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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一旁聽的雲裡霧裡的瓔珞忽拍額道,「怎忘了,珍珠姐姐正在屋裡等姑娘回去呢,說是把家什的圖樣給送過來了。」
姜承梅道:「珍珠姐姐做事真麻利。這就回了。」說完,她對著那兩個一笑,「你們也別在園子裡閑玩了,快回吧。」
琉璃忙道,「這就回呢。」
姜承梅帶著琥珀瓔珞往回走,琉璃也不走隻是絞著衣帶看著那三人的背影,玲瓏看了看她,擔憂的道:「姑娘會不會聽到了?」
琉璃也不理她,玲瓏又道:「咱不回嗎?」
「回什麼回,太太又不回來……」她蹙著眉喃喃道:「她是個什麼意思?」
時光飛快,倏忽已到中秋,琅府上下張燈結綵,怎一個熱鬧了得。這是姜承梅在異時空過的第一個節日,所謂中秋,在現代無非是多了幾天假吃吃月餅看看晚會,和家人一聚罷了,可在古代中秋之重要並不比春節少半點。
從幾十天前琅府下人們就開始布置,手巧的丫鬟婆子用各色竹條紮燈籠,在燈罩上繪著果品鳥獸還有魚蟲,這是要在中秋當夜系在高樹瓦檐或露台上的,也可以用小燈砌成字形或旁的形狀,掛於家屋高處,俗稱「豎中秋」,據說燃燈之熱鬧僅次於元宵燈節。
至於拜月要用的「月光馬兒」早就準備好了,姜承梅已去見識過,那是一種供月時用來焚燒的紙,大的有七八尺長,小的有兩三寸長,頂上有二面小旗,紅綠或黃色,紙上畫著月偏照菩薩或是太陰星君,下面繪著月輪桂殿和搗葯之兔,人立而執杵,藻彩精緻,金碧輝煌。
姜承梅還得了兩個玩意兒——傳說中的兔兒爺。是她兩個兄長送的,具是用黃土摶成的彩色蟾兔,一個是武將,另一個是騎著麒麟的。姜承梅哭笑不得,由著寶絡在庭院的東南角上,擺上供桌,把這兩個寶貝兒放上,又置了四碟水果,四盤月餅,月餅疊起來有半尺高。中間還有個大木盤,放著直徑有一尺長的圓月餅,說是專給祭兔時供奉的。這到底是玩具還是供品呢,有什麼好玩呢,真是把自己當小孩了。
吃的東西也不少,西瓜被刻成了蓮花狀,藕都是九節的,月餅瓜果多的驚人,有人送的有送人的,這點倒是和現代差不多,不過以上大約都擺在供桌上,並不怎麼吃。廚房從一早就開了竈,先由濟蘭和雪竹領了一眾男僕祭拜了竈神,廚房裡的婆子們才開始殺雞宰鴨的為夜裡的大餐做準備了。
中秋這日人人沐浴,著新衣,姜承梅也不例外,她穿著甄氏早就給她準備好的衣服,在新添的落地水銀穿衣鏡前左看右照的,紅色緙絲緞蝶戀花襖和一條綠緞地三藍打子綉蝶戀花側褶裙,腳上是紅緞落蝴蝶的繡鞋。仍梳著雙髻,兩邊各戴著一小朵紅艷艷的半開芙蓉,耳上戴了葫蘆樣的紅瑪瑙墜兒,兇前掛著那條長命鎖,腕上是同色的紅瑪瑙珠子穿成的手鏈,腰裡系著絛子,佩戴了一個織錦香囊。這紅配綠的打扮放在古代很是時髦,放到現在,一般人叫鄉氣,時尚的叫撞色,若讓姜承梅自己說就是亮晃晃的一根綠纓子水蘿蔔,她怎麼看怎麼怪,可一旁的鄭嬤嬤還一個勁兒的誇俊,說的她臉紅。甄氏隻是微笑的看著自己的小女兒。
琅府主母今日穿著金褐緞底平針綉鳳穿牡丹的對襟褂子,下穿著條藏青摘綾綉馬面裙,梳著牡丹頭,戴著不墜流蘇的點翠金雀,又插了根秀氣的銀簪子,斜簪著一朵淡紫的芍藥花,兇前掛著一個鑲玉的金項圈,臉上隻畫了眉,收了往日的嫵媚多了幾分華貴內斂,好一個韶華正在的美人!可惜是個寡婦呀,姜承梅心裡不知第幾次的遺憾了,人美會打扮又經商,這樣的女人隻是怕非議不少吧,就算是現代也是被人在背後指點的。姜承梅看著鏡中裊裊婷婷的娘,暗自揣測著: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沒老公沒長輩管著,雖穿不得紅施不了脂粉,且這看則內斂實則悶騷的打扮就知道這是個「我心狂野」的主兒,若被衛道士看到,那後果可是大大不妙,但在琅府甄氏就是女皇,誰又敢議論她在家時這種不合規矩的打扮?
「豆兒又發獃了呀。」鏡中美人含笑道。
「嘻嘻,就是想起哥哥說的觀潮,一定有趣極了!」她岔開話題的水平日漸提高。
說起這觀潮也是古時的中秋風俗,像濟蘭就是和幾位好友去赴海寧的八月十八潮之約。從兩天前琅濟蘭就給姜承梅和琅雪竹說了要去觀潮的事,琅府大爺說起此事,那是一臉的興奮:「前年我曾去過的,你們可知那是怎樣的壯觀!山崩海裂,雷霆萬鈞不足以描繪其萬一!此行要先在八堡觀看東南「雙龍相撲碰頭潮」再去鹽官看那「江橫白練一線潮」,鹽官的潮勢不僅最盛,而且潮頭齊列一線綿延數裡!杜右臣有詩雲:天地黯慘忽異色,波濤萬頃堆琉璃,真是如此!」
雪竹聽的悠然神往,他想到自己體弱,母親斷不讓去的,不覺有些黯然,隻能憾然道:「八月濤聲吼地來,頭高數丈觸山回。須臾卻入海門去,捲起沙堆似雪堆。如此景緻不知何時能親眼目睹啊,唉。」這兩位在掉書袋,姜承梅聽的直發愣,她以前隻在新聞裡見過錢塘江潮,據說每年都有人因觀潮而死的,可年年還有人去,這就是拚死吃河豚的心思吧。
她當然想去看,也當然去不成,哪裡有大家閨秀跑去和大老爺們擠在一處看潮的。見弟弟妹妹失望,這當大哥的便寬慰道:「觀潮去不了,元宵節觀燈倒是可以帶你們同去的。」琅雪竹的臉上頓時有了笑意,姜承梅眼裡更是立刻放了光!多發事件的元宵節耶!好期待!
「好好的傻笑做什麼?又想什麼呢?」
甄氏好笑的看著幾乎流下口水的女兒佯嗔道。姜承梅忙說沒事,心裡暗道:這黃昏後,柳梢頭的暢想,您老還是不要知道的那麼清楚的好啊。
等甄氏帶著姜承梅來到正房,如意已侯在那裡等著請安,這位姨娘今天難得沒有清湯寡水!她穿著黑領金色團花紋襖兒,外罩了件淺綠色鑲黑邊對襟大褂,下穿了條藍緞黑花邊的四季平安細褶裙,補綉著四季花卉。頭上梳著如意髻,勒了條藍緞摘綾繡的紮額,隻簪了個銀點翠獅子紋頭釵,並未戴花。見過了禮,甄氏見琅豆兒坐卧不寧的,就笑著讓她退下自己玩去了。解了禁,姜承梅便快步朝濟蘭房裡去了。
祭罷竈神,濟蘭邀雪竹在廂房小坐敘話,沒過多久就有丫鬟來傳姑娘到了,二人相視而笑,忙傳人備好了吃食。果不其然,他這小妹一進來見了禮,寒暄了兩句,就坐在那兒嗑起了松子兒,還時不時的偷眼打量著自己和雪竹。
「怎麼?」被看得怪異,濟蘭摸著臉問道,一向少言的另一個微紅著臉裝著沒發現。
姜承梅也不言語,隻是笑。心裡卻在想,這劍袖馬褂的,若合身倒也不錯,可為啥美人蘭不是穿石青就是天藍,不是黑的就是紺色的,也沒個新鮮花樣?再看到濟蘭穿著深絳色的褲子,她不禁又羨慕起來,什麼時候才可以穿渾襠褲啊,一想起那日銀硃帶回的話她就鬱悶:這是規矩!穿著就習慣了。幸好那個老娘對自己總算憐愛,到底還是做了睡衣,隻是衣服是右衽系帶子的,內褲沒做,隻一件系帶子的長褲,還嚴令隻能晚上穿。所以,現在的她裙子裡面仍是膝褲!她又瞟著看雪竹,嘿,這位今天到精神,眉清目秀的小臉,配著淡綠對襟馬褂和元青色袍子還有點長身玉立的走勢,看來上次的勸導起作用了,鍛煉才有健康,光吃藥有什麼用!姜承梅終於覺著自己發獃發的太久,不好意思的又掂了塊月餅吃起來,細嚼了兩口便大讚好吃,問是什麼餡兒的。
「這餡兒是廚房自己調的,大約是松仁、核桃仁、瓜子仁、冰糖和著豬油,哦,還加了桂花,香鬆柔膩,外酥微甜,這味道在外面可買不到。這一盤是芝麻的,那一盤是火腿的呢,姑娘都嘗嘗。」上來添茶的鴉九笑著給她作答,一旁濟蘭吃了口茶奇道:
「怎麼還有春普?上次不是說吃完了?」
「怕是華鋌忘了給您回了,這是四天前戴五爺遣人送過來的,說爺愛吃他就留著了。」
「哈哈,定是吃不慣才送過來的。」
鴉九也笑了道,「傳話的還說別給曹大爺漏了口風。」濟蘭大笑道:「他還惦記著小曹的那個鳥籠子呢。」
姜承梅也不知他們說什麼,那月餅吃著覺得好,便又拿了一塊,雪竹勸道:「雖好吃,妹妹也不可多食。食多易漲腹。」。
「嗯,曉得了,我就是覺得好吃嘛,這味道還真像軟香酥啊!」
「軟香酥?」
姜承梅一驚,怎吃忘了,說漏嘴了,她忙岔開了話題:「又軟又香又酥的月餅簡稱軟香酥。哦,對了,二哥,晚上都玩什麼呢?」
雪竹早習慣了琅豆兒的語出驚人,也不再問,隻道:「自是賞月,飲酒,吃蟹,賦詩,觀燈。」
「還有看戲。不知太太請了哪個班子?」濟蘭接話道。
「太太一向喜歡熱鬧,本來要請花部弋陽班子的,不過怕嫌人說俗,就請了菡萏樓的崑腔班子。這班子雖不是最好的,比不上小蓬萊畫舫裡的那幾個名家,但裡面有個唱正旦,叫雲仙的,唱念做打功夫到家,最是有口碑。還有個叫錦些的,唱的大官生,也極不錯,是末行裡的翹楚。太太和姨太太都曾聽過的,姨太太還說那雲仙得了白翎生的真傳,大讚來著。」一旁伺候的飛星嘴快插了話,聞言雪竹臉色一僵,鴉九見狀暗地瞪了她一眼,後者臉一紅忙住了口。
濟蘭似是沒注意,隻道:「崑腔雅緻,賞月時聽的確最佳。」
如此閑聊著時間倒也過得快,中午時甄氏傳話說不用過來了讓小主子們隨意。於是兄妹三人就在濟蘭處進了飯,又因為夜裡要熬到很晚,姜承梅被濟蘭強迫著送回去睡午覺。這一覺睡的好,等醒來已近酉時,姜承梅梳理好了一出門就遇到來傳話的琉璃,說是太太讓帶上披風,夜裡風大。自上次的事之後,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姜承梅每次遇見琉璃就總覺得她笑的諂媚,恭敬地有點過了。而那日的話聽得一知半解的又沒法子給濟蘭說,回去試探的打聽了下,得了幾個因果。
琉璃和寶絡一向不和,原因無非都是能人卻又都是好勝的。再者,還加夾著個萬民偶像琅濟蘭呢!瑪瑙,這個大家眼裡的「漁翁」,已改名兒叫做青霜的丫鬟出身官宦,家裡也不知是得了什麼樣的官司獲了罪,全家男人不是死就是充軍,女子們不是進了煙花地就是被賣身為奴。青霜鶴立雞群加之性格孤傲,哪有不成眾矢之的的道理,如今她又進了大少爺的房,誰知會不會成了濟蘭的屋裡人,眾人就更是排擠了。琥珀,姜承梅給她改了個名兒,因為姓韓,又是一團孩子氣,總是笑容可掬的,所以就叫菱紗了。她的娘也是個寡婦,原是個有名的綉娘,可惜老公死了,沒人罩著,再有名氣也擋不住家裡如狼似虎奪家產的叔伯們。甄氏看重她的手藝,也同情這對母女的境遇,就收了他們,一個在綉坊做工,一個入府做丫鬟。
這會子,姜承梅看到琉璃也沒給她臉色,仍是如往常一般,心裡卻暗道:我那個哥哥現在隻怕隻記得去玩的事了,那還顧得風花雪月?
待姜承梅下了樓見了甄氏,當家人便笑道:「我的兒,昨夜可是沒睡好?能乏成這個樣子?」姜承梅的臉頓時一紅,撒嬌道:「母親又取笑女兒了。」其實她還真是沒睡好,鄰近佳節,怎能不思念家人?夢裡全都是他們的身影,一晚上又是笑又是哭的,早上起來沒黑眼圈都算是好的了,這異鄉的異客臉上笑著,心裡卻黯然。這種感覺根本沒人能了解的吧。
很快便到了月出之時,甄氏領著琅濟蘭、琅豆兒、如意、琅雪竹以及內院的一幹有頭臉的丫鬟婆子來到景園池邊一處空地上。那裡早設了一張紅木翹頭案大祭桌,上有香爐,還擺著盤碟碗盞瓜果月餅以及紅燭。甄氏自是主祭,濟蘭是贊禮,雪竹為執事。姜承梅早聽鄭嬤嬤解說了祭祀時的要點,現下她垂手肅立,偷眼看去,隻見甄氏鄭重點燃紅燭,上了香,濟蘭在一旁唱道:「三祭酒」,再由雪竹斟酒,甄氏行禮頌祝文。對於現代人而言這一切既新奇又好玩,姜承梅暗道這一套套的莊重的禮節竟沒有繼承下來,結果讓棒子們得了巧接二連三的行竊,害的國人氣的要死要活,可這能怪誰呢?
祝文很長,都是古體詩文,燒了祝文和月光馬兒,便是女子們的拜月了。姜承梅在參拜時,心裡莫名的期待起來,她行的拜禮還不標準,但心思卻是「極誠」的:月神,星君,玉皇大帝,如來佛祖,上帝,真主,漫天神佛請讓我回去吧,我真的很想很想爸爸媽媽弟弟,還請諸位神仙不要再玩我了!如果能回去我一定給你們捐多多的香火錢,再皈依到你們的門下!姜承梅起身望天,空中那輪冰魄仍是副怡然自得的模樣,估計是回不去的,她又頹喪起來。
琅家人少很快禮畢,眾人便去了池中的水榭。這水榭的空間很大,卷棚歇山式的頂,八根漆紅的柱子,八盞大紅宮燈,匾額上書米芾行草:水木明瑟。平台的大部分建在水上,臨水圍繞低平的欄杆,後面連著岸,有一處供休息的小間。此時的平台上點著四盞落地風燈,兩面圍了屏風,屏風兩側擱置雞冠花、毛豆技、芋頭、花生、蘿蔔、鮮藕。屏風前設一張紫檀雕螭紋八仙桌,擺放著八把椅子,桌上置一個大月餅,四周綴滿糕點和瓜果。下首又擺了四張同樣的桌椅,其中兩席已退到了岸上。甄氏朗聲道:「今兒是團圓日,也不設那虛禮,你們就坐吧」。眾人皆謝了恩,按長幼坐下了,姜承梅看這陣勢諸人神態便知這是做慣了的。
此時是戌時近亥,甄氏吩咐下去開宴,沒一會兒各色菜品就擺上來了。姜承梅看得大喜,一掃愁雲,因為有螃蟹!一旁的濟蘭看到她食指大動的樣子,不覺發笑,悄聲道附在耳邊道:
「蟹性冷,要佐姜醋的。這芋頭和田螺都是杜嬤嬤做的,她說中秋吃這芋頭驅邪,吃田螺明目的。」
這杜嬤嬤正是鴉九的親戚,從廣東投奔過來的,試了幾次手就調到大廚房去了,現在她在琅家可是說是美食的代名詞了,聽濟蘭這麼說那這兩道菜定是極美味的了。
這時又有丫鬟上前送來了曲冊,甄氏看過後點了《踏傘》,如意點了《驚夢》,濟蘭點了《夜奔》,雪竹點了《定情》,冊子遞給了姜承梅,她紅著臉說不出話隻說要聽熱鬧的,甄氏替她點了出《胖姑》。這邊佳肴珍饈,那廂粉墨登場,對著水榭臨時搭了一處水上平台,優伶們在上面演出,夜風吹過衣袂飄飄,月光如水美人如玉,此等好景緻姜承梅也不過多看了幾眼,她暗道:《青春版牡丹亭》我都見識過了,誰還稀罕這個,反正依依呀呀的你儂我儂的也聽不懂,還不如吃喝來的痛快!
在現代她就很愛吃螃蟹,可憐身處北地吃到的都是空運來的蟹,價格不菲,每次都吃的不爽,而且打著陽澄湖的名兒其實均是些塘蟹。這會兒見了珍品,她立刻下手痛吃起來。旁邊的濟蘭文縐縐的細品著,解釋說此時的蟹並非最佳待到了重陽那才是膏膩堆積,如玉脂珀屑,好吃的緊,她隻是聽而已,直到吃了三隻才擡頭歇嘴歇手,立時就有丫鬟上前遞了蘇葉湯,姜承梅洗凈了手忽聞到異香,擡頭看去才發現伺候她的人是琉璃。
隻見她穿了件銀紅暗花的單衫,平針綉著金菊花,頭上簪花戴釵的,施粉點唇,光**人。池邊風大,衣服本寬被風吹起勾勒出苗條的身材,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小臉上紅撲撲的。似乎也是聞到了香氣,濟蘭也擡頭看去,那雙水杏的眼突地擡起看了過去,目光一碰馬上又垂了下去,一時間,姜承梅隻想到:媚態橫生。她看得好玩,暗道:這才是十三四的年紀啊,就知道勾引人了,不過在此時幹此事也夠大膽的了,幸好其他人都在看戲,沒注意,要不然,呵呵。
琅濟蘭神色不變的打量了一下琉璃,淡然道:
「你怎的不在席?太太不是都賞座兒了?」
「回大爺的話,奴婢伺候太太慣了,坐著反倒不得勁兒了,這也是才過來給太太倒酒,剛巧看到姑娘吃完了蟹,就手端個盆兒罷了。大爺,奴婢給您斟酒吧,這新釀的玉壺冰正是極好的。」說著她便將盆給了後面站的小丫鬟,又拿過酒壺湊過去給濟蘭倒酒,靠的近了,那香氣更加濃烈,引得姜承梅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琉璃姐姐,你用的什麼粉啊。」姜承梅揉揉鼻子,天真的問道,「我都沒聞過這個味兒。」你有意調戲美人蘭,那我就當個捧哏的。
琉璃臉色若芙蓉,似乎沒聽出另外的意思,巧笑倩兮的道:「到不是粉呢,還是上次大爺賞的,說是叫玫瑰露的,是貢品呢。也就那麼點,平日不捨得用,今兒不是大日子也不捨得用的。」
原來還是他賞的,郎有情妾有意的說?姜承梅有點意外,更意外的是,濟蘭蹙眉道:「玫瑰露?什麼時候的事,我怎的都不記得了?」
姜承梅一怔,琉璃的臉立時僵了。
正尷尬間有人一笑,悠悠道:「今兒這酒喝的到是上頭,螃蟹卻還不錯,正是海棠花氣靜,筵前紫蟹肥,姐姐竟不吃?」
原來是如意,但看她一邊細細用工具挑剔蟹肉極雅緻的吃著,一邊瞅著甄氏眼前的空盤,甄氏嗔了她一眼,挑著眉道:「你這促狹鬼,明知我嫌麻煩,又不耐手上沾了腥味,素不喜吃這玩意兒,還提。你會吃,可也不能吃的多,這酒也別多喝,省的醉了說胡話!」
「說胡話,我剛倒是聽到有人沒吃酒卻說胡話的呢。」說完她停了手,隻見蟹肉已完,但蟹殼並不碎,八路完整如初,姜承梅看呆了眼,看看自己吃的慘不忍睹的現場,再看看人家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