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成親吧!
這句話似驚雷炸響,狠狠沖擊着柳南笙的耳膜,繃緊的心弦不受控制的顫抖,唇瓣張開的幅度又大了一些,妩媚動人。
瞳孔收縮于一點,耳畔回蕩着嗡鳴之聲,識海空白,暫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柳南笙從沒想過,老秃驢會對自己說出這種話,簡直......簡直離譜,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
此刻的她,内心深處不是喜悅,而是震驚。
她甯願相信自己誤入了一方帝紋規則的幻境,也不願接受今日所遇見的事情。
不是夢幻,而是荒誕!
并且,老秃驢不僅說了這番話,而且還用真摯的眼神注視着柳南笙,不肯将視線移開一下。
怔了好一會兒,柳南笙忽地臉色一沉,嬌聲大罵:“成你妹的親,滾!”
說完這話,便見柳南笙擡手一揮。
唰——
本來待在柳宅客廳的老和尚,移形換位,瞬間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眨眼間回家,老和尚的内心十分平靜。
反正該說的話已經說了,已然了卻了遺憾。
以凡人之軀存活于世,應當勤勞幹活,不然容易餓死。
“我得把房間好好修繕一下了。”
老和尚小聲嘀咕,準備将藏在床闆下的多年積蓄取出來,請人将住所翻新一遍,順便買一些生活用品。
雖說天色尚早,但老和尚沒打算再去柳府,而是在院子内劈着柴。
與此同時,石江鎮的西街盡頭,柳府。
将老和尚送走以後,柳南笙坐在椅子上,雙手緊抓着扶手,眼眶濕潤了一圈,嘴裡罵罵咧咧:“死秃驢,誰要跟你成親了。就你這副樣子,本座眼瞎了也不會看上。”
“凡人廢體,未經洗髓,滿身的污垢,真是惡心死了。”
“當年老娘看上你,是圖你長得好看。現在,要實力沒實力,要相貌沒相貌,老娘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同意。”
“死和尚!臭和尚!王八蛋......”
罵着罵着,柳南笙的眼眶已經鎖不住那份濕潤了,兩行清淚滑落下來,在面頰上留下了兩道淺痕。
她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不由得,她閉上了眼睛,回到了兩萬年前,回到了分别的那一天。
“和尚,我在這裡等你。”
“嗯,貧僧處理好了,很快就回來。”
等了很久,少女沒有等來那個年輕和尚。之後,少女前往佛門,讨要一個結果,心灰意冷,無功而返。
那一幅充滿了無盡遺憾的離别畫面,于記憶深海重新交彙,形成了新的片段,讓這段故事迎來了後續。
“有些事情比較棘手,處理時間過長,所以貧僧來晚了,抱歉。”
記憶中的廣闊荒漠,在這一刻生出了無數的花草,年輕和尚踩踏着落在地上的花瓣,緩步而來,滿臉歉意,祈求原諒。
“沒關系,來了就好。”
少女站在花海深處,一直等着,多年來沒有離開過半步。看到來人,櫻唇微翹,唇角的梨渦映着漫天星光,驅散了世間的一切黑暗,光彩耀人,柔情似水。
......
翌日清晨,老和尚沒去柳府,而是去了一趟集市,請了一些老師傅前來改善屋院。
既然有了這個打算,當然得付諸于行動,不能拖延。
時間寶貴,浪費不起。
老和尚幹着活,衣服很快被汗水浸透了。
待在府中的柳南笙,本想着老和尚會過來做客,精心打扮了一番,等了好一會兒,沒有半分動靜。
于是,柳南笙動用了神識,窺視着老和尚。
看見老和尚居然在家裡一陣忙活,柳南笙的臉上起了幾分冷意:“果然是個混蛋。”
在柳南笙看來,老和尚是在消遣自己,明明昨日說了那番話,今日卻沒來上門提親,居然在幹着雜活,實在是過分。
“老娘本想給你一次機會,現在沒了!”
柳南笙并不知道老和尚修繕房屋的真實意圖,所以比較氣憤。
正常情況下,老和尚應該準備聘禮,上門提親。
忙活了一天,夜幕降臨。
老和尚洗了個澡,換了一件幹淨清爽的衣服,大步走向了西街的柳府。
府門緊閉,寂靜無聲。
走到了門口,府門還是沒有打開。
見此情況,老和尚無奈一笑。
柳南笙不可能不知道老和尚來了,故意不給他開門,擺明了是在生悶氣,不願相見。
“為什麼生氣了?我哪裡做錯了嗎?”
老和尚沒打算回去,而是坐在了門口的台階上,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該說的話已經說了,該做的事也正在做。
“莫不是嫌棄我了?”
想到這一點,老和尚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皮膚粗糙,五官普通。
最為主要的是,凡人沒有經過洗髓,在修行者眼裡很是肮髒,每一寸皮膚之下都藏着泥垢,洗不幹淨。
除非動用超脫凡俗的力量,否則去除不了凡人之體的污垢。
“應該不會吧!”
老和尚自言自語。
坐着發呆,思索曾經的歲月痕迹。
兩人初見時,老和尚救了柳南笙一命。後來,柳南笙成了一個跟屁蟲,嘴裡時常念叨着一句話:“一個和尚生得這麼好看,實在是可惜了。”
“不排除這個可能。”
老和尚擡頭望月,小聲嘀咕。
夜晚的風,格外冷。
坐在門口的老和尚,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可能是看在老和尚堅持的份上,又或是不想讓他着了涼,柳南笙心軟了。
嘎吱!
門開了。
聽到了聲音,老和尚回頭一眼,嘴角微微上揚。
站起身來,拍了一下身上的灰塵,大步走了進去。
随着老和尚的入内,大門自動關上。
府中,燈火通明。
進來以後,老和尚不再感覺到一絲寒冷。
老和尚徑直走到了大廳,看到了坐在主位的柳南笙,眼神柔和,笑容更濃了幾分。
“有什麼事?”
柳南笙冷冰冰的模樣。
“想見你。”
沒了佛門住持的這重身份,老和尚說話不再有任何顧慮,毫不猶豫地表達出了心中所想,非常直白。
本打算冷言冷語的柳南笙,眸光微微變化,唇瓣分開了好一會兒,蹦不出半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