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恪回首：「他們拿到何家手裡的證據了。」

　　季飛星笑得玩味：「顏部長的反應還真……挺快的。」

　　顏如恪慍怒：「何岱這個老不死的！」

　　「證據不在何岱的手上，顏部長一開始就找錯人了。」

　　「除了何岱，就隻有他老婆和兒子，那戚正卿為什麼也沒拿到。」

　　季飛星抱著雙臂：「自然是因為有人比他更早了。」

　　顏如恪恍然：「所以現在那個證據被司沐澤握在了手裡，作為交換條件，他把我給推了出去，顏舜華就是想用這個把柄來先把我整死！」

　　何家手裡的那份把柄，因為還涉及了當年司縉簽署的機密文件，所以司沐澤絕對不可能讓它落到戚家手裡，而因為顏舜宇的冤案也會危機煙城袁家，戚正卿為了保住袁千術，也會接受也司沐澤的何談。

　　而這整件事裡，他顏如恪就是被拋棄的棋子。

　　顏如恪狠咬著牙：「怪不得要突然派我到雲來縣救災，原來是早就計劃好了，逼著我犯錯誤，然後把我踢出局！這個司沐澤，手段真是不輸他父親當年！」

　　「他能有這個手段，也多虧了顏部長培養不是麼？」

　　顏如恪轉頭看他：「說吧，你想要什麼條件，隻要能讓我出去。」

　　季飛星輕笑：「如今世風日下，顏部長還以為自己能有多大的利用價值？」

　　「那你來這裡幹什麼？是司沐澤讓你來殺我滅口嗎？」

　　季飛星「嘖嘖」兩聲：「顏部長說笑了，我就是有些好奇，從司家的左膀右臂淪落到這部田地，顏部長有什麼感想。」

　　「什麼感想？」顏如恪諷笑：「我雖然輸了，但是讓顏家人也受了幾十年的折磨，起碼也能告慰冷家的先輩，顏舜華現在雖然還活著，但隻要司沐澤上位，第一個要除掉的就是她。」

　　顏舜宇被陷害是司縉簽的文件，暗殺顏舜華是司沐澤點頭的計劃，無論如何，隻要這兄妹兩個活在這世上一天，對於司家來說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這也是顏如恪最得意的一點，從一開始，他就一點一點，把顏家推到了跟司家完全對立的位置，這樣就算他中途被拋棄，也能確保顏家人的沒落。

　　「啪啪——」

　　季飛星甚至給他鼓了掌：「不愧是顏部長，這步棋真是走得巧妙。」

　　「不過顏部長真的確定，這樣就能告慰你冷家先輩的在天之靈了？」季飛星又反問。

　　顏如恪看著他：「顏家與冷家的皿海深仇，隻能讓顏家人用皿祭！」

　　「顏部長，看來你女兒之前跟你說的話，你還認為是假？」

　　顏如恪面色嚴肅，一字一句：「冷家，根本不可能叛guo！」

　　「當年顏部長年紀很小吧，怎麼就這麼肯定？」

　　顏如恪目光堅定：「因為我父親，他從小就教育我，要一輩子對guo家忠誠，為了東辰，他可以隨時付出自己的生命，當年戰事爆發，他二話不說就奔赴前線，但是最後卻被顏沛下令擊斃……」

　　「顏沛為什麼下令擊斃他？」

　　顏如恪沉默。

　　「因為他確實有通敵的行為！」季飛星開口。

　　「不可能，我父親絕不可能！都是顏沛陷害他！」顏如恪大叫著。

　　季飛星走到窗邊：「當年有一樁軼聞，顏老太太到處在坊間求醫問葯，說是為因為自己的兒媳家裡一年多肚子都沒動靜，後來事情傳到了梁家耳朵裡，梁小姐在家裡人逼問之下，才說出了自己和顏沛結婚以來，根本就沒有同房過。」

　　他轉過頭：「試問如果真的是顏沛始亂終棄，那為什麼在拋棄冷小姐轉娶他人之後卻連同房都不曾有過？」

　　「你可以到地下去問他吧。」

　　「因為他根本沒有始亂終棄，而是不得不放棄。如果他對冷小姐真的有情，又怎麼會在她身死之後，費盡心機去陷害她的哥哥？你覺得當年顏家究竟和你們冷家有什麼深仇大恨，還要害得冷家滅門？！」

　　顏如恪看著他：「你究竟想說什麼？冷家絕對不可能背叛東辰！絕不可能！」

　　「如果是不得不背叛呢？」

　　「沒有如果，除非是東辰讓他們背叛……」顏如恪忽然頓住，他擡眼看著季飛星，似是不敢相信：「怎麼可能……」

　　如果背叛，本來就是東辰提出的要求，而東辰能讓他們遵守命令的人，還能有誰？

　　季飛星：「當年內戰爆發，本質還是幾個世家大族權利太大，特別是掌握著西北部資源的那幾家，因為他們手裡擁有的財富足以能讓東辰重蹈東辰三百年前的覆轍。這是每個上位者最忌憚的，上位者不僅忌憚發起挑釁的人，還忌憚和他們一樣擁有太多的人，顏家當年要是跟冷家聯姻，恐怕連風城的風家都難以匹敵吧？」

　　所以作為上位者，必定要阻止這場聯姻。

　　而恰逢內戰爆發，冷家就成為了一顆棋子，一顆表面上是投誠敵方實際是東辰的卧底的棋子。

　　果不其然，顏沛信以為真，直接與冷小姐決斷。

　　「你真的認為，你的姑姑是因為被顏沛拋棄而死的嗎？你姑姑當年讀過書留過學，接受的都是新時代的思想，最後卻為一個男人而死，你是不是太看低你姑姑了？」

　　顏如恪聽著他的話，也正是因為他姑姑是個一等一的女人，所以他才這麼恨顏沛：「不是顏沛，那又是誰？」

　　「因為你。」季飛星開口：「因為你，因為冷家的每一個人，因為她察覺了上位者的意圖，所以她不得不死！」

　　隻是冷大小姐的是，她的犧牲也沒有換來冷家一輩子的平安，這件事就像紮在上位者心上的一根刺，終於等到首次內戰，連根拔除！

　　顏如恪跌坐在床上：「我不相信……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為什麼我父親還要聽司家的命令，還要在前線和地方聯繫讓顏沛殺了自己？」

　　季飛星聲音冷淡：「因為冷小姐太天真了，她以為自己永遠閉嘴守住比秘密，冷家就能免遭劫難。也不知道她如果泉下有知，知道冷家的後人又一次變成上位者的爪牙，會不會覺得傷心呢？」

　　「你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這些？我又憑什麼相信你？」顏如恪雖然質問，但雙眼已經有些灰敗。

　　「我是誰不重要，你相不相信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冷南崢，真的報錯仇了。」

　　說完，季飛星轉身走出去。

　　顏如恪一手撐著床邊：「顏沛，他就什麼都不知道嗎？」

　　「知道，但是已經晚了。否則你以為，他把你視為己出的原因是什麼？」

　　季飛星離開後。

　　顏如恪呆坐在床邊，腦海中忽然浮現起四十年前，他剛被帶到顏家的時候，顏沛認真跟所有人宣布，他就是他的第二個兒子，並且，給他改名如恪，顏如恪，是希望他恪守不渝，恪守本心。

　　可是他的本心，早就被丟在那場皿海之中了。

　　為什麼？

　　為什麼蒼天要跟他開這種玩笑？

　　顏如恪忽然頭痛欲裂，他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腦袋，瞬間生不如死。

　　此時南區醫院外。

　　季飛星坐進總署的車子裡，開車的是一組組長劉青，但現在，他現在已經升任總署的副司長。

　　「季司長，你說顏如恪這種人，這輩子還有機會再出來嗎？」劉青問。

　　季飛星眼眸微動：「他沒命消受了。」

　　劉青不解，剛要開口問，手機卻響了。

　　劉青拿起電話。

　　那頭第一句話就差點讓他差點蹦起來。

　　「你說什麼？！」

　　他掛掉電話，轉頭看著季飛星：「醫院打來的，說顏如恪不行了，要回去看一下嗎？」

　　季飛星冷笑了一下：「回總署。」

　　------

　　翌日。

　　顏如恪在南區死亡的消息就傳了出來。

　　顏舜華得到消息的時候剛好在吃早餐，看到消息的時候都愣住了，司家動手的速度比她想象得還要快。

　　回過神後，她給顏舜宇和季禾都發了消息。

　　沒多久，季禾就打了電話回來：「顏如恪死了？是真的假的？！」

　　「應該是真的。」顏舜華語氣平靜。

　　「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司沐澤不可能讓他活太久的。」

　　「哎，要不是小宇哥被抓這事兒太被動，顏如恪應該會死得更痛苦。」

　　「不要再關注他了，你這邊趕緊準備處理炎煌接下來的事情。」

　　如果顏如恪一死，他手上的股權肯定是暫時沒法動了，但她們可以趁此機會將炎煌內部原來顏如恪的人全部換皿。

　　「知道了，但是花影這女人可不一定會配合我。」

　　「潘衠已經退位了，她沒有理由不幫你。」

　　季禾一聽又暈了：「潘衠退位了？什麼時候的事？那現在正司是誰？」

　　隔了幾秒：「不會是那個掃把星吧？」

　　「嗯。」

　　季禾簡直無語，她竟然有一天竟然也要仰仗季飛星的面子？簡直大無語！

　　兩人通完電話。

　　顏舜華繼續喝著粥，一邊看著旁邊的人：「顏如恪死了。」

　　「嗯，季司長去看過之後沒幾分鐘。」

　　顏舜華皺眉：「他殺的？」

　　顧言玦淡笑：「不重要。」

　　重要的是，司沐澤又可以借著這件事敲打季飛星這個新晉的司長，他不得不承認，司沐澤這個人真的很有司家的基因，再過幾年，恐怕比司縉還要難以對付。

　　所以有些事情，就和司沐澤對顏如恪的態度一樣，拖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