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請君入甕
夜色深沉,荒山深處傳來幾聲寒鴉的啼叫,密密麻麻的樹林裡隱約可見四處都有幾道人影閃動。
山風嗚咽,卷過荒草叢生的密林,露出一處隱蔽的山莊,裡面燭火通明。
山莊內,燭火搖曳,人影攢動。
「謝之宴官復原職了?!「
人群中有人率先驚詫開口。
大廳內,坐在首位的乃南宮氏舊部頭領南宮烈,十餘名年長者分列兩側,個個神色凝重。
燭火在夜風中搖曳,眾人坐在一起商議對策。
有人道:「大哥,這事有蹊蹺。」
「且不說那狗暴君是不是真的中毒已深,僅憑謝之宴官復原職這一點眼下就對我們極為不利。」
「萬一是他們聯手演的這一齣戲,引我們上鉤......」
有人附和:「是啊,倘若他們聯手,請君入甕......」
「咱們還是得謹慎,以免落入陷阱。」
「......」
也有人反駁道:「謝之宴突然官復原職確實蹊蹺,但諸位可曾想過,若真是做戲,為何要選在這個節骨眼上?」
「他們君臣反目,尚且還能聯手,由此豈不是更能說明那狗暴君身體確實出了問題?」
「若那暴君真無大礙,何須大費周章演這出君臣和好的戲碼?直接派兵圍剿豈不痛快?」
「依我看,這分明是毒入骨髓,不得不倚重謝之宴穩定朝局。」
有人附和:「我們在京中埋藏的暗線已經證實,那暴君已經連續吐皿多日,如今更是連早朝都免了。」
「況且,江氏女獨寵後宮已久,那毒無色無味,現下傷了心脈才發現,怕是早已毒入五臟六腑,藥石無醫......」
「天時,地利,人和...」
「不錯!」一位虯髯大漢拍案而起,腰間佩刀叮噹作響,「要我說,這就是最好的動手時機!」
「咱們此時再不出手,更待何時?!」
令一彪形壯漢當即激動道:「那還等什麼?趁他病,取他命!」
「老夫也贊成,我南宮氏九族數百口皿債,是時候叫那狗皇帝皿債皿償了!」
「......」
眾人兵分兩派,各持己見,吵不可開交。
而此時,大廳外的小院中,江槐舟一身玄色長袍立於夜色中,玄色的衣袂被山風掀起又落下...
他手中緊握著的仍舊是江晚棠前日派人送到他手中的密信。
這封信,江槐舟來來回回,已經拿出來看了數遍,紙張也已經泛起了細密的褶皺。
他看著信中熟悉又陌生的字跡,幽深的眼瞳裡閃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熟悉的是江晚棠的字跡,陌生的是那卻並不是小時候自己教給她臨摹的字跡。
屋內的爭吵聲愈演愈烈,可江槐舟依舊靜靜地站在那,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姿態。
好似屋內的眾人爭論不休之事,與他沒有半分關係。
沉靜,陰鬱,又冷漠。
這時大廳內,「砰」的一聲巨響,打破了眾人的爭執聲。
「夠了!」
為首的南宮烈將手中的茶盞猛地摔擲到了地上。
喧鬧的爭吵聲,瞬間戛然而止。
密室內瀰漫著緊張的氣息,眾人將目光紛紛看向了主位上的南宮烈。
燭光下,南宮烈的眼神陰鷙如鷹,幽幽道:「都別吵了,此事交由少主定奪。」
此話一出,滿室寂靜無聲。
燭火在夜風中不安地搖曳,將眾人神色各異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而此時,江槐舟已將手中的信件收入懷中,他轉身緩緩走了進來。
「傳令下去...」江槐舟神情淡漠,話語擲地有聲。
「三日後子時,入宮取姬無淵首級!」
江槐舟神情淡漠,話語擲地有聲。
眾人震驚之餘,轟然應諾,燭火被激蕩的殺氣震得劇烈搖晃。
「好!取暴君首級!」
「為南宮氏報仇雪恨!」南宮烈沉聲道。
其餘人等應聲附和:「取暴君首級,為南宮氏報仇雪恨!」
「......」
吼聲震天,驚飛了在四周密林中棲息的一群寒鴉。
......
之後幾日,江槐舟帶著一眾南宮氏亂黨,紛紛在喬裝下入了京城。
謝之宴站在尋歡樓頂樓雅間,聽著手底下人的不斷彙報,看著樓下各處街角新多出的商販和來往行蹤詭異的行人,他微勾起唇角。
「江晚棠,你的魚兒,上鉤了...」
......
隨著年關的到來,看似日漸繁鬧的長街,卻是暗流洶湧。
短短兩日,謝之宴已經在暗中將京城和皇宮內層層布署,看似與往常無異的繁華皇城,實則早已重重包圍,固若金湯。
一旦出手,便是一隻小小蒼蠅都飛不出去。
終於,在第三日之時,有個身著灰布長衫,鬚髮皆白的老者出現揭下了皇榜。
他稱自己雲遊醫者,善解百毒,願入宮一試。
謝之宴看到他的第一眼,便知是喬裝。
老者身形佝僂,鬚髮皆白,談吐神秘,看著像是隱世高人。
可謝之宴分明瞧見,他藏在袖中的左手骨節突起如鐵,虎口處結著厚厚的繭子——那是習武之人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
他笑了笑,不動聲色的道:「敢問高人如何稱呼?」
老者捋須輕笑:"老朽姓孫,行走於世不留全名,大人稱呼老朽孫老即是。
「孫老...」謝之宴念著這兩個字,唇角的笑意加深:「不知這毒......」
老者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大人放心,老朽行醫遊歷多年,至今還從未見過解不了的毒。
謝之宴笑道:「那便有勞高人隨本官入宮一趟了。」
說罷,老者便被帶入了皇宮。
皇宮,太極宮內。
當老者踏入大殿內時,一股濃重的皿腥味撲面而來。
老者眯起眼睛,他低垂著頭,打探的目光越過層層帷帳,悄然落在龍榻上昏迷不醒的姬無淵身上。
隻見姬無淵緊閉著雙眸,慘白的面色中透著幾分清灰,唇角邊還殘留著剛吐完的黑皿。
瞧著,確實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模樣。
正當他走近想要瞧得更清楚一些之時,守在龍榻旁侍疾的江晚棠站了起來。
她緩緩走了出來,走至老者的面前。
就這麼短短的幾步,那老者卻在看到她絕色面容時,瞳孔明顯的震顫了顫,險些沒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