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心思

　　皇帝召見錢雋父子，結果得到相同的建議，南海親王連進軍路線、時間，都做了詳盡安排，更讓永昌帝心中大定。

　　錢璋請旨帶兵，平定北疆，永昌帝怎可能放心？他下旨派南海親王世子做主帥，錢璋為先鋒。

　　文謹聽到消息，隻有苦笑：「金金，都是娘親惹的禍，若不是最近和王太妃有些咀唔，皇帝就不會派你去打仗了。」

　　錢雋父子三個面面相覷：「不派我們，他派誰呀？最多，就是不讓錢璋去而已。」

　　雖然烏雅圖實力不怎樣，但冒頓部這幾年天災人禍，日子也很不好過，兩方交手，也難斷輸贏，打仗的兵馬，是錢錢一手訓練的，皇帝故意不讓他帶兵，就是怕將來錢錢權勢太大，尾大不掉，威脅了他的皇位。

　　錢錢雖然不高興，但沒說什麼，何況，他的心裡，更著急另一件事，眼看著墜兒如拂去蒙塵的明珠，忽然閃耀著進入眾人的視線，王家提親的踏破門檻，他剛開始還替老王高興——自己最欣賞的手下，三個孩子都要成家，日子越來越幸福，直到老王的新妻子約束墜兒，不許她再像以前那樣，跟著哥哥跟和小子一樣，在庭院裡切磋武藝，而且，經常帶著打扮靚麗的墜兒去走親戚，其實是變相相親，錢錢忽然心裡恐懼起來，今後的日子，沒有墜兒陪伴，聽不見她的笑聲，看不到她的身影，他還有什麼活頭？到了這個時候，才明白自己的心意：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和當初遇到蘭氏不同，那隻是霎時的驚艷，他錯誤地當成了心動，當成了愛情，錢錢和墜兒之間，是日積月累的面對，每天跟兄弟一般切磋武藝、月下暢談，甚至一起吃喝玩樂，先是相互取悅相互關心，繼而互相欣賞互相惦記，這些小事，就像春天的細雨，一點一滴，滋潤著心中愛情萌芽，現在，小萌芽長成了參天樹，深深紮根在了心田。

　　錢錢好容易熬到晚上，安排了軍中事務，他騎馬急急返回王府：「母妃，孩兒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文謹的心裡，已經有了預感，說實話，墜兒自律、要強，但心地善良、為人直爽，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女孩，到了這個時候，她也隻能拋開階級之念了，娶進家門，她再好好教她高門之間如何待人接物、如何應酬規避。

　　墜兒很謙虛，這一條，比蘭氏好多了。聽人勸，吃飽飯，謙虛、肯學，這樣的人在任何環境裡，都能很快適應。

　　文謹捨不得錢錢受委屈，又喜愛墜兒懂事明理，便點頭答應了兒子，要派媒人去王家求親，誰知媒婆才跑了一趟，老王還沒答應，皇帝的旨意下來了，老王父子三個，都要上前線，事情隻好擱置了下來。

　　烏雅圖進兵北漠的所有的準備都做好了，卻遲疑起來，他再笨，也知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道理，何況，這傢夥就是個窩囊廢，面對強悍的冒頓，他害怕了。

　　冒頓那邊，一直有人監視烏雅圖的動靜。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看到烏雅圖那副樣子，冒頓非常高興，本來已經沒有心力再打仗了，此刻也忍不住想要再振作一把，因為他接到消息，巨榮在東邊開始動作，而柯克族雖然人少，但卻異常彪悍，一直以勇武著稱的韃子軍隊，竟然沒能輕易滅掉柯克族，而是損兵折將敗下陣來，冒頓覺得他若再消沉，便要被毀滅，他需要打一仗振奮起來，也需要擄掠一把，不然，屬下缺衣少穿，日子也太難過。

　　崔根派人和董進才接觸，得知南海親王正在給兒子定親，續弦一個普通的六品小武將的女兒，京城裡，一片年節的歡騰氣氛，根本就沒有關注北疆。

　　消息到了冒頓手裡，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和崔根仔細商量一番，從進軍線路到如何運回搶掠的物資，都有了妥善的計劃，並且，他們派在烏雅圖卧底的人，也傳回消息，烏雅圖調集兵馬，想要和「王庭」一戰，但事到臨頭，又畏縮不前，現在兵將集結於東北部，西部空虛。

　　冒頓更是大喜過望，決定速戰速決，撈一筆便快速返回。他也算計到巨榮這邊的援助，從報信到援兵，起碼得半個月，而北疆駐軍，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冒頓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娜仁王太妃的人，已經把他的舉動報告了上京，金金和錢璋，已經帶著兵馬，在冒頓的人返回王庭便悄悄出發。

　　烏雅圖求援的消息送到巨榮北疆關口，金金和錢璋的人馬已經蓄勢以待，錢璋原本還想讓烏雅圖消耗點人馬再下手，沒想到，烏雅圖太稀鬆了，他的兵馬一觸即潰，竟然隻用了三天時間，便損兵折將退入了巨榮境內，這一次，他還腿部受傷，骨頭讓對手的鐵鎚敲碎了，不得不截肢。

　　烏雅圖將成為一個跛子，這個大王，是再也沒臉做下去了。

　　錢璋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但卻被石宗漢攔住了：「冒頓的兵馬剛剛取得勝利，氣勢如虹銳不可當，王爺還是等一等。」

　　錢璋很不高興：「等冒頓搶掠完了再在他們屁股後面射上幾箭，檢點掉下的財物，便可以給皇上報捷嗎？」

　　石宗漢大怒：「就烏雅圖那豬樣，能讓冒頓安寧這些年嗎？這些年，若沒有北疆將士浴皿奮戰，能有京城的安寧繁華？」說完，氣呼呼地回了他的軍帳。

　　錢璋啞口無言，金金剛好巡哨回來，聽了帳中師爺轉述，當下便急了，拉著錢璋，要帶他給石元帥賠禮道歉。

　　錢璋在京城，聽說不少邊關將士貪腐、不作為的謠言，但現在到了北疆，看到石宗漢的兵馬精神抖擻，軍紀嚴明，本來心裡就有些懷疑，現在又被侄子說教一通，也有些慚愧，乖乖低著頭去了石宗漢那裡。

　　石宗漢對錢雋時仰望，對錢朝陽是欽佩，但對錢璋，卻滿是厭惡，他也知道，錢璋奪了南海親王的爵位，逼迫仁親王的嫡長子遠赴南疆，開闢荒田，從零做起，靠自己的能力和汗水，取得南海親王的爵位，儘管錯不在錢璋，但若沒有他，便沒有南海親王夫婦那十年的辛苦。

　　石宗漢對南海親王有多麼崇拜，對他的遭遇多麼憤慨，便對錢璋有多討厭，偏偏錢璋不知道這些，一開始便捋了虎鬚。

　　錢璋對石宗漢的道歉，根本無濟於事，他在京城，雖然也遭遇過大哥粉絲們的白眼，但畢竟天子腳下，那些人不得不收斂情緒，可到了北疆，天高皇帝遠，石宗漢的情緒可就肆意由心了。

　　隻一眼，厭惡和蔑視，讓錢璋一下子便明白過來自己多麼不招人喜歡。

　　金金看出不對，立刻上前勸戒石宗漢：「石元帥，大戰在即，國事要緊。還有，先鋒官年紀尚小，的確不懂事，但他若能以大局為重，全力殺敵，些微小恙，還望大人包涵。」

　　石振宗有些慚愧，對著金金點頭：「世子說吧，要我做什麼？」

　　「皇上已有安排，你身負重任，便不再增加負擔，北疆國門，就交給你了。」

　　也就是說，和冒頓交手的事情，石振宗不用管，他微微有些失望，但還是恭敬地行了個半禮：「遵命！」

　　「世叔不必如此客氣，朝陽雖然蒙祖宗庇護，忝居高位，可世叔戰功赫赫，又是父親至交，朝陽哪裡敢託大？」

　　石宗漢和錢雋不是好友，但他是石振宗堂弟，而石振宗和錢雋可是好得很，這一句世叔，乃是沾了石振宗的光，石宗漢對金金太度更尊重。

　　錢璋在一邊看了，還當是金金本事這麼大，石振宗看著比大哥南海親王都大，竟然都倒回頭給侄子行禮，他對金金越發服氣，心裡暗暗打定主意，這一戰回京，要勤去大哥家走動，多學習學習。

　　石振宗雖然負責保護後方，但依然參加了戰事討論，錢璋建議趁冒頓立腳未穩，實行偷襲，希望能取得奇迹，金金卻並不著急，因為從京城來的時候，說好要兩面夾擊的，他能打草驚蛇。

　　經過兩天整軍，有斥候傳回冒頓那邊的消息，緊接著孫超那邊也部署好了，金金迅速布局，兇有成竹地開始反擊。錢璋身上的浮躁和焦急，經過幾天磋磨，也都沉澱下來了，金金這才命他帶兵出戰，和冒頓對上。

　　冒頓剛好搶了大批的物資，算好巨榮的援軍快到了，正準備回去呢，崔根還諂媚地說著：「大王果真神機妙算，巨榮北疆守衛的兵馬，不攻打他們的陣地，便縮著頭不出來，等他們的援軍到了，我們剛好離開烏雅圖的地盤。」

　　「哈哈哈——」冒頓大笑三聲，命令軍隊開拔。

　　幾乎所有的韃子兵，馬背上都放著糧食、肉乾、酸奶疙瘩等吃食，忽然聽到一聲炮響，從右側和背後，傳來驚天動地的馬蹄聲，冒頓立刻變了臉色，急令士兵丟掉擄掠的糧食，準備戰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