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母抹淚哭道:“我還能怎麼辦?我不似你父親有權有勢,能在陛下面前說上幾句話。你年紀這麼小,又要遠嫁,所嫁之人還非良人,你叫阿母怎麼放得下心?”
“偏你父親頑固不化,竟能默默忍下這樁婚事,難道你要我親眼看着你坐上遠去廣陽國的馬車嗎?素持,咱們娘倆今夜就豁出這條命了,若是事成,雖丢了臉面,可好歹你能進宮。隻要進宮,便能搏命一争,比去廣陽國受一輩子的磋磨要好上百倍。”
“宮人我已經買通了,無論你去還是不去,陛下總是要寵幸女子的。若你不去,叫哪個庸脂俗粉撿了便宜飛上枝頭變鳳凰,豈不更糟心?”
霍母一通勸說下,霍素持才勉強顫着聲應下:“阿母,我去,我一定去......”
平心而論,她确實想進宮,但沒想到竟是要靠母親安排,以這樣不齒的方法。
長安才俊中,相貌上等的家世差了些;家世夠格娶她的,相貌又差強人意。
相貌與家世皆得者,不是天子近臣就是霍家政敵,沒一個能娶她的。
相對之下,進宮已經是她最大的出路了。
霍素持猶豫再三,終是走進了霍母所說的宮殿。
......
然而淩央仍在宴會上暢飲,毫無不妥之處,而本該坐在皇後之位的霍晚绛已經提前離宴。
霍母回到宴席時,見此情形,臉都吓得死白。
那名宮女不是已經順利将酒壺端上天子案前了嗎,莫非他一口沒喝?
可下一刻,便見淩央又飲三盞,倒的全是下了藥那壺。
罷了,霍母緊咬牙關,藥性能發作便成。
又忐忑等候小半個時辰,淩央終于在衆人眼前出現異常。
“此酒......此酒有異。”淩央面色扭曲,顫顫巍巍指着案上酒壺。
“有刺客!”
“保護陛下!”
宴席瞬間大亂,淩央被幾名小黃門迅速攙扶離席,羽林軍也很快将一衆參宴朝臣親眷包圍起來。
霍母沒想到事情竟會發展成這種地步。
藥是她特意從楚地大巫手中高價購得,那大巫不是說無色無味,甚至不會有任何反應,隻會形同醉酒而已麼?
可眼下——
整個霍家都完了。
......
霍晚绛和衛太後覺得宴席無聊,提早結伴回到椒房殿。
婆媳二人還沒坐熱,便聽殿外一陣喧嚣,一回首,但見面色漲紅、煞氣沖天的淩央大步流星邁進殿中。
衛後忙讓霍晚绛下去準備醒酒湯。
“母後長樂未央。”淩央理智近乎全無,徑直走向浴房方向,仍不忘向衛太後行禮,“母後,夜深了,您先回長信宮。”
他這副模樣,衛太後怎放心得下?
衛太後心跳如擂鼓,一把拉住他:“陛下,宴席上發生了何事?”
淩央皺緊眉:“無礙,朕中藥了。”
衛太後慌忙松開他,任由他沖進浴房,仍是心有餘悸。
可等冷靜下來,她也想明白了。
皇帝這副模樣,中的必然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藥,深宮宅邸婦人都見慣了此種邀寵手段。
霍晚绛端上親手熬煮的醒酒湯時,淩央已不見蹤迹。
許是他先行進了寝殿。
她正要将湯送進去,衛太後卻心事重重地叫住她:“皇後,哀家有話要說。”
霍晚绛放下托盤,忙畢恭畢敬跽坐在衛太後跟前。
衛太後握住她的手,面露擔憂:“哀家就先回去了,可待會兒......待會兒文玉免不得會傷了你,你不能任由他亂來,以你自己的身子為重。”
什麼傷不傷、亂不亂來的?霍晚绛一時沒搞明白,卻也懵懵懂懂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