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2章 同伴消失
「不——不要!」
房間內傳來撕心裂肺的喊叫,正在守夜的小傑嚇了一跳,趕忙沖了進去。
他們家的網吧算不上多正規,之前附近還出過幾次惡性事件,要是搶劫偷盜的還好說,倘若是真的遇到了窮兇極惡的人……
他已經把能想到最壞的預想都想了一遍,卻隻見到何楷彥一個人,那孩子趴在桌子上,頭髮已經濕透了。
「嚇死我了,醒醒,快醒醒!」小傑晃了他兩下。
何楷彥醒的倒是很快,隻是整個人仍是驚魂未定的模樣,兩眼發直,面色蒼白。
小傑調侃道:「你是不是看什麼恐怖片了?看給你嚇成這樣,做噩夢了吧?」
網吧電腦裡自然是什麼都有,也不是所有人都來網吧打遊戲,看電影的人比比皆是。
而幾乎每台電腦裡,都被顧客下了幾部經典影片,像是《咒怨》、《午夜兇鈴》之類。
「是……是看了一小會兒,我就關掉了。」何楷彥說了個謊。
小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他幾句,又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然而,隻有何楷彥知道,他剛才在夢裡看到了什麼。
遍地堆積的屍骸白骨,四處林立的逼真雕像,還有那些他從未見過的動物……
不,那些或許根本不是動物,而是跨越任何生物界分類的新生物。
他在山裡沒有見過任何一種他認知範圍內的生物,有的像貓和兔子,卻有著六條腿,或是背上長著畸形的肉翼。
植物亦是如此,那些參天巨樹至少有上千年的樹齡,最小的一棵都有五六米的直徑。
何楷彥還沒有深入,他甚至不敢想象更深處還有什麼。
但是,這些還不是令他最為恐懼的,他被嚇得叫出聲,是因為他看到了何父。
奇怪的是,何父進山應該已經是兩天前的事了,而何楷彥看到的是何父剛進山的畫面。
何父並不是單獨進山的,他們這一行人中,還有另一位失蹤研究員的妹妹,剩下的三個人都得受過培訓的救援隊隊員。
這其中,有一位救援隊隊員曾經進入過薛家山的外層區域。
每個人身上都攜帶了專業的救援裝備,何父和另一位女士也學習了相關知識,雖然訓練的時間不長,但也夠他們應急的了。
幾人進入深山後,皆震驚不已,何父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妻子會不顧自身危險,一而再、再而三地進入這片神秘禁地。
薛家山不是有一兩種新的物種,它就像是個全新的生態圈,甚至可以說,它像是一個獨立於地球之外的小區域。
在這裡,地球生物圈的規則都被全然打破了。
何父不是生物學家,他自然不會像何母那樣興奮喜悅,而是愈發地擔憂。
沒人知道地上跑跳的是什麼動物,也沒人知道樹枝棲息的是鳥類還是什麼,它們會不會攻擊人類、是否有毒……一切都是未知的,一切也都是危險的。
而何母和其他救援隊的隊員已經失蹤超過十五天了,他們能活下去的概率極小。
無論是何父,還是救援隊的隊員,所有人都保持沉默。
他們看起來並不是心情不好,所以不想說話,而是他們似乎知道,說話會招惹來某些麻煩。
就連互相交接物資,或是需要同伴幫助時,他們也盡量隻發出類似「啊、啊」的音節。
顯然,音節的個數和長短都代表著不同的含義,但何楷彥很難弄清其中的聯繫。
他們入山的時候,已經接近下午,故而沒走多遠,天就黑下來了。
或許是山峰太過宏偉,薛家山的夜晚似乎要比外面更早一些降臨。
幾人自然是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因為能攜帶進來的儀器,全部都無法使用,也包括他們的手機、手錶……
是的,就連機械手錶都無法正常運作,他們猜測可能是因為薛家山的磁場非常紊亂,甚至影響到了手錶指針的正常擺動。
何父等人在一棵樹下布置起了帳篷,然後又搭了篝火。
他們的食物也是很簡單的一些罐頭食品,為了節約他們的水源,他們並沒有帶任何需要煮的東西。
雖然救援隊隊員帶了凈水裝置,但當他們進入薛家山後,他們就不打算使用它了。
因為,凈水裝置隻是基於外面世界製造出來的,誰也無法確保,薛家山的水裡會不會含有一些無法被過濾的物質。
保險起見,幾人選擇飲用他們攜帶的純凈水。
不過,這個決定也大大降低了他們入山的時期,甚至影響到了他們是否能再次入山。
薛家山本身就被列為禁區,尤其是在何母出事以後,進出都受到極為嚴格的管控。
不僅需要專業人士陪伴,還要申請入山令,才能進入薛家山附近的區域。
若是沒有找到強有力的證據,證明他們入山能夠推動救援行動,何父等人便無法得到新的入山令。
而按照他們原本的規劃,五人至少會在薛家山待七到十天。
他們的飲用水隻夠支持他們五天的份量,也就是說,他們必須在五天內找到何母和其他成員。
哪怕是遺留物或是屍體,他們總得帶回去一樣,否則便沒有第二次入山的機會。
再去掉入山和出山的時間,實際留給他們的僅有不到七十個小時。
第一個夜晚轉瞬即逝,實際上他們也無法控制起床的時間,但林間的動物們喚醒了四人。
「等等,老何呢?!」一個救援隊隊員驚呼道,「老何不見了!」
和何父同住一間帳篷的隊員納悶地說道:「我不知道啊,我睡著後,也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
他覺輕,別說何父從睡袋裡爬起來、穿外套、再走出帳篷了,哪怕是何父翻個身,他都會醒來。
偏偏昨晚何父就在他身邊消失了,他卻睡得很死。
救援隊的成員往外走了幾步,他想要找到何父的腳印,但一無所獲。
薛家山的土壤質地類似沙子,雖然表面有些濕潤,可是風一吹,便沒了任何的蹤跡。
「我……昨天好像聽到了什麼。」
「你聽到了什麼?」
幾個人都湊了過來,想要從她口中得到些線索。
「我也不確定,我昨天一直睡不著,大概過了一小時……不,兩個小時吧。」女人有些猶豫,「我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就像是……」
她將自己的袖子向上折起、摩擦,由於衝鋒衣的材質是聚酯纖維,發出了很輕的「嚓嚓」聲。
「會不會是風聲?」
「是啊,這邊樹林很多,很可能是樹葉發出的響聲。」
女人抿著唇,片刻後,她堅定地說道:「我能確定,不是樹葉的聲音。」
她的理由也很簡單,薛家山的樹木高聳入雲,就算是離他們最近的樹枝,都隔了好幾米。
而她聽到了那種聲音來自近處,她自己的帳篷裡沒有任何東西能發出那種聲音,也沒有人起夜,那就隻剩下隔壁的帳篷了。
聽完她的解釋,三位隊員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他們五人共有三個帳篷,兩位女士住同一個,何父與一位年輕的隊員住一間,剩下的是救援隊的副隊長,他住在最外側的小帳篷裡。
和女人同帳篷的女隊員表示自己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而何父的「室友」更是沒有絲毫的反應。
如果何父想要離開據點,他勢必會經過副隊長的帳篷,怪就怪在副隊長也睡死了。
「會不會是他自己離開了?」何父的室友猜測道。
如果何父是被人挾持的,必然會有一些掙紮的聲音,但自己卻沒有被吵醒,說明何父很可能是自願的。
副隊長皺著眉,說道:「你是說,那個聲音是他自己的鞋和地面摩擦發出來的聲音?」
他說著,用自己的雨靴蹭了一下地面,卻沒有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
副隊長俯下身,他想要抓起一抔細土,而土全都從他的指縫裡滑了出去。
就在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聽到聲音的女人開口說道:「對了,是不是他拖東西的聲音?」
她取下自己的手提包,將背帶放長了一些,使得它能夠接觸到地面。
女人拖著手提包走了幾步,包上的拉鏈劃過土壤,的確出現了微弱的「嚓」、「嚓」聲。
但她很快就意識到,這個聲音太微弱了。
別說她在帳篷裡,就算她當時在何父的身邊,都很難聽到什麼響動。
除非,何父拖動的是一個非常巨大的物品,才會發出那麼大的聲音。
「不可能!」何父的室友搶先說道,「我發現他不見以後,確定過我們的物資,都還在帳篷裡。」
這就有點兒詭異了,如果何父是自願離開帳篷的,他為什麼會選擇什麼東西都不帶呢?
「沒有食物和飲用水,他不可能在山裡生存下去……」女隊員道,「莫非、莫非他是奔著尋死去的?!」
副隊長搖了搖頭,又說道:「不會的,他還有個孩子。據我所知,他兒子還在上初中,怎麼可能拋下孩子,獨自殉情呢?」
「那聲音到底是從哪裡發出來的?東西又沒少,就說明他拖著的東西不是我們帶來的。」室友苦思冥想,「會不會是掉下來的樹枝?或者什麼動物之類的……」
說來也奇怪,從他們入山到現在,隻見過的一些小型的動物,但像是大型犬那樣體型的動物,他們卻一隻都沒看見。
可能是因為大型動物隱藏在深山之中,不會輕易出來,也有一種可能,這片山裡存在著像獅子、老虎之類的猛獸,將其他大部分生物全都吃滅絕了。
「把我們的行李拿過來。」副隊長指揮道,「我去撿些樹枝。」
何父的室友取了一個大件的登山包,他嘗試在地上拖動著,那聲音還是很微弱,幾乎聽不太清。
而副隊長找來的樹枝則更響一些,雖說是掉落的樹枝,但其實也有一棵小一些的蘋果樹或是梨樹那麼大了。
聽到聲音的女人忽然開口說道:「等等,我有個想法。陶隊,麻煩你去我的帳篷裡。」
雖然不明白她要幹什麼,但陶隊還是進入了她的帳篷。
「什麼?!這……這不可能吧?」
他聽到外面傳來一聲驚呼,然後又是女人安撫的聲音。
他不知道女人想到了什麼,但也耐心地在帳篷裡等待著。
片刻後,女人自己也進入帳篷,繼續說道:「陶隊,你仔細聽。」
又過了差不多十幾秒鐘,陶隊眉頭緊蹙,帳篷外果然傳來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呲呲……嚓……嚓……
像是兩種粗糙的布料相互摩擦,又像是用砂紙在打磨什麼。
他回頭看向女人,女人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這聲音,可以說和她昨天聽到的有八成相似。
陶隊忍不住掀起帳篷的門簾,大踏步地走了出去,而他看到的景象令他愣在了原地。
隻見那位女隊員正拽著何父室友的胳膊,將他從另一頂帳篷的門口向外拖去。
那種奇怪的聲音,無疑是他身上的衝鋒衣和沙土摩擦時發出來的響聲。
「我能確定,我昨晚聽到了就是這樣的聲音,隻是稍微輕了一些。」女人不容置疑地說道。
陶隊的臉色相當難看,他們的行李沒有少,那麼被拖行的就不是物品,而是人。
換句話說,昨夜他們都入眠以後,何父被人……或者某種動物從帳篷裡拖走了。
而他們毫不知情,就連他的室友,都沒有發現任何痕迹。
這太奇怪了,如果是動物,那它為什麼不偷他們的食物,為什麼不直接攻擊他們,動物的智商通常很低,不可能做出這種有目的的行為。
若是人的話,且不說他為什麼會溜進這個死亡之地,他拖走何父的目的是什麼?
要知道,何父是他們一行人中,體型最為健碩的那個,亦是最難對付的那個。
「如要有腳印就好了。」陶隊低聲說道,「沒有腳印,我們根本無法分辨那是什麼東西……人、黑瞎子、猩猩還是什麼的……」
也有可能,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新生物。
一時間,眾人都有些沮喪,他們還沒發現什麼線索,先失去了一個隊友。
而他們甚至不知道,和他們作對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他又有什麼樣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