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布局
「還在愣什麼。最快的飛鴿傳書也得日才能到吳縣,你確保以他們的能力能在暗哨開始調查前布置好嗎?」
「你什麼時候盤算好這樣的?」
胤禛笑了笑,「從你說要做我的人。過來,」他指著桌子,如月知道再不快點什麼都晚了,當坐在桌案前面對摞子的紙暗道怎麼感覺自己完全被控制住的樣子。這個人,這個……如月看到胤禛擱在書桌上的手,還有手腕上的新傷,又想起他剛才說的話頓時又窘又氣,真的是像他說的那樣嗎?事到如今自己已經被打上了「是他的人」這樣的烙印吧。該死!
「胡思亂想布局會出錯的。」胤禛在她的耳邊輕輕提了句,又刻意的用被如月注視的的那隻手拿過筆蘸了墨遞了過來。「我們可是騙局的共犯。誰也不能出錯。」
個時辰後幾隻鴿子飛在運河上空,些向南幾隻向北。胤禛立在窗前看著。他微微嘆息聲,身後的伍弦見他惆悵擔心問道:「爺,屬下還是以為如此太冒風險了,文大師亦是反對,您如此行事勢必讓萬歲爺猜忌……要是反悔了現在還來的急。我總是覺得琅如月就是再不尋常,她也不過是個女子,能起多大作用呢。」
「汗阿瑪對誰不猜忌呢。」他冷淡的說道,「你該清楚對她怎麼樣,都送回老家去了還遣人去探看又不停的賞琅濟蘭東西。琅如月這次安然回去,他勢必要得到手。以的性子,即使是德妃怕也拗不過他,雖然顧忌之前有腦病可做個庶福晉格格什麼的也不算太出格,她最終是會同意的。現下除了太子爺和弟,能討皇父喜愛的便是他,多次贊他有大將之風,將來是個能開疆闢土的。慈寧宮的那位除了弟也最是疼愛他,去年我們去拜謁大姑姑時,她說生的最像父皇,性子卻是像太宗,還賞了他幅字。如此最大的可能便是琅如月去伺候姑姑,這段時日他定會不斷爭取,或者汗阿瑪經不住他鬧騰就允了……這卻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事。上回他送我的大禮該是還回去的時候了。」胤禛陰冷的笑著,扶著窗欞輕聲道。
停了停,他又繼續說道:「何況我也真的很想知道琅如月身上的秘密,那麼有好運氣的人豈能沒有大用,前兩次不就說明了這點,我確實是託了她的福氣啊。這麼被汗阿瑪重視的人若在我身邊定會起到出人意料的用處。至於文覺,他反對的不是琅如月進府,而是討厭她的師傅。這次的事是有風險,但我反覆思量後以為沒有生死之憂,即使不成功我也沒大損失。若成功了,我定會被汗阿瑪盯著不放,這樣也未必不是好事。」
「您都算到了。」
「總有算不到的,我又不是神仙。隻這場戲我就不知道能不能按預設的進行下去。哦,顧雲那裡你可安排好了?」
「屬下都按爺說的布置下去了,姚家爺我也讓無雙聯繫去了。」
「禍起蕭牆,內亂永遠比外敵更危險。希望顧雲能抓住機會。」
「他應該會的,此人手段厲害的緊。您得防著點。」
「琅如月是我的人,琅濟蘭是的人,隻此就夠了。要做大事果然是不能有弱點啊。」胤禛無限感慨的說道,轉而他的臉色又陰沉下來,「我現在最擔憂的是德州的事。」
「爺,太子爺不合規矩不是日兩日了,此次索大人失儀也是擔心太子的病。」
「你覺得汗阿瑪能信嗎?這次怕是不好了。」胤禛深深嘆息道。他想起密報上的文字,觸目驚心啊,索額圖,你不但居心叵測還是個能壞事的!
如月這夜無眠,她躺在床上看著窗外黑色的天,幾點星光閃爍,大點的星星就像現世都市昏暗天空裡的衛星。如月盡量讓大腦處於空白不想去思考。但由不得她不去想。這日發生的事情太多,讓她到現在都不能相信自己就這樣成了那個人的「女人」,回京面聖是大考驗,以康熙的睿智不曉得能不能看出端倪,看出了揭穿了又會怎樣。還有胤禎,他經常會遣人來吳縣問自己的情況。當時就是嘀咕下這小屁孩到底想幹嘛?可現在她開始畏懼知道此事後的胤禎會怎麼做,他娶妻了已經不是孩子了啊。
接著呢,就算這些風險都度過了,在貝勒府邸該怎麼生活,該怎麼面對烏姜還有福晉,不能夠解釋還得裝的非君不嫁的樣子。如月覺得自己悲劇透了,我對你不感興趣……這話說得還真傷人。以後就要和這個刻薄的男人相處了,還不知道多少年。
煩躁的如月坐起來。她想去透透氣整理下思路,剛出屋子就見到玉煙和錦瑟站在起,她們正在低語,看到自己人立即拉開了距離。
玉煙臉上的笑還是很親和,「這麼晚。格格怎麼出來了?」
「睡不著。出來走走。」
「你最好還是回去躺著,爺最討厭不守規矩的人。哪怕你是他的女人。」錦瑟冷冰冰的說著。
玉煙皺眉看了她眼,「您還是回去吧。傷沒好全萬被冷風吹病了就糟了。」
上船那麼多日如月早就覺得這個女子的性格不招人喜歡。現在正碰上她心情不好於是也冷冷道:「實在不想在屋裡呆了,我隻去船頭站會兒。」說完她就向前走去,剛走了兩步錦瑟就攔住她,「你聽不懂人話嗎?」
「你是誰?」如月直視對方的眼睛,她明知故問的打量著錦瑟,「爺也沒這麼命令過我。你憑什麼?」
「憑我跟了爺幾年,你不過就是個還沒進府才開始陪爺的女人。現在船上的安全由我來管,我擔心你的出現會給主子帶來危險,所以你必須進屋去!」
如月微微笑道:「哦,原來是侍衛,聽你方才的語氣我還以為你也是爺的女人呢。那麼,這位侍衛,就請您前面帶路,保我安全。我這個才開始陪爺的女人目前可是很要緊的,要是出個長兩短,你家主子才會真的很危險。」
錦瑟的眉揚了起來,她的手按在了腰間,玉煙站到他們中間:「不如由奴婢引格格去吧。錦瑟,你先回去休息吧。」錦瑟擡起頭瞪了玉煙眼,又對如月冷笑聲轉身離去了。
「格格,請。」玉煙的態度始終很溫和,如月沒有再多說什麼,等她站在了船頭被風吹了會兒心才平靜了些許,「你們的名字都出自李商隱的無題詩。是爺取的?」
「不是。是佟佳主子。」
玉煙的回答讓如月很意外,她驚訝道:「孝懿仁皇後?」
「正是。」玉煙驕傲的回答。
「所以你們都是從小跟著爺的?」
「隻有伍弦和錦瑟是,我和莊生都是之後才去的。」
「莊生就是莊西涯?」
「是的。但從他背叛主子的那刻起,他就不再是莊生了。是我們的敵人。」
「他現在怎麼樣了,你們抓住他了?」
「沒有,讓他負傷跑了。」
「為什麼呢?他不像是背主的人。」
「您認識他?」
「見過幾回。到底是為什麼?」
「不為什麼。各為其主。」玉煙淡淡回道。
洞悉
剩下的日子裡如月非常繁忙,船到通州的前日,如月還在看胤禛給她的冊子,那裡寫著許多他的習慣,如月看了數遍大緻都已經記住,不由暗思此人真乃難伺候之人,臭規矩大筐子,什麼自己用的誰也不能動,跟他有親密接觸的人都必須乾淨不能有任何異味,有本事在太湖的時候也去不講究啊?茹素少葷,時間觀念極嚴,個時辰安排的很緊湊,對自己嚴格對下屬更嚴,如月看的直搖頭。
「你搖頭是做什麼?」胤禛進來就見她苦著臉的樣子,可對方見自己立刻又換上了冷若冰霜的神色,僵硬的行了禮站著也不說話。「你這樣可不像是對我情根深種。會被人察覺的。」胤禛拿過幅字看著。
「那就換做你對我情根深種好了。」
「我不可能做這種事,這誰都知道的。」
如月咬牙嘟噥著,「自大狂。」胤禛貌似沒聽到,他看著字點頭道:「字寫得還可以。你學幾年了?」
「年。」
「哦,那還算是勤勉,真想不到你這麼個跳脫性子竟能在習字上下這麼大的功夫。」他沉吟了下問道:「可習過董其昌的字?」
「臨過。」談起書法如月下意識的就和緩了神色,「你來寫寫看。」
如月不解其意,上前提筆就寫了兩句,正是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胤禛看過後道:「你喜歡王維?」
如月點頭,「喜歡他的詩更喜歡他的人。」胤禛詫異的看著竟帶了笑意的少女,他接過筆也寫下兩句:薄暮空潭曲,安禪制毒龍。如月見這字眼亮了,上下對照,高下立見。她由衷贊道:「好字。」
胤禛道:「你這樣的水平就可以了,不過趁著還有時日再習下。」見如月茫然,他囑咐道:「我好董其昌的字,所以你也得喜歡。」
「為了討好你?」
「正是。」
如月指著冊子道:「那麼我還得茹素?」
「很難嗎?」
「好吧。那我的喜好你要知道?」
「你的?」
看胤禛那個樣子如月已然想到他定會說什麼你的我不需要知道你隻管為討好我多學些就是了這種話。但胤禛卻道:「我想我已然很了解你了。」說著他遞給她兩樣東西,「這是西洋來的玩意兒,是我送你的,」
如月接過看,驚訝道:「萬花筒?!」
「你還真知道。」
如月立即看了起來。隻覺得不止是比現世的大了很多,裡面也用的不是玻璃而是水晶。灑在裡面的看著像是各色碎寶石。胤禛見她玩起這個,頓時恢復常態,臉上都是孩子氣哪裡還有方才的冰冷,他心裡好笑,面上仍是不變,接著他又將手裡的另樣東西拿給如月看。「方才那個是我送你的,這個是你送我的。」
「鼻煙壺?」如月接過來也仔細看了,是用玉石做的,天然花紋成蘭花樣子,她點頭道:「其實我原本想送你其他東西的,不過你既然準備好了就成了。還有什麼要注意的。」
胤禛本想問你送我什麼。卻覺得他們好像沒那個必要,他就後面那句話又囑咐道:「言多必失,就跟之前說好的那樣回答就行了。咬定自己治好了個多月,外出是為了散心。」如月鄭重點頭,胤禛又道:「你要知道此事關乎你我人,但真要出了事,隻會是你人扛著,所以。認真點。」
如月也不看他,隻是轉著萬花筒,冷淡道:「早就知道了。」
船還沒進就有官船前來相迎,待下了船換乘了馬車行駛在官道上,如月開始坐立不安。陪著她的玉煙安慰道:「格格不要太緊張。爺都安排好了,您照著做就是了。」
如月不知道她作為胤禛的心腹到底知道多少事。此刻她隻能按著誰也別信的囑咐回話道:「我知道了,可想到要見到萬歲爺……真希望等到明日在進宮見駕啊。」
如月的希望在時間就被帶進宮裡的那刻破滅了。雖然是跟胤禛起進的宮,但是他們並不是起被召見。她在外面等著宣召已經等到天黑,還是沒有太監通傳。本就傷勢未愈又舟船勞頓,心裡還擔著事,如月隻覺得身心俱疲,但在此處她隻能規規矩矩的站好。
乾清宮前,空蕩蕩的紫禁城上方,越過重重屋脊升到黑藍色的天空上的缺月映照著人間。如月看著自己孤獨的影子,不由生出人生真是太無常的感慨來!不知過了多久才有太監出來對她宣旨道:「琅氏如月覲見。」
如月立時打了個寒噤,她應了提著萬分小意隨著那太監進了大殿,大殿裡除了太監便是宮女,他們都面無表情如木偶般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好像完全不知道進來了人。當如月進東暖閣的時候,她見到胤禛被太監宮女簇擁著從裡面出來,已換上朝服的男子蒼白著臉,如月的腳步停了停,人的眼神交匯隻在瞬,他的眼神有關心擔憂和……愛憐?隨即他們就錯開各自向前走去。如月暗嘆此人當真好演技,現在就要看自己的了。
這是如月弟2次見到康熙帝玄燁,歲的帝王較之年前老了些,不知是政務繁忙還是被方才的事影響的,隻望了眼如月就收斂心神跪下行大禮等著被訓話。康熙帝惱怒的來回走著,又時不時在盯著下方跪著的女子。如月能感覺到他的怒火,她叩首不敢動下,心跳的太厲害以至於自己都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