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可當她靠近,看到杭清眼神中的猶豫,掙紮,難以抉擇,她便開始害怕了,心髒在一寸寸的開裂,疼痛撕扯着,讓她下意識想要逃跑。
“宋大小姐。”
一道清冷的嗓音叫住了她。
戰雪楓走到她面前,颔首行禮,“大小姐既來了,何不上前,見一見大哥,聽聽他的決斷呢?”
宋雅筠自诩端莊娴雅,處變不驚,也算得上是見多識廣的女子了。
可如今戰雪楓站在她面前,不僅僅是個頭比她高出許多,她挺拔的身姿,磅礴的氣度,也是她不可及的。
可她不能在她面前露怯。
她……
端着自己緊張的惴惴不安的心,轉身,入了廳堂。
她緩緩行至衆人面前,一一見禮,總算是維持住了宋氏嫡長女的風度,哪怕手心已經出了一層汗,指甲掐的掌心生疼,她也忍了下來。
可擡頭對上杭清,看到他眼底的歉意,她的心瞬間便開始崩潰瓦解,不由得當衆問他,“你可是遲疑了,動搖了?”
前些日子許下的諾言,還在耳邊,她的腰帶上,還系着他贈的铠甲和基石,他珍貴的唯一。
杭清不得不承認,他遲疑了,他動搖了,可他堅定的心,從未改變過。
“雅筠,我認定了你是我的妻子,此生絕不改志。”他本是安定宋雅筠心神的話,讓宋雅筠安心。
可戰雪楓就像一道極寒之地吹來的風霜,及時将他們打斷,“大哥,你要思慮清楚,戰家家主之位,并非尋常可替的人和物。”
她很明顯的在告訴杭清,宋雅筠和宋家所帶來的助力,都是可以替換的。
但戰家的家主之位,隻有一個!
而且,一旦他決定選宋雅筠,家主之位便會落到她手裡,屆時,杭清就沒有機會,再名正言順的回到戰家了。
他的母親,二十多年的恩怨,便不會有結局了。
杭清就像被丢進了油鍋裡,烈火烹熬,每一刻都是鑽心的疼痛。
二者不可皆得。
他若選了雅筠,家主之位和母親的歸處,便要落空。
他若選了家主之位……雅筠會活不下去的。
宋雅筠幾乎承受不住他這樣的偏頗,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雅筠!”
“妹妹!”
“雅筠!”
慕晚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一枚銀針立刻紮在了人中上。
她把人抱進内室去休息,臨走之前還狠狠瞪了杭清一眼,“你敢辜負她,我絕不會放過你!”
宋錦承也跟過去了,他怕自己再留在這兒,會忍不住對杭清動手!
宋嶼氣的臉色鐵青,文官便是罵人,也不能罵的髒,他來來回回轉了兩圈,終究沒能做什麼。
倒是宋老國公,他老人家一開始便有所預料似的,一直沒怎麼開口。
他看向一旁靜坐着的蕭驚寒,淡淡問道,“王爺與戰家小姐相識,想來也是有所交集的?”
蕭驚寒是老國公的學生,朝堂上的事,也沒什麼好瞞着他的,“戰小姐有逆賊慕謙的消息,戰家已将其包圍,本王不日便要出發前去捉拿逆犯。”
跟戰雪楓一起。
所以他今日過來,一是陪着慕晚吟,二也是陪着戰雪楓。
戰家打算再入朝堂,他身為宸王,必須把握好分寸,兩家人不能在他面前起沖突。
宋老國公了然一笑,宋嶼的臉色,也變得蒼白了。
戰家這個小姑娘,年紀不大,卻心思深沉的有備而來!
她身後有戰家家主的支持,還有在逃逆犯的消息,這兩大助力,已經狠狠壓了宋家一頭!
若是杭清當真選了戰家家主之位,退了跟他女兒的親事,毀的不止是雅筠的名聲,他們宋氏門楣也會被人诟病,戰家在百姓心中地位極高,戰英的死難保不會成為外人诟病宋家的把柄。
宋氏一門……竟陷入了如此被動的境地!
宋嶼看向戰雪楓的眼神,不禁冷冽起來。t
這女子好淩厲的手段。
宋老國公憐惜的看了一眼内室,也不知道他的孫女怎麼樣了,眼下,他們都在等着杭清的決定,“杭清,錦承方才的話,也是我們宋家所有人的心聲,自打你與雅筠相識以來,宋家并未刻意阻攔,甚至是多有支持,從未因門第觀念,看輕過你,我們宋氏一門向來更重人品的;
如今無論你是戰家之子,還是永安侯府之子,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心裡雅筠的分量有多少,如今面臨抉擇,你會怎麼選?總要有個結果的。”
宋老國公說到最後,已是連聲歎息了。
杭清手裡握着戰高雄的親筆信,覺得身體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樣。
他現在無法抉擇。
他單膝跪下,在宋老國公面前,低下了頭,“宋家厚愛,晚輩無以為報,但此事……晚輩尚需時間考慮,可否給晚輩……”
“兩日。”
宋老國公打斷他,“兩日時間,你考慮好之後,再來宋家告訴我們,你的決定。”
戰雪楓眉心微擰,十分敏銳,“老國公兩日後,可也是有其他抉擇?”
宋老國公微笑,“不愧是戰家女,沉穩勇毅,老夫也就直說了,兩日後杭清若是選擇回戰家繼承家主之位,老夫便做主由族中長輩将雅筠帶走,在永陽老家擇婿下嫁,當月完婚。”
“爹!您怎麼能這麼做呢?雅筠匆匆嫁到永陽去她……”
“這是她的命!”宋老國公嚴肅的看向他,“當初她做事的時候我便提醒過她,身為宋氏女,要做得出,擔得起,她既鬧的長安皆知,被退婚自是不能再嫁長安,沒人會要她!我宋家,也不能留着她蒙羞!”
“可雅筠她是我唯一的女兒,她娘地下有知該有多傷心?”宋嶼一個中年男人,都急的快哭出來了。
這麼狠心的決定,他爹,平時最疼雅筠的人,怎麼舍得啊!
宋老國公卻不給任何人反駁的機會,宋錦承沖出來反對,直接被老國公打了一拐杖,趕去祠堂罰跪了。
宋雅滢吓的小臉蒼白,不用折柳拉她,她自己就先跑了。
宋雅筠在内室醒過來,聽到這個消息,狠狠吐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