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清閑
非印這樣想著臉上沒有露出分毫,就是安靜又恭謙的聽著,直到太子妃說道:「……說來殿下能復立,多虧了親王和阿哥的相助,對阿哥的境況殿下很是覺得對不住,有朝日定會為他昭雪,絕不負他忍辱負重之恩。」說著太子妃就拭起了淚,過了半晌她才鼓足勇氣般極輕道:「妹妹可知神仙膏?」
非印驚,「略有耳聞。」
「這東西不是什麼好的,可也真的擔的起神仙字,自打阿哥因為那東西惹下禍端太子就不再碰了……可上個月因為知道復立已是定局,太過高興我就由著太子……胡鬧了,跟著他起吃了那東西,」說到這裡她臉上有了尷尬難堪之意,「那東西本就少,我同他起吃自然就所剩不多了,現下京師已經斷絕渠道,我的身體又開始難受,我聽說那東西親王曾收繳過,不曉得能不能……」說著她就充滿期待的看著非印,見非印的表情,她就有些後悔了,這件事太子妃是擅作主張的,若是讓太子知道那定又是番責罰,想到這裡她急道:「這件事誰也不曉得,我隻給妹妹說了,你若能幫就幫,若幫不了萬萬不可洩露出去,否則……隻怕我這個太子妃就做不下去了,太子也會因我受到牽連,那麼親王……」
非印已然是震驚異常了,可她現在隻能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接話道:「我絕不說。若是有機會我會問下親王,聽他口風再看是否實說。」
太子妃聽她這樣善解人意不由大喜,敢給福晉說她就是看準了胤禛和太子是條船上的,太子倒了胤禛也過不好,自己和太子都有了癮,時日長了定會露出破綻,胤禛定不希望看到,讓他提供神仙膏是最好不過的事,也不曉的太子為何不這麼做。現在話已經說出去了,想來定很快就能再次嘗到做神仙的滋味,思及這裡太子妃蒼白消瘦的臉上顯出了激動的紅暈。
非印面上故作鎮定心裡早就亂了。越想越覺得不安,她後悔說了應承的話。但是那樣的局面能裝糊塗說不知道嗎,難道胤祥也用了神仙膏了?非印什麼都吃不下去,她直在瞅胤禛,希望他早點離場,自己好快點將這個難題交給他去處理。但是胤禛顯然時半會兒是走不了的。直到這場戲結束了,胤禛離座由蘇培盛和趙英陪著去了院後,非印知道這是他快要離開了,她暗自鬆了口氣。非印實在不想再去應付刻意討好的太子妃,她甚至在想如果太子就此被廢再無出頭之日是不是會更好呢?
胤禛剛要出更衣處就聽到有個女人在哭,哭的很是凄涼。接著就聽趙英極力壓低但是兇狠的聲音:「賤婢,哭什麼哭,今兒是太子爺大喜的日子,你這是給誰哭魂呢!!要是擾了太子的興緻當心你的小命!」
那女子帶著哭音狠絕道:「趙公公,看您。我可就知道什麼是小人得志了!」
「阿久!你不想活了嗎!不要以為被太子睡過了就如何,殿下怕這時早就忘了你是個什麼東西了!」
阿久哈哈大笑道:「你以為我還怕什麼死不死的?」
「你!」
「從知道是他害死了我姐姐的那日起我的心就死了,我殺他沒殺成,他是放了我,你以為我感激涕嗎!我恨他。恨不得他去死!」
「你小點聲啊!」
「道你怕什麼呢,哦。原來蘇公公在這裡!這麼說雍親王也在,那我定要告訴阿哥的事……」
「閉嘴!閉嘴!你們還不快點來,把她給咱家關起來!」
胤禛聽提到胤祥,這心就震,接著他聽到那女子被捂住嘴掙紮的聲音,胤禛立即趕了出來,正好看到隊侍衛塞住個宮女的嘴把她往屋裡拉。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見胤禛過來,趙英的臉色都變成青的了,他立刻小跑過來躬身諂媚笑道:「王爺,這是個犯了錯的宮女偷跑了出來被奴才給發現了,這才急著往回關呢。」這太監顯然不曉得胤禛的耳力驚人,隻當他什麼都沒聽到。胤禛卻不理會他,隻管走到那女子跟前。
這是個來歲的宮女,容貌清秀,臉上沒有驚恐有的隻是憤怒,胤禛看著她道:「你叫阿久,你知道阿哥的什麼事?」
這句話直叫趙英失了魂,見胤禛讓侍衛放開了阿久,他瞅著沒人注意就溜著邊兒去給胤礽通風報信去了。
被鬆開的阿久把扯掉口裡的巾子,她也不怵,直直的跪下仰臉看著胤禛道:「奴婢正是阿久,親王想知道阿哥的事,能答應奴婢個條件嗎?」
胤禛冷聲道:「你不過是個奴才,還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你若想說便說,不想說就不要故弄玄虛。」
「呵呵。」阿久笑了兩聲道,「王爺為何不聽完再說。」
胤禛很是驚訝此女的膽大,見她臉剛強的表情竟讓他想起了琅如月為烏姜出頭時的樣子,他不由放緩了語氣,「你且說。」
「不論奴婢說與不說註定活不過今日,但請親王將奴婢的骨灰送還故土。」
見她竟有視死如歸的精神胤禛微有動容,「你說吧。」
阿久笑道:「去年月在木蘭圍場太子營帳死去的女子叫安芬,她是奴婢的親姐,直在養心殿任女官,太子強而不得直記恨,在阿哥病重期間太子終於得了報復的機會,他……」說到這裡阿久激動的顫了音,「用秘葯迷倒了姐姐和名侍衛,讓他們在營帳裡當眾行男女之事,除了太子當時還有來個人,他們就是後來被萬歲爺斬了的人,阿哥去的時候,就是那樣的情況……」
胤禛陰沉下臉冷聲打斷道:「這些事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你在當場?」
「不,這些事是回宮後高公公給奴婢說的,那個時候他已經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因為跟奴婢關係很好,他告訴我的,日高公公就服毒死了。親王莫非不信太子會做這樣的事?」阿久的語氣裡帶著嘲笑,「您若不信阿久說什麼都是沒用的,不若就讓他們帶奴婢走吧。」
「你說。」
看著胤禛愈發不好看的臉色阿久心裡很是暢快,接著說道:「當時的人都服用了神仙膏,爺也不例外。」
「什麼!」胤禛大驚失色,「你說什麼!」
阿久也不理會他,而是看著遠處急急趕來的胤礽唇邊帶著報仇的恨意道:「爺並不知情,是太子讓他用的,神仙膏會有什麼效果親王大約不是很清楚,可奴婢卻是清楚的很,因為吃了後像奴婢都會心甘情願的和太子同塌而眠,做出讓清醒後悔恨交織的事。」
「你吃了神仙膏?!」
「因為太子妃很體貼太子爺啊,她更喜歡看到周圍的人變的和她樣。」
看著胤礽走近,阿久繼續道:「高說他看到爺太子和我姐姐起……他們被萬歲爺撞個正著,我姐姐就這樣當場被殺死了,那些人也樣,奴婢可是記得前陣子為了這神仙膏的事宮裡有多亂,您想聖上聽到這些本應被查禁銷毀的東西竟然是爺帶來孝敬太子的,他會怎麼做,當他又知道是爺慫恿太子當眾在做那麼齷齪的事,他又怎麼能不恨。隻是,殿下啊,為何這麼久了您不對聖上說出真相還爺個清白呢?呵,看親王的臉色也定是被蒙在鼓裡的呢,您要怎麼做呢?」
已經過來的胤礽自然是聽到了這段話,再去看胤禛,他就那麼站在那裡,副無喜無悲的樣子,胤礽對這個阿久已然是恨極,他上前就陣猛踹,「小賤人,沒殺了你實在是孤的失策!」他說著拔出侍衛的刀,瞪著眼怒斥道:「讓你的嘴賤!」他捏住阿久的下巴強迫她張開嘴拿刀在阿久的嘴裡陣亂絞,她的嘴被劃開,舌頭被割斷,皿如泉湧,胤礽下手太重,還沒等折磨兩下刀就捅到了嗓子,阿久立即身亡。
這殘酷景象直讓周圍的人嚇的不輕,即使是侍衛們也不敢去看,胤礽扔了刀看著胤禛,他想解釋卻無從說起,胤禛突然轉過身向外走去,他冷淡的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情感,「蘇培盛,按著她方才的請求去做吧。」
「弟!」胤礽大喊了聲,胤禛沒有停步,胤礽又喊了句:「胤禛,他是你兄弟我不是嗎?我說了他失去的我會倍償還的,」見胤禛依然沒有停步,胤礽幾乎是嘶喊道:「他不過是個庶妃的兒子,即使死了又如何,你若讓天下人都知道了,難道他和你自己將來的日子就好過了嗎!!」胤禛走了,胤礽怔怔呆立在那裡,他突然發了瘋似地去踹阿久的屍體,又抽出劍去砍趙英等人,太子妃大約是聽到動靜了,她出現在側門處,見到如瘋魔了般的丈夫又看到阿久的屍體,她嚇得尖叫聲昏倒了。
非印跟著言不發臉色慘白的丈夫出了宮,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極重規矩的胤禛居然不告而別,蘇培盛竟然被留下,非印想說的事沒有機會說出口,待到了順貞門,胤禛讓辛送非印回府,「爺,您去哪裡?您這個樣子……」
「慶賀的事都不要做了,我沒那個心情,今兒你們都不用等我回了。」非印愕然的不曉得說什麼才好,她就那麼看著穿著身親王禮服的胤禛打馬而去。「辛大人。」
「福晉放心,有暗衛跟著,爺出不了事的。」
辛的安慰並沒有讓非印覺得安心,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能讓他這樣失常?莫非……她心念動,他知道被圈的原因了!
胤禛來到府邸的大門外,門口的老樹生了新芽,喜鵲幼鳥在春風裡瑟瑟發抖,等著父母來餵食,這裡除了有兩隻石獅子就是避而遠之的過往姓,胤祥喜歡熱鬧才會把府邸設在喧囂的地方,在圈禁過後這裡比自家還要冷清。新封的親王很想進去和胤祥好好談話,安慰激勵他,但他自覺無顏進去,正如胤礽說的,事到如今這件事隻能順水推舟的揭過了,而逐漸冷靜下來的心告訴胤禛睿智如皇父會真的不清楚誰才是罪魁禍首嗎?即使當時情緒激動不能查別,但已經過了這麼久他還會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讓背這條罪名,太子就少了復立的阻礙,對於皇父而言與公與私胤礽必須復立,又豈會讓支持胤禩的黨眾有絲的借口?胤禛的內心是前所未有的煎熬,縱然是親王又如何,沒法子給弟弟昭雪的兄長有什麼臉去安慰!之前不就是自己告訴要去尊敬胤礽,要去幫他,可結果卻是這樣!!胤禛長期佇立,穿的又是那麼華貴,來往的人已經注意到他了,當聽到有人低聲議論:「我怎麼覺得這個是貝勒呢?」胤禛終於打馬離開了。
入春的雨水很多,別院裡如月剛剛結束心法練習,天氣回暖後她試著在空闊地上練習了套簡單的長拳,因為看不見平衡就差了很多,又下意識的縮手縮腳放不開,拳法使起來並不好看。別院諸人皆是有功夫在身的,邱娘也不例外,最早的時候她跟著文遠做些暗探的工作,文遠出走後她就跟了胤禛,也是做暗探的事,待年紀大了胤禛就讓她主管了個地區的消息匯總,再後來她被要求去照顧琅如月。主子的命令邱娘隻能照做,她也就是在年輕的時候做過保鏢的工作,那可是服侍皇貴妃!之後就是在刀尖上過日子,邱娘從未想過有朝日會落得如此清閑。
這樣的日子說不上好不好。隻是伺候的時間長了邱娘越發覺得琅如月很特別,不僅是胤禛對她的看重程度而是這個眼盲的女子似乎有什麼特殊的方法能感覺到旁人的隱情。她曾問過自己是否睡眠不好,關節總在痛?邱娘心裡分驚異,但面上則是無所謂的解釋那是上了年紀的原因,琅如月什麼也沒說她走上來觸摸了自己的肩,那裡曾被柄劍貫穿過。留下了很大的個疤,但逢陰濕範潮的時候就會痛楚,當然身上其他地方也有不少舊傷,邱娘分不習慣被人觸摸。但她不能對個身份特殊的主人怎麼樣,隻能任由她去了。
這碰觸沒有用多久時間,如月道:「我家曾開醫館。所以略有所知病理傷情的,您這個傷可得注意了,風濕入骨後患無窮。」邱娘謝過後也不以為意,可是之後兩日連著下雪,此處的傷竟然緩解了許多。纏繞自己多年的失眠之症突然好了,沒有再夢到地獄樣的場景自然是能夠睡好了,邱娘很驚異,她跟隨過文遠自然是見過各色奇異的事情,所以她很快就想到琅如月是否跟文遠樣有神仙法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