似。」
「說起來,與你最像的地方,應該就是眼角的那顆紅色硃砂痣了...」
說罷,她擡手指了指江晚棠的眼尾方向。
江晚棠瞳孔震顫,她快速轉過身,背對著南宮琉璃,遮掩了眸中翻湧的濃烈情緒。
果然......
如她猜測一般。
事情正在一步步走向清晰明了。
很快了,再差一點點,她就能完全知道了。
南宮琉璃奇怪的看著江晚棠,冷聲問道:「你在做什麼?」
江晚棠轉過身來,已經恢復平靜的狀態,她面無波瀾的道:「無事,風大,灰塵迷眼罷了。」
南宮琉璃不疑有他,隻是她看著江晚棠,目光漸漸黯然了下去。
她神情落寞,低聲的道:「江晚棠,你知道,有時候,我有多羨慕你嗎?」
這樣的話,江晚棠隻覺好笑。
她冷淡的笑了笑,道:「羨慕我什麼?」
「是羨慕我不識雙親,還是羨慕我自小孤苦無依,無數次掙紮才活到今日?」
南宮琉璃怔愣了片刻,才輕聲道:「羨慕你......自由自在。」
江晚棠聞言不僅沒有什麼感覺,反而嗤笑了聲,道:「可我嚮往......家人俱在。」
這下,南宮琉璃徹底愣住了...
此時,廢殿內,昏暗的光影打在兩人的周身,泛起一層朦朧的光暈。
一人白衣,站在亮處;
一人黑衣,隱在暗處;
一垂首,一仰頭...
兩人四目相對,靜止狀態,好似光與影,命運般的轉換,將廢殿割裂成了光明與黑暗兩個世界。
有人生在黑暗裡,走向光明處;
有人生在光明處,活在黑暗裡;
最後一縷殘陽在此刻偏移,將兩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宮牆上,影子不斷拉長、變形,最終隻剩下了那道站在光明處的影子......
許久,南宮琉璃回過神來,積壓在心底多年的仇恨,在此刻突然就多了一分釋然。
是啊,不論現在如何,但曾經的她......至少很幸福。
父母疼愛,家人俱在。
若她自小如江晚棠那般,可能都活不到現在。
南宮琉璃垂了垂,低聲道:「其實,還有一事,我很羨慕你......」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嫉妒,發瘋一般的嫉妒。」
江晚棠看著她,沒說話。
南宮琉璃笑了笑,笑容苦澀:「我愛慕姬無妄,自小就心悅於他...」
「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飄搖,像是陷入了某段遙遠而美好的回憶。
她說:「我曾見過他最最一塵不染的年少,一身雪衣,清貴無雙......」
「好似...一眼萬年。」
「曾經,我以為,若是南宮氏還在,我該會是他的妻子......」
(寶子們,南宮琉璃要下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