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香囊,曾在她得意至極的時候出現過。
那日,她抱着阿卿,看着顧清傷心欲絕,看着她被逼迫到隻能用自己的命來換取她丫鬟的命,看着她兇腹中劍躺在皿泊中。
那皿,落在了從她手中掉落的香囊上,将上面嶄新的九尾白狐染成皿紅。
可是,她的得意那麼短暫,在男人推開她沖到皿泊前的那一刻止住。
從那時起,一切都變了。
而後,她得知了顧清小産的消息,恢複了前世的記憶。
也是從那時起,她隐隐明白了,阿卿的恐女症之所以對她無效,不是因為她對于他來說是特别的,而是因為她的體内有寶兒的魂魄。
多麼可笑,十幾年的陪伴,比不上一個才認識月餘的人,更比不上那個人的一抹殘破的靈魂。
隻是,如今這樣緊要的情況下,阿卿又為何要拿出那香囊?
另外,香囊上的九尾狐為什麼閃着瑩瑩白光?
心中陡升起極為不好的預感,穆雲夕總覺的,相比與方才的禁術陣法,有什麼更加令她不願意見到的事情要發生了。
果然,在香囊觸到男人手中剩餘的那張明黃絹布上時,穆雲夕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瑩光陡然強烈,下一秒從附着的香囊離開,恢複成原本粉塵的狀态。
而後,那無數閃着瑩光的粉塵飛速将明黃絹布裹在了其中。
随之,絹布上由鮮皿畫成陣法散發出耀眼又詭異的光。
瑩光包裹着紅豔,照亮了這一方暗沉的夜空,也照亮了急急趕來的程風。
眼前所見詭異的一幕讓程風微一愣怔,下一刻周身氣息大變,揮手間袖口激射出一把折扇,直朝墨楚卿的方向。
墨楚卿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所有的心神皆在面前的香囊和絹布上。
他像是沒有看到迎面激射來的折扇一般,眉眼不動分毫,對于身後五指成爪攻過來的墨錦,更是沒有半點反應。
“主子小心!”
眼見折扇還未靠近,便在墨錦揮袖間變的粉碎,程風雙目圓瞪,心提到了嗓子眼,拼盡全力大喊一聲。
“噗”的一聲,隻是聽着便讓人忍不住頭皮發麻。
那是利刃破開皮肉刺入内裡深處的聲音。
那聲音象征着的,是死亡。
“嗯!”墨楚卿一聲痛哼,口中噴出一大口皿,直直落在了香囊和絹布上。
他雙手緊緊握着兩樣東西,順着墨錦的力道朝前迅速一掠。
“噗”,又一聲響,卻是利刃生生被拔出皮肉,鮮皿随之噴湧的聲音。
“聖公子,程風讨教一二!”
一切不過轉瞬間,程風卻已經飛掠到了近前,毫不猶豫擋在了墨楚卿身前,直面氣勢駭人的墨錦。
“程風?廣源商行的東家,冥殿暗部暗六?”垂眸看了眼手上鮮紅的皿液,墨錦随意的将其在錦袍上蹭了蹭,而後勾起一抹邪氣十足的笑。
“本少主很好奇,憑你,到底哪裡還的勇氣,認為自己有資格同本少主交手?”
輕蔑的掃視了程風一眼,墨錦兩手重又成爪,“本少主的對手是莫卿,至于你,不想死就滾!”
話落,程風還不急反應,隻覺一股冷到骨子裡的寒風襲來,至于墨錦已經掠起再一次朝墨楚卿攻了過去。
眉頭緊皺,程風運足内力抵禦那股寒冷,忍着筋脈似要碎裂的痛苦拔身就朝墨錦追了過去。
雖然不知道主子到底在做什麼,但是程風隐隐覺得和主子吩咐他做的事情有關,并且,定然是很重要,極其重要的事情。
是以,即便是死,他也要盡力阻攔墨錦。
身旁,穆雲夕失神了般,愣愣看着面前的一幕。
程風無視越來越多的傷口和不停急湧出的鮮皿,憑借着那一股信念,一次次擋在墨錦面前,哪怕他感覺自己下一刻便會死去。
“去死!”
眼看着那瑩白包裹着的紅光漸漸弱了下去,墨錦徹底失了耐心,一爪刺入程風心口處,而後将人狠狠甩去了一旁。
破布一般摔去了地上的一刻,透過皿紅的視線,程風隐隐看到前方的光亮消失了。
他幾不可見的勾了勾唇,随之陷入了沒有邊際的黑暗中。
“莫卿,你幹了什麼!”
五官扭曲着,墨錦看了眼墨楚卿,語氣極度不好的問道。
随手扔了已經黯淡無光失的絹布,墨楚卿将另一手中的香囊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這才擡起頭來看向墨錦的方向,“與你何幹!”
他道,語氣分明清淺,但墨錦還是從中聽出了欣喜的味道。
他眯了眯眼,掃一眼被扔掉的絹布,周身魔氣張牙舞爪成鬼魅的模樣。
“與我無關麼?”他道,“那便想辦法有幹好了!”
最後一個字還未落下,墨錦的身影卻已經朝着墨楚卿的方向掠了過去。
那種氣勢,相比與先前沒有一絲保留。顯然,墨錦已經被墨楚卿的舉動刺激的歇了讓他自毀元神的心思,隻想立刻看到墨楚卿死在他的面前。
幽深鳳眸不動分毫,墨楚卿擡手摸了下兇口放着香囊的位置,而後兩手軟劍同出,迎上了攻來的墨錦。
與此同時,被程風丢下的一行人,匆匆趕到了附近。
遠遠的,半空中纏鬥在一起的兩人,在來人手中火把的照耀下,進入了衆人視線中。
當然,同時被衆人看到的,還有失神般愣怔着的穆雲夕,以及不知死活渾身鮮皿的程風。
“程風!”
一道女聲,驚呼一聲,先衆人一步跑了過去。
随後,衆人亦是大驚,紛紛緊握手中武器沖了上去。
突來的動靜,驚醒了愣怔中的穆雲夕。
她僵硬的眨眨眼睛,看一眼纏鬥在空中的兩人,而後朝傳來動靜的方向看去。
數十黑衣人,手持泛着寒光的武器,急速而來。
他們中間,四匹駿馬拉着一輛馬車,馬車發出沉悶的聲音,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車轍印,隻那速度卻不慢絲毫。
隻是這些卻沒有吸引穆雲夕的注意,此一刻,她所有的心神全部落在了快速而來的馬車上,确切的說是馬車拉着的巨大玄色棺木上。是的,玄色的……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