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意圖
澄心悄聲道:「這樣慘烈的事奴婢也沒見到過。可是已經這麼晚了,姑娘再不回府太太該著急了。」如月嘆道:「這個樣子,我走的了嗎。」她愛憐的撫了撫曼玠額頭,「真可憐。還這麼小就遇到這樣的事。要不你先回去給母親說下。」
澄心搖頭道:「奴婢不放心姑娘。這樣吧,先讓縵纓先回,讓他去給太太說下情況,奴婢直陪著您,可好。」她見如月同意澄心就先退下了。
此時已有下人過來,如月將曼玠交付給他們。這時她才去看幾個當事人的反應。貞兒被人正往外擡,滿口胡喊的馬佳氏被幾個嬤嬤扯著往裡宅拉,曼珠、淩柱和莊西涯人立在旁。曼珠在低聲說什麼,淩柱陰沉著臉,莊西涯仍是無所謂的表情,他是弟1個發現如月看過來的,這人盯了她眼就又去看被人擡出去的貞兒。
如月立在那裡她覺得也許是該離開,接下來的事已經不關自己的事了。於是她對還在安慰兒子的趙氏道:「趙格格,我要走了。淩柱大人那裡我就不去辭行了。」趙氏似是沒想到如月會同自己說話,她忙道:「如月格格,要不您去跟老爺說下,妾身做不了主的,萬老爺還有事要找格格,要是找不到可該說妾身了。」如月正想說你通傳就是了便聽屋裡陣吵鬧,接著曼玠就從裡面張皇失措的跑了出來,口裡喊著:「我不要呆在這裡,讓我出去!!如月姐姐呢,如月姐姐!!」曼玠踉踉蹌蹌的飛奔過來,她哭喊道:「你還在這裡太好了!!」她緊緊抱著如月,不停說著:「別走,陪著我好不好。」
如月安慰道:「好好。你不要哭了,當心哭壞了身子。」她在這裡安慰那邊淩柱過來了,如月見他欲言又止的神色自知其意,暗嘆聲主動道:「大人,若是可以我想今晚就留在府上陪曼玠格格,您看方便嗎?」淩柱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感激道:「多謝你了。」如月對他點頭笑了笑,又見曼珠過來便噤口不語。淩柱見女兒過來冷下臉道:「你還來做什麼!不是讓你跟費嬤嬤回自己房裡嗎。還過來幹什麼!」
曼珠不為所動道:「阿瑪,這麼快又找了個乖女兒啦。是啊,如月妹妹可比女兒好多了,是琅夫人的嫡女,心地善良生的貌美,又被宮裡的貴人關注著,您這麼做也無可厚非。即使不認我也所謂呀,可是女兒可不想被那個蠢婦看著,您這樣做算什麼意思,軟禁嗎。我可不能被拘在這裡,我還有很多事要做,爺要是見不到我,他可是會……」她的話沒說完,淩柱便回身巴掌打了上去,這是曼珠這夜弟2次被打了,她捂著臉瞪著淩柱,後者痛心道:「曼琳死了,紅菱死了,貞兒也死了,個個都因為你,你居然還說的出這種話。你以為我為什麼沒讓莊大人拘你去衙門,隻是因為證據不足嗎。是因為我不讓他再查了,你是我的親生女兒呀,我答應過你額涅說過有生之年定會保護你的。現下就算你害死了你妹妹,連累死了貞兒……你也是我的親女,我不想讓你死。明白嗎!選秀的事,不必再想了。爺……你覺得你還有什麼機會呢。他最是謹慎的人,像你這樣有過經歷的女人,家裡才發生如此晦氣之事的女人,他會要嗎?現在你就回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來,你們都聽著,誰要是放大格格出來我就讓誰去頂她的罪!」
曼珠瞪著他氣急敗壞道:「你不能就這樣關我起來!!我還有大事要做!誰敢誤我的事,我就要誰的命!」
淩柱喝道:「還不給我拉下去!把這個逆女給我拉下去!!」
府裡有許多人都被曼珠欺辱過,這回知她狠毒的殺妹又終於不得老爺的喜愛了,個個都奮勇而上,再也不顧她是不是大小姐押著她就往內宅走。曼珠掙紮著在咒罵,莊西涯過去輕輕說了幾句話。曼珠呆了呆突然爆發的大喊起來:「你們又騙我!!混蛋!!!」
淩柱看著女兒被拖下去,邊流眼淚邊自語道:「淑貞,我對不起你。她怎麼就成了這樣!」莊西涯過來拍了拍老友的肩,淩柱也沒看他而是慘笑道:「你何必告訴她。」莊西涯挑著眉道:「不拘她已經是給你面子了,這要是其他人,哼!我就是要告訴她其實她可以去選秀,但是明天你會遞帖子疏通關係不讓她去。呵呵,不讓她這樣的人難受我這心裡怎麼能痛快呢。這就算是你給我的報酬吧。」說完他又拍拍淩柱轉身走了。
如月摟著曼玠看向淩柱。這個男人在這瞬老了許多,他疲憊的身子看上去馬上就要支撐不住似地,她深深嘆了口氣,又仰頭看月,明月依舊當空,銀輝灑落人間。
這夜如月和曼玠起在客房休息,淩柱還有很多事要忙,府中的棺材又得多買具,靈棚得搭的更大些,明日還得給都統衙門遞帖子,不曉得他會怎麼說呢。但如月知道上旗的女子避選是有自己的潛規則的。如果不是被宮裡惦記,她也可以用這個法子的。可惜自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如月翻了個身輕輕拍著皺著眉才睡過去的曼玠,澄心在外面伺候著,恐怕也不能睡得著吧。甄氏在聽道縵纓的轉述後定又會失眠,那個臭小子雖沒有親眼看到可定會添油加醋的形容,註定這夜無人入睡了。
當如月昏昏沉沉的快要睡著的時候,曼玠忽然驚醒,大喊有鬼。如月被她嚇了跳,澄心和小桃也趕緊進來上了燭火,屋裡隻有人哪裡有還有旁人。如月正要勸說卻見佛珠有異常,她驚忙處打量起來,周圍正常,並沒有什麼以前見過的黑霧或怪型的東西,她甚至出了門在寂靜的院子裡轉了圈,除了幾聲貓叫聲什麼也沒有。再看佛珠已經無恙了。如月回到屋中安慰了半天失魂落魄的女孩兒,過了很久曼玠終於睡了,如月才撐不住疲憊半靠著睡了過去。
安靜的小院裡不知何時出現了團飄渺的霧氣,霧氣凝結成隻蝙蝠,這蝙蝠在屋外盤旋了陣向外面急速飛去,去的方向正是曼珠的住處!
鈕鈷祿曼珠被撤銷了參選機會,她的父親動用了關係以生病為名讓女兒失去了今生最後次機會。當淩柱看到女兒的名字被勾掉,他覺得好像對另個女兒有了交待。
當這個消息傳到淩柱家裡時如月正陪著曼玠在院中曬太陽,她已經有兩日沒有回去了。曼玠變得非常敏感,她怕切尖銳的聲音,也怕見到曼珠,更怕黑夜的來臨,如月理解個那麼小的女孩兒經歷如此可怖的事,定會留下心理創傷的,她不忍心就此離去,雖然自己也不喜歡呆在整日傳來哭靈聲白色滿眼的家裡。甄氏到底還是不顧議論的來了趟,她本想帶如月回家的,可知道了事情詳細的經過又見到曼玠可憐的樣子,再加上淩柱乞求的眼神,甄氏最終隻能對如月說:「注意著點身子。完事兒了儘快回來,昨日訥敏姑姑來了,幸好她通情達理,知道這邊的情況並沒有指責你反而說你仁義。你哥哥回來了,事情的前後他都知道了。除了你哥和訥敏這裡的事兒我對誰也沒說。他必不想弄的人盡皆知的。」如此如月暫時放下了心也安慰了甄氏幾句,說自己定會當心。人匆匆見又再次分開,臨行前甄氏囑咐了仍留下幫忙的澄心許多話,這才步回頭的離去了。
在淩柱家住的這段日子裡,如月並沒有去看曼珠,覺得自己好像不能面對她。從內心深處來講,如月和曼玠樣,對這個女人有著深深的恐懼,她很怕再從那裡聽到什麼話,些會擾亂自己心神的話。所以如月隻是從府中下人的談論裡知道曼珠砸東西了。叱責人了,要求見淩柱了這樣瑣碎的事,彷彿在鈕鈷祿府下人的嘴裡他們曾經不可世的大格格已經變成了瘋子的代言人。其實真正瘋掉的另有其人,馬佳氏失了女兒又被貞兒的死驚了魂,這些日子看了不少大夫,都沒見好轉,稍有不備她就會跑到曼玠的屋子去找女兒,不是狂笑就是大哭。弄得下人們又驚又怨。而老實的趙氏整日帶著曼珏躲在屋中不敢出來,最多也就是跟兒子來曼玠和如月這裡小坐會兒就立刻離去,天色稍暗便絕不出門。其實府中大部分人都是這樣,他們都怕,個連著慘死人的院子早就被說成了兇宅,誰敢在夜裡出來呢。
如月的情緒相對穩定,這幾日她沒有發現異常。本想著過了曼琳的頭就回去的。可面對曼玠的懇求,她隻能再待幾日。這日看管曼珠的張婆子來傳話說大格格想見自己,正在看書的如月微覺驚訝又覺得在情理之中,旁習字的曼玠手抖,個清字立刻寫壞了。
「別去。」女孩兒扔了筆,拉著如月的衣袖道:「別留我個人。」
如月寬慰了她幾句。問道:「她有什麼事兒嗎?」
張婆子很為難道:「這個老奴就不知道了,前幾日大格格還很狂躁,從昨日起倒開始拾掇自己了,依老奴看大格格好像想明白了,說起話來也溫柔了很多,吃過了飯還對李嬸道了謝。今兒還看起了書,然後便讓老奴來請格格您了。隻說想跟您好好談談,說隻有您才明白她。不過。您要是不想去,奴才就回了她,現下誰願意去那邊呀,都怕呢。反正老爺也說了,最好不讓她見誰。」
如月聽了仔細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去見下曼珠的。同從個時代穿越而來的同類。她的命運明顯已經註定了,因為淩柱已經鐵了心就想這樣圈著曼珠輩子。或者過段時間那男人會心軟再做安排,可目前曼珠是絕無可能獲得自由了。想想她將經歷的,讓人恨的同時也有那麼點同情吧。想到這裡如月便點頭道:「知道了。我會去的。」張婆子鬆了口氣,絮叨的說著如月仁善,感嘆了半天從小被她看大的曼琳死的可憐的話,說著還抹了抹眼角的淚。如月低頭道:「玠兒,我去看看她。會兒就回來。你莫要怕,我讓小桃和宋媽都來陪你,好不好?」
曼玠隻是搖頭,如月道:「真的會兒就回來,而且你不想知道你姐姐現在的情況嗎,她是怎麼想的,是不是知道錯了,以後怎麼辦。到底她是你親姐姐,對不對?」
曼玠聽著淚又湧了上來,她用袖子擦去淚,小聲道:「嗯。我想知道的。你……看看她的身子好著沒,好像聽說前些日子她病了。」
如月應了,又讓眾人都進來陪曼玠,自己則帶著澄心跟著張婆子道去了曼珠的住處。
曼珠真的如張婆子說的打扮的整整齊齊,穿的還是那麼素雅,除了人憔悴許多什麼都沒變。她臨窗而立拉著小提琴,如月進來了也沒有停下。天色有些陰沉,屋裡並沒有光,昏暗裡的少女隨著音樂聲輕輕搖擺著身體,手指按壓著琴弦,拿弓的手有韻律的揮動著,她的表情很陶醉。如月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半個多月前的那日,她也是這樣拉著琴,自己也是這樣看著。如果後來的切都沒發生……不,什麼都不能挽回了!如月出聲打斷道:「你找我?」
曼珠驀然停下,她睜眼看向客人,眼前的琅如月仍舊是那副乾淨無害的樣子,臉上的倦容很明顯,神色憂鬱,眼裡帶著明顯的同情憎惡還有……畏懼。曼珠微微笑了笑,她小意的放好小提琴,拭了拭手後才道:「打斷琴聲是很不禮貌的。」
如月不置可否,曼珠道:「知道這曲子是什麼嗎。它叫卡農。很勵志的曲子哦。算了啦,知道你不懂的。叫你來沒別的事,就是聊下。」
她坐下來指了指旁的椅子道:「坐。」如月想從表情看清對方的意圖但她失敗了,她帶著疑慮坐了下來。曼珠和緩道:「記得我弟1次見你嗎。在朱赫那裡。」見如月隻是看著自己,曼珠笑了笑,「眼我就覺得你不同,回府的車上才發覺你可能和我樣。我們樣啊。但命運為何如此不同。我想的得不到,你不想的卻硬被塞過來,嗯,換換是不是大家都會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