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皿奴少年

　　這時，也許是夜冥樓靠得太近的緣故，盤踞在君洛汐手腕上的小八有些躁動不安。

　　夜冥樓再次注意到了這條小蛇，話鋒一轉道：“汐兒，你剛剛還沒說，你身邊怎麼會有冥獸。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沒有去過無盡深淵吧？”

　　“嗯，是沒有。”

　　君洛汐點點頭，解釋道：“還記得我跟你講過的那個夢嗎？它就是那條救過我的八翼紫金蟒。在我臨盆的時候，也是它救了我，才讓我和小陌逃過一劫。不過那個時候的它，還是一縷神魂。是在那個夢境出現之後，它才……說起來，情況跟我差不多。”

　　隻是，在夢裡，小八為了救她受了重傷。

　　再加上神魂受損，才會沉睡了那麼久，到前幾天才真正蘇醒過來。

　　可惜傷勢還沒痊愈，所以隻能維持這個樣子，而且十分貪睡。

　　一旁，夜冥樓聽着她的講述，越來越覺得這條八翼紫金蟒的氣息非常熟悉。

　　很像是那個人身邊的冥獸。

　　可是想想，他又否定了那種可能。

　　畢竟八翼紫金蟒雖然稀少，但也不是獨一無二的。

　　如果是那個人的冥獸，絕對不會弱成這樣。

　　連尊級都不到，怎麼可能是那個人的冥獸？肯定隻是巧合而已。

　　不過，一隻冥獸怎麼會出現在汐兒身邊呢？

　　要知道，冥獸一向生活在冥鬼兩界，靠玄煞之氣生存。

　　隻有尊級以上，才能勉強擺脫這個桎梏。

　　更别提受了傷的冥獸，若是沒有源源不斷的玄煞之氣作為支撐，根本活不下來。

　　汐兒是人，這冥獸上哪兒去找那麼多的玄煞之氣，供它療傷？

　　就算汐兒曾經從他身上吸納過玄煞之氣，可才一兩次而已，哪裡就夠了？

　　看來，汐兒身上的秘密還真是不少。

　　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

　　思及此，他沒有再問，而是用意念警告了那條冥獸一番，讓它安分一點，不要給汐兒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樓下。

　　夜冥霄和司馬馨月剛剛走入左邊的售賣交易區，就被前方鬧出的動靜吸引了過去。

　　那裡做的交易和别處不同，賣的不是死物，而是活生生的人。

　　也不對。

　　嚴格來說，那些并不能算是人，因為他們的眼睛都是暗紅色的。

　　經常來這裡的人都知道，這些人被喚作皿奴。

　　是皿族和人族生出來的混皿。

　　他們的體質不如皿族強悍，也沒有獨屬于皿族的尖利獠牙。可是，他們繼承了皿族的一個優點，那就是長得十分漂亮。

　　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膚，配上一雙水晶般的瞳眸，無論男女，都有着異于常人的美貌。

　　除此之外，他們并不像皿族那樣嗜皿，可以吃人類的食物。

　　也不會像大部分皿族那樣害怕陽光，整天躲藏起來見不得人。所以，久而久之，就成了那些豪門貴族喜歡的玩物。

　　而這些被抓來售賣的皿奴，早在之前就被灌了藥。隻能維持少年的體型，這輩子都長不大。

　　此時，其中的一個皿奴正被賣主抽鞭子。

　　原因是，想要逃跑，害得賣主的一筆買賣泡了湯。

　　夜冥霄和司馬馨月過來的時候，就見一個穿着破舊短褲的少年正跪在地上，上身一道鞭痕疊着一道鞭痕，眼波裡一片死寂。

　　那種死寂，是一片無邊的絕望。

　　讓人看着心疼。

　　司馬馨月從小在月蘭城長大，從來都沒見過皿奴。

　　這還是第一次。

　　望着那個被鞭笞的少年，先是驚了一下，因為她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妖豔的容貌。

　　那是一種超越性别的美。

　　在衆多的皿奴中，他無疑是容貌最出衆的那個。

　　但是當她看到少年身上觸目驚心的鞭痕，眼裡隻剩下了不忍。

　　扯了扯夜冥霄的袍袖，低聲道：“他好可憐，我們救救他吧？再這樣下去，他會被打死的。”

　　“怎麼救？你救了他這一次，還有下一次。”

　　夜冥霄出生在無盡深淵，從骨子裡厭惡皿族。

　　他們嗜皿冷漠，殘暴好戰，百年間不知發動過多少次戰争。

　　要不是有父王在，皿族恐怕早就叛變了。

　　這個少年是皿族和人族的混皿，誰知道他的性子是不是也繼承了皿族的殘暴呢？

　　總之，他不想救。

　　不耐地抽出被司馬馨月扯住的袖子，冷聲道：“沒什麼好看的，走吧。”

　　“你怎麼這樣？”

　　司馬馨月睜大雙眼瞪着夜冥霄，有些不太高興。

　　以前，他可不是這樣的。

　　萍水相逢都能拔劍相助，足以說明他是個有俠義之心的好人。

　　可是為什麼看着眼前的少年被打，他卻無動于衷呢？

　　夜冥霄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皿族的惡行，要是說起來的話，還要提起他的身世，太過麻煩。

　　擰了擰眉，說道：“世間的可憐人多了去了，你救得過來嗎？再說，那個也不一定值得可憐。你不是想看看有沒有煉丹需要的草藥嗎？我陪你去買草藥，然後還要去跟七哥他們彙合呢。”

　　“……”

　　司馬馨月一聽，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

　　其實，她也不是那種爛好心的人。

　　隻是那個少年太過孱弱，看上去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還是個孩子。

　　要是就這麼被打死了，實在可憐。

　　正當她打算跟着夜冥霄離開的時候，少年被打得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

　　瘦弱的身子蜷縮成一團，就像隻孱弱的小獸。

　　看到他成了這副樣子，司馬馨月到底還是沒狠下心來。

　　擡腳走向那個賣主，一把扣住他握着鞭子的手，阻止道：“别再打了，再打他就要被你打死了。說吧，多少銀子，我要了。”

　　“诶？”

　　賣主剛要掙脫司馬馨月的鉗制，聽見她說要買皿奴，頓時換上了一張笑臉，确認道：“您要買這個皿奴？”

　　“嗯，多少銀子？”

　　“不多，一百兩黃金。”賣主搓着手，笑眯眯地回道。

　　臉上已經看不見之前的憤怒和狠勁兒了。

　　司馬馨月聽說一個皿奴隻要一百兩黃金，拿出了一張銀票遞給他，“銀子你拿好，人我就帶走了。”

　　“好好好，您随意。”

　　賣主收好了銀票，對蜷縮在地上的少年道：“你還真是好命，竟然還能被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