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華殿下。

　　顏舜華轉過頭，看著千術。

　　他站在一米之外，神色孤寂又落寞。

　　顏舜華收回視線，繼續下了台階，走到星離跟前。

　　但還沒等星離給她拉開車門。

　　「不用送了。」

　　「啊？」星離一臉莫名。

　　「已經有人送我了，謝謝。」

　　顏舜華說完，又走到千術的車邊：「勞煩千先生了。」

　　千術忙走下來，腳步甚至有些急切。

　　他伸手給她拉開車門。

　　星離站在原地，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顏舜華上了別的男人的車。

　　直到千術的車子離開酒吧，星離才吐出一口熱氣。

　　這還真是……雪上加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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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平緩的行駛著。

　　顏舜華和千術都坐在後排。

　　沉默良久。

　　「什麼名字？」顏舜華聲音淡淡。

　　千術垂著眸，過了一會兒才說出一個名字：「王修筠。」

　　顏舜華皺了皺眉，似乎在努力的回想這個名字。

　　千術笑：「王翰林的次子，殿下可能不記得了。」

　　顏舜華終於想起來，千朔的王翰林一共有三個兒女，長子王修淮是禦前侍衛，幼女王修宛整天有事無事就跑宮裡纏著她和九公主。

　　至於次子，好像是十幾歲上下就夭折了。

　　所以兩個人之間並沒有太多的交集。

　　「你是何時來的？」

　　「很小，四五歲就來了，原來的千術出了點意外，醒來之後就是我了。」

　　所以他已經在東辰生活了二十幾年了。

　　顏舜華眉心皺得更深，這個情況和她並不完全一樣。

　　「可還有別人？」

　　千術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他搖頭：「應該沒有了，除了你之外。」

　　至少這麼多年來他都沒有遇到過。

　　顏舜華若有所思了一會兒，忽然又笑了，帶著些不可思議：「你是如何認出我的？」

　　顏舜華和顏熙的長得並不一樣，她剛剛回來時都適應了好久。

　　千術看著她眼睛，就算模樣完全變了，但這個眼神，他是不會忘的。

　　「一曲破陣抵萬軍，除了殿下之外，無人會奏。」

　　那一年，千朔與契軒大戰，因為對契軒的大巫師毫無辦法，千朔節節敗退。

　　最後，是大將軍的女兒顏熙日夜不停七日奔赴豐烏城，最終用一首琴曲破了契軒大巫師的陣法，破陣曲也因此而得名。

　　千朔此戰大捷，勝利的消息傳回千朔王都，龍顏大悅，破格親封顏熙為公主，封號舜華，賜住公主府，轟動朝野。

　　那一年，顏熙隻有十四歲。

　　顏舜華抱臂撫著下巴：「那可說不準，你也知道，這個世界的音樂比千朔領先了太多了。」

　　「還有字跡。」

　　顏舜華恍然，她前面寫了那封退婚書。

　　「但我從未見過你，你又怎麼會知道我的字？」

　　千術眼眸微動：「偶然……見過。」

　　顏舜華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你真的知道千朔國？」

　　「知道。」

　　「那你知道其實我不是千朔國人而是東辰國人嗎？」顏舜華說著，忽然看向前排開車的司機。

　　「司機是我的人，殿下不必擔心。」千術笑著開口，「以前不知道，今晚有些知道了。」

　　過了幾秒。

　　顏舜華身體終於緩緩靠向車的後座：「那你一定有一件事不知道。」

　　「什麼？」

　　「我快要憋死了。」

　　回到東辰後，周遭變化太大，她必須要處處防備著。

　　現在有一個人，她不用解釋就可以完全沒有負擔地接受這個秘密。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殿下受苦了。」千術說道。

　　顏舜華看著他：「不用叫我殿下，叫我舜華就可以，這裡不是千朔，我其實很不喜歡那套尊卑有別的禮儀。」

　　千術點頭：「好。」

　　顏舜華在千朔的時候就一直提倡平等，有一次還上書勸諫取消宮裡的閹人制度，取消賣身契改合同雇傭制，除此之外，還有一系列的改革方案。

　　所有人都覺得她瘋了，因為那無異於赤果果挑戰皇權，皇帝因此還被氣得好幾天不上早朝。

　　再後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一路上，顏舜華說的話比她幾天加起來的還多。

　　車子停在闕園門口。

　　千術正要下車去給她開門，顏舜華卻自己先拉開了門。

　　顏舜華站到車外，忽然又回過頭：「對了，還有一件事，你知道你妹妹是個多招人煩的女人嗎？」

　　這句話，她在千朔多少年，就憋了多少年。

　　千術知道她說的是王修宛，他笑了笑：「嗯，知道。」

　　顏舜華說完，轉身走向闕園大門。

　　但沒進去，又重新折回來。

　　千術此時已經下了車，就站在車邊。

　　「千術。」顏舜華叫他。

　　「你喜歡東辰嗎？」

　　「喜歡。」

　　顏舜華忽然笑了：「我也喜歡。」

　　說完，轉身進了大門。

　　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千術才重新上車離去。

　　顏舜華回到別墅。

　　客廳裡隻亮了一盞燈。

　　顏家其他人都睡了，就隻有德叔一個人坐在客廳裡打盹兒。

　　現在時間已經接近午夜一點了。

　　見她回來，德叔站起來：「大小姐，你回來了。」

　　「嗯，德叔，以後替我留燈就可以了，不必等我。」

　　德叔看她神采熠熠，他極少見到她這樣子：「大小姐和朋友們玩的可還開心？」

　　「嗯，開心。」

　　「那就好。」

　　顏舜華回到房間，脫了外衣正要換衣服，卻忽然轉頭看向陽台。

　　房間的落地窗是關上的，窗簾也拉著。

　　她走過去，將落地窗拉開。

　　男人靠在陽台一側的牆上，紮眼的外套已經被換成了深色，腳邊還有幾根已經被踩滅的煙蒂。

　　顏舜華臉色立刻冷了下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顧言玦哂笑：「怎麼，我就不能來？」

　　「滾出去。」

　　話音剛落。

　　顧言玦卻向前大跨一步，伸手握住顏舜華的手臂，然後用力一扯。

　　「哐——」

　　背部與玻璃撞擊的聲響。

　　顏舜華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已經被他抵在了落地窗上。

　　此時離得近了，顏舜華才聞得到他身上的煙酒味。

　　「你喝酒了。」

　　顧言玦狠狠握著她的肩膀：「所以這就是你和我退婚的原因？這麼快就給自己找好下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