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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女頻 都市言情 問鼎:從一等功臣到權力巔峰

第2248章 通風報信

  

  周旺東站在自己家後門的巷口,鴨舌帽壓得遮住半張臉,手指在羽絨服口袋裡攥著張摺疊的五十元紙幣。

  寒風卷著落葉打在他臉上,像小刀子割似的疼。

  手機屏幕上順風車的接單提示閃了三次,他都沒敢點。

  這種實名註冊的軟體,誰知道後台數據會不會被技術部門調取,沈青雲那雙眼睛,怕是連蛛絲馬跡都不會放過。

  「師傅,去半山別墅區。」

  他攔住輛黃綠相間的計程車,拉開車門時故意用肩膀擋住臉。

  司機是個絡腮鬍大漢,藏青色棉襖的袖口磨得起了毛,後視鏡裡的目光掃過來時,周旺東連忙轉頭看向窗外,假裝研究路邊的店鋪招牌。

  其實他眼角的餘光一直盯著司機有沒有在看他。

  計程車的儀錶盤蒙著層灰,指針在六十的位置晃悠,收音機裡正播放著濱州交通台的路況播報:「現在是晚上八點三十五分,東環路立交橋發生三車追尾,請注意繞行……」

  周旺東盯著計價器上跳動的數字,指尖在膝蓋上劃著圈。

  從住處到半山別墅區,全程十幾公裡,可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沈青雲摔茶杯的聲響,陶瓷碎裂的脆響像卡在喉嚨裡的魚刺,哪還顧得錢多少。

  「老闆去那邊看房子?」

  司機突然搭話,方向盤打了個急轉彎,讓周旺東的肩膀撞在車門上。

  這輛捷達計程車的門把手上纏著圈透明膠布,座椅套上沾著塊乾涸的油漬,聞起來有股廉價香煙和汗味的混合氣息。

  「嗯。」

  周旺東含糊應著,從後視鏡裡瞥見自己映出的影子。

  帽檐下露出的半張臉,胡茬沒刮乾淨,眼窩深陷,連他自己都快認不出來了。

  他忽然想起早上對著鏡子系警服扣子的樣子,那時還覺得自己在濱州警界說一不二,現在倒像隻過街老鼠。

  「那邊的別墅可貴了。」

  司機咂咂嘴,從儲物格裡摸出包紅塔山,點了一根道:「最便宜的一套都要三百多萬,聽說住的不是當官的就是開大公司的。前陣子我拉過個女的,拎著個包上面全是字母,說在那邊給人當保姆,月薪都兩萬。」

  周旺東沒接話,手指摳著羽絨服上的線頭。

  他知道司機說的是實話,半山別墅區的業主名單,他在公安局戶政系統裡見過,魏東生那套「觀瀾園七號」,房產證上寫的是他遠房表妹的名字,實際住的卻是他和那個叫琳琳的女人。

  車到別墅區門口,周旺東付了錢,特意讓司機繞到側門。

  鐵藝大門虛掩著,鐵鏈條上掛著把黃銅鎖,顯然是特意為他留的。

  他推開門時,鐵鏈條摩擦的「嘩啦」聲在寂靜的山夜裡格外刺耳,驚得路邊的松樹上撲稜稜飛起來幾隻夜鳥。

  半山腰的別墅亮著暖黃的燈,二樓的落地窗後晃過個穿真絲睡袍的女人身影。

  周旺東認得她,好像叫琳琳,去年在開發區的剪綵儀式上見過,那時她穿著一身紅色旗袍,挽著魏東生的胳膊,兇前別著財政廳辦公室副主任的兇牌,後來才知道,那不過是魏東生給她安的幌子。

  「周哥麼?」

  琳琳下樓開門,酒紅色的捲髮披在肩頭,睡袍領口別著枚珍珠兇針,在玄關燈的照射下泛著柔和的光。

  她手裡捏著支細長的女士香煙,煙火在黑暗中明明滅滅:「魏哥在樓上等你,剛還念叨呢。」

  周旺東沒說話,跟著她穿過鋪著複合地闆的玄關。

  客廳沒開燈,隻有壁爐裡的火焰噼啪作響,把滿牆的現代畫照得忽明忽暗。

  畫框裡的抽象圖案在火光中扭曲,像一張張掙紮的臉。

  魏東生坐在真皮沙發上,指間的雪茄煙圈飄向天花闆,看見周旺東進來,他朝琳琳擺了擺手:「你去樓上看電視,沒叫你別下來。」

  琳琳踩著高跟鞋上樓的聲響消失後,魏東生才慢悠悠地開口,聲音裡帶著煙嗓的沙啞:「老周你深夜造訪,是有急事?」

  他穿著黑色高領毛衣,手腕上的百達翡麗在火光下泛著冷光,完全沒了白天在財政廳那種溫文爾雅的派頭,眼神裡的精明像淬了毒的針。

  周旺東把羽絨服扔在沙發上,抓起茶幾上的礦泉水灌了半瓶,瓶蓋擰得太用力,礦泉水順著指縫流進袖口,冰涼的液體讓他打了個寒戰:「魏廳長就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目光像釘子般釘在魏東生臉上:「李忠原那幫人在熱力公司門口動手,把沈青雲惹毛了,你知道嗎?」

  魏東生彈了彈煙灰,火星落在紫檀木茶幾上,燙出個小黑點。他毫不在意地用手指蹭了蹭:「動手?我不是讓王大海好好跟老百姓談嗎?上個月剛給熱力公司撥了三千萬的『管網改造專項資金』,讓他把南港區的鍋爐換了,他怎麼敢……」

  「換鍋爐?」

  周旺東猛地提高音量,又迅速壓低:「那筆錢怕是進了他自己的口袋吧!李忠原帶著人拿著鋼管追打老太太,沈青雲就在現場!」

  他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刀背重重拍在茶幾上,震得旁邊的水晶果盤叮噹響:「沈青雲給我七天時間,要端掉李忠原的窩,還要查所有保護傘!你說,這事兒怎麼辦?」

  魏東生的手指在膝蓋上敲著節奏,壁爐裡的柴火「啪」地爆開個火星:「七天……」

  他冷笑一聲,雪茄在指間轉了半圈,沒好氣的說道:「沈青雲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拿李忠原立威。他在湘南那套鐵腕掃黑,未必在濱州吃得開。」

  「吃得開?」

  周旺東的拳頭砸在茶幾上,玻璃杯裡的礦泉水晃出來:「他今天在政法委會議上摔了茶杯,指著我的鼻子說辦不好就免我的職!你以為他是說著玩的?」

  他湊近魏東生,鼻尖幾乎碰到對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張建國在濱州當了八年市委書記,都沒動李忠原,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我在護著他,他動不了我。」

  「可沈青雲不一樣,他是帶著尚方寶劍來的,他老子是沈振山,你覺得省委那邊,會有人為了我和李忠原,跟沈振山硬剛麼?」

  說這番話的時候,周旺東是真的急了。

  這關係到他的仕途,他不可能不慌。

  魏東生突然站起身,壁爐的火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像隻張開翅膀的蝙蝠。

  「你慌什麼?」

  他走到酒櫃前倒了兩杯威士忌,冰塊碰撞的聲響打破了沉默:「李忠原就是條狗,用得著的時候喂塊肉,沒用了……」

  他做了個「碾死」的手勢,嘴角勾起抹狠戾的笑:「沈青雲要查保護傘,就讓他查。王大海的賬我早就做乾淨了,熱力公司的招標材料、財政撥款憑證,哪樣不是合規合法的?」

  周旺東接過酒杯,指尖冰涼:「合規合法?你當沈青雲是傻子?」

  他仰頭灌下威士忌,辛辣的液體燒得喉嚨發疼:「去年南港區的管網改造,李忠原用的保溫管是劣質品,檢測報告是偽造的,這事兒隻要找到當時的施工隊,一查一個準!還有前年的供暖補貼,你們虛報了三千戶,那筆錢……」

  「夠了!」

  魏東生打斷他,聲音陡然變冷:「你還是想想怎麼交差吧,李忠原的事,我會處理。」

  他盯著周旺東的眼睛,「你隻需要做好表面功夫,抓人、查封場子,動靜越大越好,但別真傷到李忠原的根基。」

  很顯然,兩個人的氣氛並不融洽。

  周旺東抓起羽絨服走向門口,手搭在門把上時突然回頭:「別玩花樣。沈青雲盯著呢,誰也別想矇混過關。」

  他頓了頓,補充道:「我今晚就動手抓熱力公司門口打人的那幫雜碎,你最好讓李忠原老實點,別再出什麼岔子。」

  計程車在山路上顛簸時,周旺東看著窗外倒退的樹影,掏出手機給刑偵支隊長李剛發了條簡訊:「動手抓熱力公司門口打人的那幫雜碎,帶足警力,動靜越大越好,直接上銬子,別給他們留面子。」

  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時,他長長舒了口氣,像卸下了千斤重擔。

  ………………

  魏東生在周旺東走後,立刻撥通了李忠原的電話。

  聽筒裡傳來震耳的迪斯科音樂,夾雜著女人的笑聲。

  「魏哥?這麼晚了有啥吩咐?」

  李忠原的聲音帶著醉意,背景裡突然爆發出陣鬨笑,像是有人在灌酒。

  「馬上到我這來,有急事。」

  魏東生的聲音冷得像冰,沒等對方回應就掛了電話。

  他把雪茄摁在水晶煙灰缸裡,火星熄滅的瞬間,二樓傳來琳琳的問話:「要不要給你煮碗面?廚房還有昨天的鹵牛肉。」

  「不用。」

  魏東生盯著壁爐裡的火焰,聲音發沉:「等會兒來的人,你別露面。」

  他知道李忠原的德性,喝了酒就沒分寸,琳琳在場,指不定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

  一個小時後,別墅門被「砰」地撞開。

  李忠原斜挎著Gucci包,牛仔褲上沾著酒漬,頭髮亂得像雞窩,看見魏東生就咧嘴笑:「魏哥找我喝酒?正好,我剛從『金夜』出來,那邊新來的幾個妞……」

  「啪!」

  魏東生的耳光打斷了他的話。

  李忠原捂著臉踉蹌後退,撞翻了茶幾上的威士忌瓶,琥珀色的酒液在地毯上蔓延開,像一灘深色的皿。

  「魏哥你……」

  李忠原的酒意瞬間醒了大半,眼裡的錯愕慢慢變成恐懼。

  他跟魏東生混了這麼多年,挨耳光還是頭一回。

  「你在熱力公司門口打人,把沈青雲招來了!」

  魏東生抓起桌上的煙灰缸砸在地上,玻璃碎片濺到李忠原的皮鞋上:「那個三十九歲的市委書記,要拿你祭旗!」

  李忠原的臉瞬間慘白,手從臉上滑下來,指尖在空氣中亂抓:「沈青雲?他至於嗎……不就是幾個窮老百姓……」

  「不至於?」

  魏東生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門口的方向:「周旺東剛來過,說沈青雲給了七天期限,要連窩端!你覺得我們這點根基,經得住他查嗎?」

  他從保險櫃裡掏出張銀行卡扔過去,「這裡面有五百萬,是瑞士銀行的卡,密碼是你生日。今晚就滾出江北省,去滇省,那邊有人接應你,從緬甸出境。」

  李忠原撿起銀行卡,手指抖得像篩糠:「那我老婆孩子……」

  「命都快沒了還管老婆孩子?」

  魏東生一腳踹在他肚子上,沒好氣的說道:「天亮之前要是沒出省,就等著蹲大獄吧!王大海已經被紀委盯上了,你想跟他作伴?」

  李忠原連滾帶爬地衝出別墅,冷風灌進他敞開的夾克衫,讓他打了個寒戰。

  他鑽進停在路邊的賓士車,引擎發動的轟鳴在山夜裡格外刺耳,車尾燈像兩顆猩紅的眼睛,消失在盤山公路的拐角。

  魏東生站在窗前,看著車尾燈徹底消失,才掏出手機撥通另一個號碼:「讓邊境那邊準備好,李忠原今晚過去。對,甩掉尾巴,別留下任何痕迹。」

  ………………

  第二天早上七點,沈青雲的車剛到市委大院,周旺東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聽筒裡傳來急促的呼吸聲,夾雜著鍵盤敲擊的聲響。

  「沈書記,李忠原跑了!」

  周旺東的聲音帶著刻意壓制的慌亂:「我們昨晚監控他的住處,今早五點突擊檢查,人沒了,車也不在車庫。他老婆說昨晚就沒回家。」

  沈青雲推開車門的動作頓住,指尖在手機殼上敲出輕響:「跑了?」

  他擡頭望向辦公樓頂的紅旗,風把旗幟吹得獵獵作響,沉聲說道:「通知各高速口、火車站、汽車站加強排查,發協查通報到周邊省市。另外,李忠原的核心團夥那幫人,一個都不能放跑!」

  「是,我這就部署!」

  周旺東的聲音帶著如釋重負的急切,匆匆掛了電話。

  沈青雲捏著手機站在原地,晨光穿過樹梢落在他肩頭,把影子拉得很長。

  他知道李忠原的失蹤絕非偶然,周旺東的電話打得太「及時」,像是早就準備好了說辭。

  但他不著急,好戲才剛剛開始。

  「耀祖。」

  他對跟上來的秘書說道:「讓熊書記把王大海的案宗送過來,現在就看紀委的速度了。」

  張耀祖連忙點頭,快步跟上沈青雲的腳步。

  辦公樓大廳的旋轉門在他們身後緩緩轉動,像一個巨大的時鐘,開始了新的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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