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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9章 信徒祈禱之時

  

  #溫榮#爆

  #溫榮殺妻殺子#爆

  #溫榮當場逮捕#爆

  #溫榮親口承認罪行#

  #溫榮董事長變階下囚#

  #溫榮我早該殺了你#

  #溫榮詛咒親子#

  #溫榮禽獸不如#

  ……

  從手銬被拷到溫榮手上開始,整個事件的熱度就開始往失控的方向飆升。

  以溫璨的掌聲為分界線,直至溫榮失控暴走高喊著「我早該殺了你」,全網就徹底炸開了。

  十個詞條空降熱搜,後面跟著好幾個紅得發黑的「爆」字。

  短視頻平台被相關片段刷屏,各大論壇被「溫」字霸佔,就連平常討論學術的地方都能看到對這件事的爆炸式討論,無論什麼新聞標題後面都跟著巨大的感嘆號,無論哪裡的評論都在井噴式暴漲,而幾個軟體上剛剛建立起來的#溫榮#粉絲根據地,建立時間才不超過一天就被大量湧入的網友飛速爆破了,一如溫榮本人觸手可及卻轉瞬熄滅的美夢。

  在某人的電腦屏幕上,#溫榮#兩個字迅速堆積起前所未有的巨大詞雲,甚至一度超過了#不死妖#。

  而此時距離溫榮被拷走,消失在直播間屏幕裡,才不過兩分鐘而已。

  但他終究再次出現。

  ——被戴著手銬,按著肩膀和頭,出現在溫氏集團大廈外,無數閃光燈匯成的洪流之中。

  ·

  慘白的光如永不熄滅的閃電,咔擦咔擦響成連綿不絕的噪音。

  尖叫和呼喊鼓動耳膜,空氣裡到處都是奮力擁擠上前,試圖把話筒舉得更近一寸的記者。

  窒息感迎面而來。

  猶如墜入千萬米的深海之中。

  無法呼吸的錯覺與滿身迅速冷卻的汗水,讓溫榮從癲狂的掙紮中陡然清醒——和被雷劈了也沒什麼分別。

  他在閃電擊打神經末梢般的哆嗦裡猛地擡頭,空洞茫然的瞳孔剎那映出看不到盡頭的人群和閃光燈。

  無數個黑漆漆的鏡頭此起彼伏地對準他的臉,前後左右都是臉都擠扁了還要發出奮力叫喊的記者。

  「溫榮你真的殺了你老婆嗎?!」

  「溫榮你為什麼殺了他們?!你身為溫家的兒子到底有什麼不滿的?!」

  「溫榮你決定殺池彎刀的時候是什麼感覺?你真的覺得自己是人嗎?」

  「你爸知道你殺了池彎刀還要殺溫璨嗎?」

  「你是不是從小就性格扭曲所以才嫉妒老婆又嫉妒兒子?」

  「溫榮你是因為缺愛才變成殺人犯的嗎?」

  「你為什麼殺人!已經活得比千萬人更容易了!」

  「溫榮你不覺得自己是個畜牲嗎?」

  「半夜會不會做噩夢?有夢到過池彎刀來找你報仇嗎?」

  「你是懷著什麼心情寫下那封演講稿的?」

  「做慈善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是為了贖罪還是為了更好的掩蓋自己殺人的衝動?」

  「你爸是不是也被你殺了?住院隻是個假象?」

  「你媽還活著嗎?你媽是不是也被你殺了?」

  「你小時候殺過動物嗎?殺過別人嗎?」

  「你第一次作案是幾歲?」

  ……

  耳朵在嗡嗡作響,卻依舊能聽見那些刺耳尖銳的問話。

  腳下如踩著雲團,兩腿軟得像麵條,卻還在條件反射跌跌撞撞地行走。

  天旋地轉。

  記者的臉在閃光燈中重疊模糊。

  一切就好像一場夢。

  圖景隔了一層,聲音隔了一層,可心臟卻在真實地一陣陣緊縮,縮成一團,再繼續被鋼絲勒緊,直到皿肉暴突,滲出一絲一絲的皿線來,滴滴答答淌滿他的身體內部。

  一場前所未有的,可怕的噩夢。

  溫榮迷迷糊糊地想。

  他這輩子最痛苦最陰暗最不見天日的時候,也不曾做過如此令人恐懼令人失控的噩夢。

  每一顆細胞都在顫抖。

  每一縷思緒都在瘋狂亂竄。

  他在不由自主地尋找出路。

  本能讓他開始後悔。

  剛才不該失控,不該發瘋喊出那些話的——他怎麼能承認?他怎麼能被溫璨那個小畜生一激就承認了?

  好後悔,好後悔好後悔,好後悔好後悔好後悔好後悔好後悔好後悔……

  溫榮被推著擠在人群中,時不時被從縫隙裡戳出來的鏡頭撞一下,而他渾渾噩噩,走到半路突然抽搐著發出一聲乾嘔。

  好後悔好後悔,好後悔好後悔……

  他不該承認的,他不該失控的,他怎麼能親口承認了!!!還有補救的方法的嗎?還能怎麼做?還能怎麼做才可以自救?

  都怪溫璨,都怪那個畜生。

  好後悔好後悔……他不該留著他,他早該殺了他,他為什麼不早點發現?為什麼從沒發現?明明也曾有過猶疑的時候?明明老頭子跟他說過什麼……說過什麼來著?

  在南港他就該自己發現的。

  在南港,對了,在南港,那個畜牲看見了他的臉卻裝沒有看見,趁黑把面具按回了他的臉上……他為什麼忘記了?他為什麼裝作不知道?他為什麼一直在催眠自己?

  如果那時候就警惕起來,如果那時候就發現了溫璨的狼子野心,如果那時候他能著手調查小畜牲不對勁的地方……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了?

  好後悔……

  後悔……

  後悔……

  本來可以補救的,本來可以……

  在距離警車還有幾步遠的時候,溫璨猛地彎腰吐了出來。

  他手腳發顫,全身都在發顫。

  不敢面對,不想面對,還有一萬分的後悔,一億分的恐懼——無法負荷的劇烈波動的情緒直觀作用在身體的每一顆細胞上,讓他當場嘔吐不止。

  「他吐了!」

  「拍近景!鏡頭放大!」

  「拍他的臉!拍他的臉!」

  「地上的嘔吐物也不要忘了!」

  「好噁心!」

  「你為什麼嘔吐?是被自己噁心到了嗎?」

  「溫榮你在害怕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個殺人犯!」

  ……

  沒有人會因為他此時表現出來的劇痛和狼狽同情他。

  他臉上每一寸皮膚,每一分痛苦的表情,每一次劇烈的痙攣,都成了鏡頭的養料,成了新聞的養料。

  記者們猶如看到獵物的鬣狗,愈發瘋狂地用鏡頭分食他。

  而溫榮在難聞的異味裡驚慌失措,茫然惶恐如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孩——他自出生就是金字塔頂尖的那一撮人,優雅是他的信條,從容是他的道標,他大半輩子都在為了「體面」和「尊貴」二詞努力。

  可此時眼裡全是自己當眾嘔吐出來的穢物,餘光裡密密麻麻都是鏡頭和話筒,他甚至恍惚聽見了自己嘔吐的聲音被放大後全世界播放的效果——這讓他如同墜入了更深一層的噩夢。

  此時所見所感,和十八層地獄已無分別。

  「神啊。」

  有鏡頭拍到了他流下來的眼淚。

  而隻有離得近的警cha先生,聽見了他惶惑不安的祈禱:「如果這是夢,快讓我醒過來吧,我會一輩子供奉您的。」

  跟在後面的女警露出一個荒謬的冷笑,一言不發地把人推上了警車。

  轟一聲車門關閉,警車終於成功發動,艱難地脫離了癲狂追隨的人群,駛入了城市肅殺的黑夜裡。

  而當警笛旋轉著冷光響起來時,遠遠的山巒之上,漆黑的陰影之中,倏然有亮光如流星般竄上天際,升至最高處,再砰一聲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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