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如隔三秋
這日天氣甚好。農田諸事皆用不著如月事事過問,賈氏和趙氏都是好助力,她這個少主隻管督管賬務逢旬視察就好了。甄氏這段時日去忙花圃的事兒了,寶絡亦回琅府待產沒有在,偌大的一個桃源就剩下如月一人,於是她變裝為甄嘉準備自去遊玩一番。
如月站在穿衣鏡前,嫻熟的整理好髮辮,將鬢角處粘服帖,戴上瓜皮小帽,繫上新打好的發繩,發繩上墜了顆珍珠,珠子還是上回進京那位不知名的福晉送的,如月看放著可惜不是做成耳墜送人了就是就結到絡子裡或是發繩上做裝飾用了。如月這日所穿的褂子是她和甄氏一同設計的,是正風靡蘇杭的新樣子,不再是三藍或是皂、庫灰等內斂之色,大膽的使用了艷色,花樣不是團花,而是櫻桃紅色的妝緞上綉番蓮,略收了腰,仍是劍袖,卻在外面還籠著薄胭脂紅紗,因為要騎馬,袍子則是耐臟好配的墨灰色起花八團緞,又因單調還在上面點綴著刺繡了銀色淡金紋路。如月繫上了最喜歡的的蓮花腰佩,手上戴了文先生給的佛珠,手裡拿著一柄摺扇。說來此扇有來歷,是二月裡鄭風送她和濟蘭的生日禮物。她這把扇的十三根扇骨乃用九嶷山紅湘妃竹所制,扇面是灑金宣紙,上繪蘭石圖,提張九齡的《感遇》。另一把則是十六根紅湘妃三和青扇骨,素箋繪白千葉蓮蜻蜓圖,提李白《古風》,濟蘭拿去用了。如月如此這般番裝扮整齊後,從匣子裡拿了幾大錠銀子,又剪了些碎銀和銅錢放在荷包裡,她帶上行囊和速寫本,隻給流蘇鑲玉交待了一聲就騎馬走了。
如月此行打算去揚州住上一日,在濟蘭回來前去瘦西湖和太湖遊玩一番,順便收集些繪畫素材,好完善自己的江南春畫集。蘇揚兩地相隔本不遠,隻有二三十裡路,天氣卻迥異,一進揚州地界就下起了雨,待進了揚州城雨竟越下越大第一百三十章南巡內容。如月戴上鬥笠,覷尋著可以避雨的地方。正好途經虹橋爪,她遠遠看到跨虹閣的酒旗,心想這回可有了去處。
路上有了積水,如月並不縱馬,悠哉的慢行在雨中,路人急匆匆的避著雨,唯有她從容不迫,任由雨水順著帽檐流下濺到肩上,等她人到酒館門口,隻見門樓似是重新翻修了,門聯也換過了,上書:『地偏山水秀,酒綠河橋春』。又見門前系了數匹馬,有幾個佩刀戴弩的勁裝漢子在門口巡視,見了如月個個目光如炬的審視著她,待判斷了無害後才轉移了視線。如月瞧他們皆是內外兼修的高手,腳上穿著官靴,衣料和樣子是京師的內家樣子,她心裡暗道怕不是世家公子的護衛就是京師貴人的保鏢。
如月猶豫著要不要離去,意外發現那群馬裡有幾匹馬相當的神駿,她跟著濟蘭略通相馬之術,見此地居然有這等好馬不禁多看了幾眼。這麼一耽擱小二見來了客人已從店內出來相迎,笑容滿面道:「這位爺,吃酒嗎,您趕得正巧方才走了位客,裡面正騰出了座兒呢。」
如月將鬥笠取下,對他笑道:「張三兒,幾日不見你竟不認得老主顧啦,什麼眼神呢。」
張三兒一愣神兒,趕忙打了個千兒道:「呦,這不是三爺嗎,什麼風把您吹來啦,您可有日子沒來了。來揚州辦事兒呢還是玩呢。」
如月下的馬來,將韁繩扔給他道:「都有,不過更想你家的酒了,上回給我哥嘗過後,他也大讚來著,本想留著慢慢喝的,結果他要會客都給我拿走了。這不就想著來你家再買兩罐子。」
張三兒牽著馬撓頭道:「真是不巧,木瓜酒被客人都買走了,連庫裡的都不剩了。不過還有我家掌櫃避著我家大奶奶私藏的燒蜜和紅梅,您要不就在店裡來兩壺,再佐點旱團魚,可好?」
如月微感失望,不過聽了小二的建議也覺得不錯,就點了頭,剛要進屋,忽然瞧見對面一間當鋪外一個撐傘的婦人窘迫正在門口張望,那人如月居然是認識的。
張三兒見如月矚目也看了過去,他低聲問道:「三爺,是舊識?」
如月嗯了聲,她轉過身並不想讓那人看到,見張三兒擠眉弄眼的樣子,不覺嗔道:「想什麼呢!不過是以前舊識的下人,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
原來這人是當初有過一面之緣的趙雅的管事嬤嬤,去年就聽曹蕤提起過趙雅嫁到揚州一個書香之家了,所嫁是嫡子還是個秀才,想來應是不錯的,可怎麼她的嬤嬤會在當鋪門口?如月和趙雅不對路,賞梅事件之後她但凡去曹家都再沒見過這個女子,想來是曹蕤刻意安排的,不過如今見了這場景她又好奇的緊,她側著頭偷偷看過去,見那嬤嬤猶豫了半晌還是進去了,沒過一會裡面傳來爭執之聲。
張三兒湊趣道:「三爺,要不您先裡面坐著,小的過去給您打聽打聽如何?」
如月斜著眼看他道:「你倒是個知情識趣的。得,賞你的。問清楚了。」說著她拿出一塊散銀給了小二。張三兒見竟是塊一兩多的銀子頓時喜上眉梢,看了眼店裡忙收入懷中。
如月讓他過去打探自己就拿著鬥笠先進去了。她進屋裡見一樓外廳都坐滿了就上了樓,行到半道聽到上面傳來一陣大笑,不一會兒一個少年就從樓上下來,他和如月正好上下對視第一百三十一章路遇內容。如月觀那人不過十三四的樣子,衣著考究,湖綢團花,顏色都偏素,她打眼一瞧就知是京師貴族制式官家樣子,少年生的很精神,劍眉鳳目。膚色潔白,雖年少已有一股風流氣質,怔愣的神色又顯出孩子氣。如月低著頭從他身邊過去,淡淡的花香從那少年身上傳過來,如月想:怎麼像是芍藥的味兒呢。她回頭,竟見少年的發梢上系著一朵紅芍藥!又見那少年也回頭看她,還對她咧嘴笑,如月也報以微笑點了點頭。心說好燒包的傢夥,不過那麼整齊的白牙,倒是少見。
如月上了樓,四周一看見牆角處有一張空桌,有小二正在拾掇,他見來了人忙照應:「有客來啦。您請裡面坐……呦,三爺。快請快請,有時日沒來啦。」
如月微笑道:「張狗兒,好生意,你家掌櫃的呢。」
張狗兒佝僂著腰,一路小跑著過來接過如月的鬥笠道:「伺候客人。」說著他努了努嘴眼神飄到其中一桌上。如月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隻見旁邊的桌子那裡坐著三個年輕男子。跨虹閣掌櫃的果然在親身侍人,一見那張肥臉上諂媚的笑如月就知定是撈到了大主顧了。
「什麼來頭?」如月低聲問道:「居然能讓藺爺親自伺候?他自打有了娃兒後不是最憊賴的?」
「怕是京師來的貴人呢。」張狗兒附耳輕聲道:「他們把我家的所藏好酒都買了,你說這手筆大不大。哦,方才我去上菜,瞧見其中有人戴的扳指了,那可是上品的翡翠,提溜的綠,通透的很。還有一位爺用的鼻煙是恰汪洋煙,我見江家大爺用過,說是極好又很貴的呢,我看保不準就是什麼王孫公子私服出來遊玩的。」
如月盯了眼張狗兒,心說真不能小瞧這些人。眼毒著呢,弄不好還真是隨駕來江南玩的達官貴人的公子。她走向自己的座位。經過那桌人的時候多看了幾眼,他們很警覺也立刻看了過來。隻見背靠窗戶上座的是個十**歲的少年。容貌清麗,面容柔和,五官說不上特別出眾,組合到一起倒是很耐看,特別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生的俊極了,他正搖著摺扇微笑著不讓人反感的打量著自己第一百三十一章路遇內容。另一人也是個同齡的少年,膚色微黑,國字臉,濃眉大眼,鼻高嘴闊,頗為威武,就是眉宇間有自視不凡的傲氣,腰裡還佩著鯊魚皮鞘的長劍,看到如月顯然很是吃驚,他湊到那少年耳邊說了幾句話,那少年隻是側著頭聽並不表態。還有一人卻隻是個和曹顒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面色陰鬱好像正在生氣,一雙鷹目顧盼間有狠厲之意,隻是那張粉嘟嘟的小嘴撅著平添了幾分可愛,他見如月看自己立即瞪了過去,彷彿是不想被人注目。如月不禁莞爾,她順手展開摺扇,故意流露出成熟瀟灑。伺候這三位爺的掌櫃見了如月點頭哈腰的笑著遙遙打了個招呼,如月亦沖他拱了拱了手。
張狗兒引著她坐下,上了好酒又布置了幾道時令小菜,燕筍香椿雷菌拼了一碟,還有這裡的特色旱魚團一盤。這時張三兒打探清楚過來回話了。如月邊聽眉頭邊皺了起來。原來那人正是錢家大少奶奶的貼身嬤嬤,她來當鋪是典當一些舊衣服首飾換錢的,誰了當鋪把價壓的極低,雙方就爭執起來了,當鋪的活計見人下菜,還沒少譏諷那嬤嬤,說她看著光鮮原來是個肚裡草包,要錢就拿自己頭上的簪子典當,拿這些破東西也好意思,那嬤嬤聽了就惱了。
這錢家大少奶奶正是趙雅沒錯,可好好的一個大家閨秀能落到這個地步,莫不是遇人不淑?人家的家事輪不到自己管,想管也管不了,她猶豫的看了眼窗外,隻見那個嬤嬤站在當鋪屋檐下拭淚,她拔下簪子正看呢,想來是為籌錢起了典當的心了。
如月心一軟不由嘆了口氣,問道:「她欲當多少錢?」
張三兒道:「二十兩。店家見都是些不值錢的不想給當,壓到五兩。」
如月再次看了眼窗外,便從荷包裡拿出銀子遞了過去,「這裡是三十兩,你給她送去。」
張三兒訝異的接過銀子,欲言又止的問道:「三爺讓小的怎麼回話?」
如月道:「什麼都別說,就說是個過路的爺們見不得婦道人家被人欺負,也別讓她來見禮了。我不想見她。」
張三兒雖好奇也沒多嘴的問,拿了銀子徑自去了第一百三十一章路遇內容。如月自斟了一杯紅梅酒,就見那個拿扇的公子笑著看著自己,她一怔也沒不好意思,遙遙一舉杯對他也笑了笑。
沒多時張三兒就拿著東西上來了,一來就笑道:「三爺真是虧大了,真的都是些破爛玩意兒,小的看也就值七八兩銀子。」
如月接過包袱也不看,對他道:「行了,這事兒就這麼揭過了,往後你也別對旁人提起。要是讓我聽到風聲,別說我要治你,就是我家哥哥也放你不過。曉得了?」
張三兒滿臉笑意的發著毒誓,說絕不會傳出去,要不然斷子絕孫。如月微微笑了。這時方才下樓的少年上來,手裡提著兩罈子酒,坐到了貴族少年們的那桌,瞅了如月一眼後轉過頭哈哈笑著道:「酒我可是拿來了,你們敢不敢再賭一局?」
如月心裡計較果然他們是一路的,這些人不知來這裡是純屬遊玩還是做旁的?她看著窗外耳朵卻豎了起來,聽他們說話。
其他人未開口,最小的男孩兒就道:「兩壇算什麼,在……過年那會兒我都喝過一斤貢品高粱呢,不就是喝酒嗎,放馬過來!哼哼,你就算能作詩,可算得了什麼英雄,咱們八旗子弟講究的是騎射功夫!」他的發音頗有些奇怪,似乎是漏著風,如月一琢磨才想起原來是牙齒沒換完,隻聽他道:「我就不信事事比你不過,待會兒就去射獵,看誰射的多。」
素衣少年嘻嘻笑著不接話,眼神卻是落在搖扇少年的身上,「青龍,你怎麼說?騎射不錯啊,玄武和弟弟的賭約還算數嗎?」
少年搖扇悠然道:「還當是在京裡自家嗎?你們這趟出來是做什麼的可還記得,若是記得自會知道怎麼做,何須問我?」
素衣少年仍是笑著道:「我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何況正事做的都差不多了,玩一下又有何妨,你說是不是,呃,白虎?」
被他叫做白虎的是那個佩劍少年,此時他正摸著鼻子側耳聽什麼,素衣少年亦聽了聽道:「咦,你什麼時候喜歡聽雅戲啦,你不是素愛京腔秦聲花部的嗎?」
玄武見眾人轉移了注意力,也聽了聽,原來是對面酒樓上有人在唱曲子,不由嗤笑道:「什麼小地方人的江南小唱,我看還比不三……三哥府裡的戲子唱的好聽呢第一百三十二章獨幽內容。」
白虎悶聲道:「我就是聽那聲音挺像薔官兒的。」
素衣少年眼光流轉笑道:「這才幾日不見呀就如隔三秋了,要是嫂子知道不又得氣的病了?」,白虎一曬道:「又提她作甚。掃興。」
素衣少年細聽了半晌道:「這聲像是停了時日的,比不得薔官兒的潤澤細膩,清亮有餘悠長不足,呵呵第一百三十二章獨幽內容。」他忽然失笑了兩聲,又道:「就聽那伴音的悶笛錯了一工尺,這出《弦裡傳情》不聽也罷,月琴奏得更是生澀,不忍猝聽。來來,咱們還是吃酒吧。哦,隨意好了。」說著他看了眼一直沒出聲的青龍。
青龍微笑道:「你的耳朵倒是靈的緊,不曉得聽過多少回,也不枉人家說你善工書畫,精通音律,是文武全才,也難怪……」說到這裡他卻停了。其他人沒怎麼隻有玄武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嘀咕道:「我看就是會奉承吧。」
又聽青龍道:「不讓你吃那麼多酒是有旁的緣故的。你的笛子吹得好,人盡皆知,可通古琴?」
朱雀謙遜道:「略懂。哥哥這麼問是何意思?」
「方才我聽掌櫃的提起一樁典故,有些意思,趁著沒事給你說說。這揚州當年有處夕陽半照樓。是遠近聞名的青樓。康熙十五年那會兒,樓裡曾有個絕色樂戶,叫做謫仙兒的,早些年其美其才算得上此地各樓花魁之首。不知有多少人想娶回去做妾,但謫仙兒倒算的上是個有骨氣的,後來沒跟達官顯貴隻跟了個琴師。傾盡私藏自贖從良,這琴師家人靠著她剩下的錢過的也算寬裕。隻是兩年前那個琴師病故,謫仙兒立志守節。如今兒女大了沒什麼牽挂了,不欲留戀紅塵,這幾日她正在半照樓上賣琴,欲了斷俗緣呢。」
青龍說的從容,朱雀已然聽得入了神,而在一旁側耳偷聽的如月也甚好奇,隻等少年繼續說下去。青龍卻不說了。拿起茶杯淺喝了一口,見朱雀著急,白虎微笑接話道:「聽說那把琴乃是唐琴,又據說並不比你那張大聖遺音要差。似乎是獨幽。」
朱雀一聽就跳了起來,他激動道:「當真?多少金?不論多少金我都要了。」
青龍道:「人家可沒你那麼俗,謫仙兒不要錢。她要以詩換琴,有緣者得之。聽說得了信兒的許多人都想去瞧瞧,也算為這雅事添個彩頭。今日便是最後一日了,弟弟,你可要去和一幹江南名士掙上一掙?」
朱雀擊掌道:「如此妙事為何不往,走,我倒要看看那個謫仙兒何等風采,更想看看獨幽的風華呢。」
如此他們幾人也不再吃。喚來掌櫃的問清楚了半照樓的方位,結了賬就下樓去了。如月意外聽了這麼段故事,也頗好奇的想去瞧熱鬧,可又怕再和這些人遇上生出什麼事兒。正猶豫忽聞幾聲馬嘶,淩亂的馬蹄聲響起。她探出頭向外看去,那夥少年已上了馬。搖扇少年騎在雪白的馬上,他從僕從手裡接過鬥笠。正要戴上卻擡頭看了過來,對上如月的眼神他怔愣了一下旋即又笑了,這一笑讓如月心裡一悸,難得有比的上濟蘭笑容的男子呢。正想著另一匹白馬上的朱雀也跟著擡頭,他咧嘴露出編貝似的白牙沖如月高聲道:「喂,小兄弟要不要同行呀?天色將暗,今兒可是最後一日了,晚了就看不到熱鬧了。」
如月的臉紅了紅,不回話也不是個事兒,顯得小家子氣,於是她抱拳道:「小弟還有事,若來得及就去瞧瞧,諸位還是先行吧。」
少年也不強求,隻道:「那好,我等先行去了。」說著一抱拳縱馬而去,隨即其他人亦跟著前行,不知何故白虎和玄武臨行時都瞪了他一眼。如月撓撓頭,好像沒得罪他們吧。怎麼這個反應?
這頓飯吃的如月心不在焉,她一直想著以詩換琴的事兒。如月不通音律,但她和濟蘭曹顒待久了,又總聽半師鄭風講起這類風雅玩意兒,怎會不知唐琴之貴重。她想起快到鄭風的生辰了,人家對自己一直多有照拂,心裡已經將他當做師傅了,可做徒弟的除了做吃的好像也沒旁的表示,她又看了看摺扇,挺貴的東西就這麼送人了,唉,如月搖著扇子,微風吹起在臉上很涼爽,她終於決定也去看看,說不定瞎貓撞上死耗子能得了琴,好歹不是還有幾首詩沒用上呢嗎。即使得不上也無所謂,隻當瞧熱鬧好了。
想到這裡她叫來張三兒,結賬欲走。張三兒笑眯眯道:「三爺可還是放不下要去看那謫仙兒?」
如月好氣的用扇子敲了他頭道:「渾說什麼那第一百三十二章獨幽內容。小爺我就是去看那張唐琴的。」
「是是是,」張三兒揉著頭道:「謫仙兒半照樓以詩換琴的事兒小的也聽說過。已經過了七天了,聽說隻有十首詩入了那謫仙兒的眼,她一時難以決斷,這才加擺了第八天的擂台。哦,方才那位爺看著挺能耐的,三爺若要得琴就要在意些。」
「機靈鬼,你還知道什麼。說來聽聽。」
張三兒轉了轉眼珠道:「就是聽說得了謫仙兒眼的都是些花呀月啊的詩,悲悲戚戚的叫人怪難受的。我聽說這是想她男人想的了。又聽說她的兒女不爭氣,隨著她的小叔子要奪琴賣錢過好日子呢,謫仙兒一怒才放出風聲,說分文不要換琴的。」
如月嗯了聲,沉吟道:「方才聽說她的夫君原是個琴師?他善何器?」
張三兒一愣,撓著頭想,張狗兒正好路過就插話道:「說富先生吶,他說是琴師不若說是斫琴師,謫仙兒做頭牌時,他就是常去半照樓調琴修琴,也常有人請他制琴,聽說挺有名的。到是謫仙兒最善吹簫,其次才是弄琴。」
隨後如月又問了些謫仙兒的事,見打探了差不多了這才前去半照樓,走時張三兒還不忘腆著臉道:「三爺要是得了琴可不要忘了小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