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賣藝不賣身

　　春娘一手舉酒杯，另一手扶在穀子皓肩側，笑的格外柔媚。

　　「來啊，我先敬我們的大英雄一杯，感謝你仗義出手救了我們冬菱！」

　　說著，美酒順著她嫣紅的唇一飲而盡。

　　聞著那股刺鼻的香氣，穀子皓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他不喜歡和女子如此親近，更討厭別人對他動手動腳。

　　不動聲色的，他借著舉杯的動手挪開了春娘的手。

　　春娘眸中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又恢復了笑容，舉杯敬向許青曼。

　　「說實話，我們冬菱能交到你們這樣的朋友，我真心替她高興！來姑娘，我也敬你一杯！」

　　許青曼點頭一笑，也利落的幹了酒杯。

　　不愧是上好的竹葉青，入口溫潤，口味綿甜，喝下之後心曠神怡。

　　這春娘，表面功夫倒是做的不錯！

　　「春娘，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否答應？」

　　看著冬菱，許青曼做了個決定。

　　聞言，春娘笑呵呵的放下酒杯：「許姑娘，有事儘管提，隻要我春娘能辦到，那絕對是義不容辭！」

　　話雖然這麼說，但她的笑意卻未達眼底。

　　兩個鄉巴佬，稍微給點甜頭竟然得寸進尺起來！

　　要不是為了能夠留住冬菱，她怎麼會稀罕伺候這兩個東西！

　　也就是那男人皮色不錯。

　　可惜是個不開竅的木頭，不知婦人好處！

　　「哦？既然如此那我可就開門見山了，若是要給冬菱贖身，春娘多少銀子就可放人？」

　　許青曼微抿一口酒，悠悠說道。

　　聞言，冬菱先是一愣，隨即眸子蓄積了晶瑩的淚水。

　　天知道她有多想離開這個胭脂樓！

　　為著能讓客人喜歡，她天不亮就苦練琴技，一雙手有時都彈的出皿。

　　為了止痛，她隻好在冰冷的水裡泡著，稍微擦拭又繼續開始下一場表演。

　　若不是想多賺些錢給她娘看病，她又怎麼可能會在這種吃人的地方一直待著？

　　似乎並不意外許青曼的話，春娘仍舊如之前那般。

　　又給兩人添上酒，她才慢吞吞的開口。

　　「許姑娘，這冬菱我可是當親閨女來對待，要是談錢可就太俗了……」

　　說話間，那雙吊梢眼閃爍著滿滿的笑意。

　　拍了拍冬菱的手，她又接著道：「而且，冬菱一身琴藝和樣貌在我這胭脂樓可是尤其出挑，說是台柱子也不為過。若是她走了，貴客們怪罪下來，我也擔待不起呀！」

　　一番話，她說的玲瓏剔透，似乎是對冬菱真的有百般不舍。

　　可許青曼卻聽了個明白。

　　這春娘，話裡話外都在表明冬菱是她的搖錢樹，一時半會兒可撬動不得。

　　「春娘，冬菱家裡的情況你也知道，若能有個自由身也是給她個盼頭，你總歸不能一輩子都不放人。」

　　許青曼也笑嘻嘻的，但卻沒有半分讓步的意思。

　　春娘眼珠一轉，頓時嗔怪道：「瞧瞧，許姑娘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春娘也不是那不講理的人，不過冬菱特殊，你也不能砸我店裡的買賣呀！」

　　聽到這兒，許青曼已經是心如明鏡。

　　這意思說得夠清楚了，給冬菱贖身可以——得加錢！

　　「那是自然，贖身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春娘你就先出個價，讓我們也掂量掂量。」

　　笑著給春娘滿上酒，兩人又輕輕碰了一杯。

　　表面上，還是那麼風平浪靜。

　　但實際上，兩人的交鋒已經是硝煙四起。

　　點點頭，春娘故作一副忍痛割愛的模樣。

　　「一口價，五百兩銀子！」

　　這句話她說的乾脆，但語氣卻又幽嘆哀怨。

　　「五百兩銀子？春娘，我也不至於這麼值錢吧？我當初賣身給你，還是隻有二十兩！」

　　不等許青曼說話，冬菱整個人卻急了。

　　五百兩銀子，自己得攢到猴年馬月？

　　這春娘平時待自己不薄，沒想到這個時候去故意坐地起價，實在是心狠手辣！

　　嘆了一口氣，春娘一副痛心的模樣望向冬菱。

　　「唉，你這丫頭也真是，滿腦子想的都是錢！你卻不想想這幾年，我春娘對你的情誼和照顧，你對我來說可是無價之寶，五百兩銀子我還都不樂意呢！」

　　其實這個價格，她早就在心裡揣摩好了。

　　若許青曼真有本事拿出來，她也就乾脆放人，直接賺這一把大的。

　　若是沒錢，冬菱當然還要被自己狠狠壓榨！

　　她春娘在這行裡摸爬滾打二十年，豈能讓一個小丫頭片子耍了去，真是笑話！

　　從她這裡走過的，就是鐵公雞還要拔根毛，她可不是給人做慈善的！

　　聽到這番話，冬菱一時絕望了。

　　許青曼看起來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小姐，

　　說不定自己都舉步維艱。

　　就算有，人家也自然不可能拿出五百兩救她這個陌生人。

　　而她，連每天給她娘之病的錢堪堪攢夠，又哪裡有額外的銀子贖身呢？

　　「春娘，這可是一筆天文數字，我拿不出來……」

　　咬著唇，冬菱眼神有些黯然。

　　見她這樣，春娘掩唇笑了：「哎呦我的傻姑娘，你何必這麼倔？我早就給你指路了，可是你卻偏偏聽不進去！」

　　「什麼路？」冬菱有些疑惑。

　　春娘上下一比劃，嘴裡嘖嘖道：「冬菱，不是春娘我誇，就你這賽葫蘆的玲瓏身段，要是肯出賣色相，那絕對是胭脂樓第一花魁！」

　　見冬菱無動於衷，她又接著哄勸。

　　「反正你容顏好，又年輕，到時候賺足了錢，我給你牽線個大戶人家的老爺，你去和和美美做填房，保證你衣食無憂，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聞言，冬菱臉色一片煞白。

　　大戶人家的老爺，大都是大腹便便的男人，個個兇惡的很。

　　她這樣沒心計的人，拿什麼和正房太太鬥？

　　一賣身，無非就是成為客人的玩物，成為富人的禁臠！

　　何況胭脂樓這地方，有錢就是大爺，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哪怕是把姑娘折騰死了，無權無勢的她們，最終一張破草席就是歸宿！

　　沒等冬菱拒絕，許青曼卻率先開口了。

　　「春娘，冬菱早就說了賣藝不賣身，若不然她也不會進你胭脂樓，這個念頭，你還是趁早打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