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侃客氣地點頭：「顏小姐好走。」

　　道完別，顏舜華和季禾一同上了車。

　　車子緩緩啟動。

　　季禾拿出手機給林澤州發消息，交代他處理一下帶著周洛回國，還有買養老房的事情。

　　顏舜華低頭看著手裡的木匣子。

　　林阿麽被周侃接回以後，隻字不提自己顏家的事情，卻把這個匣子當做遺物讓自己兒子指定交給她。

　　不是交給顏家人，而是給她顏舜華。

　　她拿出鑰匙。

　　因為鎖孔有些生鏽，幾乎很難插進去。

　　季禾皺眉：「開不了？不行等回去找把鎚子給它錘開。」

　　顏舜華無語，之前她都沒怎麼發現季禾這女人還挺暴力。

　　正要先放在一旁，手機卻忽然響了。

　　顏舜華拿出手機。

　　顧言玦。

　　如果沒記錯，現在東辰還是淩晨。

　　她將手裡的匣子先遞給季禾，穩了穩心神後，將電話劃到接聽。

　　「喂。」

　　顧言玦似乎在那邊笑了一下：「隻是試一試，沒想到能接通了。」

　　之前她已經把他拉黑了。

　　「這麼晚了都沒睡。」

　　「嗯，這幾天都晚睡。」

　　兩個人沉默一會兒。

　　「永國的事情辦得怎麼樣？」

　　「星離昨晚處理了兩個季飛詞的兩個人，我剛剛見到了林阿麽的兒子，現在在回機場的路上。」顏舜華如實回答。

　　「那就好。」

　　「我把林阿麽的孫子一起帶回國了，以後可能需要照顧他。」

　　「孫子？多大？」聲音裡，有些緊張。

　　「十歲。」

　　「那我來安排。」顧言玦答。

　　顏舜華未答，過了幾秒：「這些就是你這通電話的目的嗎？」

　　昨天她說她可以給他時間。

　　「不是。」顧言玦開口：「顏舜華，我其實有個建議。」

　　顏舜華耳朵貼著手機，心竟然也開始怦怦直跳。

　　「你說。」顏舜華努力保持著平靜。

　　「不如，我們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

　　昨天兩個人的那通電話後，一直到現在，顧言玦幾乎徹夜未睡。

　　他任性太久了，什麼都不放在眼裡。

　　就連和顏舜華之間，都沒有過認真的談話。

　　他了解顏舜華嗎？其實他不知道。

　　喜歡地莫名其妙，嫉妒地也同樣莫名其妙。

　　爭執，怯弱，遠離，甚至不敢靠近，都源自於這些不確定與不自信。

　　直到她問出那一句：你覺得我們有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

　　他才聽到內心的那個聲音。

　　放棄，他根本就做不到。

　　無論她喜歡的人是誰，他做不到放棄。

　　如果，她真的隻是因為從前那個「他」所做的事情而喜歡他。

　　那麼現在的他，是不是可以有一個機會，和她重新開始？

　　就當是他自私吧，就算是，她惦念的在意的可能隻是一個影子，他的驕傲還是敗給了她。

　　如果他用一輩子，是不是總有一天也可以將那短短幾年的時間從她腦中抹除？

　　聽著那邊沒了聲音，顧言玦的心比剛剛撥通電話的那一刻，還要緊張。

　　「如果很難忘記的話……」也沒關係的。

　　「好。」

　　顧言玦一愣：「什麼？」

　　「我們重新開始。」

　　她答應他，重新開始。

　　就算是忘了也沒有關係的，隻要那個人是他就可以了。

　　「顧言玦，你昨天問我的那個問題，我現在的答案還是一樣。」

　　「沒關係，現在回答不了，等以後什麼時候有了答案，再告訴我。」

　　如果沒有過去，她還會不會喜歡他。

　　她現在回答不了，那就用未來來回答好了。

　　那個時候，即便那個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但至少，他抓住了這一刻。

　　這就夠了。

　　「但除此之外之外……」顏舜華心跳有些快：「隻要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以前她讓千術忘了千朔的那些過去，因為她也想忘了。

　　在東辰，沒有人有必要去知道那一段徹底不屬於東辰的回憶。

　　但是如果他想知道的話，也是可以的。

　　「包括你的朋友千術嗎？」顧言玦問。

　　他也想做一個大度有風度的人，但原本他就不是。

　　所以為什麼，一定要去強裝大度？

　　他有疑惑，他想弄明白，他希望他在意的女人能給他回答，這並不丟人。

　　「包括。」

　　那些一直努力維持的原則，她第一次妥協了。

　　電話那頭，男人忽然輕笑了一聲。

　　不同於先前的自嘲，她聽得出他的高興。

　　「顏舜華，我這個人是不是很討人厭？」

　　其實他很好奇，她這段時間的心情。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一定不像他這樣。

　　糾結焦慮，徹夜難眠。

　　「除了不回信息，其他都還好。」顏舜華答回答得淡定。

　　「飛機還飛帝城嗎？」顧言玦問。

　　「不知道，季禾安排的。」

　　「那如果我道歉的話，那條信息還作不作數？」

　　出發之前，她發信息問他，等她回來，兩個人談一談。

　　「不用道歉。」

　　「嗯？」

　　「不用道歉，我跟你說過的永遠都作數。」

　　半晌。

　　「你以前，到底交過幾個男朋友？」顧言玦有些酸。

　　先是嫌棄他不會接吻，又特別會說這種撥人心弦的話。

　　顏舜華皺眉：「隻有你一個。」

　　看看，這難道不是一個情場老手才能說出來的話嗎？

　　他有點不敢問她的過去了，因為他不想給自己找罪受。

　　「那就直接飛到帝城。」

　　「好。」

　　剛好她原本接下來也打算到帝城上學。

　　她用手捂住手機，轉頭看著季禾：「我們直接飛帝城。」

　　季禾擡頭，給她比了個「OK」的手勢。

　　她看了一下時間：「泊勒州有直飛帝城的航班，這會兒去機場，應該能趕得上下午一點的。」

　　雖然還需要飛十一個小時，但到東辰的時候，應該還是白天。

　　顏舜華繼續聽電話：「明天中午可以到帝城，東辰的時間，如果飛機不延誤地話。」

　　「好，我等你。」

　　普通的三個字，顏舜華心裡卻像滑過暖流。

　　「早點睡。」她開口。

　　「我知道。」

　　直到掛斷電話，顏舜華還有些愣神。

　　「和好了？」季禾問。

　　顏舜華轉頭看她，唇邊忽然勾起一抹笑：「不知道。」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和好，畢竟她還沒和顧言玦見過。

　　但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期待過見他。

　　季禾「切」了一聲，將匣子遞給她，此時鎖已經被她弄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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