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她在撒謊
「如何?」
池宴見沈棠寧從房間裡出來,立即迎上去。
柳疑復也站直了身子,投以專註目光。
她遲疑著搖了搖頭,瞥了眼裡頭:「借一步說話。」
三人來到一處無人的角落,沈棠寧這才斟酌著開口:「這位公主雖沒露出什麼破綻,卻給我一種奇怪的感覺。」
池宴微微皺眉:「我也有這種想法。」
沈棠寧話音微頓:「但我想不通,她若單純隻是不想和親,完全沒有必要殺了二皇子,那樣對她來說隻會後患無窮。」
固然可以一時離間慶齊兩國的關係,達到聯姻破裂的目的,但回到齊國之後,等待她的又會是什麼?
柳疑復眉目間閃過思忖:「我再去會會她。」
柳疑復轉身離開,沈棠寧看向池宴:「那位北狄大皇子呢,還是不配合麼?」
池宴眸光微沉,意味不明挑唇:「這可由不得他。」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對方若執意不肯配合,豈不是擺明了心中有鬼?
沈棠寧正疑惑他打算如何,隻見他眸光落了過來,「你去試試?」
她微微睜大眼:「我?」
池宴再度去請多吉的時候,對方仍舊是一副不耐的模樣,正欲開口,突然聽聞一道柔和的聲音:
「大皇子請聽我一言,我也相信您是無辜的,可外面的人不這麼認為,目前隻有儘快找出真兇,才能洗清您身上的嫌疑,還您一個公道。」
「您千裡迢迢而來,目的是為了交好,也不想與兩國之間鬧得不愉快吧?」
多吉神色起起伏伏,心中的煩躁漸漸撫平。
沈棠寧正猶豫要不要添補兩句,面前的門被拉開,多吉眼神莫測盯著她:「你是何人?」
她怔了怔,池宴已經神色自若將她拉到自己身後,語氣疏離的客氣:「這是我夫人。」
多吉的目光落到池宴身上,透著若有若無的惋惜。
幾人在房間裡坐下,多吉盯著池宴,嘴角抽了幾下,神色慾言又止。
大概著實沒想到,有人查案居然還帶著夫人的!
沈棠寧也頗為不自在,但一想到池宴的殷切囑託,又硬著頭皮裝作淡定從容。
池宴的想法也很簡單,沈棠寧是女子,又向來心細,興許會留意到一些他們不曾注意的細節。
「昨夜大皇子身在何處,做了些什麼?」
多吉看了眼問話的池宴,臉色有些臭,還是不情不願地配合:「在我自己的房間,我同我國使臣吃了頓飯,喝了點酒,就早早地睡下了,大概是亥時中。」
池宴挑了挑眉:「睡這麼早?」
多吉眉毛動了動,強壓著不悅:「又不讓我出去,這裡這麼無聊,不睡覺還能幹什麼?」
池宴點點頭,拿著筆記錄了下來,繼續下一個問題:「聽說皇子與齊國二皇子起過衝突,還打了一架?」
多吉臉上露出不忿之色:「是他先找茬兒的!也是他先動的手!」
沈棠寧瞥見他頸側的青筋迸起,推測他說的是實話。
這位大皇子性格衝動易怒,喜怒形於色,非常好揣摩,這樣的性格往往也容易被人利用。
她眼裡劃過若有所思。
……
與此同時,柳疑復也正和姜稚京談話。
他端詳著對面的人,見她舉止拘謹,盡量將語氣放得平和:「公主莫要緊張,我隻是想了解一些情況。」
姜稚京覷著他,攥了攥手指點頭:「大人你問。」
他問的問題沈棠寧都問過,得到的答案也都別無二緻。
突然,柳疑復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公主芳齡幾何?」
他本是隨口問了句,這是審問時常見的手段,目的是打亂對方的思路,卻瞥見姜稚京的手指微微一緊,不由擡起了頭。
姜稚京神情並無異樣,語氣怯怯:「十六。」
柳疑復神色自若地點了點頭,繼續下一個問題。
——
「她在年齡上撒了謊。」柳疑復語氣篤定。
池宴眉頭微皺:「這有什麼好撒謊的?大一歲或者小一歲,有什麼影響嗎?」
沈棠寧低垂著眼:「年齡如何對案件並不會有什麼影響,她卻選擇隱瞞,證明她覺得這個問題會威脅到她。」
她突然擡起頭,「你們有沒有覺得,這位七公主身上有違和的地方?」
兩人齊齊看過來:「哪裡?」
沈棠寧忽地皺了皺眉:「我總覺得,她某些時候的行為不像是這個年齡的女子。」
她喜歡穿顏色鮮亮的衣裙,故而看起來年齡不大,但沈棠寧去過她的房間,裡面的裝飾卻截然相反,沒有一點明艷活潑的氣息。
可以理解,驛站隻是暫時落腳的地方,可她的首飾也十分單調,更多是為了裝點門面,她看上去也並不常戴,很多看著還是新的。
這個年紀的少女,很少有不愛漂亮衣服首飾的。
就在這時,柳疑復的人匆匆進來,壓低聲音:「大人,飯菜的檢驗結果出來了,裡面隻有少量軟筋散,沒毒。」
柳疑復一愣,連忙追問:「那酒水呢?」
對方搖了搖頭:「也沒毒。」
柳疑復起身,神色凝重:「讓仵作來驗屍。」
然而仵作來了,卻又面臨著一大難題——
齊國使臣不讓驗屍。
對方的情緒非常激動,涕泗橫流:「我們二皇子不明不白死在你們大慶,現如今屍體還要被羞辱,你們分明是沒把我們齊國放在眼裡!」
柳疑復隻覺頭大,耐著性子周旋:「使者,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不驗屍怎麼知道皇子的死因呢?」
「你明白個屁!」使者破口大罵起來,「那是你們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
柳疑復抹了把臉上的唾沫星子:「……」
池宴捋起袖子忍無可忍:「叔可忍嬸也不能忍,這簡直不講道理!」
沈棠寧拽住他,朝旁邊使眼色:「別急,公主來了。」
姜稚京神情憔悴地走來,朝著使臣無奈道:「梁大人,讓他們驗吧。」
她臉上帶著一絲歉意,「我們齊國講究死者為大,不能破壞屍身,這被視為不敬,還請諸位手下留情,不要毀壞我皇兄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