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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鵲喜

未央宮詞 木未十七 3633 2024-01-31 01:07

  次日黃昏,蕭绾心正安然坐在廊下,看着花房的宮人們送來各式花枝,用來裝點柔儀宮。這邊蕊珠拿了一件菊絲罩衣過來,笑道:“如今雖然是春天了,但天氣還是涼飕飕的。二小姐,廊下冷,還是披一件衣裳吧。”

  蕭绾心淡淡地望了一眼那件菊絲罩衣,不由得道:“還有一段時間就是桃花盛開的時候了。不知道太平行宮的十裡桃花林如何了?”

  蕊珠微微一怔,便垂眸道:“雖然皇上當年曾贈給二小姐太平行宮的十裡桃花林,但二小姐也有數年未曾去過太平行宮了。”

  蕭绾心從蕊珠手上接過了菊絲罩衣,緩緩道:“本宮不在,皇上的心思又不是區區十裡桃花林可以牽絆的。說起來,那太平行宮的十裡桃花林,是怕是要荒廢了。”

  隻見蕭绾心摩挲着手上的菊絲罩衣,低低道:“花開不并百花叢,獨立疏籬趣未窮。甯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鄭思肖:《寒菊》)菊花便是有這樣的的高潔之志了。倒不比桃花,盛開與百花争豔的春日,雖然因為一時的嬌豔而受人喜愛,最後卻不過是泥土之中的一瓣落紅罷了。”

  蕊珠忙陪笑道:“菊花有菊花的好處,桃花有桃花的好處。菊花雖然盛開秋日,卻始終不曾見過三春勝景。倒不比桃花,雖然并不是百花叢中最出挑的,但卻是最溫潤的。”

  “溫潤?”蕭绾心嗤嗤一笑道,“活在紅牆金瓦裡的溫潤,最後也隻能是被棄之如履罷了。”

  蕊珠知道蕭绾心因為恭妃之事心緒不甯,便也不再多說什麼,隻是沉聲道:“小德子讓人來回禀,說小紅的事兒已經做好了。”

  “如何了?”蕭绾心蹙眉道。

  蕊珠淡淡一笑,道:“左不過是借個由頭說小紅冒犯主上罷了。畢竟,純昭儀與二小姐您是一體同心的,想找一個小宮女的錯處,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蕊珠頓了頓,方才道,“眼下,小紅已經被小德子送出了未央宮,再用以重金。小紅異鄉凄苦,見到這麼多銀子,頓時千恩萬謝,乖乖地就走了。”

  隻見蕭绾心無比厭惡地點了點頭,冷然道:“甚好。”

  蕊珠歎息道:“二小姐也當真是好心,明知道那蹄子謀害于您,您卻還是放了她一條性命。”

  蕭绾心冷然道:“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宮女,何必謀害本宮?若說那蛇和藥皆是小紅做下的,但指使她這麼做的一定有旁人。”

  說到此處,蕭绾心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絹子,低低道:“本宮做不到痛下殺手,但也決不能讓人踐踏緻死!”

  “是……”蕊珠沉沉應着道,“另外,裕選侍身邊不能沒有人伺候。因為小紅沖撞了純昭儀的儀駕,純昭儀便從自己的棠梨宮中撥去了一個宮女,名叫春蘭的。”

  “春蘭?”蕭绾心淡淡一笑,道,“既然是純昭儀身邊的人,本宮自然放心。隻是,裕選侍再不濟也有兩個侍女,這春蘭又是從純昭儀處去的,這春蘭的日子,隻怕是不好過。”

  蕊珠笑道:“這些利害,純昭儀都已經給春蘭說明白了。二小姐放心,這春蘭、甯蘭是純昭儀的陪嫁丫頭,一向最是上心的。”

  聽得蕊珠如此一說,蕭绾心不由得撫了撫兇口,緩緩道:“若是裕選侍不步步緊逼,本宮也不必出此下策。”但見蕭绾心眼眸流轉,道,“這一次,也是一個警告――隻要裕選侍不一犯再犯,本宮不願對裕選侍出手。”

  蕊珠淡淡一笑,道:“二小姐還是放不下姐妹之情。”

  蕭绾心遙遙地眺望了一眼柔儀宮四四方方的天空,旋即輕聲道:“那一日,本宮對小德子說,本宮與裕選侍之間的姐妹情誼徹底蕩然無存,自然是诓騙他的。小德子對裕選侍有情,咱們誰都看得出來。隻是,裕選侍如今是皇上的女人,便不是小德子能碰的。”

  “是……”蕊珠低低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小德子雖然身居未央宮多年,早已經活得七竅玲珑,但唯獨一個‘情’字,始終參悟不透。”

  蕭绾心苦笑道:“别說是小德子了,即便是你我二人,又何嘗真的參透‘情’字呢?”

  正當蕊珠要接口的時候,外頭的小内監卻是通禀道:“皇――上――駕――到!”

  蕭绾心與蕊珠不敢怠慢,忙上前行禮道:“臣妾柔儀宮宸淑妃,參見皇上,皇上萬安。”

  慕容景天含笑扶起了蕭绾心,道:“绾兒,你在做什麼呢?”

  但見蕭绾心的唇邊含了一抹極為得體的笑意:“花房最近培植了不少好東西出來,便給臣妾的柔儀宮裡送來的一些。臣妾閑來無事,便看着宮人們擺弄花草便了。”

  慕容景天含笑道:“難得你如此高興。”隻見慕容景天替蕭绾心随手撥了撥額前的碎發,道,“朕瞧着你許久都是悶悶不樂的,便讓你的母親與幼妹一同入宮拜見你。果然,你已經開心了不少。”

  蕭绾心溫然一笑,道:“臣妾多年未曾見過母親與幼妹,如今臣妾蒙幸得以會見家人,自然感恩戴德。”

  慕容景天微微颔首,旋即拉住了蕭绾心的手,笑道:“朕瞧着,那頭的紫玉蘭仿佛是極好。不如绾兒陪着朕去瞧瞧。”

  蕭绾心欣然颔首,便順勢挽住了慕容景天的胳膊,一同前去賞花。

  隻見數隻紫玉蘭擺放地錯落有緻,煞是好看。蕭绾心淡淡一笑,道:“紫玉蘭不易培植,頗為名貴,說起來,這幾支紫玉蘭倒不知用了花房宮人的多少心思。”

  “這幾枝也就是了。倘若身在紫玉蘭樹下,那滿樹紫紅色花朵,幽姿淑态,倒是别具風情。”隻見慕容景天緩緩拾起一支,淡淡道,“如今近近瞧着,卻仿佛不如方才的遠觀動心了。”

  蕭绾心心中一動,旋即從慕容景天手上奪過了那一支紫玉蘭,笑着道:“新詩已舊不堪聞,江南荒館隔秋雲。多情不改年年色,千古芳心持贈君。(朱曰藩:《感辛夷花曲》)這紫玉蘭樣子極好,臣妾便借花獻佛,請皇上笑納。”

  慕容景天撐不住笑道:“你個小妮子,最會投機取巧了。明明是朕遣人來給你送時新花枝,這一下反倒是朕欠你的情誼了。”隻見慕容景天一個順手便攬住了蕭绾心的肩頭,道,“果然是在春日裡了。大周京都冬日肅殺,當真是沒什麼看頭。如今朕與你安然立于此處,倒仿佛是置身花海了。”

  但見蕭绾心眉心一動,道:“說到花海,臣妾倒是記得,皇上曾給過臣妾一個花海。”

  “哦?”慕容景天顯然頗有興趣,便道,“何時朕贈給你過花海了?怎的朕都不記得了?”

  蕭绾心勉強按壓住心中的翻江倒海,笑着道:“皇上當真是貴人多忘事――臣妾初入宮時,皇上曾贈予太平行宮的十裡桃花林,皇上可是忘記了麼?”

  慕容景天微微一怔,旋即一拍腦門,失笑道:“你若是不提,朕當真是給忘記了。”

  說罷,慕容景天湊在蕭绾心的耳邊輕輕呵氣道:“眼下皇後就要生産了,朕實在是脫不開身。等皇後順利生下皇子,朕就帶你去十裡桃花林,如何?”

  蕭绾心笑着捶了一下慕容景天的兇膛,勉強按壓住心中的酸澀,嬌然道:“皇上诓騙臣妾呢!等皇後娘娘生下了小皇子,皇上便是高興的跟個什麼似的,哪裡還會顧着臣妾的十裡桃花林呢?”

  慕容景天攬住了蕭绾心的肩頭,笑道:“朕千方百計保住皇後,也不過是為着她的肚子罷了。绾兒,你要知道,太皇太後的身子雖然一日不如一日,但陶氏外戚縱橫多年,不是一時三刻可以撼動的。此次保住皇後的孩子,太皇太後願意,朕也願意。畢竟,朕至今都沒有兒子。”

  蕭绾心眼眸一暗,低低道:“是,臣妾明白的。”

  正在說話的片刻,卻不知從哪裡飛來了幾支喜鵲。那幾隻喜鵲站在枝頭嘤嘤叫着,倒是讓人舒心。蕭绾心淡淡含笑道:“皇上您瞧,是喜鵲呢!”蕭绾心勉強按壓住心中的酸楚,道,“皇後娘娘這一胎,必定安然順利。”

  慕容景天正要開口,卻冷不丁地瞧見外頭有一個小内監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隻見那小内監跑的很急,差點一個骨碌摔在地上。那小内監見到慕容景天與蕭绾心,忙跪下行禮道:“小的參見皇上,參見淑妃娘娘――”

  見那小内監如此冒冒失失,慕容景天頓時不快,冷然道:“出了什麼事兒了?”

  小内監喜不自勝道:“皇上大喜!皇上大喜!欽天監來人說,有吉兆!”

  柔儀宮中,蕭绾心随手将那支紫玉蘭丢在一邊,轉而拾起了一支頗為清白的繡球,緩緩道:“如何?”

  小德子忙道:“啟禀淑妃娘娘,安州在半月前偶降星雨。不久,安州的百姓便在河流當中發現了一塊鳳凰飛天狀的隕石。更離奇的是,那隕石之上,竟刻有‘吉星天降’的字樣。”

  蕭绾心淡淡含笑道:“果真麼?這會兒皇後娘娘剛要生産,那邊便是天降吉星,當真是湊巧。”蕭绾心随手給那支繡球上灑了點水,方才沉聲道,“皇後娘娘已經是中宮之尊,她的孩子又是事實上的嫡長子,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隻見小德子喉嚨微動,卻是道:“話雖如此,但小的聽聞,聽聞……”

  “聽聞什麼?”蕭绾心蹙眉道。

  小德子不敢隐瞞,便忙道:“小的聽聞,趙貴人仿佛就是安州人。”

  蕭绾心微微一怔,仿若不信似的,道:“趙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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