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渝州人
小枝躺在被窩裡的時候刻意的朝著棠溪那邊挪了挪,小眼睛在黑夜裡一閃一閃的,好像兩顆發光的小星星一樣。
「你晚上的時候去什麼地方了,你這幾天每天晚上都會出去,你在找什麼?」
棠溪剛剛閉上眼,耳邊就傳來了一個小姑娘幽幽的詢問,渾身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好久才下去。
「不過是隨處看看。」
棠溪依舊隱瞞,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發現自己對小枝這個小丫頭根本不甚了解。
她們在那樣的環境裡突然遇到,如今想起來倒是有些可疑,一個小姑娘無父無母,卻對這裡的情況了如指掌,甚至還跟著自己來了軍營,她到底有什麼盤算呢!
棠溪也不禁在心中思量著,她們兩個人彼此依偎,卻又互相擁有秘密,誰都不了解彼此。
「棠姐姐,你是哪裡人?」
小枝沒有發現,她如今對棠溪的態度要比以往熱絡多了,再也不是冷冰冰的,甚至還大著膽子將自己的小腳丫貼在棠溪的身上。
棠溪嘆了口氣,這個小丫頭鬼精鬼精的,自從那天幫她捂過一次腳之後,便每一次都要靠過來,認命的做一個暖爐,略大的手將那一雙冰冷又略有些粗糙的小手包裹住,心中又止不住的感嘆,這孩子到底是受了多少苦,手才會和自己這個大人一樣粗糙。
生逢亂世,又有誰不是可憐人呢!
「我是渝州人。」
提起渝州城,棠溪便忍不住的想起穆驍,想起以前的朋友,和曾經快樂的日子,如今要向回去,恐怕便再不是那般容易的了。
小枝平日裡冷漠的眸子在棠溪說完之後露出了微微的驚詫,聲音也難得的變了聲調。
「你是渝州人,渝州城,那不就是南境最開始爆發戰爭的地方嗎?」
小小的人將眉頭緊緊的簇成一團,神色裡滿是舒展不開的疑惑,掙開棠溪為她取暖的手,頗有些奇怪。
「可是,你的朋友……」
小枝提起軍宇和軍朽的時候頓了頓,她看不到棠溪的表情,但也能夠感覺到她突然的僵???住的身子。
想來她一定是十分難過的。
「對不起,姐姐。」
小枝乖乖的道了歉,棠溪卻揉了揉她的頭,「沒什麼的,起初還是難受的,如今便也好了。」
本來棠溪以為小枝不會再問下去了,卻沒有料到她還是就這前面的話題繼續了下去。
「可姐姐你說你是渝州人,但他們穿的並不是渝州城有的料子,那料子我雖然不曾見過,卻也瞧得出是好料子,你身上的也是。」
棠溪的神色未變,心中卻暗想著,小枝果然不是尋常的小孩子,皇宮中的服飾,儘管是奴才的,也自然不是尋常百姓之物,她居然能夠敏銳的抓到這一點,心思之深,實在讓棠溪毛骨悚然。
「我當時是從京城趕來,不過的確是渝州人。」
小枝的眼皮輕輕眨動,睫毛一顫一顫的,好想輕輕震動翅膀的蝴蝶一般。
「那……」
小枝還想在多說,棠溪卻早已閉上眼,呼吸聲勻稱的響起,像是睡熟了一般。
有人一夜好眠,卻也有人輾轉反側,卻終究不得入夢,遲青和蘇君墨就是其中之人。
在主帥的營帳中,那正中間的高位上,坐著的卻並非是遲青本人,反而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斜靠在上面,眼眸微微闔起。
「師傅,你說這可如何是好呢?」
左側的遲青一臉愁色,自從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後就坐立難安,實在想不出什麼好法子,才無奈將師傅姜明,師弟司馬坤一起請了過來。
「照我說,此時還是早日稟了聖人,再求糧草來的穩妥。」
司馬坤此言,遲青如何不知,他自從糧草被劫後,便已經快馬加鞭的送去了摺子。
不過本來南境的軍情就是來的匆忙,國家一時之間哪裡籌得了如此多的銀兩去購買糧草,就算是國庫之中也是捉襟見肘,還要留出一些預防各個地方的災情,否則一旦出現災情,便會手足無措,民怨沸騰,則國之不國。
而且就算是國庫富足,從京城押送糧草運來之後,恐怕也是遠水難救近火。
「這件事情恐怕難辦嘍!」
姜明略有些渾濁的雙眼不知道望向何出,雖直視前方,卻總讓人有一種失神的感覺。
就連一向主意最多的司馬坤,到了如今也是全無主意,隻能抓頭撓腮,卻也是想不出辦法來。
遲青也是接連嘆氣,心中全然是一片茫然。
「如今之計還是要穩住軍心,我們士氣正處在高昂的時候,千萬不可洩露消息,否則定會人心惶惶,到時候蠻子趁機攻打,便是一盤散沙,沒有半點凝聚力。」
司馬坤此言倒是得到了姜明和遲青的認可,如今也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小子如今怎麼樣了?」
雖然姜明沒有說出是誰,可遲青卻也明白,他嘆了一口氣,有些惋惜的說道:「如今身子還虛弱呢!而且好像是撞到了頭,什麼也記不起來了,要不憑著他的腦筋,估計能夠想出些辦法來。」
姜明聽到此話,也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平白想起當日那名根骨資質都十分好的女子,若是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如今變成這副模樣,不知道會作何反應。
「誒,對了,聽說那小子還是什麼皇家子孫,這是怎麼回事,上次我和師傅在渝州城將他的時候,不過是一名武館教頭啊!怎麼會和皇家扯上了關係?」
司馬坤聽了不少的閑話,雖然心中深知這些話不能相信,但畢竟空穴來風,也是要有一些依據的。
遲青將他詢問了,便也沒有刻意隱瞞,將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說了出來,臨了的時候還感嘆了一句。
「哎,這世間的事情果真奇妙,前一秒還是人上人,後一刻便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還沒等遲青在多做感嘆,司馬坤做出一副深不可測的神棍賣相出來。
「你也不必多生感嘆,正所謂福之禍所依,禍之福所緻,人生儘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