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三道聖旨2

　　徐玉寧心裡頭頓時七上八下，忙問：「羿哥兒，這是怎麼了？」

　　徐羿如今十二歲了，身量長高了許多，臉上的稚氣漸漸褪去，容貌出落得越發像故去的徐世安。

　　他微微抿著唇，此刻身闆站得筆直，好半晌才擡起頭看向徐玉寧，道：「貴妃娘娘，微臣想隨徐沖一起出征！」

　　「什麼？」

　　徐玉寧坐在蕭奪身側，聞言面色驟變，竟驚得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你懷著身孕，莫要激動。」蕭奪伸手扶著徐玉寧的肩膀，將她輕輕按回座位上，目光沉沉地看向徐羿，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這怎麼行？」徐玉寧聲音瞬間尖銳起來，「你才多大！怎能上戰場？！」

　　徐世安隻有徐羿一個兒子，聽說他要上戰場，徐玉寧怎能不震驚！

　　徐玉寧也不管蕭奪在不在了，猛地拍了一下桌面，目光緊緊盯著徐羿，氣道：「胡鬧！」

　　「姑姑，我十二歲了，」徐羿擡起頭，身上透著一股超於同齡人的穩重，「再過兩年多，我就可以參加武選司考核了！」

　　武選司，即武選清吏司，掌握著武官武將的選拔升遷考核，也管武官的承襲與封贈。

　　徐羿有爵位在身，是勛臣之後，十五歲就可以參加武選司考核了。

　　兩年前，因著徐羿木蘭圍場有救駕之功，皇上也感念徐世安為大武立下的汗馬功勞，加之寵愛徐玉寧，才破格讓徐羿早早襲了爵。

　　但有了爵位，不意味著徐羿就有了官職。

　　聖祖爺創立大武以來，京中不少勛貴子弟靠祖上蔭庇承了爵位，得以混吃等死，但是到了後面，家中後輩沒有才幹者，爵位一減再減，成了虛銜，到最後完全敗落。

　　想要維持家族百年榮耀，得一代接一代的努力。

　　徐羿走武將的路子，願意繼承徐世安的衣缽，但是想入朝為官，還得通過武選司考核，一步一步走。

　　爵位，對徐羿來說，是錦上添花，能讓他將來走得更順利些罷了；若沒有才幹，將來仕途也不會順利。

　　靠祖宗蔭庇，又有徐玉寧這個得寵的姑姑，將來徐羿也許能當個富貴閑人，但是徐羿有自己的主見，他不願做混吃等死的紈絝，他想入朝為官，想重振忠遠侯府的門楣。

　　他擡起頭，定定地看著徐玉寧：「姑姑，我想去！」

　　「不行！」

　　徐玉寧喉嚨一梗，若是徐羿有什麼差池，她如何向死去的哥哥交代？！

　　徐玉寧說什麼也不同意，還氣得扭過身子去，不看他了。

　　「姑姑，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過去這些年，我跟著沖叔習武念書，卻連京城都沒出去過，一直囿於一方天地，」

　　徐羿說這些話時，沒有一點孩子氣，他看了看徐玉寧，又轉頭看向蕭奪，「皇上十一歲就進了侍衛上直軍，十三歲開始上朝旁聽參政，可我今年十二歲了！」

　　「我可以不上戰場，但想隨大軍出征見見世面，」他跪下來，「請皇上、請貴妃娘娘成全！」

　　武將之路，的確以軍功論績，但徐羿還這樣小！

　　徐玉寧看著跪在地上的他，懸著心，怒斥：「戰場上刀劍無眼，如何使得？」

　　蕭奪左手輕輕轉著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你有志氣是好事，可是凡事應當知道量力而行。你如今這樣小，隨大軍出征，隻怕會拖累行軍！徐羿，到時朕該如何治你的罪？」

　　「軍中紀律嚴明，微臣亦不能例外，」徐羿堅定地說道，「皇上，微臣若拖累行軍，願罰！」

　　「你！」

　　見他油鹽不進，徐玉寧氣急，誰知徐羿又道：「我知道我還小，上陣殺敵立功言之過早，隻是我將來亦不想做那等隻會紙上談兵的人！請姑姑放心，我年前定然回來！最多一個月！」

　　說白了，就是他自己想出去歷練歷練。

　　「那你娘呢？」徐玉寧問，「你娘同意嗎？！」

　　徐羿點頭道：「娘和沖叔都同意！」

　　徐玉寧沒想到大嫂在這件事上，竟然會點頭，但仔細一想，又能理解。

　　因為當年大哥也是這樣過來的。

　　那個時候，魏氏是兼祧妻，生下徐世安隻能記在徐昌勁名下，徐昌泰因此很不喜徐世安，不曾用心教導徐世安。

　　徐世安是靠自己搏出的路。

　　因此徐世安在世時，沒有人敢小看忠遠侯府，也沒有人敢小看魏氏；

　　後來徐玉寧入了先帝爺的眼，小小年紀被指為太子妃，有大哥在，京中也無人敢小看徐玉寧。

　　看著站在面前的徐羿，徐玉寧想起大哥，眼眶一紅，終是輕嘆一聲：「……你想去，那就去吧！」

　　徐羿聞言，喜出望外，急忙看向蕭奪。

　　「起來！」

　　蕭奪看著徐羿起身，沉吟片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他眼中流露出幾分讚許，忽道：「秦錚！」

　　「卑職在！」

　　「從禦前侍衛裡，選六個人護小侯爺北上。」

　　徐羿大喜：「謝皇上、謝貴妃娘娘！」

　　「不過，」蕭奪話鋒一轉，定定地看著徐羿，面色嚴肅，「你如今身上有爵位在身，去了軍中，總有人看在你的身份上對你多有照顧，但若因你一人之故拖累行軍，朕到時亦以軍法處置！」

　　徐羿認下了。

　　隻是他人還沒走，徐玉寧就開始憂心了，對徐羿說道：「不要急功近利，如今你還小，姑姑不求你為家裡立功揚眉，隻求你平平安安回來，知道嗎？」

　　「姑姑放心，我有分寸！」

　　次日，就是大軍出發增援北境的日子。

　　因著徐羿臨時請求隨大軍一塊出征，徐玉寧不放心，卻又幫不上什麼忙，思來想去，隻能連夜讓人準備了些藥物，命小福子在明日大軍出征時，給徐羿和徐沖他們送去。

　　大軍明日未時（13點）才出發，但是所有人的心在這一夜，都跟著躁動起來了。

　　——「皇上，北境緊急軍情！」

　　因著大軍明日出征，蕭奪幾乎一夜未睡，沒想到天光剛亮，北境再告急，「東韃靼二王子孛爾吉馬哈木率兵突襲青州！」

　　完顏也先和阿悍達帶著八萬兵馬在青州縱橫肆虐，東韃靼趁亂，竟舉兵進犯青州！

　　正所謂趁人之危如是也！

　　可憐完顏也先和阿悍達英雄一世，到頭來竟淪為了東韃靼的棋子！

　　也是這日，一道三日前就從禦書房發出的聖旨，正好抵達北境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