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見他回答的那麼爽快，胤禎稍微愣了下，胤俄奇怪的看著這兩個兄弟，這時郡王府的下人拿著傘來了，後面還跟著個小太監，他年紀小卻不膽怯，瞅見了胤禛直接就給跪下叩首道：「奴才秦蘭給雍親王請安，給敦郡王請安，給阿哥請安。」不等胤禛問話他就解釋道：「奴才是奉王妃之命前來謝恩的。」

　　個王妃讓胤禎和胤俄都愣了愣，胤禛已猜到原委，他淡淡道：「受人之託不必言謝，你起來吧。」

　　秦蘭謝恩起來後。從懷裡拿出方帕子，偷眼看了下福晉。低聲道：「王妃請福晉能把這件舊物帶回。」

　　非印看了眼胤禛，見他點頭就接過來，這是方上好的緞料，繡得是幾朵蓮花，旁還歪歪扭扭綉了兩個字：如月。胤禎上前去看。隻見帕子的空白處用題字道：少年樂新知，年思故交，胤禛語氣依舊淡然：「知道了，你下去吧。」

　　秦蘭見完成了主子交待的任務頓時鬆了口氣。曹蕤厲害，可這位更是不得了，沒讓他動怒叱責論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想到這裡小太監忙不疊的退了下去。非印笑道：「這位小王妃還真是和如月妹妹樣不忘舊情，爺也真體諒他們。」她眼波轉，果然看到胤禎的神色微動，於是暗自冷笑，面上卻是很欣慰的樣子。她將帕子交給胤禛道：「這件物事還是由王爺轉交給如月妹妹吧，她見了定會很歡喜。」

　　胤禛盯了她眼，接過帕子放進了懷裡，又對胤禎和胤俄道：「不早了。我這就先行步了。」

　　蘇培盛和水晶各自撐開傘護著主子離去了，胤俄不勝酒力的坐在圍欄上。他靠著柱子道：「小，你非要出來難道知道會有這齣戲？我看不過就是姐妹情深的戲碼也沒什麼麼。」說著他打著酒嗝道：「哎。還是回去繼續喝酒的好。你走不走？」這時醉眼朦朧的他才發現胤禎收了醉態，神色嚴肅的看著前方，路上早就沒有胤禛的身影了，他還在看什麼？胤禎此刻的心情自然是心思不那麼細密的胤俄無法想到的，他想了很多，除了對親兄行為的猜測還有壓抑了許久的妒意，時隔數年他覺得自己已經放下了，甚至以當年的少不經事感到羞恥。

　　愛也許沒有了可不甘心和屈辱感卻愈發的強烈了，額涅說的不錯，在帝王之家的孩子就是為了奪嫡而生，旦功成這全天下的切就是你的，當初失去的顏面更可以加倍償還。想到這裡他翹了翹嘴角，斜睨著眨著眼試圖保持清醒的哥，無論哪種形式的聯盟都是暫時的，當年他們借胤褆的名望出頭，現在就是我借你們的東風了，最多年，那個時候不曉得會以誰馬首是瞻。胤禎想著扶著胤俄站了起來，他又做出吃醉酒的樣子，哈哈笑著進了屋。

　　雍親王府，雨桐院。

　　雨下的大了，玉煙關好了窗，琅如月開窗睡覺的習慣總也改不掉，天氣已經轉涼了，夜裡的風帶著濕氣，太容易生病了呢。如月迷迷糊糊的聽到有動靜，她依著夢境道：「世情緣，那是什麼？我現在隻喜歡胤禛。」說著她又轉過頭去睡了。玉煙乍聽主子的名諱嚇了跳，待她回頭去看卻見胤禛正站在碧紗櫥那裡，不曉得是什麼時候進來的。玉煙剛要說話就被他制止了，她低頭退下時看到胤禛連衣服都沒有換，袍角是濕的，顯然是才從郡王府回來就直接來這裡了。立在門口伺候的玉煙本以為主子會留宿的，但卻看到胤禛拿出什麼放在了琅如月的枕邊，俯身吻了她的額頭就起身出來了。

　　在廊下，蘇培盛弓著身在稍遠處候著，跟著起出來的玉煙低著頭，胤禛語氣平緩道：「玉煙，你是否願意嫁給伍弦？」

　　玉煙呆了半晌才跪下道：「奴婢不敢忘佟佳主子的訓斥。」

　　「現在我是你的主子，你若願意我就讓伍弦娶你。」

　　玉煙呆愣著仰頭去看胤禛，「主子……奴婢……」

　　「這是你該得的。考慮清楚再回復我。」

　　胤禛走後，玉煙直跪在那裡，她看著雨打在台階上，心裡生不出絲喜悅，隱藏多年的秘密突然就被說開，這讓她羞愧極了，若是在年前她定會高興的答應，即使放在年前她也會好好考慮，可是現在這樣算什麼……他們沒有可能！玉煙哭了，她不怕被誰聽到，雨聲這麼大又是如此深的夜，誰會在意個婢女的哭泣。

　　康熙年正月這日在寧壽宮內舉辦了盛大宴會，這是康熙帝在皇太後在過了大壽後再次舉辦的次豪華慶典，也是近幾年來最大規模的次筵宴，除了年貢來京的外藩、貝勒、貝子、額駙、公、台吉外，所有的全體皇子、大臣、侍衛以及福晉、夫人、命婦等齊集。因為聖命，雍親王弟1次帶著內宅的所有女人同時赴宴，如月也在時隔多年後再次進宮，懷著味雜陳的心思她安靜的走在紫禁城裡，擡頭就能看到前面大妝在身的胤禛和非印，兩旁的人或下跪或躬身行禮，以往肅穆的宮殿因為人而變得熱鬧起來。

　　如月能感到那些探究好奇的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個福氣在身的格格，個大病兩年沒有在正式場合的出現的女人，她曾經的傳奇到了現在也依然會被人提及。如月低著頭跟著前面的人，看著自己的鞋尖，那綉著梅花的紅色的鞋面是甄玉潔親手做的，不管多高的花盆底都已經走的相當穩了，隻是這個冷她還是很不喜歡，因為無法用手爐她的手指都已經凍的發木。進到了正殿，如月和群人起跪叩的行了大禮，她用餘光看了眼斜後方的伊爾木，這孩子的聲音都在發顫，在康熙帝讓他們起身後，少女差點沒能在時間站起來，除了緊張她昨夜發了晚的熱，這件事隻有李瑤和如月知道，所以當下如月就悄悄去扶了她下。兩人飛快的對視眼，如月立即鬆開手，她再擔心在這和時候也是沒辦法相助的，隻能盼望這宴會儘快結束才好。

　　因為參與的人太多正殿容納不下，除了胤禛非印李瑤，如月他們都被安排到了其他地方，如月和烏姜的身份連偏殿都進不去的，他們和其他沒什麼地位的人起在離正殿很遠的露天席位上。似乎是跟怕冷的如月過不去，筵宴還沒正式開始雪又開始下了。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心法始終不能解決這個問題，隻好裹緊了鬥篷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烏姜關切的看著她。如月對她笑了笑以示無礙，其實伊爾木更讓人擔憂，如月示意了下烏姜，烏姜看著小姑娘緋紅的臉也很是擔心，如月見沒有人關注便低聲問道：「還難受嗎？」

　　伊爾木點點頭。如月握了握她的手，「堅持下。」

　　「你的手真涼。」伊爾木沒什麼底氣的說道，「我行的，穿了你送的鴨絨衣很暖和。而且來之前已經吃過葯了，這會兒就是犯困。」

　　烏姜在旁道：「這天太冷還，風還大的很。待會兒不要吃菜了，太涼了，待會兒讓人給倒點熱水。」

　　伊爾木嗯了聲繼續和各種不適進行抗爭，這時且見從大門處來了隊人，為首的正是胤禩。胤禟胤俄在側，胤禎跟在稍後面，他們的後面則是群姝麗女子，其中沒有那個張舜華。所有人都起身相迎，很多人都過去寒暄了。也起身施禮的如月看著被眾人包圍住的胤禩，敦和的微笑還是和以前樣。真誠的態度讓人如沐春風，這樣的人，這樣的人……胤禩的目光忽然越過人群看了過來，如月微愕，她不卑不亢的對他低頭行禮，胤禩微微笑，如月側頭便看到胤禟奇怪的眼神，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年自己見到了鬼怪，他們的眼光隻是碰就各自轉移開了。而胤禎，如月完全是迴避的態度，不落眼。

　　胤禎直在看琅如月，綠色的鬥篷把她全身都遮住了，隻露出白玉似地臉。都說她之前病的很厲害，在別院住了兩年又住進了圓明園。可是胤禎看不出來有生過病的跡象，氣色很好，眼睛實在是美極了，乾淨純粹的如同寶石，傳言所說的眼盲是實情還是編造的，又因為什麼好了呢？

　　胤禎此刻居然又生出了久違的恨意。在胤禛患時疫病倒綺春園時胤禎在塞外，得了消息後他在緊張，緊張那人的病情，他絕不可能輕易死的！他死了的話……會怎麼樣還沒有想清楚就又聽說琅如月去伺候了，當時的心情是怔愣然後就是恨，幾乎是去送死的做法讓胤禎多年直堅信的東西改變了，這算什麼，殉情？他想看到的是琅如月的後悔，更想看到她和那些親王府的女人樣，避之不及的躲在內宅，但那個胤禎以為的無情女人居然不怕死的去了！之後就是在錫保大婚時，胤禎能感覺到胤禛和琅如月之間的不同尋常，現在他在這樣特殊的地方再次看了她，和幾歲時的活潑跳脫相比，現在的容貌幾乎沒有大變，變了的是氣度！也許是注視她的時間太過長了，完顏氏咳嗽了聲，胤禎冷漠的盯了他的福晉樣，等再看過去的時候，他看到琅如月對著另個方向笑了，接著他就聽到了最討厭的聲音。

　　胤祥對如月灑然的笑，他很高興也收到了同樣的回禮，如月對他們施禮，福晉扶著腰笑吟吟走過來道：「如月，烏姜。」

　　這是穆尓登額在生下個女兒後弟2次懷孕，因為私下已經讓大夫看過，成是男孩的消息讓她的心情直很好，可她為了以防萬沒有給任何人說，穆尓登額想給直鬱鬱寡歡的胤祥個驚喜。在這裡見到如月，穆尓登額並不覺得奇怪，她早就聽說琅如月因為侍疾而得到寵愛的事，未出閣時他們之間的矛盾早就隨著時光的逝去變成了個回憶，這麼多年的嫡福晉身份，讓她很清楚現在的內憂外患，丈夫最大的依靠是雍親王，他最要好的朋友是琅濟蘭，不論怎麼樣和琅如月的關係都要處好，甚至可以降低身份去討好她。當身懷甲的女人步履蹣跚的走過來前，如月就已經先走了出去，「給福晉請安。見過爺。」

　　胤禎隻看了眼人轉過頭往正殿而去了，才走了幾步就見訥敏從人群後經過，他的心動，駐足回頭去看，訥敏要找的果然是琅如月，同樣回頭去看的完顏氏冷笑了聲，胤禎看著她道：「有什麼好笑的？」完顏氏不說話，舒舒覺羅氏好奇的插話道：「這不是皇太後跟前的姑姑嗎？她為什麼找個格格？」

　　胤禎沉著臉說了句：「走了。」

　　這樣盛大的宴會往往是吃不好的。現在立在胤禛身後服侍的如月被飯菜的香味搞的腹中轆轆，進宮的時間太早。她來不及吃太多，剛才被皇太後傳召特賜進入正殿時，她已經夠特殊的了，那麼現在最好低頭做人，不要再弄出什麼事來。所以即使是非印讓她坐。她也不敢的。回到正殿有諸多的不自在，唯的好處就是終於不冷了，歡聲笑語的寧壽宮中切都顯得祥和無比，接著康熙帝做了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這位年逾旬的帝王竟然和著音樂的節拍，在博爾濟吉特氏，大清的皇太後的寶座前跳起了舞。以此向她祝壽。這讓所有人都驚呆了，不論是本朝還是之前歷史上都沒有過帝王當眾舞蹈的記載。如月看到太後先是驚訝然後淚水奪眶而出。

　　這場景感染到了如月，個是頭白髮的旬老嫗，個是已經有了老態倦容但笑的像個孩子的男人，她鼻子陣發酸。飛快的抹去了眼淚。舞蹈結束自然是片稱頌之聲，額上見汗的帝王不以為意的笑了，他此刻想到的隻是風雨數年，這位不是親母勝似親母的老人帶給自己多少鼓勵和幫助，玄燁率先躬身祝賀。這時所有人此時都跪下山呼：「恭祝皇太後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千歲千歲千千歲。」

　　沉浸在感動中的如月也在拜叩。她沒有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胤禎的餘光直在注意著如月，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場中，那眼神是不假掩藏的感動敬服，胤禎揚了揚眉，他的皇父是最是看重仁孝的名聲，做的也是最好的，他的言傳身教讓胤禎受益匪淺，同樣學的好的還有胤禩和胤祥，個總是帶著謙和溫柔態度去討好世人，個總是偽裝成乖覺的樣子去討好皇父，胤禎的目光從如月身上移到了同樣臉感動之色的胤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