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到男人所用的絕子藥會對他有這麼大的影響。
怎麼會——
小櫻趕忙跑出殿去尋溫峤,霍晚绛渾身發抖,閉目跪在他身前:
“妾有罪,膽敢給陛下喝絕嗣藥,妾今日進無極殿就沒做活着出去的準備。陛下,待妾走後,還望您珍重唯一的子嗣。”
她拔出金簪,毫不猶豫向耳朵刺去。
可金簪沒入肉中的痛感卻未傳來。
淩央再度出手接住了她的簪子。
長簪落入他手中,被他輕輕一擲,他擡手掐住霍晚绛的脖子,拇指緩緩撫摸她脖子上薄薄的皮肉和跳動的脈搏。
這絕嗣藥讓男人不能生育,對行房卻無甚影響,日後不耽誤他寵幸美人。
可這樣的恥辱于天子而言是奇恥大辱,霍晚绛已經做好了被他一手掐死的準備。
也罷,死在他手中,隻要她的兒女能平安,她也無悔了。
“呵。”淩央松開她,手指一路上移,輕輕觸摸她的下巴,“阿绛,你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麼嗎?”
霍晚绛臉上已沾滿清淚,不敢睜眼看他。
隻聽他緩聲說道:“在想,我的母後當年如果也能像你一樣聰明,一樣懂得自保,該多好啊。”
霍晚绛驚愕不已。
淩央躺回了榻上,翻身背對她:“這輩子你為朕生下三個孩子,已是萬分辛苦了。湯藥一事,是朕不顧重傷在身,擅作主張,皇後制止無果。”
“你回去吧,從今往後,朕不會再主動踏入椒房殿半步。皇後,朕遂了你的願,不與你相見了。”
......
溫峤去椒房殿大聲訓斥了霍晚绛一通。
“娘娘知不知道您差點害得陛下駕崩?絕子藥本就是傷身之物,怎可在他病中喂他喝?”
霍晚绛盯着窗外堆積的雪,虛弱答道:“我沒想這麼多,我怕我再晚一些動手,他和我之間那些微弱的情分也消失了,更不願喝。”
溫峤憤憤離開:“罷了,陛下性命無礙,娘娘,您莫要再給他喂别的藥了,否則就算是家師在世也難救他。”
......
曦和九年三月,淩央改歲為昌甯。
昌甯元年,六月盛夏,一則自北地的消息秘密傳進了椒房殿。
“李懷說的那個地方,當真有俱屍骨?”
小櫻痛哭不止:“是,屍骨雖腐爛,可依據其體型、體長推測,是大司馬無疑。”
霍晚绛心力憔悴:“一具屍骨也不足以說明什麼......大司馬生前曾左臂中箭傷,左臂之骨有斷裂重接的痕迹。”
小櫻卻道:“娘娘,那夥人已經徹查過了,屍骨符合您所說的一切特征,他們确定那就是大司馬。大司馬的屍首也按您的要求,秘密運回雲中城埋葬,他終于落葉歸根了。”
淩央還在騙她。
他殺了人便是殺了,為何不肯承認呢,一定要等到她親自查清實情。
可這回,她沒有任何殺他替衛骁報仇的機會了。
霍晚绛扯爛了手中繡着的香囊,痛得額角青筋暴起:“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