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探望
德妃看著她似乎在考量這話裡的真假,非印卻在這個時候告退了,意外的德妃竟沒有阻攔她,不過她已經不想理會那麼多了,隻想快點離開這裡。
碧璽提心弔膽的跟著主子出了宮,直到了馬車上她才小意的問道:「福晉,琅格格會怎麼樣?」
「不知道。」她疲憊又煩躁的回答道。
「這件事真是她做的?」
非印冷笑道:「你什麼時候這樣多嘴了?」碧璽忙低頭不敢再說話。福晉靠著車壁覺得全身都虛脫了,應對德妃果然是件很難的事,但是還比不得面對那個和尚,他似乎能看到人心,他充滿誘惑的話似乎還在耳邊回蕩:「福晉,您不用否認自己恨琅如月,恨她居然能讓爺動心了,要不然你為什麼私扣了她的信?不,不要著急,和尚我沒想著要揭穿你做的事,我不過是和你樣的想法,此人如此礙眼,不若讓她消失好了。」
這是如月被關在這間堆滿了花卉的小屋的日,此間除了花和空花盆就什麼也沒有,她已經很餓了,可是沒有人來送飯。房子建的很奇怪,窗戶高且小,如月曾想躍到房樑上去看看自己身處何方,但很快她就發現自己的真氣被鎖死了,這是種很高明的點穴,定是那個人,如月想起記憶中最後閃現的人影,永和宮的大內高手啊。她苦笑的放棄了調息,身上是沒有什麼傷,飢餓卻很是難耐,而且想到可能會被秘密處死她就感到恐懼。如月想這有可能是德妃的陰謀,她也想過也許是非印想除去自己的手段,可就算是真的也無濟於事,想讓個人死實在是太容易了,原因甚至可以忽略不計。如果這時胤禛在北京是不是會來救自己呢?這會不是就是他想讓自己死呢,那夜自己說了那樣的話,就是故意讓他聽的,難道就是因為表達了去意便想讓自己死?如月越想越複雜,她覺得整個北京都充滿了陰謀的味道。
到了日終於來人了,來的是含香,她推門進來用陰冷的眼看著自己,如月也看著她,含香將手裡的食盒扔到地上,「娘娘說了,切等回稟了萬歲爺再說,所以你就先活著吧。」如月沒有說話探手去拿食盒,突然含香腳將食盒踢開了,幾個餑餑滾落了出來,如月擡頭,那女人看著她,當看到琅如月居然還是沒有說話反而去撿弄髒的餑餑時,這位大宮女的臉更加陰鬱起來,她突然揪住如月的頭髮把她拽倒:「像你這樣的女人我的多了,自以為得到男人的恩寵就把自己當做主子了,不要臉的商婦之女,你就是個淫蕩的賤婢!賤婢!」
如月反手去擒拿她的手腕,就勢就將她摔倒在地上,這回是如月俯視著她道:「不要惹我。」含香驚愕。突然就咯咯笑了起來,如月皺著眉看著這個有些神經質的女人,含香喊了起來,「來人啊,琅如月要殺人!!」
被封閉了內息果然是件非常不利的事情,如月暗恨,否則哪裡能落的如此境地。因為「打了」永和宮的掌事宮女,惹得德妃震怒,她下令將如月綁了起來,之前如月還不知道這間屋子靠牆放的木字是做什麼用的。現在她知道了。上面明顯有著皿跡,這讓如月想到了宋暮雲說過的往事,永和宮的懲罰果然很多。比如現在那個叫含香的女人就臉亢奮的用牛筋用力捆住自己的手足,然後她開始往如月身上倒水。
「這天氣還不是很熱,你很幸運啊。」全身被淋濕的感覺極其不好,水滴從臉上淌下來如月低著頭不言語,她在想能不能在牛筋乾燥前掙脫出來。這樣的收縮是會讓肌肉壞死的!
「我在跟你說話,你聽到沒?!」含香抽了她掌,見隻換來了對方輕蔑的眼,宮女憤怒了,她拿過馬鞭開始用力抽打如月。
如月咬著牙道:「你這狗奴才敢再動我下,我就算被定罪也會拉著你道死!!」
含香的手停在空中,在門外的小喜探首道:「姑姑,算了吧。」
含香咯咯笑道:「是麼,要是在沒見到萬歲爺的時候你就死了呢?」
如月陰測測道:「那你更快就會死的。呵。就像你身後那個女人樣的死法。」她望向含香的身後,「她說很冷呢,那是什麼。是雪?她是凍死的嗎?含香姑姑?」
含香的笑僵硬在臉上,她猛然回頭,身後什麼也沒有,她像見了鬼似地盯著琅如月。後者雖然狼狽身上皆是污漬但神色是那麼從容,定也沒有害怕的跡象,這讓含香很憤怒也很忐忑,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人,之前在這間屋子關過的人無不是哭著求自己放過他們,無不是帶著畏懼而死的,為什麼她點都不害怕呢?她真的看到魂魄了?怎麼可能,要來索命早就該來了……到底含香還是不敢再動手了,她扔掉手裡的皮鞭,整理了下儀容冷笑的望著琅如月,轉身離去前她對小喜道:「看好她,不要讓任何人接近這裡,還有,不要給她飯吃。」
當門關上後如月才鬆了口氣,變態的女人!她在心裡暗暗咒罵,已經這麼久了他是不是該回來了?胤禛……如月對自己現在很想這個男人而感到羞恥,不是已經不指望他了嗎?不是猜測也許這就是他布置的陷阱嗎?為什麼還有期待呢?因為共同患難過,而他確實是個好搭檔?想到這裡如月自嘲的嘆了口氣,被困永和宮,隻要非印不說是沒有人會來救自己的。她看了看兩邊的手腕,紮的是相當緊,手都已經變成紅紫色了,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手就廢了,腳踝上的捆綁似乎沒有那麼緊,但是也很難掙脫,現在她身上沒有樣尖銳的東西,甚至動下都很難,如月稍動被打到的地方就很痛,在幻境都困不死難道會死在這裡?不,如月重新堅定起來,她覺得總歸會想到法子的。
又過了個時辰,窗外的陽光變淡了,黑夜降臨的時候也沒有想出解脫的方法,如月盯著被踩爛的餑餑,眼前發暈,真的要被餓死了,不,是渴死的。她舔著乾裂的嘴唇,口腔裡點唾液也沒有,她覺得呼吸不上來了,手和腳都沒有了知覺,就算被救活……也跟廢人樣了吧,不能拿刀和劍不能運針,不能去雕刻印,想到印她就想到了胤禛,回憶那麼清晰的出現了。那個拿著刻刀仔細講解的男人,他的手指長而有力,石屑的碎末落到手背上和桌子上,他說力道要適合,不能過於用力,每處紋路需要的力度都不樣……如月想起在水柱裡他拉住自己時的眼神,就像現在這樣,現在?!
如月的心撲騰騰狂跳了起來,她感到他在用手撫摸自己的臉,「胤禛」,如月在心裡叫著這個名字,她不知道自己真的將這個名字念了出來,對方低低的回應道:「是我。」
當如月的神志恢復過來,她的笑凝固在臉上,「爺?」
胤禎看著她的表情似是怔了怔,收回手冷笑的看著她,「真不幸啊,讓你失望了。」
如月向外看了下,「他是你的人?」
「小喜?算是半個吧,主要還是額涅的人,不過近日他的手氣不太好,而我又很想知道誰在這間屋子裡,永和宮並沒有少人。」
「現在您知道關的是誰了?」
「嗯,所以我在想我都知道了,哥會不知道嗎?」
「爺回來了?」
「看你的樣子很吃驚,不錯,昨兒回來的,不過看樣子他並不想來救你,這個時候他們大概還在夜宴吧,和我嫂,還有那個姓耿的格格。」
如月已不能保持鎮定,她隻是努力在保持不在這人面前露出軟弱,胤禎盯著她看,如月覺得他越來越模糊,「你這麼在意他?」胤禎伸手抹去了她的眼淚。
如月不說話,胤禎湊近到她的耳邊道:「你要是求我,爺說不定會考慮放了你。這個時候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把我關在這裡的人是德妃。」
「那又怎麼樣?」
「即使您是她的兒子,私自放了我她也會動怒的,要知道我可是要用巫祝之法陷害福晉和娘娘的罪人。」
「哈,這麼說你寧可千刀萬剮也不願意求我?」
「您是爺,幫我定會要好處的,我怕那是我不能給的。」
胤禎的臉色變了變,如月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了怒意,年輕的皇子盯著她看,似乎要看穿她的真心,然後他就吻住她的唇,這吻如既往的暴力,如月不能掙紮隻能任憑他肆意妄為,直到門口小喜的聲音響起,「爺,含香姑姑來了!!」
胤禎並沒有停止,直到含香震驚的呆站在門口,如月看到小喜試圖拉著她往外走卻被把推開。
「爺,您在做什麼!!」
胤禎終於停了下來,如月總算能呼吸上來了,「如你所見!」
「主子果然沒擔心錯,她見您離席就知道……爺,琅如月可是害主子的賤人,您怎麼能這樣,定喝多了是不是?」
「我沒喝酒,」胤禎上前,少年的身量已經很高了,他走過去站在含香面前,被他的威勢所震懾,宮女倒退了幾步,「她用巫術害人?呵呵,查清了再來說這樣的話吧,爺是絕不信的。還有你,如果不是看在你跟隨額涅這麼多年的份上,今日我必讓你死在這裡。」
含香的眼裡有了畏懼,但她還要做最後搏,「可是,今日主子就要把這件事告訴萬歲爺了,就在夜宴後……她必會死的,這點誰也阻止不了。」
「所以現在,你最好去阻止這件事的發生,因為等汗阿瑪要提審琅如月的時候,你們不可能從這裡把她帶走,因為她會在我的府邸。」
含香不可置通道:「爺,您瘋了嗎,她是重犯,不,她是貝勒的女人!」
如月這次生病主要是因為過度飢餓引起的衰竭,外傷看似嚴重其實並沒有太大問題,隻是牛筋留下的勒痕分明顯,不能在短時間裡淡去,腳踝上的傷還可以用衣物遮擋,就是這手腕上的卻很是讓如月煩心。因臨近端午,流蘇便用彩色絲線編成絡子給她纏在手上,後來如月又用碎水晶琉璃等等裝飾,倒是很漂亮的裝飾物了。結果這樣的打扮竟然在貝勒府裡流行了起來,當看到李瑤白晰豐滿如藕節的皓腕上也纏上了這樣的絡子,如月覺得很無語。本以為會時間被胤禛叫去訓話的,卻直沒有動靜,反而是意外見到了兄長,濟蘭隨爺來家中,他被獲準探望如月。
侍衛長見妹妹憔悴如斯自然是心驚的,他本就是敏銳的人,早就從胤禛的言談神色裡察覺到妹妹那裡定是出了事,而且從永和宮傳出的隻言片語中他隱約有預感那個被德妃責罰的人是如月。這次見到了正主他更是確定了自己的推斷,所以左右無人的時候濟蘭直接就問道:「是為了什麼事?」
如月低聲道:「到現在我都不甚清楚,隻覺得處處是陷阱。」
「爺沒說什麼?」
「我直沒見到他。」
「你們怎麼了?」
「哥,別問了。」如月摩挲著手腕上的絡子,她垂眸嘆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不過你放心,以後定不會了,我會小心再小心的。」
濟蘭皺眉道:「這次在巡視時爺也差點出事。」
如月驚訝極了,她忽然想起出宮那夜胤禟曾說胤禛半個多月前病了的事,難道……濟蘭道:「中了毒,不過用心法逼出來了,心脈受損。」
「什麼?!」如月站了起來,「我沒有聽任何人提起過。」
「皇子帳營防衛的極嚴,而且還有伍大人在,除非是自己人否則不可能下的了毒。」
如月隻覺得頭都痛了。胤禛……「查出是什麼毒了嗎?」
「嗯。黃泉之水和鴉片。」
「什麼!!又是那種東西!!可怎麼還有鴉片?」
濟蘭看著她,如月忽覺自己說多了,她立刻岔開話道:「那有沒有查出是什麼人做的?」
濟蘭搖頭,他神色鄭重道:「妹妹,你定要小心。」
如月情不自禁的眼淚就湧了上來。她從背後摟住濟蘭,「我真的討厭過這樣的日子,我不知道在這裡還能信誰?我覺得所有人的話都有其他的意思,做的事都是陰謀。」
濟蘭什麼也沒說,隻是拉著妹妹的手,他何等眼力立即就看到環住自己的手腕,在重重的絡子後面的猙獰的傷,他忍了忍才問道:「這是被誰傷的?貝勒爺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