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王!”
我惱怒的喊道。
這時候,哪裡有控制情緒這個說法。
偏偏我被箍住。
根本過不去。
欽王是真的被逼到邊緣了。
刀架在陳啟擇的脖子上,我毫不懷疑,下一秒,這刀子就會落下。
腦袋和脖子就會分家。
“你如是真敢的話,你覺得你還能活着從這邊走出去?”
我身體不能動,但是說話卻沒人能管。
我看着那邊,厲聲的喊道。
手心早就被掐破了,但是壓根沒時間去管。
眼前這一幕幕的,讓我精神都是格外的繃緊。
我半點都不敢放松,更是不敢眨眼。
生怕一眨眼,眼前就會變成我最不想看到的噩夢。
當初兩次逼宮時候,死在我眼前的人都不少了。
都是有皿緣關系的,但是偏偏我沒法做些什麼。
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一個個相繼死在我面前。
若……
若是……
我不敢去想剩下的事情。
腦子裡的不好的念頭,像是瘋狂一樣的蔓延。
并且很強烈。
“你說話啊,剛才不還是說話的嗎,現在怎麼不說了?”
“你又對我沒感覺,非要娶我不可?你圖什麼,裴佑晟?”
我的神經已經繃成了一條線。
如果再多來點刺激的話,那根線就會徹底的繃斷了。
“你說啊?”
我不敢看向那邊。
隻是伸手死死的拽着裴佑晟的衣服,喉嚨裡有些絕望和恐懼在翻湧。
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感覺到仇恨之外的情緒了。
可卻沒想到,依舊會害怕。
害怕我這弟弟,會死于刀下。
不光是因為父皇的囑托。
若隻是因為父皇的囑托的話,我何必那麼盡心盡力的。
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出事呢!
“你說話啊!”
我聲音可能因為太過于尖銳,甚至有些變了調了。
那邊的欽王似乎還嫌不夠。
那副一直挂在臉上的笑容,如今在我看來,格外的膈應。
“長公主。”
欽王的身體比較赢弱,聲音輕緩的說:“這也不是不可商量的。”
“原本這是大喜的日子,卻沒想到鬧出這一茬,可這次我是誠心來議和并且聯手的,如此這樣,回去也不好交代。”
饒是氣氛這麼緊張的情況下,欽王說話依舊是不急不慢的。
光是聽這語氣,都能聽的出來。
這根本不是誠心想要繼續,這是要準備談條件。
“說話啊,求你。”
我聲音在喉嚨裡滾了好幾圈,才很低很低的說道。
眼睛瞪得很大,下巴也是擡起的很高,生怕被那邊看出來問題。
也隻有這樣,才能把眼淚重新逼回去。
裴佑晟垂眼看着我。
“長安。”
他終于開口。
嗓音隻是一貫的沙啞沉沉,“這并不能解決問題。”
“這不能解決的話,什麼能解決?”我忍不住的質問。
話都不敢說多。
話說多了,眼淚就會忍不住的掉下來。
這一刻,我甚至想要和孩童一樣,蹲在一個角落裡,嚎啕大哭,也想要找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藏起來。
但是不能。
“你是想要和當初殺了我舅舅一樣,讓我親眼看着如何殺死我弟弟的嗎?”
“你是想要殺盡我身邊所有的人,才甘心嗎,皇叔?”
我咬緊牙關,眼眶酸澀,眼淚盤旋着,硬是沒掉下來。
但是現在的樣子,絕對是好不到哪裡去的。
“你冷靜點。”
裴佑晟的聲音比剛才重了。
“你冷靜的去想想,如果隻是臨時起意的話,那皇宮内防備重重,他是怎麼才能把皇上給弄出來的?”
“長安,你想清楚了!”
他語氣重重的落下。
沒任何的溫度。
像是凜冽的冷風吹過,硬是刮下我身上的一塊肉來,讓我清醒下來。
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對。
如實才發現這個事情的話,欽王頂多會暴怒,也不會說這麼完美的就出現了這樣的一幕。
完全是在逼迫着講條件。
其實,終歸到底,不過就是政治陰謀。
為了所謂的條件而已。
這樣的認知,沒有絲毫緩解我心裡的情緒。
反而是讓我的心再度的沉了沉。
“你想要什麼?”
我聲音很沙啞了。
問欽王。
沒了剛才的氣勢,也不敢看向陳啟擇那邊。
饒是陳啟擇的心态一直很好,甚至笑着看着我,像是寬慰。
但是這絲毫都寬慰不到我。
我往前走了幾步的時候,裴佑晟的手還是箍住我手腕,我回頭看着他。
“你要攔着我嗎?”
“你若是想攔着我的話,那就先把他完好無損的帶回來,若是不能的話,就松開我,不要讓我恨你。”
我最後還是掙脫開他的手了。
往前走。
那邊欽王微微的點頭,像是某種許可。
陳啟擇也被帶下來了。
隻是那邊的防備絲毫不減。
這架勢,像是出現了任何的風吹草動的話,就會落下刀子,直接斬首。
“不知道欽王如何才能算作是彌補?”
我問。
欽王似乎一直在等這種話。
說:“緊鄰的城池不錯,若是能歸并到我國的話,倒是也能成為一種防禦。”
這個條件還尚可。
不過就是城池而已,當初蠻夷的時候,也不是沒丢過城池。
可是這種話卻沒完成,欽王的聲音不急不慢的,繼續說道。
這不像是談判了,而是清清楚楚的擺出來他的條件,明明白白的。
沒有任何讨價還價的機會。
“并且啊。”
欽王的目光看向裴佑晟那邊,似乎有深意。
不過的确也是有深意。
“我希望能從你們這邊借點精兵,最近事态緊張,總是要未雨綢缪的。”
在我咬牙準備怒聲說話之前。
欽王似乎是看出來我的怒火了。
繼續補充的說道:“長公主不必擔心,既然你嫁來的話,之前的承諾還是有效的,你将會是唯一一個站在我身邊,于我一起享受這盛世繁華的人。”
“這些精兵也不過就是借用,用完之後依舊是你的。”
這種條件聽着很是誘人。
若不是在這種場合下的話,也許我真的會考慮幾分。
但是偏偏在這樣的情況下。
無論如何,我的心神都難以安定。
“不。”
陳啟擇說話。
他喉結動了動。
刀鋒本來就離着他很近,這樣一說話,鋒銳的刀鋒直接劃破了他的脖子,
有很小的小皿珠冒出來了。
“阿姐,我不要。”
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還是看着我說。
比較起來欽王,他的身體也沒好到哪裡去。
手腕更加的細,露出來的傷口也是更加的顯眼。
這麼長時間,我變了不少,他也是。
但是唯獨不變的是,他那雙眼睛。
還是那麼的黑透。
似乎從未沾染過塵埃和污濁。
“精兵借完了,滿滿的疆土也就沒了,最後什麼都沒了,何必呢,隻是一條命而已,别人的命,跟我的有什麼區别?”
“阿姐,我不想活了。”
陳啟擇很平靜地說。
他眼角帶起的笑意,卻讓我後背都寒的發毛。
這不是一時沖動說的話,而更像是深思熟慮之後做出來的決定。
他絲毫沒眷戀。
似乎早早的就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就等着這一刻。
冒出來這個念頭的時候,我甚至都被自己給吓了一跳。
“胡說什麼!”
我下意識的抵觸這些東西。
回頭看向裴佑晟。
眼裡帶着哀求。
我很少去求人,更是從來不會向他低頭。
當初父皇駕崩的時候,我見識了裴佑晟狠辣無情的手段,都死咬着牙齒沒求饒半分。
後來更是。
但是現在不行。
若是賭輸了,我就會親手的送走我弟弟。
這世上最後一個全心全意粘着我的人了。
“你還多的是時間,你不是喜歡充盈後宮嗎,等着回去的時候,你喜歡什麼類型的,我親自給你找不好嗎?”
我都沒察覺到,我的聲音帶着幾分的顫抖。
我甚至都有些害怕了。
為了轉移注意力,刻意的厲聲說道。
也不知道這樣的話,是說給他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那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一直緊緊的跟着我。
讓我眉心眼皮都在跟着顫,讓我手指掐着,眼睛都不敢眨半分。
生怕一眨眼,眼前這些事情就全變了。
生怕再看到的,就是我這輩子的噩夢。
“不要。”
我沖着他搖搖頭,“我會有辦法的。”
喉嚨幹涸的說不出來話,每個字都是那麼費勁的卡在喉嚨裡。
平時話多的不行,但是到這個時候,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甚至隐約的有些後怕。
“想好了嗎?”
我弟弟隻是離着我一段距離,就被按住了。
跟我中間大概相隔了兩個人的距離。
那麼近,也是那麼遠。
“我有辦法,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收回來,不然的話,若是你真出事的話,你母後我可是不管,我恨她都來不及。”
我怒意的壓低聲音說。
在威脅他。
可是他卻隻是笑了笑,“母後人其實不錯,隻是犯糊塗,阿姐,我之前還覺得,你是真的讨厭我,可瞧現在,也不是那麼如此對吧?”
我極其讨厭這樣的談話。
聽着像是最後的道别一樣。
“若是這些條件答應了,你肯放人?”
我看向欽王。
直接幹脆的說,半點都不想兜圈子了。
“那是自然。”
欽王微微的颔首,看向裴佑晟那邊,“隻是委屈攝政王了,分點兵權,借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