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離開
夜裡的禦舟上舉行了家宴,皇子和他們的福晉都到了場,如月也跟著胤禛赴宴,按著身份並沒有安排她的座位,格格本就是比侍女略好些的工種,住在貝勒府邸年裡如月已經習慣了在吃飯的時候站著伺候,所以並沒有什麼意外。偷眼看過去,胤礽坐在帝王的下首正側耳細聽他的汗阿瑪在說著對弘皙的喜愛,也看到了神色倨傲的太子妃嘴角揚起的冷笑,她細長的鳳目瞥著在太子身後立著的女人,那是弘皙的生母李佳氏,這拘謹的女人臉上沒有絲得色,反而很是惶恐。而坐在太子下首的阿哥認真的聽著,又不時的附和著,在他的旁邊隻坐著福晉穆尓登額,她穿著樸素,青色並不分襯她,不過倒顯得成熟了許多,安靜坐著不發言。
如月看不到胤禛的表情,不知他的心裡有沒有想起弘暉呢,如果弘暉還活著,康熙會不會也會給與他同樣的關愛,她又想起胤祥的側福晉似乎又懷上了孩子……孩子,隻要有孩子,不論福晉還是侍女就能得到地位和尊重。想到這裡充滿著親情和睦的場景就讓如月倒了胃口,她泱泱的給胤禛舀了碗湯,剛輕輕放下就聽康熙問道:「老,朕記得月丫頭嫁到你府上也有兩個年頭了吧?」
如月聽自己被提及冷汗就下來了,胤禛從容道:「汗阿瑪記得準,正是的。」
「那怎麼你們還沒給朕添個孫子?」胤禛都能聽到身後傳來的變得急促的呼吸聲,他恭謙道:「本來是想要孩子的,不過直沒能有,兒臣也去問過大夫都說沒問題,後來無意間在嘉呼圖克圖那裡提了句,他就說老天開恩讓如月好了腦病,又次次逢兇化吉,那麼勢必就要取走些福氣,想要孩子就得日日侍奉佛祖,心誠得到了恩賜自然會有的。」
胤礽奇道:「竟還有這樣的事。」他打量了下如月,忽然就笑了,這太子果然是容貌出眾,他生的絕不遜於濟蘭,加上那種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氣,就更加晃眼了。「弟還真是捨不得碰呀。」
這話說得如月呆了呆,什麼捨不得碰?康熙也沒接這話,溫和的對胤禛道:「既然上天有意,那你就讓她多讀讀經文,多禮佛,還了天恩才好有孩子。你看不論是小還是小年紀雖小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阿瑪了。哦,什麼時候帶隆慶進宮讓朕看看,聽說他抓周時可是抓到了你的私印了,這孩子將來定和你樣是個能為我大清做大事的。」
胤禛立刻起身謝過,太子此時起身舉杯道:「兒臣恭祝汗阿瑪聖體安康,大清繁榮昌盛,永垂萬年!」
康熙笑著道:「好。都滿飲此杯!」幹人都飲盡杯中酒,梁功見機又安排歌舞,於是艙內就變得輕鬆起來。如月此時才鬆了口氣,她偷眼看著場上的舞娘們的翩翩舞姿暗道:歌舞昇平就是如此了吧。可永垂萬年卻是怎麼樣都做不到的呢。
在船上的日子大部分時候都是平靜的,雖然喜歡坐船可在狹小的空間待的久了任誰也受不住,幸而康熙會時不時下船倒某地去視察工作,據說也會私訪體察民情。可惜如月隻是聽說從來沒有機會伴駕,不過她倒是見過各省各地的官員不同的風貌,南腔北調的,討好的清高的還有為民請命和行賄的,胤禛大約是廉正嚴謹的名聲在外了,在他身邊出現的不是唯唯諾諾就是避而遠之。
胤祥卻反其道行之,他大大咧咧的跟著太子會見各路人馬,有宴就去也不避諱,下來卻會在戶部總領這裡透露所見所聞,那些空話連胤禛聽了都好笑,說他怎麼就能睜著眼說瞎話。不過皇子還是會擔憂太子的行事,收取賄賂不說,連揚州瘦馬竟能堂而皇之的進了儲君所住驛站的房間,這簡直就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為所欲為,隻怕已經有不少人給康熙進言了,但這位帝王不知道是袒護還是忙於政務竟就這樣縱容著。
胤禛私下也給胤礽提過醒,他答應的好能不能去做就不知道了。不過之後真的是沒有見高大早偷偷送什麼妓女小官出門了。
這次的停船如月終於得了機會下船,她跟著胤禛住進了行轅,他們現在正在山東和浙江交界處的白馬河縣,因為發生了次輕微的地震康熙下令暫住此地,待天文官員觀測後再做打算。由於走得匆忙也沒帶什麼東西如月就讓玉煙陪著道去鎮上買青鹽,這出來她才發現小小的鎮子上到處是衣著光鮮的京城人,時不時還會被當地的農戶或是孩童圍觀下,很快他們就買完了東西,眼看著天就黑了,玉煙直催著快走。他們行到半路就見到了輛馬車壞在了路上,個丫鬟打扮的人正催著馬夫快點修理,如月眼尖眼就發現這人正是穆尓登額的貼身丫鬟桂蟾。
按著交情焉有無視的道理。於是如月讓玉煙下車去看看,問才知道爺怕自家福晉無趣,就讓丫鬟僕從們陪著出來逛逛,結果回歸的途中馬車壞了,幸好遇到了如月這才能在天黑前趕回去。如月此時就坐在堆採辦的東西之中,福晉和桂蟾擠著坐在她對面,兩兩相望如月和穆尓登額都笑了。「福晉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
「大部分都是要送人的,有些是我見的好,價格又不貴這才買的,不知不覺就買了這些。哦。這是用年的桃木做的梳子,送你呀。」
雖然當年兩人有過不愉快,不過時過境遷。人現下不存在任何矛盾,甚至可以說是同陣營的,為了自家的爺,他們盡量和和氣氣的相處,也不談當年隻說現在。如此相處也並不尷尬。
「那我就收了。謝福晉賞。」
「別叫的那麼生分,哥也沒在跟前,不要講那些規矩了,還是叫我星兒好了。」
如月微微笑了,低頭去看手裡的木梳,年的桃木?隻怕是騙人的。這麼想著,就聽穆尓登額道:「待會兒回去你去我那裡好好聊聊吧。我家爺遣人說過了,他們今夜是要去飲酒,怕是回來的晚了。我個人在大帳裡怪害怕的。」
如月笑就應了。她覺得和穆尓登額確實應該把關係處好,鎮子不大,很快他們就回到駐地直接去了阿哥的大帳。女所談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官家新聞。內宅趣事,看時辰不早了,如月就起身告辭,走的時候穆尓登額又送了她許多小禮物。
從阿哥的行帳到阿哥的行帳並沒有很遠,就是天黑著路有些看不清,他們出來時也忘了討要個燈籠,駐地的火把要隔來米才有個,如月和玉煙穿的都是花盆底所以走得很慢。來去的人竟有些迷路了,他們又不好意思去問巡邏的士兵,隻能按著不清晰的記憶撞大運的走著,希望趕緊找對地方。
正抹黑走著就聽身旁的大帳中有人驚叫了下,接著就聽有人道:「小主!當心!」接著就是瓷器破碎的聲音。
「還請殿下速速離去。您這樣太失規矩了。」那小意的聲音還沒說完,就聽哎呦聲,另人就道:「太子爺,您不要太過分了!薔薇說的沒錯您既然是走錯了,那就請快些離去吧。」
「孤酒吃多了頭很暈走不動路了,在你這裡歇歇不成麼。密嬪,你可是孤的母妃呢,就不擔心兒子走夜路磕了碰了?」
「我讓小路子和小順子送您回帳,您可是太子,我是庶妃,這樣相處室成何體統,要是讓萬歲爺知道了……」
「哈哈哈,汗阿瑪才不會知道,也沒誰會那麼不長眼的去說這話,上次有人說閑話孤就讓人拔了他的舌頭,丟到護城河裡去了。再說你曉得萬歲爺在做什麼?聽說今日有人給他進獻了為美女,孤是沒見,不過據說生的很美,不比庶妃你當年的顏色差呢。哈,說了半天話了,怎麼沒人給孤倒茶?這可不是待客之道。不……不要你,給孤倒茶的自然得是密嬪你了。素手碧茶,這才相得益彰啊。」
如月聽見如此對話隻暗道倒黴,怎麼又就遇上這樣的事了?管還是不管呢,她看了眼玉煙,從大帳裡透出的些微燈光看得出她正皺著眉,似乎也難以決斷怎麼做。忽聽帳裡密嬪驚叫了聲,她壓低聲急促道:「你鬆手!」
「呵呵,沒想到多歲的女人還有這麼細嫩的手,你還真會護養呢。江南的女子就是水靈啊。不過整日獨守空房,你不寂寞?」
「殿下,您醉了!快點鬆手,否則……」
「否則什麼?你叫麼?敢麼?哎呦,這發怒的樣子實在是可愛的緊呢,哦,你這樣子就讓孤想起胤祿了,上回在無逸齋見過他,很是膽小的孩子,稍微欺負下就生氣了,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就和你現在模樣。」
接著如月就聽到裡面有隱忍的掙紮的聲音。還有太子不懷好意的笑聲,她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就故意發出走動的聲音往大帳前面繞去,並且大聲對玉煙說到:「你確定這裡是密主子的大帳?」
玉煙先是嚇了跳,見如月已經露了行藏,她隻能配合道:「奴才記得是這裡。主子這麼晚了還要去麼?」
「這禮物還是早些送去吧,明日又不在同艘船上。」說著話如月就上前對那太監道:「貝勒府的琅格格,有事覲見密嬪娘娘。煩勞這位公公通傳聲。」守門的太監正是高,他萬沒有想到這個時間了竟然還會有人來拜見密嬪,他對這個琅如月印象不深。但是對玉煙還是記得很清的,玉煙也做了認出高後的驚訝神色,高笑道:「原來是琅格格。我家主子……」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帳裡密嬪大聲道:「是琅格格來了,快請進。」
如月含笑看著高,後者未聽主子發話隻得放行,他稍向後退,如月就帶著玉煙道進了大帳。進去就見跪著兩位宮女。密嬪的神色明顯是撈到救命稻草的樣子,而太子卻冷冷的看著自己。胤礽此刻正堂而皇之的坐在椅子上,眼神裡透出酗酒後的放縱之色,如月立刻做出驚愕的表情,她呆了呆才想起行禮。「這麼晚了你到這裡做什麼?」胤礽質問。
「奴才來給密主子送東西的。」說著她把手裡的禮物展示了下,繼而又看著密嬪解釋道:「今日外出採辦了些東西,出營時碰到密主子,奉命順便替著帶了些回來。」
密嬪立刻會意接話道:「正是如此。」
「這麼晚了你還來?」胤礽大言不慚的說道,「越制。你知道嗎?」
「都是女人急需用的物件兒。奴才急的送過來,不過之前又遇到福晉多說了兩句話,就耽擱了。加上營地暗黑奴才又迷路了會兒……」如月很扭捏的說著。紅著臉的樣子真的像是不好意思似地。
胤礽盯了她會兒,方道:「原來如此。孤也是吃多了酒誤入了營帳,密庶妃好意為孤準備了解酒湯,還真是多謝了啊。」說著他就瞥了密嬪眼。後者忙道:「不敢言謝。」
「行了,孤也就不多待了。琅格格,你放下東西也就走吧,可別讓弟多等啊。」
如月暗自鬆了口氣,口裡稱是。胤礽向外走了兩步又折回來湊得很近的對如月低語道:「真是奇怪,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弟竟能忍住不下手,是他不行還是別有隱情?」如月又驚又疑惑,擡頭看向胤礽,這擡頭人就離得極近,把如月嚇得往後退了步。後面就是爐子胤礽便拉住她向旁邊扯了扯,如月又嚇了跳,她又不敢撥開胤礽的手,就漲紅了臉低著頭僵在那裡,她覺得太子靠近了過來,耳朵能感到吐出的熱氣,鼻子能嗅到酒味。「你們的事孤無心去管,那麼你的嘴也得給孤閉緊了。今日的事有半點傳出去,當心你的小命。」說完他放開了手揚長而去。
密嬪離的稍遠並沒有聽到他們說的什麼,但看如月的神色就以為也被調戲了,忙上前拉住她的手道:「琅格格,多謝你相助。你……沒事吧。」
如月僵硬的笑笑,「沒事。」她急於離開這裡,就道:「我得趕緊回去了,您早點休息。以後要多防備些啊。」
密嬪苦笑著道:「我知道。就是真的怎麼了,誰敢阻止呢?不過也就是次酒醉興起罷了,想來往後會無事的。還有,這件事……請格格務必嚴守秘密。」
「您放心吧。我也怕此事連帶到自己呢。我真的得走了。」說完如月告辭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