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隱晦
在夢中太後獨自來到一處地方,遠處有青山,近處是萬畝荷花池,金魚遨遊白鶴飛翔,見風景甚美她乘船徜徉水上,行行停停不知多久,忽見一條龍在水裡,水面上露出半個如拱橋的身子,上有一個持雷錘的天神在擊打它,龍仰著巨大的頭顱在哀鳴,瞬間烏雲壓頂,風雨如注,天地變色,仙境變地獄。太後甚為驚恐,幾欲先走,來路卻已然不見。正在這時一聲嘶鳴如山呼海嘯,撕開了烏雲,擊退了閃電,雲蒸霞蔚間一個女子頌唱著不知所謂的歌曲,騎著一頭墨麒麟從天上碩大的圓月處飛來,那圓月極大極亮,皎潔無華,刺得人眼都睜不開,不像是月倒像是日一般。那仙子芊芊玉指點向那天神,金光乍起,花香四溢,雷鳴之聲大起。太後被光照的睜不開眼,她側頭掩目心頭劇震,惶恐不能自己。
夢到此中斷,每每醒來衣衫都被汗打濕了,一次做這個夢也罷了。居然一連做了幾晚,到後來她實在不敢再睡,而是打著講經的名義傳喚了奉旨常駐法源寺的章嘉活佛。依照章嘉的解釋便是:其一,長期夢同一事確乃預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如常人多夢家事,皇家之人便多為國事。其二,萬事禍福相依之理。龍遊淺水乃兇兆,蓮花明月又是瑞兆,人間之事多半福禍相參,不必過於擔憂。其三,麒麟乃國之瑞獸,這說明大清國國泰民安,瑞獸顯。國家安。被章嘉這麼一說太後的心也就放下了許多,隻是活佛又說了一通古怪的話,大約是什麼天意難測,此處即彼處,劫數已現,吉人降世。姻緣錯會等等,又建議太後不如跟皇帝南巡,看看江南美景散散心。如此太後才決定跟隨。
雖說太後被活佛寬慰,卻仍擔憂這個所謂的禍事,愈往江南她就愈不安。直到出了刺殺事件,好在孫兒們都無大事,當太後知道了救人者中的女子叫如月,男子的小名為「麒「。這心裡就是一驚,於是親自探看過昏迷的琅如月,見她甚肖自己少年時便更為驚異,再聽說了琅家往事和琅如月的奇異經歷她心裡便篤定了此女必是活佛所說的吉祥之人。
玄燁以前確實如皇太後所說不怎麼信鬼神,但在中年時經歷了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後他的許多想法便就變了。誠如老百姓言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否則何苦年年做什麼各類祭祀呢?琅如月有何異常他暫沒看出來。就是個較為機敏的肖似皇太後的尋常小姑娘罷了,但一定有什麼原因能讓文遠願意教她。何況他還收了那個文武雙全的少年琅濟蘭為徒弟呢!既然被他這樣看重,那麼他就得重視。就像皇太後說的,將琅如月配給保綬太過倉促了,一切還得再看看。反正他們一家要在京師居住,這兩個孩子都還小,多觀察細看看也不遲。
於是玄燁便對皇太後道:「額涅所說甚是。兒臣看那琅氏兄妹年紀還小,不如放在跟前再看看?」
皇太後嘆息一聲道:「隻得如此了,本想皇帝已給他家擡了旗,真是洪恩浩蕩!但哀家體恤他們孤兒寡母的可憐,你皇姐也曾有過囑託,曾想著要不就收甄玉潔做個養女,但下來一細想又覺得不妥,萬一將來……唉,算了,將來的事兒將來再說,想那麼多有什麼用。皇帝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著吧。」
玄燁行了禮退下去了。往楝亭去的路上他忽看到天上月亮雖有缺痕但明亮依舊,幾點星子在深藍的天空綴著,靜謐和美。玄燁駐足賞月,梁九功微微佝僂著身體站在五步外,他身後的四名太監提著燈籠,數名護衛警惕的觀察者周圍,安靜中蟲蟻名叫之聲清晰可聞,偶有野鳥啼鳴。玄燁過幾日就要回京了,而江南的複雜在他的想象之外,那些個亂黨,那些個鹽商,那些個官啊……他皺著眉想著煩心事,難以決斷是否該徹查,若不是牽扯甚廣,用錢之處甚多哪裡還容得下他們,定要找個合適的人選來協查。修理河道一事迫在眉睫,這集款……待玄燁回過神已站立了許久,看著被露水打濕的袍角,他想起了那首詩,不禁輕輕出聲吟道:「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此情此景讓他憶起到多年前,那個女子還是個含羞的不通世故的孩子,他陪她一起看星星,如花的笑靨猶自清晰。可如今人竟命在旦夕,可憐胤祥才十三歲便即將喪母,幸好此次沒出大事,要不怎麼向她交待?太醫說能撐到今年已是很好的了,玄燁臨行前已讓人悄悄準備大殮的東西,幾日前又收到密報說章佳氏病重,不知這趟回去還來不來的見上最後一面,他那顆硬冷的心微微痛了起來,原以為這種感覺在赫舍裡和佟佳不在的時候已消磨殆盡,原來……梁九功見皇帝發怔許久,又見天涼露重,唯恐傷了禦體,便輕聲提醒道:「萬歲爺,曹大人在楝亭侯駕呢。」玄燁嗯了聲,拋開纏綿思緒,大步向前走去。
翌日,琅氏一家三口終於出了織造署,皇帝降旨讓琅濟蘭隨駕北上入京。因需打理家業之事,特許甄氏和其女暫留在江寧府,待將家事處理完畢即刻入京。
在織造署不過五日,可對甄氏三人而言就是人生路上最大的轉變,回程的馬車上甄氏犯愁,濟蘭沉默,如月也對前途憂心忡忡,她挑開車簾望向那重兵把守的宅邸,暗思這一去前途未蔔啊,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恐怕連半點自由都沒了,更可怖的是成了在旗的了!雖不是上三旗世家府邸的貴女,可也的參加選秀吧,按著皇太後老人家對自己不知原因的關注,難道真得走上不歸路?也聽李容提及裕親王側妃給太後提過討要自己的事兒,那個瓜爾佳氏有見過嗎?如月完全沒印象了,怎麼就注意到自己了呢?幸好後來聽說此事不了了之了。
隻是三個陰鬱的人未曾料到,一回到家見到的卻是和心境完全相反的熱鬧,一條街都張燈結綵披紅挂彩,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夾道歡迎。雪竹著華服道賀,鄭嬤嬤喜得嘴都合不攏了,寶絡挺著個大肚子由琅小山扶著也來歡迎他們,阿隆索帶著妻女也在其中,就連桃源的龐氏姐妹居然也來看熱鬧了。其他人都著新衣滿臉喜色和得色,鄰居什麼也在圍觀,弄得跟什麼似地。很快如月就明白了原因,琅濟蘭被皇帝欽點入國子監讀書這是何等的榮耀,又有傳聞說如月甚得皇太後心意,那更是了不得了,最最要緊的是被擡旗了!這可是無尚榮光呀,光宗耀祖之大事,從此琅家人那可是挺直了腰杆子做人了!
進到院子裡,甄氏很淡定的查收著賀禮,如月濟蘭在旁看著,媽呀,這是個什麼光景呀,像孫若穙這樣的朋友送了也就送了,有生意往來的送東西好說,張茜娘家這樣認識的送禮也能說通,曹李兩家相熟更不用說了,可是連有糾葛的李家也來示好,送的禮還不輕呢,戴家送的更是貴重,竟是戴諾和英姿聯名送的。還有小蓬萊畫舫的扶蘇,攬月樓和半照樓的掌櫃,以及琅氏兄妹行走江湖時得罪的人們……反角們都懼皇家之威啊,這是好事還是歹事呢。如月坐在一屋子的禮物中間愣在了那裡。
當天夜裡的賀宴吃的並不怎麼暢快,離別就在眼前,先前的興奮散去當諸人聽說了真實情況都啞然不語,不做生意隻靠著吃老本哪能過的長久呢。見眾人皆食不知味的犯愁模樣,甄氏將再三思慮的法子說了。
「聖意難為,我既然不能為商,那麼就得靠你們這些人了。去京師我不想帶那麼多人,那裡的情況誰也不知道,先探探路再說。琅總管,鄭嬤嬤,珍珠,寶絡,小山,劉掌櫃你們都留下,股份的事我重擬了,你們看看。藥鋪綉坊得繼續開著,水粉店嘛,先停了,但阿隆索你還是要繼續做你的香水,倒時我另有安排。」
眾人看過計劃書,都七嘴八舌的表示了不放心,表忠心的說規矩的亂糟糟一團,甄氏讓他們安靜下來,「這也是沒法子的法子,總不能還讓我掛著大頭吧,萬歲爺若知道了定會怪罪下來,而且這也算是這些年你們盡心儘力助我該得的。」
如月暗自佩服,這女人能進能退不能要的立刻鬆手,確實是個做大事的,就像她很乖覺的主動將茶山送給皇帝這招就很贊,龍顏大悅不說,如月親自見證了嚇煞人茶更名為碧螺春,這也算是流芳千古的佳事吧。現在她竟能把積累多年的事業幾乎是全權交手給下人們做,這等兇襟和眼光,即使是現在也不是什麼人都願意找個職業經理人來管家族事業的呢。
等眾人稍有平靜甄氏又看向雪竹,問道:「墨哥兒,你是願意同我上京還是留在江寧,若是上京,我便給你提供最好的條件讀書。若是留下,那麼日後藥鋪的事兒就由你和劉掌櫃來管理了,你自己決定。」
大家都看向琅家二少爺,劉掌櫃眼裡的期盼更甚。雪竹也不思索,他起身走向甄氏,跪下重重叩了三個響頭,又起身給濟蘭和如月行禮。「往日種種皆是墨兒不懂事,太太幫我之心。兄長助我之情,妹妹激我之意,還有劉先生教我之恩,墨兒都感激不盡,這些日子以來,我也細細想過了,本不是讀書人也不善與人打交道。實在不是能走仕途。妹妹常說人該因材施教,哥哥也說學以緻用……若太太放心我便留在江寧跟著師傅照應藥鋪上的事。」
他這麼一說,甄氏鬆了口氣,笑道:「好孩子,我哪有不信你的呢,我跟你娘是多年至交。即使將來把鋪子都交給你也是成的,隻有一點,一定得打理好,若是年末我看到是虧損,那可是不行的啊,小心我讓小山去打你的屁股。」
大夥一聽都哈哈笑了,雪竹臉上一紅,他回首看了眼另一桌上的人。猶豫了一下道:「雪竹還有兩件事望請太太答應,」見甄氏示意自己說下去,他鼓足勇氣道:「一是我不願澄心為母親守墓白度此生,我也同她講通了,她的忠心盡人皆知。我也甚感念,隻是現下有人更需要她。,澄心的能幹您是知道的又曾是在旗的。規矩懂的多些……請您帶她一起上京,也好有個助力。」
澄心立刻站了起來,甄氏看著她,人比如意去世那會兒看著活泛多了,精氣神兒也回來了,就是人瘦了竟顯得老了些。
「澄心,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二爺的意思,我不會強逼你的,想怎麼做就去做,就算你想離開去尋自己的日子我也是準的。那麼現下如意妹子不在了,二爺也懂事能挑起大梁做事了,你想怎麼辦呢?」
澄心流淚叩首道:「全憑太太和二爺做主,本來姨太太臨終前也有交代說讓奴婢助二爺和太太的,那會兒奴婢始終隻想著守墓終老,後來見到那麼多事,太太大爺姑娘又那麼照應二爺,奴婢……」她哽咽著說不下去,甄氏過去扶起她道:「你的心我明白,快起來。」
他們這裡的事兒妥了,如月好奇的看向雪竹,問道:「二哥方才說兩件事,還有何事?」
雪竹一聽如月發問他的臉更紅了,扭捏了半天才道:「還望太太將珊瑚留下。」
他這樣一說,眾人先是一愣又都失笑,珊瑚臊的慌低著頭不敢迎接看過來的各種視線。他們的事兒甄氏已有察覺,她不是有門第之見的人,也覺的珊瑚這孩子挺好,隻是沒想到雪竹會當眾提出要人,她制止住笑聲,屋內靜了下來肅容問道:「你還在為母守孝,這孝期的規矩你可知道?」
雪竹忙點頭道:「知道的,為母守孝期間絕不敢有越禮之處。還請太太不要怪罪珊瑚,其實是兒子喜歡她在前,之前我們一直以禮相交,沒有半點越矩。若不是這次的事,我,我也定會等到能提的時候再向太太提的。還請太太明察。」
甄氏道:「你們若不是以禮相待,若不是我清楚你們的為人,這事兒還真不能就這麼算了。在情之一事上我一向寬厚,總不願去做棒打鴛鴦的惡人,這點你們都是知道的,既然兩情相悅我沒有反對之理。不過醜話說在前面。琅家的規矩的裡沒有妾通房那一說的,要娶就得是嫡妻,你可明白?」
雪竹看了眼已經跪下的珊瑚正色道:「我明白的。這不僅僅是琅家規矩也是母親的遺言,敢不從命?」
甄氏道:「好。你可要記住今天說的話,也要記住珊瑚是怎樣個出身,她還比你年長些,若是將來後悔或是出爾反爾,做出拋棄妻子之事那麼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雪竹又跪下,道:「絕不後悔。」
甄氏又問珊瑚:「二爺的話你都聽到了。他是琅家的主子,現下對你有情有義,將來的事誰也不知道。若是不好可怨不得旁人。仔細想好了,再做決定。女人不同男人,一步錯一輩子就完了。」
珊瑚本就是膽小害羞之人,她此刻依然昏昏沉沉的不敢相信事情竟會如此發展,太太居然沒罰自己。二爺居然敢當面提出來,她感激涕零又羞臊不已哭著說不出話。見她如此雪竹急道:「珊瑚!」
珊瑚淚眼婆娑的偷偷看過來,小聲的說:「全聽太太的安排。」
這場夜宴前悲後喜算得圓滿了,隻是濟蘭即將出行,再見亦是數月之後的事,他孤身北上,隻帶了鴉九和盤金又要在那個複雜的圈子裡呆著,任誰都是會擔心的。何況是知道歷史走向的甄氏和如月呢。母女二人不知準備了多少東西讓濟蘭帶上,可濟蘭卻隻撿了些必需品,若不是甄氏強制,如月又絮絮叨叨的講說了宮中關係學,濟蘭絕不會帶著現銀礙事的。
「不過兩個月你們也就來京了,何必拿這麼多東西。」濟蘭無奈的看著母親和妹妹東挑西撿的給他收拾衣物。
甄氏白了兒子一眼道:「你知道什麼,京裡那些人最是眼裡不揉沙的。穿的破衣爛衫的誰睬你呢?可不得光鮮貴重一些。你也別覺得有了萬歲爺的喜愛就做出不知輕重的事來,那裡的水深,摸準了混熟了再說。當然要是有不長眼的,也別畏畏縮縮的,隻管給十三阿哥講,我瞧著他雖小。可還是個能替自己人撐腰的。」
濟蘭見她說的都是不知說了幾遍的話,知母親已忘了自己是行走江湖的,怎會不清楚這些,但他仍是恭聲道:「兒子知道了。」忽然見妹妹一直瞧著自己,那眼神……他心裡竟咯噔一下,定是要說什麼奇怪的話了。果不然,如月把趕著做出來的扇袋放到了包袱裡後,表情高深的說:「哥。你要記住,到了京師你唯一能靠的就是自己,唯一要聽的就是萬歲爺的話,唯一要交好的就是十三阿哥和……」她放低了聲音極小聲道:「跟他最要好的哥哥……他們的大腿要抱牢了呀。」
這句語義含混的話讓濟蘭微微心驚,他知道妹妹異於常人的地方。但礙於某些規則似是不能言明,這些話讓他想起青霜死前說過的……他越想越驚。
甄氏道:「你妹妹其他話別理會。這話卻是要記牢的。」
如月又道:「哥,目前千萬別拉黨結派投靠誰。好好讀書,做個純臣。」
濟蘭鄭重點頭道:「妹妹放心,我省的。」
「還有此次上京我怕你會遇到上回那個什麼覺羅的,」甄氏擔憂的說,「看那人是個睚眥必報的。到了京師可不是單靠武術功夫能解決問題的,而且也沒顧大爺幫你了。麒哥兒你可得小心些。」
「兒子省的的。」如月覺察出濟蘭在聽到顧雲名字時臉上的表情微妙的變化,便對濟蘭道:「哥,這就要走了,沒幾天時間了,你不去跟你的朋友們告別一下嗎?都送來了禮的,回訪一下確是應該的,再見不知何年何月啦。」
濟蘭知道妹妹的意思,他默默點了點頭。
其後的兩日濟蘭真的如言去跟師長友人們辭行,如月分身乏術,她光是和流蘇鑲玉一幹丫鬟趕著給濟蘭準備東西,以及會見訪客每天都塞得滿滿的。黃氏帶著女兒來訪,言談間都是悔意,她才給兒子說了一門親,也是個有錢有勢的,可現在較之琅家的風頭那可是比不了的。張茜娘倒是很真心的道了祝賀了,張蘿娘的羨慕則是溢於言表的。這家走了那家來,最後曹蕤也來給濟蘭送行,見她哭的兩眼紅腫,任如月怎麼問原因都不說,等見到了濟蘭她又雙眼直獃獃的看著少年不吭聲,隻將準備好的一套棋具送給了他,最後輕聲說了句:「濟蘭哥哥你要多保重呀」。濟蘭收了也鄭重的謝了。可曹蕤其他的話竟然都說不出來了,隻是流淚,弄得跟她一起來的曹顒很是不好意思。
如月見了便拉過曹蕤到一旁說體己話去了,留時間給兩個少年說說話。曹蕤的心思如月是知道的,他們走不到一起的實事如月也是知道的。這會兒她能說什麼,對閨蜜隻能是勸說,又轉移了話題說些旁的,像是寫信,郵寄物件兒,回鄉或是隨父上京之類的,曹蕤聽著心情好了很多,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就悄聲給如月說:「採薇姐姐這回也要跟張大人回京了,是同禦駕一道走。她不好意思來見你,就托我給道喜還有就是緻歉了。」
如月一聽這話,便想到了幾個月前發生的那樁事兒,嘆了口氣道:「我早就不怪她了,當初也是好意……對了,張公子怎樣,是不是也要跟著回京。」
曹蕤頷首,「是的。隻是聽說婚後的日子好像並不怎麼如意。」
兩人看了眼都生不起幸災樂禍的心,唯有嘆息罷了,他們又說了許久的話直到曹顒來催,曹蕤這才依依不捨的走了。
濟蘭走後又過了半個月,甄氏和如月把家事產業全權打理好,訂了船便將要北上赴京。其他人如月都放心,隻有菱紗總讓她牽挂,如月在走前專程去看望了她。當年的小姑娘現在一身婦人裝扮,清減了不少,原先的伶俐活絡變成了穩重沉默。之前礙於世俗規矩,如月雖不能常來探望,逢年過節總會讓下人去送東西給菱紗,似乎她根本沒有離開琅府,不過是暫時離開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