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有蕭驚寒這麼一顆大樹靠着,她想怎麼乘涼不行?
無非是借權傾天下之勢,行雞鳴狗盜之實罷了!
“李禦史此言何意?我慕晚吟醫術衆所周知,朝野上下乃至黎民百姓共鑒,我冒天下之大不韪,是因為爾等眼中容不下女子為官罷了!
世間優秀女子何其多,皆因生為女子,所以她們的優秀就活該被你們這群男子抹殺?要你們承認女子的優秀,就這麼難,這麼為天下之大不韪嗎?”
慕晚吟的話跟她的脊骨一樣堅挺,原本隻是李禦史一人所言,可她現在卻平白無故惹的許多朝臣都對她不滿,一輪又一輪的抨擊,幾乎要震傷的耳膜。
原本這種場景,是不該發生的。
有蕭驚寒在的地方,沒有人敢說慕晚吟一句不是,因為不需要蕭驚寒出手,隻要他一個冰冷的眼神看過來,便會吓得人不自覺閉嘴,心生畏怯。
但這次蕭驚寒隻是跪着,一言不發,仿佛沒有聽到耳邊諸多對慕晚吟的謾罵之言一樣。
獻文帝看着他淡漠的樣子,心底越發慌了。
他聽不得耳邊這些吵嚷,“行了,你們把朕的文德殿當成什麼了?無關緊要的話,都給朕咽回去!”
他一聲吼,讓唇舌如劍的文官們,都被驚吓到了。
他們的印象裡,多年來獻文帝都是溫和的,包容的,甚至作為皇帝他有些軟弱了。
這才襯出了宸王的肆意張揚,讓他們覺得,宸王權勢過重,可能會生出不臣之心。
可獻文帝這般暴露的脾氣,讓他們心中都有些懷疑了。
獻文帝善察人心,一看到這些人的表情,就猜出他們在想什麼,心底越發的慌亂了,“衆位愛卿今日話太多了,朕今日收到的奏章是慕太醫貪墨,此事尚未解決,你們要争論,也該在此事上争論,莫要歪了心思;
李禦史,你家那雙生胎之過,與慕太醫既無關系,就不要在朝堂上再提起了!”
他皺着眉看了李禦史一眼,警告的意味十足。
李禦史心頭發涼,再如何怨恨,也隻得将這口氣給咽下去。
但他上奏慕晚吟貪墨一事,人證物證俱在,勢必要狠狠的刺傷慕晚吟一次。
此事慕晚吟無從辯駁,她隻能承認,“皇上,微臣不懂賬目之事,确實有所疏忽,可微臣能保證,絕無貪墨,隻要給微臣時間去調查,一定能追回銀錢來。”
“給你時間調查,你就吐錢?你倒是想的輕松!”李禦史不肯放過,堅持奏請獻文帝,要将慕晚吟抄家,罰沒家産。
獻文帝還是更傾向于,聽聽蕭驚寒的意見,有些聽懂他話茬的人,也漸漸的把事情往蕭驚寒身上引。
鎮國公雙手捏着玉笏,覺得此事愈發的不妙了。
他看了一眼,站在對面相應位置上的宋嶼,宋嶼也與他對視,兩人的眼神不一樣無奈嗎?
蕭驚寒被多人問候,衆人雖不敢明面上戳破他跟慕晚吟的感情過往,那些有意無意提起的夾槍帶棒,更像細密的針往人身上刺。
蕭驚寒面無表情的擡眸,“微臣蕭驚寒,雖無過問太醫之權,可皇上若想聽微臣的意見,微臣倒有一言可說。”
他的聲音清寒,如三月溪澗的水,明面是好聽的,卻讓慕晚吟心頭發顫。
她總覺得,蕭驚寒……不會維護她了。
今日殿上的蕭驚寒,讓她覺得十分陌生。
饒是她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聽到蕭驚寒擲地有聲的話,還是猛地瞪大了眼睛。
蕭驚寒說,“太醫院正慕晚吟在職不公,貪墨三萬兩,其罪當誅,理應抄沒家産,悉數歸于國庫。”
“你才當誅呢!”
趙士程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跪行到慕晚吟面前,張開雙臂,整個人都顫抖的保護着她,“我師父隻是一時失察,何以到死罪的地步?宸王,你太無情了!”
他可是蕭驚寒,是他師父從前的夫婿!
他跟她的感情不是很深厚嗎?
他還見師父背地裡畫着宸王的肖像抹過淚,這個男人……
他怎麼能,怎麼能這樣對他師父啊!
他簡直狼心狗肺!
朝中仿佛被定格了一樣寂靜,獻文帝更是震驚的回不過神來,“驚寒,你說……慕太醫其罪當誅?”
他竟……
獻文帝實在不能平複心中的驚訝,他真想親自走下龍椅,去看一看蕭驚寒還是不是他本人?
他可是被人易容冒充了?
蕭驚寒并不在意這所有落在他身上的眼睛,隻是繼續淡然說道,“皇上隻是讓微臣說看法,方才說的,便是微臣自己的看法。”
“皇上,這不妥!”
鎮國公出來求情,措辭的時候,都有些緊張了,“這慕太醫的罪确實是不小的,可這……這罪不至死!更不至于抄沒家産,還請皇上從輕發落。”
獻文帝被洪大監扶着拍了拍背,一雙眼用力的打量t着蕭驚寒,“朕……倒也不會這般不惜才,慕太醫的醫術,如今也是舉世無雙的,殺了太過輕率了。”
蕭驚寒讓人害怕的冷漠,讓他不得不出言維護慕晚吟。
“皇上!宸王這是深明大義啊!連他都說,慕太醫其罪當誅,皇上此前,不是最倚重宸王殿下的政見了嗎?”李禦史身為今日朝上最大的波瀾,抓到這麼個機會,恨不得一下子就将慕晚吟推去送死。
她死了才好!
給他的雙生子陪葬!
慕晚吟渾身的骨氣都像是被抽走了,整個人癱軟的跌在了冷硬的地闆上。
趙士程驚叫出聲去扶她,“師父!師父你怎麼了?師父,撐住!”
他架起慕晚吟的肩膀攙扶她,一股恐懼從他心頭湧了起來,他從來沒見過師父頹喪成這樣!
她是個堅強勇毅的女子,她這麼能幹!
怎麼會……
怎麼會這樣呢?
慕晚吟的眼淚如珠簾般落下,她的心被震顫的失去知覺,灼熱麻痹,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
可是眼淚就是這麼不受她控制。
“宸王,就算你跟我師父和離了,你也不能這麼害她吧!你的眼睛還是她治好的呢!”趙士程咬着牙,生氣又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